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兹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把平时常用的炼金道具统统收进储物戒里，小声道：“这么珍贵的研究材料，千万不能被毁掉，矮人那种生物也有研究价值，我很想去看看。”
克里曼斯弯起嘴角，最后看向了默不吭声的威尔逊。
这个龙族男人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干什么？我没兴趣为了对付魔族帮一个人类。”
“原来威尔逊你就像那些缩在龙岛上的龙族一样，要隔绝外界了？”克里曼斯慢条斯理的开口，低头看了看脚边上的埃德加，“我会带埃德加出去见识见识，听说矮人们的宫殿富丽堂皇，里面充满了钻石和宝物，就算拿不到，看看也好。”
“等等……”威尔逊倏地站直了身体，眼睛闪闪发亮，“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兴趣了，看在你养育埃德加的份上，作为埃德加的叔叔，我还是可以适当为你提供些许帮助。”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克里曼斯总结道：“我们一起离校的事，柯林斯校长也都同意了，等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一起出发。”
“矮人国在什么地方？”克莱尔有些疑惑，他在想着要不要问问自己的老师阿道夫，“要知道矮人不知道多少年没出现了，我们要是漫无目的的前行恐怕会耽搁不少时间。”
“这点不用担心。”克里曼斯垂下眼，“我知道怎么去那里，一些准备工作我会让艾尔索普帮忙完成，只要路途中不要碰上魔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克莱尔挑了下眉，没有多加好奇，在他看来身为王子的克里曼斯知道一些各族的秘辛很正常，别说什么矮人了，前些天还听闻有高年级生说克里曼斯在精灵族救过人，更别提他们宿舍里现在就有两只本该待在龙岛的龙族，他现在觉得只要待在克里曼斯身边，不愁遇不上什么好玩的事。
倒是费兹来了兴趣，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克里曼斯身边转来转去，连声询问，“你去过矮人国？那里是什么样子？矮人真的像记载中那样粗鲁蛮横？听说他们手艺高超，人类的工匠都比不上，真那么厉害？”
“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克里曼斯把问题抛了出去，“至于矮人的脾气，嗯，历史记载有点夸大，但还算真实，只要不惹恼他们，他们其实还是很热情的种族。”
“那么在意矮人干什么。”威尔逊哼了一声，不大在意的摇了摇头，“一群弱小的躲在地底的生物。”
“别小看矮人。”克里曼斯提醒道，“他们制作出来的武器装备，所拥有的效力要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神奇，他们的勇气和胆量，也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威尔逊轻嗤，扬起了头笑道：“他们再有勇气，也不会去跟龙族对抗。”
“这也是我请你一同前去的原因。”克里曼斯相当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不确定矮人们能否对我提供帮助，但在对付魔族的问题上，我相信所有种族都会放下成见，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家族遭到破坏。只是相比其他种族，矮人极为固执，当合理的请求遭到拒绝时，我想有你在，他们不会闹出什么麻烦。”
“算你聪明。”克里曼斯侧面的赞扬让威尔逊极为受用，他眯起眼，轻笑道：“跟龙族对抗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是是是。”克里曼斯敷衍的应道，心中则加了一句：龙族的自大永远是他们的致命伤。
基本事宜商议结束，威尔逊拎着还想往克里曼斯身边凑的幼龙离开了房间，并表示明早会准时到，让克里曼斯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爸爸……”埃德加泪眼汪汪的对着克里曼斯伸出了爪子，希望得到挽留，“我要和你在一起。”
可惜埃德加得到的回应只是克里曼斯怀中的布鲁斯特做的一个鬼脸，并摆摆手让幼龙赶紧滚蛋。布鲁斯特伸出他的小胳膊，紧紧扒住克里曼斯的身体，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克里曼斯的心口处，脸上挂着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那可爱乖巧的模样，让旁边的克莱尔看得啧啧称奇，感慨万千。
“要不是知道他是你的弟弟，我还以为是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不对……”克莱尔摇了摇脑袋，“就算亲生儿子也没这么腻乎的，小孩子都是小恶魔，为什么到你身边就这么乖？”
克里曼斯看着布鲁斯特，没有回答克莱尔的问话，抱着这个孩子向门外走去，顺便对着门内的两人打了声招呼，“我等会儿再回来。”
克莱尔和费兹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点疑惑不解。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克里曼斯本身还是与他联系到的一些人，都充满了神秘感。
克里曼斯知道之前布鲁斯特他们所玩的纸牌游戏是什么，只是这个游戏绝不可能是一个小婴儿能想出来的东西，布鲁斯特依然那么可爱，在他的眼中，没有比他弟弟更加可爱的生物，但他此刻抱着这软乎乎的小生命，心中却有些冰凉和担忧，以布鲁斯特的情况来看，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孩子！
