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有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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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有大疾-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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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钧顶在门口,一时间,无人进得来。
  荀裕冷汗直流,吼道:“阿昆去拿解药。”
  阿昆看一眼痛苦滚动的铁面人,咬牙转身,走到柜台前,一眼扫过上面瓶瓶罐罐,发现都不是解药,弯腰打开柜门,见一只黑漆坛子,打开一看,竟也空空如也,这才知道,解药根本不在里面。
  门外脚步更急。
  沈钧低声道:“官兵来了,快撤。”
  荀裕转身,却见门外已被死士和官兵堵死,根本退无可退,顿时脸如寒霜。
  砰。
  又是一声巨响,如同山神发怒,墙壁都在颤动。荀裕转回头,却见原本完整的石壁上,忽地出现一道石门。
  铁面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远远望着阿昆,大手用力按在青铜烛台之上,哑着嗓子道:“快走。”原来是他打开了石门。 
  利箭密如雨点,从窗门外飞来,带来刺骨寒意。
  荀裕拉着阿昆冲进那扇门。铁面人见阿昆进去,松开紧握烛台的手。门旋转半圈,就快关上。
  沈钧还没进来,荀裕眼一沉,将刀一横,铿的一声,刀卡在门上,拖出一道长条火花,门止住了旋转。
  沈钧身如灵蛇钻进来,食指带着内劲,狠狠点在卡门的刀上,钢刀嘶地一声折成两截,掉落下去。受阻的门又重新合上。
  恰在此时,阿昆如梦初醒,倏地从半开的缝隙处跳出。荀裕反应过来,阿昆已到外头。
  一封黄纸信函如飞镖从门缝处射进来,正好落在荀裕脚下,随即,门重重关上,再无丝毫缝隙。
  阿昆一刀砍掉青铜烛台,见石门已闭,机关尽毁,收刀而立。
  利箭穿肠而过,阿昆抽搐似的颤了颤,双眼却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眼睛赤红的铁面人。阿昆微微摇摇头,见铁面人捏紧刀克制而痛苦地站着,却并未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再次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寂静无声。如同人型箭靶,黑雨密密麻麻射进来,箭箭射中靶心,穿透了他的手脚,胸膛,心脏,双眼,以及缺了舌头的嘴。
  阿昆对着半空最后张了张嘴,直直往后倒去,十八岁貌若童孩的生命,永远倒在血泊之中。
  箭雨停。
  荀裕颤抖着拾起脚下的黄皮信函,打开却是一封皱巴巴的信,信上字迹潦草,全无文采,还不时夹着几个错字—— 
  “我是个哑巴,关键时刻也说不了话,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事,因此我日夜把这份信带在身上,就连睡觉也抱着它。若二皇子看到这封信,便说明我已经死了。我弟弟阿炀是王天道的死士,一个成功的死士,必须被训练得六亲不认,只听命于王天道一人。我这一生早完了,偏偏老天爷怜悯,让我遇上了二皇子,我知道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成不了气候,更别提救出阿炀,恳求二皇子帮帮我,帮我救出阿炀!不求别的,只求让他像个人活着,便是那样活一天,我这一生也值了。”
  荀裕将信折好收至怀里,良久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救出来。”
  沈钧抬手,轻轻抹去他脸上不知何时溅上的黑血,叹道:“他若不出去,死的就是他弟弟。他用自己的死,换他弟弟活命,这是他的选择。”
  荀裕站起来,看一眼被剧烈撞击的门,又转头盯着沈钧,牵住他的手,力道渐紧,十指缠扣。抿着嘴,一步一步从地道出去。
  屋外,乌云吞噬缺月,天地一片漆黑。
  突然,几百个火把出现,追兵将至。 
  沈钧眸色一冷,单手环在荀裕腰间,加快脚步,远远甩掉追兵。两人停在墙角窄巷。
  荀裕道:“惊动了官兵,你我已经暴露,客栈是回不去了,偷解药也失败,进退不得,唯今之计,只有去求她了。”
  “拂尘说的是……”
  “当今皇后。”
  沈钧皱眉道:“皇宫戒备森严,拂尘哪里进得去?”
  荀裕想了想道:“我们先去徐府,找皇后的兄长徐之善。”荀裕曾经去过徐府,记得在哪个方位。 
  徐府,朱门碧瓦。
  石狮子威严地立着,在深沉的夜色里,轻微泛白。
  两人从围墙进入,畅通无阻来到一间装潢豪华的寝房。
  鼾声如雷。
  荀裕掀开帷帐,倏地,一双迷糊的眼睁开,徐之善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赤脚立在地上。刚要大叫,目光却又停在荀裕脸上,随即两眼大睁,又用力擦了擦眼,仿佛不相信前面所见似的,再睁开,却见两人仍在,终于知道不是在做梦,张大嘴道:“你是荀……”视线滑至他的左脚上,又慌忙捂住嘴,从上至下打量他一番,再次停在那只看似完好无缺的左脚上,“你是谁?”
