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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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三部完-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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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义踉踉跄跄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个狭窄的楼梯,他的手和脚上都沾上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整个二楼的走廊几乎完全被刺鼻的殷红覆盖,深红流动,缓慢不绝。
但郭明义已经顾不得许多,他用尽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朝那木门狠狠踹了一脚,木门被巨大的冲力撞得整个都飞了出去,砸碎了一排的窗户玻璃。
门没有了,然而郭明义却失去了进去的勇气,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颓然跌坐在地上,溅起的血滴掉落于柔和的血谭中,无声无息,映照着外面刺眼的阳光,也映照着他眼中无止尽的绝望。
远处,警笛声隐约的响起,由远及近……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只有40w的白炽灯时不时的发出“吱吱”的声音,灯光偶尔跳动一下,闪得人眼睛生疼。
围绕着桌子坐着二十多名学生,个个神色肃然凝重,不苟言笑,目光中透露出痛心和忧虑交杂的情绪。
现场只有梁游明一个人站着,单手拿着那沓厚厚的资料,一字一句慢慢的念着:“经查,此次惨案共造成31名学生死亡,致死原因均是由于自己剖开肚腹,导致内脏严重破损,心脏衰竭而死,其中,一名男生死于三楼,三名学生跳楼,其余均在课室内遇难。现场勘查无发现外来痕迹,无发现他杀证据,警方初步认定为集体精神突发癫狂自杀身亡。”
梁游明的声音戛然而止,换来的是其他人的人声鼎沸,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按捺不住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的道:“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一个人精神病,三十一个人全部精神病?还一起精神病?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这一切都是学校在操控!目的就是为了把火烧到我们这里来。”
他旁边的一个人也站了起来,声援道:“没错,这一切都是阴谋!警察还专门召开现场发布会,大肆渲染说发现了好几期我们的刊物。现在学校里面都在传,说我们出的这些刊物很邪,看了的人就会死于非命,甚至有人私下把这次惨案称之为‘校报惨案’。大家都很害怕,我们接到了不计其数的要求不要发放刊物到他们宿舍的邮件,校报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损伤。社长,不是我危言耸听,校报已经随时面临覆灭的危险!”
梁游明皱皱眉头道:“那你认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那人抗声道:“我认为,我们也应当召开新闻发布会,一项一项揭露学校和警方荒谬的逻辑漏洞,并且公开施压要求联合彻查此次惨案。”
他的对面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锁着眉头道:“这样一来,校报不是被摆到台面上去了吗?我们这些人都要暴露了,学校有的是办法收拾我们,这样下去校报的结局还不是覆灭?”
那人红了脸,大声道:“总好过窝囊的死,不抗争,就只有坐以待毙,而且那时候舆论压力强大了,学校未必敢把我们怎么样。”
黝黑的男生“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这简直就是胡闹!送死!现在舆论已经对我们严重不利,相信校报的人数锐减,这个困难关口我们再跑到风头浪尖上去,就只有更加一败涂地,回天无力!”
“你才胡说,我们必须要出来!”
“不能出来,这个时候只能静观其变!”
站在桌边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的人迅速的分成了两派,观点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彼此对峙着,气氛陷入僵局。
梁游明欲言又止,看了看王天凌,最终选择闭嘴不言。
王天凌坐在那里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报告,连头都没抬起,对眼前白热化的争论不闻不问。
梁游明忍不住碰了碰他:“天凌,你是不是说一句?大家都等着你哪。”
房间里霎时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注在王天凌的身上,等着他做出艰难的抉择,是进还是退。
王天凌仍然没有抬头,而是伸出手来翻动着桌上的纸张,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1927年,学校颁布《三十八条规令》,开始对校内实施严格的精神专制统治,禁止学生随意发表反对校方的言论,剥夺游行示威自由。1931年,5名学生创建校报,喊出‘为自己而活’的呼声,从此奠定了校报‘握我之笔、出我之力、以我之心、维我之魂’这条至高无上的原则。1932年,前原惨案发生,同年8月,5名创始人失踪。12月,第一次全校大游行,学校连同军警镇压,死伤逾百。1933年1月,第二任社长张铭正式就职。”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这当口社长突然想起念校报的历史起来?这段风云激荡的历史几乎每个人都背得滚瓜烂熟,但是没有人敢打断王天凌,都耐着性子听下去。
王天凌这才抬起头来慢慢的扫视了全场一圈,平静的道:“这些,你们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但是接下来我要讲的,你们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听到过。张铭就职之后,有人问他:‘校报已如危卵,莫若且退?’张铭回答他说:‘校报何之所存?同窗夭折,血染校门,以一刊之存亡度校园之大局,罔顾人命,不如不存。’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校报一直站在抗争的最前线,骨干成员几乎全员覆灭,牺牲者十之六七,最终学校迫于压力宣布废除《三十八条规令》,并承诺永不追究,军警释放拘押学生,校报得以凝聚人心,众望所归成为精神所向民主自由之魂。当年张铭说过的话,也就是今天我要说的话。”
王天凌站了起来,用手拍着桌上的报告,沉痛的道:“31个学生,跟你我一样,有父有母,历经十载寒暑,考入这所著名的学府。四年本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他们却没能安然度过。剖腹跳楼,选择的是最惨烈的方式永别人世。白纸黑字,观之痛心。学校为什么会人心动乱?因为大家都害怕惨剧会再度重演,这是人之常情。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喋喋不休的争论校报要怎么样才能生存发展壮大,不是耿耿于怀的想着一小部分人的误解排斥,而是要尽所有的力量查清真相,安抚人心。我相信,校方也站在跟我们一样的立场上,在这个时候,我们和他们不是敌人,不搞对抗。请大家记住,校报是学生的校报,不是我们的校报!”