“哥哥，你要去哪里？”布鲁斯特的脸颊仍贴靠在克里曼斯的心口，眼神则在观望着四周的景色，“你想回宫吗？”
“艾尔索普会把宫内的消息传达给我。”克里曼斯走到校区后面的树林里，在这个时间，这片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学生经过，很是清净，“小布鲁，哥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布鲁斯特咬了咬嘴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克里曼斯这么严肃的模样，当即抓住克里曼斯的衣领，紧张了起来。
“告诉我，那个纸牌游戏是谁教你的？”克里曼斯把布鲁斯特转了个面，让小孩子的脸蛋对着自己，以便能看清弟弟的神色。
布鲁斯特歪了歪小脑袋，“没有人教我。”
“那你怎么会教他们玩扑克？”克里曼斯皱起眉，这里的人可不会玩这种东西。
“扑克！”布鲁斯特眼睛一亮，一张手又想搂住克里曼斯，“哥哥好棒，我说这个游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只有哥哥明白！”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克里曼斯抵住布鲁斯特的手臂，接着发现这孩子的力量确实很大，这个用着全然信任的目光望着他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弟弟？
听见克里曼斯的疑问后，布鲁斯特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他的目光那样纯洁剔透，如果有人现在看见这样的孩子，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孩子所说的一切，“我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这不是常识吗？笨蛋才会不懂，哥哥和我最聪明，别人都是笨蛋！”
“常识？”克里曼斯的疑惑又加深了，他继续问，“那你为什么突然会说话？要知道根本没人教你说过……”
“因为我聪明。”这一次布鲁斯特的回答更是理直气壮，“说话一点都不难！”
“不。”克里曼斯弯下腰，将布鲁斯特放到了地上，他向后退了两步，不得不对这个最珍爱的弟弟戒备了起来，“布鲁斯特，你说错了，即便说话容易，也没有哪一个孩子能这么流利富有逻辑的回答出我的问题。”
“哥哥？”布鲁斯特敏感的察觉到了克里曼斯态度的转变，他向前走了几步，他的哥哥却同时向后退去。
克里曼斯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储物戒，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烦躁难受，“小布鲁，你到底是谁？”
“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布鲁斯特从未有过害怕的感觉，但在这一刻，他的泪水直接涌了上来，他很想靠近他的哥哥，很想像刚才那样，把自己的整个人都嵌到克里曼斯的怀里，“你不要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弟弟……”克里曼斯低喃了一句，当这个孩子流着泪走向他时，他根本没法挪动脚步。
布鲁斯特趁着克里曼斯发愣，立刻扑上去抱住克里曼斯的大腿，手脚并用的缠绕上对方，确保对方没法将他甩开，接着张口哭嚎：“你就是不要我，你想丢掉我！前面你把我丢给那个笨龙，现在又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布鲁斯特哭的让克里曼斯的心都疼了，但他仍然没法用以前的态度对待这个孩子，除非……找到合理的解释。克里曼斯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着抱着他撒泼的小孩子，假如布鲁斯特是别人，那是什么样的笨蛋才会露出那些破绽？还有……不是布鲁斯特的话，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亲近？按理说越是亲近才越应该避开，因为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
克里曼斯能感受到这个抱着他的孩子有多么依恋他，这是至亲之间能感应到情感。
“你是不是从其他世界来的人？”克里曼斯决定直截了当的询问，他没法忍受自己的弟弟会经历和他一样的遭遇，“按照你们那儿的话来说是穿越？是谁把你送来？是神么？”
“我知道穿越！”布鲁斯特抽抽噎噎的说道：“可是我没有穿越啊，我就在这里，我是布鲁斯特，是你的弟弟，我的父亲是亚当斯，我的母亲是柏莎，在宫里照顾我的侍女是贝拉，她笨手笨脚，不懂我的意思，我不喜欢她……”
克里曼斯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个事无巨细都向他诉说的孩子，不可能是别人，他是布鲁斯特，只是……
“以前一直不能说话，我觉得好难受。现在能说话了，哥哥你又不理我！”布鲁斯特气哼哼的掉着泪，“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可是一个孩子不可能知道什么扑克，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这种东西。”克里曼斯沉着脸望着布鲁斯特，“别对我有所隐瞒，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不知道。”布鲁斯特拼命摇着头，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些痛苦，“我的头好痛……我看到了好多事，我看到了哥哥生病了，然后……然后我、我和哥哥在一起，哥哥喜欢好多女人，你经常去找不同的女人，你爬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克里曼斯听得脸都发青了，但后来布鲁斯特说的话却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个透。
