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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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牡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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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垂拱元年,并州城外出了些流寇,四处偷盗掠抢。这些流寇趁太宗驾崩,高宗登基,天下尚未安定,于是打着复隋的旗号,流散“唐高祖李渊乃胡人之后”的谣言,很快形成了规模不小的造反集团,杀官兵,劫商车,骚扰百姓。
  并州府军几次剿杀不成,直到卢肃远向高宗上书请朝廷派兵马镇压,才得以顺利剿杀并捉住此次造反的几名头目。可惜的是,造反头目中的“二当家”杨明奚趁乱逃走了。
  这杨明奚是反贼里军师一般的人物,据说心狠手辣,曾用毒计“砍马腿”成功伏击大批府军。亦有传言他和手下将俘虏的唐朝军士一一活着割舌开膛破肚,让俘虏慢慢流血而亡。朝廷退兵后,潜逃的杨明奚放出风声,要狠狠报复卢肃远,为“大当家”和兄弟们报仇。
  “秋兄,你最近要小心。”杨元慥听说了造反头目逃走的事。
  卢尚秋坐在座位上发呆,“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卢府近日因杨明奚的报复之语而加强了戒备,卢肃远亦给宝贝儿子多配了六个身手不错的家丁保护他,因此他也十分担心自己和家里人的安危。
  杨元慥又道:“你也不要担心,有元弟我在。我武功高强,可以保护秋兄。”
  卢尚秋终于听见他的话,高兴之余又觉得好笑:“可是对手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杨明奚,若是哪天真遇上了,元弟你可不许不自量力,与他硬碰硬。”
  一番话说得杨元慥十分不自在,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杨明奚是谁?不过是一届土匪。老子学的是正宗杨家武功,怕他作甚!”
  又道:“那蟊贼不敢真刀实剑来报复,只知道躲在暗处瞎嚷嚷。待我来学他如何窝囊。”杨元慥愈说愈来了兴致,跳上孙夫子的书案抓起戒尺。
  “呀呀呸,老子今天要给卢肃远一个好看。”杨元慥捏着嗓子学杨明奚,一手高举孙夫子的戒尺,一手叉腰,一脚跨在孙夫子的书案上,又是拧鼻子又是皱眉头,还装作往地上吐一口痰,逗得卢尚秋和其他同学狂笑不止。
  “夫子来了!”有人喊道。一群学生立刻一哄而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摇头晃脑装作一副苦读的样子。
  杨元慥听到喊声,连忙把戒尺摆回原位,这一停顿,孙夫子已跨进门来。把他的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的杨元慥,不知是否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个头一直蹿蹿蹿,与赵刘毅已一般高,胳膊上练出了小肌肉,身板比从前壮实许多。可惜他虽武艺突飞猛进,却在读书上不大开窍,就连被孙夫子拿戒尺训斥,被杨父拿掸子抽得满院跑,也没甚大用,反而让这小子长了逆反心理,越来越不爱读书。除了一种时候,他会乖乖读书,便是多亏卢尚秋每日放课后给杨元慥开小灶,才免去他不少戒尺责罚。而卢尚秋已成为学堂里最优秀的学生,深得孙夫子的喜爱。
  孙夫子也头疼这个在他印象中“十分顽劣”的学生,若不是他与杨父有交情,早该让这学生退学了。
  见孙夫子拿起戒尺,众学生脊背上一阵汗毛倒竖,有人更是默默念经以求不要在夫子面前出错。
  孙夫子走到杨元慥面前,板着脸道:“元慥,昨日功课可做完?”
  杨元慥知道逃不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十一二岁的学生已经开始学赋文。孙夫子料他说谎,于是问道:“那么,昨天布置的课文,你给为师背来听听。”
  孙夫子布置的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的《离骚》,长长一大篇对小杨元慥来说,犹如天书。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惟——”杨元慥急得面红耳赤,可就是记不起来下文。
  卢尚秋小声提醒道:“惟庚寅吾以降。”
  夫子皱眉。
  杨元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硬着头皮接着背:“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名——”
  “名余曰正则。”
  “卢尚秋!”孙夫子十分生气,“为师警告过你,不许提醒杨元慥。你屡犯不改,去罚站。”
  待卢尚秋自觉地出去罚站后,孙夫子回头问杨元慥:“背不出书来怎么办?”
  杨元慥哆哆嗦嗦地伸开手心:“请夫子责罚。”
  “啪,啪……”戒尺打在手心的声音响彻学堂,听得在院子里罚站的卢尚秋小心肝一颤一颤地。
  仿佛过了很久,杨元慥捂着右手出来,站到他旁边,讪讪地一笑:“夫子让我和你一块罚站。”
  卢尚秋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儿,不愿搭理他。昨天才盯着他背过《离骚》头一段,希望能帮他逃了夫子的责罚,结果这个笨蛋今天一早就忘得精光,还牵扯到他也被罚站,这让卢公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杨元慥知他生自己的气,不好意思地蹭到他面前:“小秋,都是我不好。我不会背书,还连累你。你打我吧。”
  卢尚秋其实觉得孙夫子叫杨元慥学《离骚》完全是拔苗助长,再看他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气已消了大半。杨元慥已经很努力地跟随他背书了,他怎么能舍得打他?他抓起杨元慥的手,心疼地帮他揉散手心红红的戒尺印。
  “我没事,我皮糙肉厚,经打。”杨元慥红了脸,欲抽出手,“夫子打板子,响是响,于我却是不疼的!”
