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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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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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跑出侍卫的视线,我们便躲开重重哨卡,抄近路直奔圣城。它就在我们前方,雄伟地屹立在高处,石头砌的城墙借着星光闪耀着。我以前都是从圣城中心的圣殿穿过窗户或是站在露台上看它,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我从没走过远路,虽然上课时把身体锻炼得很结实,可是脚底仍如手心一样娇嫩。不一会儿,我就跑得气喘吁吁。石子硌得脚生疼,弄得我眼泪哗哗直流。越跑喘气越难,我终于跑不动了。可柔蒇还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拉着我继续向前跑。
  我们来到北面城门,大门已关上了,有重兵把守。于是,柔葳大声叫着:“让上帝之女人圣城!”
  我把头发拢到身后,挺直腰板,肺如刀绞般疼痛,对守门的军官说:“尊敬的军官,带我们到世界中心的那座圣殿去面见我的母亲——泽女神。”
  那官是老将军拉尔的儿子,正好与我互相认识。一见到我,他马上施礼,大声下令打开城门。
  我们进去,沿东北方向的街道走着,由士兵护送,身边还簇拥着欢呼的人们。顿时鼓声大作,慷慨激昂,节奏明快,就像过节一般。
  当晚,母亲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搂着我。那可是我自长大以后从未有过的。
  就在当晚,塔祖和我立在花环之下,站于司仪神父面前,喝过交杯圣酒,结为夫妻成为上帝。
  也就在当晚,奥迷蒙发现我不见了,便不动声色找来军队里的一个司祭神父,与一个乡下女孩结婚了。那女孩正是来和士兵们寻欢的女孩之中的一个。圣殿之外,除了他的几个随从在近处见过我,其余人一律不知我的模样,自然随便找一个女孩就可以冒充我。士兵们则大都认定那女孩就是我。奥迷蒙宣称他已与仙逝的上帝之女结婚,他们两人就是上帝了。就在我们派天使传送我们结婚的消息的同时,他则派人散布谣言说圣城之内的婚礼是假的,他的妹妹泽已和他私奔,在伽锐山上嫁给他,他们二人才是当时惟一真正的上帝。他还在子民中展示自己,头戴金冠,面涂白粉,还有那只瞎眼。军队的神父们还附和着大叫:“瞧!启示终于实现了!上帝是白色的,一只眼!”
  一些人相信奥迷蒙的神父和传信人,但更多的人还是相信我们。不过,所有的人都感到忧虑、恐慌和气愤。同一时间听到两条圣谕,出了两个上帝,谁是谁非,还要他们自己选择。
  奥迷蒙的大军只剩四五天的路程就能和他汇合了。
  天使们捎来信说,一个名叫麦锡瓦的年轻将军正率领一千名维和上兵自圣城南部富饶的沿海地区而来,但他只告诉天使说此次前来为“唯一真正的上帝”而战。我们担心那是在指奥迷蒙。因为我们没有在自己的称呼前面加任何修饰词。那些词不过是修饰而已,毫无意义。
  我们英明点将,虚心纳谏,行动果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我们派出一支军队赶往源泉之河附近的山脚,准备在奥迷蒙的大军与其汇合之前进行阻击。若我们的这支军队未能成功,我方的胜算就不大了。我们还有一计,就是全国上下坚壁清野,把子民们集中到圣城。于是,同一时间,我们派车穿梭于南方与西方粮仓之间来填满圣城的粮仓。老将们都说,这场战争若不能速战速决,则粮草充足者胜。
  母亲一直和我们一齐出谋划策,听到此言论后却说:“浸没君主可以从东、北方的粮仓来补充军需粮草!”
  塔祖说:“毁掉大路!”
  我听到母亲屏住气,想起了那条启示——大路将会被毁。
  老将们都说:“那太费时间了!”
  一位老将军说:“毁掉艾勒摩格依的石头桥!”
