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醉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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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醉书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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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余宏不自禁地面上一热,醉书生这一问勾起了他昨晚在“永安宫”的绯梦艳情,那份不能为外人道的感受还在他的脑际萦回,只要触及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不是梦的美梦,他已经深深沉溺其中。
  “闲话一句,不一定要回答。”
  “其实……”他不期然地遥望了那巨宅一眼,“也没什么,小弟……追那顶神秘的黑轿有了线索。”
  “噢!什么线索?”
  “多份就是那所在宅里出来的!”说着用手一指。
  “老弟是想追到底?”
  “唔!小弟一向是很执着的。”
  “哦!”醉书生不置可否。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踉跄奔来,将到近前突然“砰”地栽了下去,便寂然不动了。两人大惊意外,双双追了过去。倒地的是个商贾打扮的半百老者,从外表着他不像是江湖人,怎么会到这野地来伏尸呢?
  死者胸前裂了一道大口,皮肉翻转,是被利刃所划的,创口血污但已不见淌血,分明是失血过多而死。
  生意人,衣着也很考究,是被路劫么?
  “黄四爷?”余宏脱口惊叫。
  “黄四爷……老弟认识他?”醉书生大为惊奇。
  “这……”余宏迟疑了一下。“不认识,我们往同一家客栈,两对面不时碰头,听小二是这么称呼的。”
  “噢!”醉书生点点头。“看他的穿着打扮,不是小生意人,是做大买卖的,怎么会在荒野里遇害?”
  “说不定……是被绑架出来,图逃不成而被杀。”
  “很有可能,可是……不见有人追来?”
  “与许……是别的原因。”
  “唔!”醉书生俯下身去用手探了探脉息,这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动作,证实一下是否确然断气,然后拉开胸衣裂口,不由“啊”地惊叫出声,死者的左胸乳上方赫然有一个三寸长短的半月形刺青标记。
  “怎么啦?”余宏急声问。
  “余老弟,你看……”
  “半月标记,这……他是江湖人?”余宏脸色一变。
  “半月教徒!”醉书生直起身来。
  “半月教徒?”余宏皱眉,“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帮派,兄台是怎么知道的?”
  “在酒店里无意中听酒客提起,想来是秘密门户。”
  “这么说……他根本不是生意人?”
  “当然,这身打扮是用来掩护身份的。”
  “可是……何以被杀?”
  醉书生摇摇头,他当然是不知道。
  “兄台!”余宏像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小弟还有件急事差点忘了,对不住,先走一步。”说完,抱抱拳,急匆匆地飞掠而去。
  醉书生目注流云刀客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口里喃喃道:“余宏的反应似乎不太正常,他一口道出死者叫黄四爷,分明是为了永安宫的神秘黑轿而来,还劈了屠龙手陆三连,现在又说有急事匆忙离去,他口说没听过半月教这名称,可是表情并不自然,难道他与半月教有什么关联?这……”
  心念之中,他也匆匆离开现场。
  奔出不到十丈,忽然瞥见有一双人腿从一蓬矮树丛里伸了出来,不由吃了一惊,又一个被杀的。他停住身形,步了过去,破棉鞋、脏裤管,跟黄四爷的穿着恰成强烈对比,这是什么人,不会是黄五爷吧?
  两条腿突然动了动,人还是活的。
  “喂!你是什么人?”醉书生开口问。
  “皮包骨头的肉人!”声调相当古怪,回答的也古怪。
  “你还活着?”
  “呸!死了还能开口?”
  “哈!”醉书生这下可听出来了,是在英雄酒店里同桌灌过黄汤的老酒虫,心头不由一喜,老酒虫不是普通乞丐,他在此地现身绝非偶然,当下大声道:“是老酒虫老哥么?幸会!”
  “小酒虫,你这‘老哥’两个字叫得很顺耳。”
  人爬出,站起,翻白眼望着醉书生。
  “小酒虫,你想跟老要饭的讨帐?”
  “讨帐。什么意思?”
  “在酒店里我欠你一顿……”
  “老哥说笑了,是我欠老哥的人情。”
  “什么人情?”
  ”如果不是老哥事先示警,我这小酒虫可能已经伤在冷面无常的‘低头锦背弩’之下,这是笔大人情。”
  “这好办,你再请老哥我喝一顿便扯平了!”
  “小事,只要有机会碰头,概由小弟作东。”
  “是你自己说的?别次数多了……”
  “老哥,没有的事!”
  “跟要饭讨口的打交道,你不怕被人笑话?”
  “爱笑的由他去笑,跟小弟我完全无干。”
  “好,很中听,这证明老哥我老眼不花没看错人。”
  “蒙老哥看得起,小弟之幸!”