王天凌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近乎演讲的长篇大论,说得每个争论的人都羞愧不如,郭明义在下首静静的看着,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鉴印大师说得没有错,在当今物欲横流花天酒地的社会里,唯有校园还保留着最后的圣洁和单纯,不以一己之私,夺大局之利,这是公义的最高真谛,也是最鲜活的灵魂,护佑着校报走过七十载风雨飘摇的青春。
见大家都没有话说,王天凌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对郭明义道:“你是这件惨案的第一目击证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去查清真相?”
众人意外的看向郭明义,谁都没有料到,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社长居然会征询一个刚加入的新人意见。
郭明义静静的看着王天凌,对方的目光坦然而真诚,不带一丝矫情,也没有任何回避,郭明义的心里突然百感交集,他来之前已经和莫陵潘旻等人商量妥当,打算采取装傻不知道的策略避过校报的询问,然后自己再私下展开行动,可是面对眼前这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一颗颗无私赤诚的心,却让他怎么也开口说不出这个谎言。
“有很多事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要打败魔物,必须借助人世的善念和纯真。”鉴印大师安详的话语在耳边一闪而过,郭明义瞬间恍然大悟,原本含混不清的两句话,表面的伪装顿时如抽丝剥茧,逐次脱去,露出了最清晰的含义。
郭明义站了起来,双眼中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的音调并不高,却穿透着一种难以辩驳的坚毅:“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可能惊世骇俗,大家完全接受不了。但是,希望大家能象社长说的那样,从校园的安危,从人命关天这个角度上去考虑,去分辨,去判断。”
见在场的人都没有异议,郭明义这才开口继续道:“从黄昊莫名其妙的溺水而死,到抗议学校集会中突发雷电重伤校报两人,再到这次三十一名学生集体剖腹自杀,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案件看上去全无联系,实际上它们却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
郭明义对最先起身持“校方威胁论”的那位男生道:“卢主编,我想问问,如果你认为是学校搞的鬼,主导了这些系列的案件,那么学校到底是用怎么样的手段呢?请注意,我问的是用怎么样的手段?”郭明义特意在“手段”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那个姓卢的男生不甘示弱立马答道:“黄昊那事再明显不过,先在别处勒死了然后抛尸湖中,至于集会中突发雷电,是因为学校预先埋了引雷装置,看准我们的人经过就赶紧启动,至于这次集体剖腹,就……就……”一说到这次惨案,他立刻卡壳了, 毕竟这次的事件太过离奇,离奇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
卡了半天,姓卢的男生悻悻的道:“这次集体剖腹用的什么手段确实不知道,需要慢慢查。”
郭明义转过头去问那个皮肤黝黑的男生:“马部长认为不是校方的,那你心目中的凶手用的是又是什么手段造成这一系列案件的?”
皮肤黝黑的男生犹豫了一下道:“前两个我跟卢主编的意见差不多,只是我认为不是学校的人做的,而是另有凶手,至于第三个,我也想不出来。”
郭明义无声的笑了一下,道:“那么,关于这次集体剖腹的惨案,我视同大家达成了共识,即都猜不出来是用什么手段造成的。至于集会上突发雷电一事,你们都认为是学校预先埋下了引雷装置。引雷装置只是一个辅助手段,前提是天上必须要有雷。集会那天,虽有乌云,但并不浓密,而且风很大,到后期基本将云吹散了,各位可以去天文系看看那天的图像记录,也可以请教一下那边的学生,他们就会告诉你,那天绝对绝对不会打雷!”