  于是,我们传令军队从阻击战中撤回,摧毁了那已有一千年历史的大桥,迫使奥迷蒙的大军绕行近100英里,穿过重重森林,涉过多处浅滩。而我们的军队和车辆运来各个地方宝库的东西,填满圣城。许多子民尾随而来,以求上帝的庇护。于是,圣城爆满。泽谷物运来的同时,也多了许多张口吃饭。
  与此同时,麦锡瓦率军守在各条大路路口,我们猜想他可能意在阻击东部来的大军。我们命他前来助一臂之力,惩治邪恶,恢复和平。他却让天使捎回了模棱两可的答复。可以肯定他是奥迷蒙的同伙。
  “打败他们俩就像辗死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最年长的将军诙谐地说道,手里还比画着。
  “上帝面前怎可说如此亵渎圣听的话语?”塔祖冲他说道,声色俱厉。
  老将军赶忙施礼请罪,局促不安。不过,我倒是觉得无所谓。
  塔祖原本期待乡村子民们盛怒之下可以发动起来抵制叛逆,把那“涂粉的上帝”打下台。无奈,他们不是士兵,又没有打过仗,一向受维和军人保护,生活在我们的庇护之下。现在的形势天翻地覆,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只有静待一切烟消云散,可以侥幸生还。只有待在圣城中的人,身家性命掌握在我们的手掌之中,其知识技能又能为我们所用,还有忠心的圣城子民和维和卫队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乡村子民们对我和塔祖是上帝已深信不疑。信仰不在,上帝无存;信仰不坚,根基不稳,上帝亦无存。
  边境之战、征服之战业已使我们国土辽阔。城镇及乡下的子民却与我素未谋面,我对他们也知之其少。创世之初,上帝拜伯·凯璐和拜姆·泽就曾走出圣城,踏于中部土地之上,置身于子民之中,只有初建石子大路、修筑古圣城的那些凡人经常见到上帝,知晓上帝的模样。
  同众人商量后,塔祖和我也仿效着来到街头,时而坐轿,时而步行,身旁有拥护我们的神父及侍卫守护,走到子民之中。他们双膝跪下,前额触碰拇指施礼,与我们目光交汇之时泪水夺眶而出。大街小巷,大人们、小孩们都在叫喊着:“那就是主!”
  母亲说:“你们看似步入街头,实则走入子民心中。”
  奥迷蒙的军队已抵达源泉之河,先头部队行军一天就到了伽锐山。
  那日傍晚时分,我们两人站在面北的露台上,望着伽锐山。那里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西面雪山顶上,深红的晚霞映照在冬日的积雪之上,照着考罗西山升腾的雾气,鲜红鲜红的。
  “瞧!”塔祖说,手指着西北方。一束光在空中闪耀,如同夏日的霹雳。“流星!”他喊道。
  我却说:“爆炸。”
  深夜,天使捎来信儿。
  一个说:“一座大殿起火,倒塌了!”
  而另一个却说:“大殿着火,却并没有倒塌,因为在河岸边。”
  听后,我说:“创世纪念日的启示应验了!”
  天使们跑下,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追忆往事,我后来所见到的和今日大不相同,所经历的也与现在相差甚远。我还是尽量讲讲那时的所见所闻吧。
  那日清晨,我沿着石子大路走到圣城北门,看到一群长着两条腿的怪物,直立着,像人,更像蜥龙。它们高似巨型沙漠蜥龙,四肢粗壮,脚掌硕大,但没有尾巴。全身呈白色,毛发不生。脸上没有鼻子和嘴,只有很大的一只没有眼睑的眼睛,凝神而视,闪闪放光。
  他们停在城门外。
  山上没有人影,要么是树木遮住视线,要么就是躲到后山的林子中去了。
  我们站在北城门楼上眺望远方。齐胸高的城墙环绕,保护着侍卫。
  圣城的上空传来惊恐的哭声,子民们冲我们大声叫着:“主!主啊!救救我们吧!”
  塔祖和我谈论了整整一夜,听取了母亲及其他智者的意见,而后遣走他们。我们两人一齐凝神用慧眼看看到底发生什么。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了世界的灭亡,看到了世界的诞生,也看到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启示说上帝是白色的,有一只眼。而我们眼前看到的那些怪物不正是如此吗?启示还说世界会灭亡。看来,灭亡之时将近,我们做上帝的短短时日即将结束,现在要做的就是:毁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灭亡是为了上帝能够存活,大殿倒塌是为了新殿拔地而起,曾为上帝的两人必须迎接新上帝的到来。
  塔祖致欢迎之辞于上帝。与此同时,我跑下城门楼旋梯,拔出粗大的门闩——当然侍卫们必须帮我——推开大门。我对上帝说:“请进!”然后跪下,前额触碰拇指施礼。
  它们进来,迟疑不决,移动缓慢而又吃力。每一个都转动着巨大的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眨都不眨一下。眼圈周围的银色光环在阳光下熠熠放光。我从一只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可是上帝的瞳孔啊。
  它们雪白的皮肤粗糙而又有褶皱,嵌有清晰的花纹。上帝如此丑陋,我惊愕了。
  侍卫们早已吓得缩回城墙边。塔祖走下来站我身边。上帝中的一个拿出一个盒子高高地举在我们的头顶之上。里面有响声传出,似乎有只动物关在里面。
  塔祖再次向他们表示欢迎,告诉他们启示已经预先告知了它们的到来,我们已成为上帝的二人欢迎上帝的到来。
  它们在那儿。盒子里的响声更大了。我觉得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柔葳以前说的话。难道上帝的语言不再是我们的语言了吗?还是上帝本就是一种动物,像柔葳民族信奉的那样?我觉得它们不像我们,似乎更像圣殿动物园里关着的巨型沙漠蜥龙。
  它们中的一个抬起粗壮的胳膊,指向圣殿。它就屹立于路的尽头,高耸于群殿之中。铜制的檐槽镶着金叶雕刻,在冬日明媚的阳光的照耀下熠熠放光。
  我说:“请跟我来,主,走进你们的圣殿吧!”