“我们拿了药出来，那是颗红色的药丸，吃下去之后，我和哥哥分开了。”布鲁斯特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场面，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哥哥是我的，是我的，不能分开……”
“布鲁斯特！”克里曼斯大声喊道，他把布鲁斯特重新抱了起来，这个孩子却像陷入了梦靥一样，紧闭着双眼。
当克里曼斯连续叫喊了好几声后，布鲁斯特才清醒了过来，他把脑袋塞在克里曼斯的颈窝边，低喃道：“哥哥……”
克里曼斯轻轻抚摸着布鲁斯特的头顶，眼神复杂莫名。
☆、第六十章
这一个晚上克里曼斯睡得并不踏实，布鲁斯特的精神有点蔫，直到晚上入睡都还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动弹，似乎是生怕被他丢下。他想他应该是找到了布鲁斯特对他亲近的原因了，但这个原因不仅仅源于他们血脉相连，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身体里有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布鲁斯特所看到的画面显然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除了钟马本人，克里曼斯想不出还有谁清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但小布鲁会是钟马么？克里曼斯在想到这一点时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测，不可能是钟马，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钟马是个什么样的人，钟马要是真的成了布鲁斯特，那么他绝不会在他的身边露出马脚，他更会做的事是隐藏起身份融入这里，并且顺理成章的霸占掉布鲁斯特的一切。
他的弟弟仍然是他的弟弟，只是知道了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看见了许多发生在钟马和他之间的事。以一个婴幼儿的思维来看，布鲁斯特恐怕很容易被外界的信息所引导，他把那段人生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经历。除了这个原因，克里曼斯想不出其他理由。
自从克里曼斯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他还没有想过钟马去了哪里，钟马的灵魂或许是回到了他所在的世界，也有可能依然滞留在这里。克里曼斯相信以自己如今的能力，没有谁能随意夺走他的灵魂，相比之下，一个幼儿就弱多了，从他身体里出来的钟马，很有可能进入了布鲁斯特的身体，然而他的运气并不像以前那么好，他完全不能控制这具身体。
“小布鲁是个坚强的孩子。”克里曼斯不由呢喃出声，他在弟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心中有些酸楚，“如果他在你的身体里，那么你一定不要让他夺走你的身体。”当然，假如布鲁斯特不再是布鲁斯特，克里曼斯会将他留下来的药丸直接灌进弟弟的肚子里，介于这种方法有危险性，现在的他绝不可能对一个孩子尝试这种做法。
克里曼斯就这么思考着布鲁斯特和钟马的问题，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着。
第二天一早，布鲁斯特恢复了精神，或许是感受到克里曼斯对他的重视，布鲁斯特的一张小脸上挂满了笑容，他乖巧的坐在克里曼斯的身侧，还伸出小手为克里曼斯揉捏着僵硬的手臂，用软糯的声音轻声呼喊道：“哥哥，你还难受吗？”
克里曼斯睁开双眼，当看见弟弟那张可爱的面庞时，他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不，只要看见你还在，我一点都不难受。”
布鲁斯特笑的更开心了，他凑到克里曼斯的脸颊边，对着哥哥的脸蛋重重亲了一口，为了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还抱着克里曼斯的胳膊不撒手，“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克里曼斯伸手摸了摸脸颊，哭笑不得，“我的小布鲁，你这是给我洗脸了？看看你的口水……”
布鲁斯特这下皱起了鼻子，闷声道：“你嫌弃我……”
“没。”克里曼斯一看布鲁斯特情绪消沉，连忙安抚，“哥哥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你亲亲我。”布鲁斯特抬起自己的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往这里亲。”
克里曼斯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亲了亲这个小家伙，接着他的周身忽然一冷，等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蹲在床边正用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直勾勾瞪着他的人。
那张脸那双眸子都阴沉沉的，克里曼斯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吓了一跳，“天呐，格兰特你怎么在这里？”
克里曼斯这么一喊，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克莱尔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当发现自己的宿舍被人悄无声息的入侵时，同样惊骇的瞪大了双眼，“费兹！你的门是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