在场的人有一半脸色都变了,不少人脸上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姓卢的男生抢道:“天象的事情没有绝对的,谁也说不准,那天就算没有云,但运气不好,偏就打雷了呢?”
郭明义立刻接道:“我还有另外一个证据,湖边广场也就是集会的地方,地面都是用一大块一大块的花岗石铺成的,要想在下面埋引雷装置,必须要打碎花岗石才能挖土,就算学校心疼那石头,不愿意打碎,也得叫来巨型的起重机械才能吊起。那么大的动作,广场周边那么空旷,随便爬上一栋教学楼便可一览无遗,学校就是有这心,它敢明目张胆做吗?你们可以去问,看这几天学校有没有叫来什么重型机械,或者去看看广场上有哪块花岗石有修补的痕迹,再来支持你们的‘引雷装置论’。”
这一次,全场哑口无言,连那个最活跃的姓卢的男生都闭嘴不言。
“至于黄昊之死,”郭明义话锋一转,继续道:“我听说他的尸体从湖里被捞上来的时候,在场有法医系的同学做过检验,你们可以找过来问问,就会知道,脖子上那条细小的勒痕是不足以造成窒息甚至死亡的,而除此之外,黄昊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姓卢的那个男生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打断道:“对不起,我没听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明义道:“我想说的是,黄昊之死从表面上看从常理上看,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
这一句话抛出,登时引发滔天大浪轩然大波,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众人纷纷向郭明义逼了过去,将他重重围了起来,愤怒的目光几乎要把郭明义烧穿,有不少人甚至还动手推搡:“你说什么?!”“他死得这么冤,你居然说不是他杀??”“你莫不是学校的探子过来游说的吧?”“我要求将此人立即赶出会场!!”
姓卢的男生最为激动,竟然“噌”的一声爬上了桌面,朝对面的郭明义扑了过去,死死的抓住郭明义的领子,憋得郭明义差点没缓过气来,红着双眼问道:“你的意思是,黄昊是自杀的?!”
眼见愤怒的声浪瞬间被掀高到极点,局势趋近失控的边缘,王天凌站起身来,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放置在桌边的杯子被震得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众人吃了一惊,都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王天凌怒道:“你们想造反是不是?这里是会场,要打架的给我滚出去!”
众人都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踢倒的椅子上扶起来坐好,屏气敛息,姓卢的男生还趴在桌子上,手上还攥着郭明义的衣服,有点不服气的道:“可是社长,他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我们死去的兄弟……”
王天凌黑着脸道:“污蔑他的人是你!还自诩什么包容开放,连让人说完一句话的度量都没有!你要觉得他是胡说八道,你就拿你的证据出来光明正大的反驳,爬到桌上推搡拉扯算什么?”
姓卢的男生被训斥得红了脸,乖乖的从桌面上退了下来,也不敢坐,只好尴尬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旁边。
见局势终于回复正常,王天凌这才坐了下来,可他旁边的梁游明却忍不住了,刚才要不是碍于自己的副社长身份,他真想过去揍郭明义两拳,横眉怒眼的对郭明义道:“我可以以人格性命担保,黄昊是绝对不会自杀的,他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和动机!”
郭明义好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感觉喉咙好受了一点,这才开口道:“我明白在座各位与黄昊之间深厚的感情,可是我们要的是真相,而不是无缘无故的仇恨。我们要全校的学生都认同我们,支持我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黄昊他杀的事实,可是眼下我们确实找不到任何证据。”
梁游明看了王天凌一眼,强忍住想砸一个椅子过去的冲动,含怒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学校刻意隐藏证据,而我们又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只能承认黄昊是自杀?”
郭明义正色道:“他杀的证据就在尸体上,没有谁能隐藏得了,所以我说从常理上看,黄昊并不符合他杀的征兆。”
眼见梁游明气得全身发颤,郭明义忙接口道:“但是我充分相信副社长对于黄昊心理状况的判断,他绝没有任何自杀的可能。”
这句话顿时把梁游明和其他人给弄糊涂了,姓卢的男生不耐烦的道:“你这小子绕来绕去到底想干什么?”
郭明义道:“难道大家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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