  “哟呵,小两口调情哪~”一听这怪里怪气的声音就可以猜得,定是赵刘毅也背错了书,被夫子赶出来罚站了。
  卢尚秋慌忙收回手。
  杨元慥上去试图给赵刘毅一个大耳刮子,被卢尚秋拉住了。“就你嘴贱。”
  “嘿,不服气,你打我呀?”赵刘毅故意挑逗他。
  孙夫子探出头:“乖乖罚站不许讲话。再讲每个人加罚十下。”
  三人同时缩了缩脖子。
  待孙夫子离开,杨元慥鼻子里哼一声,小声说:“赵刘毅,你也就会耍嘴舌功夫,有本事咱们单挑。”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手,赵刘毅已难胜他。
  赵刘毅被激:“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就是打不过。”
  “行,咱们现在就比。”
  “在哪里?在这里?我可不想被夫子再打板子。”
  赵刘毅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一条路,从学堂花园通到外面,既可以不让夫子察觉,又可以避开门口的家丁。那里有一块空地,咱们去那里比划。”
  “好。”杨元慥立刻赞成。两人有一阵子没有比划拳脚,都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去?”
  “嗯,现在去。跟我来。”
  卢尚秋未料到他们居然敢光天化日下开溜,见赵刘毅提脚便走,杨元慥也欲跟上,急得拦住他们:“你们疯啦,夫子要是看我们不见了该多心急,届时我们都会被责罚得很惨。”
  杨元慥说:“没事,我被罚站得多了,我知道夫子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来管我们。小秋,你也来。”
  卢尚秋摇头说:“要去你自个儿去。”
  杨元慥推着他走:“小秋,你被罚站又不能听课,不如随我一起去玩,也好给我们做仲裁,看今儿个到底谁胜谁负。”边说改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加快了步伐,跟赵刘毅一起从假山一处隐蔽的墙缝中钻出去。
  卢尚秋毕竟孩子心性,此刻心道反正已出了学堂,免不了责罚,便索性提起兴致观战,观战的同时不忘给他的元弟助威。
  ***
  杨元慥与赵刘毅去了私塾南边不远的一处空旷地方比武。两人拳脚相碰,虎虎生风,打得不亦乐乎。
  这时一位白胡子老和尚途经此地,闯进了他们比武的范围。
  杨元慥瞥见老和尚,心道不妙,千万别误伤路人,于是向赵刘毅喊:“不要打了!”同时手下动作放缓。
  哪料赵刘毅见他慢下来,觉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同窗面前打赢他,竟是把拳头舞得更快了。
  “元弟小心!”卢尚秋惊呼出声。紧接着杨元慥肚子上便挨了生生一脚。
  赵刘毅改专攻他下盘,杨元慥无奈忍着肚痛躲闪赵刘毅的步步紧逼。
  “赵刘毅快住手,本公子命你住手!”卢尚秋在旁边急得上蹿下跳,完全不顾公子哥的形象,却苦于两人武功都高过自己太多,插不上手。
  这边杨元慥一个跟斗倒立躲开赵刘毅一记上勾拳,不料老和尚正巧从他身后经过。眼见自己一个大脚丫就要踹上老和尚的光头,他却失了重心,收腿却是已来不及,只得咬咬牙忍着这重重一摔。
  眼前一花,老者已闪到他身后,稳稳接住了原本将要摔个四仰八叉的杨元慥。再一看,赵刘毅反而不知被谁绊了一跤,狠狠地摔了个屁股蹲。
  杨元慥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赔不是。
  和尚也不介意,只是问了他许多问题,问他是什么人,是谁家的孩子,刚才这一跟斗是什么功夫,哪里学来的。
  “我叫杨元慥,我爹爹是杨成武。我学的是爹爹传我的杨家拳法和杨家刀法,刚才这一后翻是刀法中的‘以退为进’,爹爹说要使长刀借力才能克敌,若手中无刀,便只能作躲避只用。”杨元慥如实回答。
  听到“杨成武”这个名字时,老和尚忽然眼睛一亮。他拍拍杨元慥的头,说:“小施主,你这一招‘以退为进’,是杨家刀法里数一数二的招数,即便不持刀也可克敌制胜。哪怕是一颗石头,一把沙子,你也可当作刀剑,用相同的招数送出去,你试试看。”
  杨元慥抓了地上一颗石子,看赵刘毅还要再攻上来,就使了一招“以退为进”。石子果然飞了好远,击中赵刘毅的额头,即使以孩童的力量也在赵刘毅的额头上留了个肿包。
  老者又道:“当你的功夫更进一层时,连实物也不需要,那时只要手中聚剑气,如老衲这般轻轻一送——”老者右手手心推出一道剑光,面前一块大石头“轰”地被炸得粉碎。“懂得运气是第一步,等你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便可收放自如。”
  “多谢前辈指点。”杨元慥知道是遇上高人了,欣喜地道谢。
