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莫语- 第39部分

　　　　“是啊，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我心中那个柔弱的需要依靠和保护的男孩了，那些冷血和无情变成了你可以在这里更好的生存的筹码，我没有要指责什么，相反的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悠月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在仰头时却是愤懑的摸样，“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可是自从你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你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给身边的人都带来了无尽的毁灭。”

　　　　“之前无论我怎么折辱你你都不肯告诉我，现在可以了吗，父亲那么疼爱你，就算你不说要他的位置他也……”

　　　　“因为，我不喜欢他啊。”

　　　　莫语混沌的眸子突然青幽幽的泛起了不能名状的光亮。

　　　　看着僵硬在原地的悠月，他推开邢苒倾轻轻咳几声，只是一句话便带动了他喉头的腥甜。

　　　　“莫……”

　　　　伸出手挡住邢苒倾的身影，莫语才上前了一步，沐子淼手中的枪已经提了起来，警戒的注视着一触即发的形势。

　　　　悠月怔忪的表情定在了脸上，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语调也变得尖利，“哈……哈哈，就只是，只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

　　　　莫语没有回答他，他只是一步一步慢慢的向悠月走近，沐子淼的枪已经掉转了头对准他，莫语却宛然不顾，在悠月混乱的目光中狡黠的笑了起来。

　　　　仅隔着一人的距离时停了下来，他偏头用嘲讽且同情的眼光看着悠月，手指掩住快要溢出笑声的唇角，看着眼前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悠月，缓缓的说：“傻弟弟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称之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啊，他对我的喜欢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爱护了，可笑吗？他做为一个父亲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密集的云层遮天蔽日的聚拢到了一起，天边闪落的雷电瞬间照亮了整间空旷的屋子，所有人的表情都凝注了，悠月僵硬的转过头，声音空洞而迷茫：“你……你说什么？”

　　　　男人此刻只是维持着那种笑意，仿佛自己道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笑话，无关痛痒。

　　　　邢苒倾神情凝重的望着莫语，一旁的沐子淼眉宇间竟也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神情。

　　　　“你刚才说了什么。”同样的话，悠月久久没有得到答复，他猛的拉起莫语的衣襟，死死拽住，语调急不可耐又疯狂的追问。

　　　　“你不是一直想要答案吗，那我就告诉你吧，全部都。”莫语用力扯开悠月的手，翩然的后退一步转身慢慢走回到窗边。

　　　　擦肩而过时，邢苒倾一下子拉住了莫语的手，他焦灼的目光在莫语眼里映衬出美丽的影子，莫语佛开他，错开的笑容中竟全是化不开的苦涩。

　　　　他依靠着窗沿站立着，任由身后的狂风吹乱他的刘海，遮住他的眼，遮住快要被重新剖开的伤痕累累的心，由缕缕狂风的风带出靡靡之音。

　　　　“还记得我十七岁那年吗？”

　　　　“你出国留学的那年？”

　　　　“国外留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不是吗，那那么长的时间你去了哪里？”

　　　　“这你应该去问我们的父亲大人，我啊，因为一再拒绝他，他便把我囚禁了起来，用铁链束缚住我的手脚，整整两年我就是在你脚踩的这个地方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好多次我试图自杀可是都被救了回来。呵，你能想象吗，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当你睡在舒适安逸的床上时，我正在经受着怎样残忍的对待，黑暗的屋子，封闭的门窗，紧紧锁住手脚的栓狗一样的链子，每天所有事就变成了打开双腿，像个娼妇一样等待着他的肆意玩弄！”

　　　　“不……不可能！！你说谎，不可能是真的！父亲那么受人敬仰，他是首领是在人上的王者，他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你勾引他，对！一定是这样，父亲也是，淼也是……他们都是被你蛊惑了！”

　　　　悠月不停的重复着，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不可自拔，他双眼开始慢慢充血，声音是连自己都无法稳定的颤抖。

　　　　“是吗？曾经我也以为跟随他来到这里是对的，这里是我的重生，是我的新开始，上天并不是不公平的，虽然我失去了母亲，但是却得到了生父无声而厚重的怜爱……只可惜这里才是噩梦的开始，是地狱的入口，而他就是那个引领我走*万劫不复的人。”

　　　　正文　第七十四章：崩坏的棋盘

　　　　“他说，他想要的是我的心，是绝对的服从，可是我哪里有心呢，它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不见了啊。”

　　　　“对了。”

　　　　莫语用食指缓缓的勾下早已破碎的衬衣露出背后大片血液干涸留下的肌肤，“这背后的樱花，是他一针一针亲手刺下的，在那个难忘的夜晚，我身体里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象牙白的浴室，可是他偏偏最喜欢欣赏我痛苦放抗时的表情，那数千针差点要了我的命，每一针都几乎将我的身体和心都贯穿。”

　　　　拉起衣服，言语中透着无奈，“你说的不错，可你只记得他是我们的父亲，是‘赤’的头目，是上位者，却忘了他也是个弑杀者。”

　　　　莫语用手扶着满是灰尘的台面，感觉着刺骨的冰冷和头顶上时隐时现的朦胧月光，“那个时候我离开这里也是这样的天色，时间一晃，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莫语转身看着沐子淼和悠月，他看见一旁沐子淼眼神中传来的恻隐，黯淡的垂下头，“就在我生日那天，他又问我怎样才能爱上他，我第一次没有沉默，而是让他送我去暗部学习，我跟他说你一定不会稀罕一个没有心的人偶，他虽然踟蹰了很久，但终究还是答应了，可他怎么会想到一个才19岁的孩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会成长的如此迅速，于是叫人把我带了回来，我很温顺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对他也没有以前那样抗拒了，他渐渐的对我放松了警惕，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让我去帮他执行一些极其隐晦的暗杀任务。”

