仙若莲花- 第10部分

碧小荷向殷若成投来一个赞同的目光，说话就说话嘛，弄的这么文绉绉的，成心欺负我学问低。

黄巢哈哈大笑起来，甩开应试才子的书生意气，道：“今日得遇贤弟，不得不说，真乃缘分啊！容愚兄做东，到福香居喝两盅，望贤弟切莫推辞才是。”

殷若成看了看碧小荷，见她没有异议，便欣然答应。

三人穿过人潮如涌的街道，拐了好几个巷口，才走到福香居。黄巢找店主要了个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三人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碧小荷从未沾过酒，见杯子里清澈透明的液体，看上去和水没什么两样，不知分寸的一口干下。

“咳咳……这东西怎么这么辣？”碧小荷全酒水全部喷出来，呛得小脸通红。

殷若成给她碗里夹点菜，道：“吃点东西，酒要慢慢喝，才能喝出其中滋味。”

“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们怎么喝得下？”碧小荷扔掉酒杯，发誓再也不碰这玩意儿，还是吃菜来得实际。

殷、黄二人相视一笑，黄巢为殷若成把酒杯斟满，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可是好东西，别小瞧了它。”

碧小荷摇摇头，道：“难喝死了，要喝你们喝。”

“黄兄在等放榜吗？”殷若成问，仲春时节，科举完毕，大多士子滞留长安，也是为了放榜的那一日。

黄巢道：“巧的很，明日就放榜了。区区不才，却也不能免俗，寒窗十载，自然是为了金榜题名。”

殷若成笑道：“看黄兄神采熠熠，想必是胜券在握了。”

“胜券在握不敢，只是愚兄对此次做答还算自信。”

殷若成站起来，端着酒杯，道：“若成借花献佛，敬黄兄一杯，祝黄兄一举高中。”

“哈哈……贤弟还是这么会说话。”黄巢也站起来，两人碰杯，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直到日薄西山，三人才带着酒意离开福香居。


第十九章　金色火焰

殷若成和碧小荷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黄巢就非常主动的邀请二位到自己暂住的院子里作客。碧小荷对各种新鲜玩意儿都很好奇，一个洮龙镇就已经让她看得眼花缭乱，更别说是大唐帝都长安城。在殷若成的谆谆教导下，碧小荷才有了钱财的观念，自然也从殷若成的身上压榨了不少银钱。

碧小荷拿起一个铜钱，对着钱眼，迎着阳光，把这枚铜钱仔仔细细瞧了个遍，目光最终落在了“开元通宝”四个字上。

“这枚铜钱上写的字为什么和别的铜钱不一样？”碧小荷偏过头去问殷若成。

殷若成朝那枚铜钱看一眼，道：“这是玄宗皇帝发行的铜钱，和现在的当然不一样，不然又怎能体现开元盛世的强大。”

碧小荷不清楚什么开元盛世，但那时候的大诗人李白她还是知道的，听说他是谪仙降世，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成仙。

“这张纸又是什么，不像你画的符啊？”

殷若成见碧小荷把一张盖有官府印章的纸券拿在手中，耐心解释：“这是飞钱，是我为黄兄准备的，等他放榜之后回到家乡，可以用这个到指定的地方提取银钱。”

“这么好，给我不行吗？”碧小荷把银钱统统装进手镯里，捏着飞钱问道。

“这张飞钱只能在长垣取，你又不去长垣。”

“哦，那还是留给黄巢大哥吧！”碧小荷连长垣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到那里去取钱。

第二天日晒三竿，碧小荷还趴在床上和周公谈论人生，殷若成把房门敲了一遍又一遍，碧小荷睡得死死，根本没反应，殷若成沉吟少许，最终决定独自前往长安的地下黑市寻找温养经脉的灵药。

一觉醒来，太阳当空。碧小荷伸一个懒腰，在院子里舒展舒展筋骨，黄巢大哥去看放榜，不知道殷若成干嘛去了，无聊之际，碧小荷把那块千斤重的小石头取出来练习驱物术。混沌初开之后，碧小荷的驱物术也越发精准，经过花无忧一事，碧小荷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道行低微，在山下的世界行走实在太危险，必须增强自己的实力，不能被欺负，不能让殷若成看不起。不知为何，一想起殷若成能把灵符玩得炉火纯青，能施展一印开山这样威力强劲的法术，碧小荷就莫名其妙的嫉妒，同样是人，同样是修仙，凭什么差距这么大？

碧小荷练习完驱物术，又拿出聂隐娘的修炼手札，既然开了混沌，自然要学习新法术。

“控火术、驭雷术……咦？隐身术？”

这“隐身术”三字勾起碧小荷强烈的学习欲望，和人打架的时候施展这种法术，实在太占便宜了。只是修炼的隐身术的前提条件是达到用心若镜的境界，根据聂隐娘的修炼手札的划分，共有四种境界：混沌初开，灵犀一点，用心若镜，莲心通明。碧小荷刚刚混沌初开，中间还隔着个灵犀一点，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达到用心若镜的境界。碧小荷万分惋惜的看了看隐身术的修炼要诀，最终还是把心思花在控火术和驭雷术上。粗粗比较两种法术之后，碧小荷决定先学习控火术。