  荀裕笑道:“徐大人不认识我了?我可还喊过你舅舅。”
  徐之善瞪大眼,“你真的是荀裕?”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的脚好了?”
  荀裕掀开裤腿,露出一截铁肢,随即又放下。
  徐之善反应过来,急急打开门,左右探头一看,见外面无人,又忙把门关好,压低声音道:“可有人看见你们进来?”
  荀裕摇头道:“正因为怕人看见,我们才特意以这种方式拜访徐大人,望徐大人勿怪。”
  徐之善警惕地看他一眼,“你找我所为何事?”
  荀裕略一沉吟道:“我想见皇后娘娘。”
  徐之善微愕,眼神闪了闪道:“皇后娘娘正随陛下外出祭天,你见她有何事?”
  荀裕眸光一凝,“关系到我和她生死存亡的事。”
  徐之善如同听了笑话,冷笑道:“朝廷二十万大军围剿你,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哪里有资格和皇后娘娘谈大事?只怕见到你,她反而倒得快些。你走吧,看着过往的份上,我不会向皇上告发你。我再不走,拖累了我和娘娘,我也拉你陪葬。”
  “据我所知,皇帝的确是去祭天了,可他带去的明明就是舒妃,皇后娘娘一点光也没沾着,只怕此时正是玉鸾宫里如坐针毡。荀瑾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届时皇上一定会封他为太子,母以子贵,子亦以母贵,到那时,无论皇后娘娘再多么谨小慎微,一国之母的位置也坐不了几天了。徐大人是个聪明人,与其等着敌人一步步上天入地,凌驾自己之上,倒不如奋力一搏,也许能赢几分希望。”
  徐之善却不为所动,“若你不是反贼,一切还好说,你既造了烦,触了皇上逆鳞,便也断了你自己的后路。多说无益,快走,快走。若再不走,我就告官了。”
  荀裕盯着他良久,拱手道:“徐大人不必着急下决定,先考虑两天,两天后我再来拜访徐大人,告辞。”
  从徐府出来,东方已白。
  此行再次碰壁,荀裕脸如凝霜。
  正恍惚间,忽地一个人影撞上来,荀裕一时不察,直撞得倒退几步,却被沈钧稳稳护在怀里。定睛一看,那人的脸已凑到自己面前。
  只听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泛着来不及敛去的激动和惊讶,颤抖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是荀裕,你竟是二皇子荀裕!”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到全文高潮部份了,下章开始揭示真相~

  ☆、第73章 第 73 章

  荀裕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蹙眉望着眼前身穿石青常服的老人; “你是谁?”
  “我怎么忘了这茬!”老人哎哟一声; 恍然大悟地拍后脑勺,急切地拉住他的手; 眼里放光道,“先别管我是谁; 我看你垂头丧气的; 只怕是去见了徐之善。正好我也要去见他,二皇子随我来; 我带你们去,不论二皇子提什么要求; 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再拒绝。”
  荀裕刚想说话; 沈钧碰了碰他的胳膊; 示意他看前面。荀裕望去,却见他当真拉着自己往徐府方向去,顿时咽下疑虑; 跟在他身后。
  到了徐府门口; 老人用力敲了敲。半晌; 门打开。
  开门的守卫一眼看到门口之人,忙哈腰行礼道:“哟; 薛太医来了,您稍等一会,小的这就去通告老爷。”
  薛太医?荀裕眉头微皱; 没想到这人竟是个太医。
  薛太医摆手道:“不用通告了,我们自己进去。”
  守卫见他直直往里去,后面还跟着两个青年。心知拦不住,又不好把话说绝,只得派一人先跑去通告主子,自己则紧跟在薛太医后面。
  三人前脚才到大厅,徐之善却笑眯眯地亲自迎出来,刚走两步,双脚猛地一滞,目光在荀裕脸上转了转,随后又回到薛太医身上,快步走过来,仿佛从来不认得他身后的两人,笑容满面道:“薛老怎么来了?快快里面请。”
  薛太医看了看端茶送水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徐之善会意,摆手道:“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
  下人鱼贯而出。
  薛太医这时突然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朝荀裕行一礼道:“薛远参见二皇子殿下。”
  徐之善眼皮动了动,眉头却微不可查皱起,继而强堆起一个笑,装模作样道:“薛老说他是二皇子?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二皇子是腿脚不便的,我看他好得很。”若被人发现自己原来早知道他是荀裕,也早就见过了他,传到有心人耳里,只怕就坐实了勾结反贼的罪名。
  薛远沉声道:“既然徐大人不信,还请二皇子殿下露出左脚,徐大人自见分明。”
  荀裕心中疑虑更深,略一犹豫,弯腰扯起裤脚,脱下铁肢,露出一只圆形残脚。
  徐之善看似大吃一惊,连忙行礼,“见过二皇子。”
  知他不过是在薛远面前做样子,荀裕与沈钧对视一眼,道:“我不过是徒有虚姓罢了,哪里受得起两位的大礼?”
