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鬼 一 於心有愧作者:纸醉金迷[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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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鬼 一 於心有愧作者:纸醉金迷[出书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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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你脸色有多差?」
  「我——」
  「我什麽?给我坐好,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毫无预警的怒气让苏向槐默默拉高了口罩,要是能把整张脸都蒙起来他肯定会这麽做。沈仲宇对他的沉默很无奈,才一天不见,他怎麽有办法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
  「看医生了没有?」
  「有、有吃药了。」他紧张的时候会结巴,包括说谎的时候。沈仲宇边打方向灯边瞥了他一眼,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声音,实在是非常欠缺说服力。
  「沈仲宇你走错了……我家不是这条……」
  「再看一次。」
  「看什麽?」
  「有间诊所的医生我很熟,看完了再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看到你明天健康地来上班,不然就强迫你休假,你应该不想休假吧?」休假等於少一天收入,深知他痛处的沈仲宇在撂下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完全没有笑容的。
  「睡一下好吗?等到了再叫你。」
  「我不困……」
  「你真的很爱跟我唱反调欸。」
  「我哪有。」毫无预警拂开浏海的指尖让他觉得脸颊有些酣热,在提出微弱的抗议後他面向著车窗尽可能把注意力放在流转的街景上。
  和沈仲宇独处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难熬了,他甚至不晓得该说什麽来打发沉默的尴尬。窗外交织的灯光眩目得疲惫了视觉,但他的大脑却无法进入休眠状态。
  他可以自己回家、可以自己去看医生的,他为什麽要这麽没志气任他摆布?
  反正他跟每个人都这麽Close,他干嘛要拿放大镜去检视他的行为?
  他再怎麽说也只不过是个路边搭讪到的小鬼罢了,他不能够因为和沈仲宇绑在一起久了就把他对自己的亲切视作理所当然,明明这份好意他不是唯一的得利者,他到底在计较什麽?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闭上了眼睛,但恍惚之中似乎有人摸上他的额头。
  凉凉的手心贴住皮肤的触感很舒服,他缩起肩膀,等到再醒过来,人已经坐在诊疗室里头了。
  「苏同学。」
  「有?」看诊的医生是个年逾六旬的老爷爷,留著一头性格且浓密的白发,他两颊削瘦相貌严厉,一问一答间,苏向槐也不敢打马虎眼。
  「你是感冒加中暑,胃也有点发炎……三餐有正常吃吗?」
  「呃、基本上……」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照我看来是没有正常吃啦!年轻人别仗恃自己有本钱就这样糟蹋身体,等到老了之後才知道後悔就来不及罗!」
  「知道了。」苏向槐点了个头,事实上他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将近十五分钟了。就他以往的看病经验,医生问诊不是三十秒一个吗?他还是头一遭被问得这般仔细,果然有交情有差。
  「不要只知道点头,要身体力行,开给你的药照三餐饭後吃,至少要吃完两天的份,还有多补充水分,记得三天後回来复诊……他如果没来,我就找你了。」後半句是对沈仲宇说的,他打从进门後就一直坐在临时病床上,从头到尾也没离开过。
  「嗯,我会带他来的。」
  「臭小子,下次记得按规矩挂号,别以为我每次都会让你插队。」
  「誉叔不好意思啦!可是要看医生我都只想到您而已欸……」
  「少跟我拍马屁,你屁股有几根毛我还不清楚?出去出去出去,看完了就出去领药,别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呃、突破性的对话让苏向槐瞠目结舌,原来老医生只是面恶心善吗?而且同样拿痞子没辙?