碧小荷先去厨房填饱肚子，顺便弄了点火星，开始练习控火术。

隐藏于各大城市的灵物市场，只能物物交换，而长安的地下黑市就是全国最大的灵物交换市场。经过一番斤斤计较讨价还价，殷若成终于以十张真火符和十张封印符的代价，如愿以偿的从一名神秘商人处换得五株龙荩草。虽然这种灵草对于温养经脉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但有总比没有强，好在殷若成制符的手段高明，弄几张强精固体的灵符配合龙荩草使用，倒也能弥补龙荩草见效慢的缺点。

等到殷若成心满意足的回到小院，眼前之景令他目瞪口呆。

小院早已满目全非，处处焦痕，草木沾满火星，三进的院子烧毁一半，厨房方向还冒着浓烟。大惊之余，殷若成捏碎一张云水符，引来水雾浇灭余火。突然，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尖叫着从厨房冲出来，殷若成看见那人手中正擎着一团金色的火焰。

“荧惑之焱？不对，这颜色……可明明是荧惑之焱？”

殷若成来不及细思量，那人已经擎着火焰朝这边冲过来。

“殷若成，快帮帮我，这火太厉害了，我控制不住。啊……烧死了，烧死了，烧死我了！”

殷若成的嘴角微微抽搐，听这声音，竟然是碧小荷！碧小荷上蹿下跳，所过之处，毫不例外的燃烧起来，殷若成赶紧拈一个控火诀，引导碧小荷手中的火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金色火焰的狂躁。

“别乱跑，现在可以把火焰收进丹田了。”殷若成道。

“哦。”碧小荷深吸一口气，根据修炼手札上记载，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小团金色火焰收进丹田。“我的那个天啊，这玩意儿一点也不好玩。”

殷若成还在纠结这火焰为何有荧惑之气，忍不住问：“你的火焰与其他火焰不同，是你师傅传给你的？”

“不是。”碧小荷摇摇头，“我师傅还没来得及教我控火术，她才舍不得把她的宝贝九味真火传给我。”

殷若成怔了怔，九味真火，在整个修仙界，除了圣门玄天的掌门随华真人，还没有听说过其他高人拥有这种火焰，没想到碧小荷的师傅竟然拥有九味真火，这些隐世高手果然恐怖。

“那你这火焰是从何而来？”殷若成问，自己虽未见过，但也在古籍上看到过，荧惑之焱应该是一种诡异的红色，而非金色，为何金色火焰会出现荧惑之焱的气息？殷若成实在想不明白。

碧小荷很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清早起来……”

“你起得很早吗？”殷若成反问。

“呃……别打岔，好吧，我起得不早。我起床后，看你和黄巢大哥都不在，周围也没有什么邻居，你也知道，我混沌初开，可以修炼新法术了，所以……我就想修炼控火术。我没有火焰，就去厨房弄了点火星，然后照着师傅给我的手札练习，谁知道这火星一点也不好控制，我就加大灵气的注入，谁知道这火星像个无底洞一样，我想停止灵气注入吧，它却不依不饶，拼命吸收我的灵气。我当然不想它吸收了，就和它对抗，可真是累死我了……”

“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殷若成出言打断。

“马上就到重点了。”碧小荷摆摆手，兴致勃勃的接着讲：“这玩意儿它吸收我的灵气就算了吧，还要燃烧我的精血，我一着急，就跳进井里，这玩意儿硬是把满满一口井的井水给烧干了，然后火焰就变成金色了。”

殷若成嘴角抽动，难以置信的盯着碧小荷：“这火焰是你炼出来了？”

“是啊！”碧小荷眨眨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十章　紫柏山

殷若成望着院子里唯一的一口水井，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从这口井里打水来喝，现在已经报废得不成样子，井边的石砌的栏杆被烧得面目全非，黑砖爆裂后乱叠在一起，井口处还有不少灰烬，铺在地面上的青石板炸开成一块一块的小砾石。

殷若成像看妖怪一般的盯着碧小荷，过了许久，才惊叹道：“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第一次修炼控火术的人竟然会炼出有荧惑气息的火焰！”

“啥？荧惑气息？”碧小荷挠挠头，原以为殷若成又要鄙视她修为低来着，没想到竟然是赞叹，看来我的天赋不错嘛！

殷若成又做了一次老师，给碧小荷耐心讲解何为荧惑之气，碧小荷听得似懂非懂，总之一句话——那团金色火焰是好东西！

看着被碧小荷烧焦的小院，殷若成不得不惊叹碧小荷的毁灭能力，才来不过一天，就烧人家房子，多呆两天，还不知长安城会出什么状况，殷若成打定主意，等黄巢回来后，就带碧小荷离开，早点赶到子虚观才是正事。