  老和尚哈哈大笑:“小施主,你若是哪天想成为武林高手,就来嵩山少林寺找玄鸣和尚吧。”说完大笑着离开,留下三个半大小子在原地,惊讶得合不拢嘴。
  “元弟,你没事吧?”卢尚秋率先回神,他的元弟被赵刘毅狠狠踹了一脚,还不知伤势如何呢。
  “小秋,我——”杨元慥想告诉他的小秋自己没事,突然之间肚子里翻江倒海似地疼,他“啊”了一声跪坐在地上,嘴尖有腥甜的味道。
  “元弟,你怎么了?”卢尚秋见他嘴角缓缓溢出血来,急得声音都哽咽了。
  杨元慥望着卢尚秋急切的目光,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竟急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后娘我不太擅长写武侠,好在这一本书中武侠部分不算多。请各位大大手下留情。


第5章 第五章
  杨元慥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屋内由赭漆粉刷,角落随意地布置着盆栽古玩,窗户上挂着白丝绸的幔帘,装饰简约而又不失高雅。看天色已是日落时分,身上暖乎乎地,原来自己在一张大床上,盖着厚厚的锦被。
  他觉得肚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扎着难受,探手一摸,原来肚子上扎着白白的绷带。
  杨元慥心道被爹发现没回家,又要打他屁股,连忙挣扎着一点一点挪坐起来,忽然一阵肚痛难忍,疼得他无力趴下,半截身子挂在床沿,额上的湿巾也掉落在地。
  只听外面有人说:“杨少爷醒了。”门被推开,一个下人端着个冒热气的盆子来,把他扶回床上躺好,叮嘱他不要乱动。尔后给他换上一块热巾就离去了。
  过了一会杨元慥又听到响动,睁眼一看,是卢尚秋卢公子端着一碗中药搁在他床头的案几上。
  “元弟你醒了。”
  “小秋,我这是在哪里?”杨元慥开口,他觉得嘴唇很干,声音沙哑。
  “你在卢府,我家客房。”
  他自看到卢尚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小秋把他带回家照顾了,他的秋兄比亲兄长还要心疼他。想到这里,他心里暖暖地,傻笑了一会,又问:“我怎么了?”
  “你被赵刘毅那一拳打到内伤。大夫已经来看过,帮你放了瘀血。”
  杨元慥暗掐大腿,惨了,逃学比武又负伤,这次要被爹往死里打。
  卢尚秋看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神色时而喜悦时而痛苦,以为他魔怔了,便把少年一双芊芊玉手在他眼前晃晃。
  杨元慥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住眼前乱晃的爪子,一起塞进温暖的被窝里:“谢谢你照顾我,小秋。不过我得赶紧回家,不然我爹饶不了我。”
  卢尚秋脸上掠过失望的神色,他把手从杨元慥被窝里抽出来,道:“大夫说了,你受的是内伤,短时间还不能乱动,否则影响伤口愈合。”
  杨元慥道:“我不碍事,我皮糙肉厚。”急急还要起身。
  卢尚秋按住他:“元弟,我知你惧父。我已经派下人同你爹打了招呼了,说你今明两晚都在卢家复习功课,顺便在卢家过夜。”
  杨元慥一听他派下人联络了杨父,一急之下也顾不得疼了,起身抓住卢尚秋的胳膊:“那你有没有把我逃学比武还受伤的事告诉我爹?”
  卢尚秋忽然就想逗他:“嗯不告诉你。”
  杨元慥急得直摇他:“快说快说,你有没有,要是告诉了我爹,你的元弟今晚就要屁股开花。”
  卢尚秋听他如此形容,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然——没有。”
  “呼,小秋你吓唬我。”杨元慥舒了口气,“我就知道我的好小秋最维护我了。”
  卢尚秋哂道:“我不说,可是赵刘毅,还有抬你回来的家丁个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说夫子也会发现我们逃学的事请。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爹迟早要知道一切。”
  杨元慥听了丧气地“咚”一声躺回床上,又被疼了个龇牙咧嘴。“那我只好在你家躲一躲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卢尚秋把那一碗中药端过来:“这是活血化瘀的药,你喝了它老老实实地给我躺着。门口我布置了下人看着,待会儿他们就送晚饭来,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尽管喊他们。不过——”卢尚秋指指门口几个家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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