  “小酒虫,别酸了,听了会教人反胃。”
  “是,是,老哥在此地现身不是偶然吧?”
  “是偶然,我看到有人杀人,跟下来巧碰上你。”
  “老哥是说那叫……什么黄四爷的?”
  “对,我不管他是第几爷,反正他是被人宰的就是了。他并非无名之辈,大河上下都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他的外号叫胭脂鳖,专吃女人胭脂,见了有姿色的女人命可以不要,但他杀人却是心狠手辣的。”
  “是个好色之徒?”
  “不错!”
  “来路呢?”
  “黑道人物,独来独往。”
  “可是……”
  “可是什么?”
  “小弟刚才检视他的尸体,发现他左胸有半月形的刺青标记。”顿了顿才又道:“老哥听说过半月教这门户么?”
  “知道!”老酒虫朝四下张望了一阵,抑低声音,“是两年前才崛起江湖的神秘门户,知者甚少,老弟怎么也知道?”
  “是……无意中听人提及的。”
  “嗯!这胭脂鳖横行黄河一带已经很久,十年前便已经出了臭名,可能他是被半月教所拉拢的。”
  “半月教舵坛设在何处?”
  “恐怕没人知道,内情更是如谜。”
  “杀人的凶手是谁?”
  “一个脸上有恶疤的紧衣女子。”
  “啊!紫奴!”
  “你小酒虫竟然也知道?”
  “小弟我喝了酒喜欢到处瞎逛,盲打瞎中,凑巧便碰上,她是一顶神秘黑轿的跟班,轿中人称作再世仙子,判断可能是……”用手遥遥一指,“什么永安宫的主人,或者是少主人。”
  “唔!永安宫也是个鬼地方,神秘得很。”
  醉书生心里暗忖:“想不到那疤面女有能耐杀得了胭脂鳖,那她的主人定非也非泛泛之辈。胭脂鳖是条色狼,多份是觊觎再世仙子的美色才会被杀,流云刀客也死命在追求那神秘女人,这得找机会向他忠告一下……”
  “老哥,这永安宫内幕如何?”
  “这一点你把老要饭的考倒了。”老酒虫摇头,“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是可以查得出来的。”
  “再说吧,老哥,在附近找个地方喝上两杯如何?”
  “嘻,这好,正合孤意。”
  “那我们走!”
  一老一少并肩而去。
  客栈房间。
  流云刀客余宏在房内来回走动,像铁槛里的一头困兽,烦躁不安,眉头锁得很紧,似乎有极重的心事。
  “天一号听令!”声音是从隔壁房间透过壁上小孔传过来的。
  “属下在!”余宏靠壁立定不动。
  “你必须策动醉书生斗酸秀才丁浩。”
  “很难,已经试过了!”
  “怎么说?”
  “醉书生不知是城府太深还是生性如此,不受激也不爱捧。”
  “尽一切方法,不择手段,如果不先走这一步,以后的便无法进行,确实掌握住他,摸清他的底。”
  “遵令!”
  “还有,黄四号是怎么死的?”
  “属下正集中全力在查。”
  “是否与永安宫有关?”
  “这……似乎不可能。”
  “为什么?”
  “永安宫没有杀人的纪录。”
  “凡事都有第一次,也许这一次就是纪录?”
  “是,属下会查探明白。”
  “再一次提醒你,以你的身份不许有感情,无论对男对女都是一样,一切以任务为主,不可以再犯春之乡那样的错误,这是教主的严令。”
  “属下谨遵!”余宏打了一个冷战,脸孔已缩小。
  “认真做,你的前程无量。”
  声音至此寂然。
  余宏抬头望着天棚,双手握拳,紧了又放,放了又紧,永安宫的一夜风流,似幻似真的绯梦使他六神无主,再世仙子已经跟他结了合体之缘,然而却不识庐山真面,那柔腻美妙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似乎一刻也没停,而刚刚传来的命令最后警告他不许再犯春之乡同样的错误,这分明是针对他对再世仙子的行为而发……
  他的心起了一阵痉挛。
  这一段奇而艳的情能抛得开么?
  许久,许久……
  “咯、咯!”房门上响起了敲击声。
  “什么人?”余宏从沉思中醒来。
  “是我!”
  “哦,姐夫!”余宏镇定了一下心神,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打开房门,惊喜地道,“姐夫请进。”
  丁浩进入房中,房门再关上,两人落座。
  “姐夫怎会找到这里来?”
  “我见你进店,向柜上打听你的房号。”
  “噢!有事么?”
  “我们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丁浩的脸色一片沉重。
  “怎么说?”
  “家里传来急讯,有人潜入离尘岛留书要我急速找到黑儒,要他出面谈判,否则的话要炸毁离尘岛。”
  “鼠子敢尔!”余宏怒叫出声。
  “岛上进出的密道已经重新安排过,这秘密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而对方依然来去自如,这不是太可怕了么?”