  「是,遵命,马上就滚。」沈仲宇刻意拉长尾音,顽皮的模样让一旁陪诊的护士忍俊不住。
  「可以走吗?」
  「拜托我只是感冒而已!」见他伸手,苏向槐往後退了一步。
  「是感冒加中暑还有轻微胃炎。」
  「沈仲宇你是医生的嫡传弟子吗?」一前一後走出诊疗室时,苏向槐终於忍不住低声问道
  「怎麽说?」
  「唠叨的功力还有喜欢夸大病情。」
  「有夸大吗?在我看来是蛮严重的啊!你睡很死欸,要不然你怎会连我抱你进来都不知道?」
  「什麽?」苏向槐感觉到浑身的毛细孔,全都在那一瞬间收缩起来了。他盯著沈仲宇又再度确认一次,「你是说从车——」
  「嗯,从车里把你公主抱出来之後,中间经过诊所大门再到诊疗室,你要问的是这段路对吧?」沈仲宇在陈述这件事实的时候,表情就跟他出门倒垃圾一样轻松自在。
  「公、公主抱?」
  「对啊?不然你比较喜欢用扛的吗?」听见柜台喊名字,他面不改色走去领药,丝毫无视背後待诊病人的好奇目光。相对於他的厚脸皮,身为当事者的苏向槐只觉得脚底有股热气直往脑门窜去,让他不得不贴著最边边的走道,假装自己只是个摆饰。
  ※
  待苏向槐结束今天的第一餐——海鲜粥之後,沈仲宇又照老路线送他回家,不过这次没停在街口,而是直接开到了楼下。
  大概是因为生病缺乏体力吧?打从离开诊所後他们就没什麽交谈,吃粥的时候也是,苏向槐才吃了几口便没再动过调羹。
  「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不要。」苏向槐甩上车门,戴著口罩的他在街灯下是一览无遗的苍白,随他一起下车的沈仲宇抿起嘴角,突然伸手接过他的背包。
  「我陪你上去吧?」
  「不、不用啦!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干嘛一直赶我?你室友在家啊?还是在的人是女朋友?」
  「是室友啦!」
  「那你生病你女友不来照顾你?」
  「我没有女朋友啦!」苏向槐别扭地拨开他探上额头的手,他又没发烧干嘛一直摸他,害他又开始觉得热了。
  「哦?那看怎样明天再打给我,还是很不舒服的话就在家休息知道吗?」沈仲宇露出了今晚以来的第一次微笑,好看到让苏向槐怀疑这个人根本有双重人格。
  苏向槐没应声光点头,低垂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和浏海打一块,让他有股冲动想将它们拂开。「就这麽不想跟我讲话吗?」
  见他比了比喉咙,沈仲宇踏上他给自己的台阶,若无其事地从口袋掏出钥匙还给他,但苏向槐眼中惊喜的神采稍闪即逝,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画面,他没多问,只是看著他关上公寓大门才把车开走。
  他们今天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苏向槐待在门後等到引擎声远去才走上楼梯,被关心呵护的温暖让他的心头有些纠结,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的情绪却被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牵引得乱七八糟。
  望著手里的钥匙,他不由得抚上适才沈仲宇的手掌才停留过的额头,或许被这双手守护的人会很幸福吧?
  他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他怎会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他的立场要坚定,他不能因为自己依赖沈仲宇惯了就占他便宜,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第六章

  压抑的互动被埋葬在沉默的时间里,楼下的一切,站在阳台的陈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呃、你站在这儿干嘛?」锁头才刚转开铁门便朝自己压过来,苏向槐吓得赶紧後退,却见陈麟脸色不甚好看。
  陈麟瞅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去哪儿?这麽晚才回来?」
  「被Call去上班……」苏向槐背对著他阖上铁门,当强大的意志力燃烧到尽头,没想到就连走路也开始感到摇摇欲坠。
  「阿槐——」
  「嗯?」苏向槐扯下口罩後倚上门板稍事歇息,两只眼睛半眯微闭神态很是懒散,陈麟欲言又止,一直堵在客厅入口没动。
  「都生病了难道不能请个假吗?」
  「临时请不好意思,更何况也有东西要赶需要人手帮忙……反正只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又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为了这点小病请假我——」
  「怎样?」
  「唔、没怎样……我累了,别在这儿站著了,进去吧?」兴许是嗅出了火药味,苏向槐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讲下去。
  陈麟还是没动,只是盯著他看,盯到目标物浑身不自在。
  同居两年以来,似乎也没看过陈麟摆臭脸,但今天晚上,他的脸是真的很臭,苏向槐的视线根本就不敢跟他对上。
  「真的是…看到你就生气……」
  「干嘛啦?干嘛突然发脾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发脾气了?」
  「明明就是在生气——」而且刚刚自己也说了不是吗?这个陈麟在发什麽神经啊?
  「陈麟——」苏向槐边叫边走,但陈麟还是撇下他充耳不闻,他一路尾随他气冲冲的脚步,依然摸不著头绪。
  「到底怎麽了?」苏向槐连背包都还背在肩上没卸下,可想而知他有多在意。
  「你不是喊累吗?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这麽早?」见他走进房间,连转个头回应的意愿都没有,苏向槐尽管意识再混沌也得努力回想自己得罪人家的经过。
  「哪里早?都十一点了……」陈麟颇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但是一看见苏向槐那张仍旧茫然无知的脸庞,火气又莫名烧了上来。「我今天考不好啦!心情很差又K了一下午的书……」
  「所以?」
  「所以有事明天再说啦!你也早点睡!别以为你报告都交完了就可以这麽混!你这个在夏天感冒的笨蛋!」
  就这样,陈麟当著他的面砰地一声甩上房门,虽然还是不晓得发生了什麽事,但苏向槐这下子全都清醒了。
  总是嘻皮笑脸屌儿啷当的陈麟,苏向槐根本没见过他生气,所以昨晚的言行能否称之为「生气」,老实说他也没什麽自信。
  不过陈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光是漏洞百出的说辞也默默谴责著苏向槐近乎自虐的善良,毕竟就他对自己室友的了解,每学期几乎都在二一边缘苟延残喘的陈麟,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次考不好而认真洗心革面,更何况是贯彻早睡早起的健康铁律。
  一整晚,笼罩著这层公寓的异常气氛让苏向槐不断思索著隔天见面的开场白,眼见暑假即将来临,他并不想在这麽不愉快的气氛下结束这个学期,更何况下学年续租的事情他也还没来得及徵询陈麟的意见,要是他亲爱的室友一气之下决定搬走,他不就得重新找房子了?