殷若成施展法术神通，花了整整一下午才将烧毁的地方尽数修复，好在这地方人烟较少，邻居也离得远，才没注意这边的情况。天色渐晚，还不见黄巢回来，殷若成就拉着碧小荷出去找他。碧小荷本来想再练习一下控火术，殷若成哪敢让她练啊，把别人房子烧了还嫌不够，非要将小院夷为平地不可吗？

长安城中车水马龙，日日夜夜都热闹非凡，碧小荷走在街上，看见什么稀奇玩意儿就要逗留好半天。但此番出来是寻黄巢，看见碧小荷眼睛放光，有往某个店铺钻的意向，殷若成就赶紧拽着她往前走。

“咦？那个纸人做的真好，殷若成，我要去买一个。”

碧小荷指着一家店前的孩童大小的白色纸人，就要往那边去，殷若成见状，赶紧拉住她，道：“那些都是死人用的，你拿来干什么？”

“什么？死人用的？死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漂亮的纸人？”

“真是服了你了！”殷若成拉着碧小荷一路往前，冥纸店的东西也敢去买！

出了朱雀大街，殷若成感应到黄巢的气息，一路寻去，只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在城郊的小山坡上找到黄巢。

黄巢浑身酒气，斜靠着一棵老桑树，左手拽着一个酒壶，右手却捏着一朵艳丽的明黄色菊花，在此仲春之际，哪里来的菊花呢？黄巢耷着脑袋，眼中再也没有昨日的光彩，只有沮丧和失落。从他的脸上，殷若成读出了“落榜”二字。

“他怎么了？”碧小荷扯一扯殷若成的衣袖，轻声问。

殷若成走过来，夺过黄巢手中的酒壶，道：“黄兄，人生有失必有得，你有凌云之志，他日必能大展宏图，又岂能为了这等小小挫折而颓废。”

黄巢痴痴的看着手中的菊花，道：“这是三年前在长垣，贤弟你送我的，菊之高洁，却独独在秋天绽放，我不甘心！”

殷若成道：“是珍珠迟早会绽放光芒，黄兄妄自菲薄自甘沉落，菊花终究还是要凋谢。”

黄巢怔了怔，旋即站起来，朝山坡下眺望，沉默少许，才道：“去年我来的时候，这个山坡开满了野菊花，那景色真是美极了。”

“黄巢大哥好像很喜欢菊花。”碧小荷道。

黄巢沉浸在菊花满坡菊香染身的景象中，忽然，黄巢转身，接过殷若成手里的酒壶，朝地上狠狠一砸，朗声道：“我黄巢寒窗苦读十余载，以为今日能金榜题名，可惜天不遂我愿，但我黄巢不会罢休。”

“好！够豪气！”碧小荷拍手叫道，“可惜啊，你把酒壶砸碎了，不然就我就破次戒，陪你喝一杯！”

“你又不是和尚，干嘛说破戒？”殷若成抢白道。

碧小荷朝他做个鬼脸，道：“女的应该是尼姑，不过尼姑要光头，好难看的，我才不要做尼姑。”

殷若成忍不住嗤的一笑，道：“要不我们去福香居吧！”

黄巢摇摇头，道：“福香居不好，要喝酒还是在这里。”只见他转身走到老桑树后边，用一根木棒挖起来，没多久就挖出一坛陈年老酒。

“哇！真的有酒啊！”碧小荷惊叹道。

三人席地而坐，黄巢提起酒坛，如长鲸吸水般大喝一口，然后将酒坛递给殷若成，道：“我黄巢才不学那懦弱书生，人生沉浮，古之大贤有几人得意？”

“说得好，就是要豁达些才好，酒照喝，路照走，管他得意失意！”殷若成道。

到酒兴浓时，黄巢忽然站起来，即兴赋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长安，我还会来的！”

回到小院后，一夜好睡。第二天，碧小荷与殷若成再次上路，黄巢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长垣。三人在青龙大街依依惜别，临走时，黄巢邀请碧小荷有时间到长垣去玩，碧小荷点头答应，等黄巢一走，就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殷若成祭起纯钧剑，两人继续赶往子虚观。经过一夜的温润，殷若成受损的经脉也恢复得七七八八，若是此时撞上花无忧，定要连本带利的把上次吃的苦头尽数还回去。

子虚观距离长安并不太远，殷若成伤势好转，只花了半天就赶到。

巍巍秦岭，碧小荷趴在纯钧剑上，望着逶迤磅礴的秦岭在云海中迤逦远去，像一条巨龙般盘踞在神州大地上。碧小荷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好大的山啊！”

“那就是紫柏山。”殷若成指着一条漪澜涌动的山脉道，然后按下云端，纯钧剑朝紫柏山飞速掠去。

站在山脚下，碧小荷仰望直冲云霄的紫柏山，惊叹道：“段大哥的师门修得真高！不过这山为什么不是紫色？不是叫紫柏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