  “这……这怎么会?”
  “我一直想之不透。”
  “莫非岛上有内奸?”
  “不可能,全是自家人,一些下人也都忠诚可靠。”
  “会不会……我们那天在翠云峰的谈话被人窃听?”
  “这是唯一的可能。”
  “姐夫的意思……该怎么办?”
  “对方掳劫小强逼我找出黑儒,不知目的何在?照情理判断,多份是黑儒当年的仇家所为,可是……黑儒已经归隐,无从找起,现在苦的是不知道敌人是谁,想独力了断也不成,这……唉。”
  “对方没再跟姐夫接触?”
  “没有!”
  “要是有接触,以姐夫的能耐逮住传话之人应该不是难事,能问出些眉目,行动起来才有目标可循。”
  “我非常后悔那天在翠云峰失策,不该顾虑太多。”
  “无头公案,无从着手……”余宏深深想了想,“姐夫,我有个很不近情理的想法,不知道……”
  “宏弟想到什么?”
  “醉书生!”
  “醉书生,宏弟怎么会想到他?”
  “他来路不明,行事暧昧,而且他还夸下海口要斗一斗你,放眼江胡只有你才配他拔剑,说不定他是敌人方面派在此地的密探。”余宏凝望着丁浩静待反应。
  丁浩迟疑了好一阵才开口。
  “宏弟跟他不是好朋友么?”
  “小强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我……会找机会加以试探。”丁浩想想又道,“请宏弟特别留意一件事,就是会使无影飞芒之人。”
  “无影飞芒?”余宏露出茫然不解之色。
  “嗯!一种歹毒的暗器杀人于无形,是五年前金龙帮帮主云龙三现赵元生的独门暗器,能使灾种暗器的必与赵元生有相当渊源,不是传人便是同门,你那好友无羽鹤便是毁在这暗器之下。”
  “啊!”余宏陡地从椅子上蹦起,“这么说,我非要找到此人把他劈在刀下不可。可是……姐夫,这与小强被掳有关么?”
  “有!”丁浩以断然的口吻说。
  “怎么说?”
  “黑儒也是金龙帮的仇家,而我被人怀疑是黑儒的传人,劫持小强迫我找出黑儒是因果关系。”
  “小弟明白了,会特别加以注意。”
  “我走了!”
  “怎不留……”
  “你我的关系最好不要公开。”
  “唔!”
  丁浩开门朝外探了探,见没人才快步离去。
  余宏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丁浩径直出城。
  地厢人来人往,没有人认出他便是曾经震颤了整座武林的酸秀才,所以他现在只是无数行人之中的一个。
  他是有意亮相的,他以身作饵,一般人认不出他,但有心人绝对不会放松他,他必须要从没有任何线索之中找出线索,把敌人从暗中拉出来。对方掳劫了爱子小强自的是要道黑儒出面,黑儒能再度出现么?他决心要凭自己的能力解决这桩公案,只有在万不得已之时才到威灵宫请示师尊。黑儒的行头已由师父亲自销毁,表示黑儒将永不再现,然而江湖人有太多的无奈,往往身不由己,这是莫大的悲哀。
  来往的人逐渐稀少,坦荡的宫道在望。
  就在路口,突地有个声音道:“当心后面的狗!”
  丁浩心中一动,他转动目光,没发现任何特殊的人,只有一个小货郎摇着小鼓,冲着他咧嘴一笑。
  这小货郎是何许人。
  现在他当然不能去和这小货郎搭讪,那会惊动所谓“后面的狗”,他照直前行,上了官道顺路朝西。
  他感觉到了,身后果然有人钉梢。
  小货郎的摇鼓声已远远落在身后,渐至示可闻。
  他不想摆脱,这正是他所要的。
  没多久,路边出现一片小树林,有条小路贯林而入,他毫不迟疑地步上小路,没回头,凭感觉有人仁在小路口。入林数丈,一个急转弯这处,正好有蓬茂密的荆棘,他迅快地掩了进去,静待下文。
  一个拘倭的乡下老头带着个二十在右的村女别进了小树林,村女手弯下还勾了个包袱,像是赶路的父女。
  丁浩大诧,这永是跟踪自己的所谓“狗”么?
  少女东张西望了一阵,指着身边一块石头道。“爹,您在这儿歇会,我方便一下就来!”说完朝里走去。
  老头吃力地坐了下来。
  丁浩有些啼笑皆非,人家是进林子方便的。钉梢的人呢?多份是不敢闯进林子,真后悔刚才入林时没回头瞧一眼。
  约莫盏茶工夫,少女回到老人身边。
  “怎么样?”
  “没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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