  呃、不对…问题不在这儿,他都还没搞清楚陈麟在不爽什麽,而自己又做错了什麽,感冒吗?那也不是他愿意的呀!
  苏向槐翻来覆去竟彻夜无眠,本来打算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就出去跟陈麟把话讲清楚,怎知就在东方翻出鱼肚白的霎那,大脑突然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原本应该站在书桌上的懒人钟不晓得为什麽跑到了枕头边,天啊都十点了,那个老医生开的药也未免太好睡了吧?
  他慌慌张张甩开凉被冲出房间,但陈麟的房门大开,人早已不知去向。
  不记得他礼拜三早上有课,也想不起来他有过没事还这麽早出门的纪录,苏向槐想到头都痛了,只好选择走进浴室,冲个澡清醒一下。
  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吧?
  还是去考试吗?
  最近忙到晕头转向,似乎也忘记问他几号要回南部老家……
  忙,果然是一个很好的藉口,不管曾经擦撞出来的裂痕有多大,它都可以像支强力胶一样硬是把表面黏合起来,他或许真的在无意中冷落了陈麟也说不定。
  自从把期末报告都缴交出去之後,落得清閒的他因为苦无去处,某天便搭上了前往公司的捷运,尽管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但他也不後悔被这样充满了铜臭味的习惯所制约。
  他的时薪确实是高得不合常理,不过六点之前的出勤并不列入工读时数,因此提前去也许有一半是出良心不安,至於剩下的另一半,他到现在都还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当苏向槐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学校了。
  病中的少年在大热天戴著口罩,汗如雨下地走在炎热的校园里,突然不晓得自己是可悲还是可怜,他居然只有三个地方可去。
  戴著口罩的苏向槐露出一对微吊的眼梢,清浅的笑意就像被风吹破的涟漪,一圈接著一圈,寂寞地往外扩散。
  才六点多的傍晚天还很亮,他坐在看台区看人家打篮球,一坐就是一个小时。不热衷运动的他不谙游戏规则,在球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也没一个认识的,他留下,纯粹只是因为喜欢他们脸上单纯而尽兴的表情,喜欢他们拥有他没有而渴望的。
  暑假到了,大家都要回家,每个人都有一个等待自己的地方,只有他还赖在学校,也没去打工,下午从系办出来之後,他便跟小莫请了病假。
  「干!路是你家开的喔!走路都不用看路的吗!」
  一出篮球场,苏向槐差点被机车撞上,幸好骑士闪得快没酿成大祸,不过紧急煞车所发出的尖锐声响,还是把肇事者吓了一跳。
  骑士把机车停在路边,头上还戴著全罩式安全帽,苏向槐见他一身杀气腾腾,赶紧躲到路灯下面。
  干——什麽今天手气这麽背?一看清楚对方的脸,骑士的凶狠架式收敛了泰半,口气虽然仍有些不耐烦,但至少听起来不像是找麻烦的那种。
  「上车啦!我载你回家!」
  苏向槐努力搜寻著黑色面罩背後的脸孔,顿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啦!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喔!」骑士没好气地摘下安全帽,一头乱发凶神恶煞的还能是谁?
  「陈麟居然是你?」
  「不要随便抢我的台词,要不是你我早就一拳揍下去了!我说阿槐,你也差不多一点,平常放空就算了,你现在连走路都在恍神,你以为每个人的技术都跟我一样好吗?」
  「谁知道你会突然冲出来啊?再说了,校园内有限速,谁叫你骑这麽快?」
  「啧、你再说——」
  「陈麟原来你在学校都这麽凶喔!你刚还对我飙国骂,我要跟你妈讲。」
  「走啦!」陈麟被他弄到要装流氓也装不起来,只好拉著他走人。
  「你不生气罗?」
  「生什麽气?都跟你说没有了。」离开学校後陈麟就爱拿下班後的车潮练钻车技术,不巧的是,今晚走的路线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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