  薛远道:“光这一姓,便不知胜过多少鱼目混珠之辈!”
  徐之善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讶道:“这话怎讲?薛老倒把我弄糊涂了。”
  荀裕也目不转睛盯着薛远。
  薛远道:“若说二皇子殿下长得像他的生母容妃娘娘,那还说得过去,可徐大人想想看,三皇子荀瑾若果真是皇上和舒妃所出,何以眉眼间长得既不像皇上,也不像他母亲舒妃,唯独却像你我的一个同僚!”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瞬间,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可闻。
  “薛老的意思是,三皇子荀瑾根本不是皇上的龙种?”徐之善压抑着兴奋,心怦怦直跳,脑海中猛地浮现一张留着胡须的脸,这张脸多少次让他恨得牙根痒痒。暗自将荀瑾与那张他所憎恶的脸重叠,来不及欣喜,却又皱眉道,“虽说他们是有几分相似,可若光凭这一点便下断言说,荀瑾非并皇上的儿子,而是舒妃与秦典苟合所生,却也说不过去。难不成,薛老还有别的证据不成?”
  “徐大人可记得二皇子殿下出生那年?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一个秋天,二皇子殿下出生没几天,他的生母容妃娘娘便被皇上关了幽闭,打入了冷宫。那段日子皇上心情极差,便下令出城秋狩散心。谁知在皇上拉弓射鹿之时,御马却突然受惊,马失前蹄,皇上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下腹不幸被马蹄踢中。当时我受诏进宫为皇上诊断,因顾及皇上颜面,以及我自己的身家性命,只说皇上是伤了肾精,并未说出他其实得了阳衰之症,从此已绝子嗣之望。不料一年后,舒妃娘娘竟有了喜脉,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诊断有误,又找机会重新号过皇上的脉,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确是阳衰无疑。”
  薛远顿了顿,接着道:“自皇上的摔马事件后,整整二十二年,宫中进了多少年轻貌美、又好生养的妃嫔,个个都没有动静,却唯独舒妃的肚子是个例外,岂不蹊跷?因而我敢肯定,三皇子荀瑾并非皇上所出,真正的龙种,真正有资格继承大位的人,就只有早夭的大皇子,和腿脚有异的二皇子。只有他们俩人,才是我大粱如假包换的皇子。”
  话音落,死一般沉寂。
  忽地,徐之善爆发一阵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身子像要飘起来似的,心底的石头皆化为乌有,所有的担忧都不复存在,直笑得眼泪都下来,良久,笑渐止,轻轻咳了咳,躬身道:“二皇子殿下请上座。”又忙出门喊道,“快去泡最好的茶来。”
  荀裕面色全无起伏,深深看一眼薛远道:“薛太医早知荀瑾的真实身份,又替他隐瞒了整整二十多年,为何现在却又说出来?”
  薛远叹道:“二皇子有所不知,我原本不欲理宫中的浑水,只因我儿年少无知,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辱了荀瑾,谁知被舒妃听到,那妇人竟派人把他抓到了刑部,又关进了大牢。我苦求无果,只好来徐府见吏部尚书徐大人,求他帮忙想想法子。不想却在路上碰到了二皇子,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丑事。看来果真是天命!舒妃横行霸道二十多年,也该气数尽了。”
  徐之善拍胸脯道:“薛老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还请薛老耐心等待几日,我必想办法让令郎毫发无伤回家去。”
  “如此便拜托徐大人了。”
  将薛远送至门口,徐之善连忙回屋,朝荀裕道:“事不宜迟,恳请二皇子殿下立即随我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又看一眼倚门而立的沉钧,“还请沈公子安心在徐府住下。”
  沈钧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眯着眼道:“二皇子在哪儿,我就会在哪儿。”
  徐之善闻言,面色当即沉了几分,眼里厉光一闪,待要开口,荀裕却道:“他说的话便等于我说的话,徐大人只管听便是。”
  徐之善愣了愣,似乎听错了一般,到嘴的话又生吞下肚。好一会儿,才皮笑肉不笑道:“如此,两位请随我来。”语毕,转头唤来一个下人,“立刻准备马车,进宫。”
  马车很大,坐了三人,却并不显拥挤。
  荀裕与沈钧同坐一侧,徐之善坐于对侧。
  沈钧抬起荀裕的左脚,搁在自己的腿上,两手轻轻地按捏,“这些烦心事过后,拂尘可别再穿这硬邦邦的破铜烂铁了,要么撑拐杖,要么我背你,你要不听话,小心——下不了床。”沈钧故意拖长最后四个字的音。
  荀裕闭着眼不答,丝毫不感觉奇怪,置若罔闻。
  徐之善诧异地看了看两人,原来这沈钧和他这般要好,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跟他搞好关系。
  马车在雄伟壮丽的宫门外停下。
  玉鸾宫。
  皇后听得自家兄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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