  我们带着它们走进圣殿,来到又矮又长、没有窗户的觐见室。上帝中的一个摘下它的脑袋,里面却长着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头,长着两只眼睛,还有鼻子、嘴和耳朵。其他的也都摘下脑袋,露出和我们一样的头来。
  见状,我明白了。原来,它们头上戴的是面具。也就是说,它们全身的皮肤就像是鞋,是可以脱下的。只不过与我们不同,它们不止把鞋穿在脚上,还穿在全身。在鞋里面,它们其实同我们长得差不多,不同的只是面色苍白,皮肤细薄,光泽的头发顺直地趴着。
  “去拿食物和酒!”我对蜷缩在门外的上帝的子民们说,他们跑来端来一盘盘的泽糕、干果和一杯杯冬酒。上帝围坐在摆满食物的桌前。一些佯装着吃起来。其中有一个,学着我的样子先把泽糕触碰前额,然后大口咀嚼吞咽起来,嘴里还和其他几个人噗啦噗啦地叽咭着。
  它也第一个脱掉了全身的鞋。只见它身上一层又一层地裹着衣服,遮住并保护着大部分身体。一想便知,层层包裹是因为它们全身皮肤苍白而又细薄,如婴儿的皮肤般娇嫩容易受伤。
  觐见室东面墙上,那个金制面具挂在上帝的双人宝座之上。仙逝的男帝就是戴着它将太阳带回南方的。吃泽糕的那个指了指那面具,然后眼神移向我——它的双眼椭圆,既大又漂亮——又向天空中太阳的方向指去。
  我用力点头,肯定它搞对了面具的用处。
  它又在面具上到处比画,然后又在屋顶上来回比画。
  塔袒说:“应该再多造些金面具!现在上帝可不止两个啊!”
  我本以为那手势可能是在指星星,可塔祖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我们会造出足够的面具!”我禀告上帝,接着命令掌冠神父去拿来所有的包括庆典及节日中上帝戴的金冠。那可是应有尽有。有的镶满宝石,富贵华丽;有的朴素大方,不失典雅;年代都很久远了。神父一对对依次把金冠都拿来,在抛光的木头与铜做成的大桌上摆列开来。那张桌子是在欢庆种下第一株泽的仪式以及丰收庆典时用的。
  塔祖和我各自摘下头上的金冠。塔祖给吃泽糕的那个戴上。我找了个矮点的,伸手也给它戴上金冠。接着,我们把那些在平日而非宗教仪式时用的金冠一一戴在了上帝的头上。它们只是站等着,欣然接受我们加冕。
  而后,我们无冠而跪,前额触碰拇指施礼。
  上帝站在那里。我敢肯定它们不懂得这些礼节。“上帝虽是成人,却是初来乍到,像婴儿一样一无所知。”我对塔祖说,断定它们听木懂我的话。
  在此同时,戴着我的金冠的那个走到我身边,用手扶着我的胳膊要我起身。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先是缩回胳膊,转念一想我已不再神圣,便由着上帝扶起我。
  它看着我,嘴里说着些什么,手里还比画着,摘下金冠想要戴回我头上。
  见状,我忙躲闪,说:“不,不!”我知道对上帝说“不”是大不敬的,可若戴上上帝的金冠则是更大的不敬。
  于是,上帝自己叽咕了一会儿。趁机,塔祖、母亲和我也聊了几句。我们都认为:启示固然没有错,却也深奥难测。上帝既不是真的只长一只眼,也不是两眼有一只瞎了,还不会用眼来预见未来。它们虽全身雪白,却是鞋的颜色。它们思想空洞,懵懂无知,既不知晓怎样言谈,也不知道如何举止,连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提它们的子民了。
  然而,我们谁有资格来教育它们呢?是塔祖和我,是母亲,还是我们年长的老师们?我们的世界已经灭亡,新的世界即将开始。一切都会以新的面貌出现,所有的事物都要改变。无知的不是上帝,正是我们,是我们不知如何预见未来,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怎样言谈。
  我强烈地感到了自身的无知,再次跪拜,乞求上帝:“赐予我们智慧吧!”
  它们看着我,又相互噗啦噗啦地叽叽咕咕着。
  天使捎来了有关奥迷蒙军队的消息。我让母亲及其他人去和将军们商量对策。
  塔祖睡眠不足,已疲惫不堪。我们两人一同坐在地上,悄悄地说着话。他对上帝没有足够大的宝座坐感剑着急。
  “它们怎么才能立刻就都有宝座坐呢?”
  我说:“它们会多加几把宝座的。要么它们会两个两个地轮流坐上去。它们都是上帝,不会计较先后,就像你我曾做上帝时那样。这并无伤大雅!”
  塔祖说:“可是它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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