　　　　房间里静的很突兀，这样性格迥异的四个男人就这么沉默着，然后只见莫语抬起头来，他苍白的脸颊上竟是一片疯狂的狡黠的冷笑，“可是啊，他还是大意了，在那个我最讨厌的暴风雨的夜晚我完全的顺从了他，大大的张开双腿去*他，在*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在他情难自禁的时候用枕头下的藏着的刀割断了他的喉咙，血一下溅开来，好烫，好热，就这样溅满了我整张脸。”

　　　　莫语的表情深深的扭曲着，一半是享受一半是痛苦，他用手慢慢的*着自己的脸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沾在了上面。

　　　　“不，不要说下去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莫语手上的动作随着悠月绝望的眼神停了下来，他低低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截然不同了，“知道吗，月。”

　　　　“什，什么？”

　　　　悠月颤颤巍巍的抬起眼，良久，才撞上莫语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好像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但是又真实的可怕，他开了口，周围的一切浑浑噩噩摇晃得厉害，他用手扶上自己欲裂的额头，似乎什么都要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

　　　　血……好多血，为什么我会满手都是，谁在那里笑？这是怎么了，这个屋子里怎么会这么黑呢，谁快过来把灯给打开啊，我好害怕！父亲，母亲，淼……哥哥。还有谁在，救救我。

　　　　“呵呵。”

　　　　清晰的笑是那么熟悉，悠月知道一直有个人很寂寞，他一直知道，可是为什么总是不快乐呢，想去温暖他，想去告诉他，自己是真的很高兴，高兴他能来到自己身边，高兴他们是身出一脉，是彼此的唯一。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因为，我不喜欢他啊，更加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包括我最亲爱的，还那么年幼那么善良，纯白无垢如同樱花一样美丽的弟弟，我曾经无数次祈祷，要是你们都没有存在过，那该有多好。”

　　　　“呜……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便随着一声凄厉的绝望的怒吼，一个人的世界崩塌了，崩塌的背后是毅然举起的枪，扣下的扳机。

　　　　既然我们都那么痛苦孤单的在黑暗边缘里挣扎徘徊，那么一起来吧，哥哥，在这个掩埋了无数丑恶肮脏的地狱里，一同走向毁灭吧！

　　　　正文　第七十五章：沉默之情、残酷的决心

　　　　“月！！”

　　　　“莫……”

　　　　沐子淼瞬间扑向了已经疯狂的悠月，而邢苒倾则试图为莫语挡下迎面的危险，时间似乎都已经定格住了。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画出一个凄厉而不规则的形状。

　　　　“我是爱你的啊，哥哥，呵，呵呵，我……爱你啊。”悠月看着中枪的莫语，枪从手中慢慢的滑落，迷惘的自言自语，既哭又笑，如同疯癫。

　　　　“月……唔呜，咳咳咳！”

　　　　咳出的鲜血溅在地上，触目惊心。

　　　　莫语感觉着腹部强烈要似乎要昏厥的绞痛，他无法再支撑住自己，如同被抽丝剥茧的蝉没有了层层*了外壳，只剩下虚弱的精神。

　　　　意外只是顷刻间，莫语身型向后一倒，本就低矮的窗台没有拦住他重重倒下的身影，一个顺势便跌出了窗外。

　　　　风在耳边不清晰的鼓动，身上的热度好像也被冰冻住了一般，时间在落下的那一个动作上静止了，然后是一个巨大的力量拉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影。

　　　　“莫语，别松手！”

　　　　“小语……”

　　　　两声疾呼打乱了莫语远去的意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扯出一丝笑容，刚才的强势早已经烟消云散，他仰望着这两个生命中重要的男人，突然忍俊不禁。

　　　　和沐子淼在暗部时忘我的厮杀，和邢苒倾共同经历的两场恶战，过往时节好像都在随着意识无力的淡去。

　　　　硝烟终将散去，而仇恨的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咳，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诺言，抱歉。”

　　　　沐子淼看着莫语苍白如纸的脸颊，他咬着唇角一时间不禁再难接下去。

　　　　“坚持住，你答应过要做我的恋人的，今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要一起度过的。”

　　　　邢苒倾的一滴泪就这么滴落在了莫语的眼睛里，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进高耸悬崖下看不清底部的巨浪中。

　　　　他凝视着邢苒倾的双眸呐呐开口，声音就像是失忆时那样柔和温静，如一泉幽谭。

　　　　“你为我哭吗？”

　　　　男人看着莫语白色衬衣上蔓延的大片血色和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的面容，强颜欢笑：“是啊白痴，你知道自己对于我来说多么重要了吗，知道的话就打起精神来，还差一点了。”

　　　　“邢苒倾，你的确是我莫语这辈子最后悔遇见的人啊，但也是第一个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人。”

　　　　“这些话等你伤好了再跟我说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只准讲给我一个，听到没有？”

　　　　“呵呵，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莫语的力度突然放松了，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的邢苒倾赫然大惊，顾不上旁人冲口而出：“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你明　　　明……你难道从一开始……”

　　　　“是啊，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里，我骗了你。”

　　　　莫语的脸因为疼痛而深深的扭曲了一下，他感觉着从手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和留下的汗渍，淡然的唇齿中透出一股末世的冷：　“我的宿命在这个地方开始，也应该在这里被覆灭。”

　　　　陷入黑暗的灵魂已经无法再得到救赎。

　　　　逃避了这么久，如果我的消失能带来一切的终结，那么这一刻，我会笑着离开，只是……实在不想再看见你为我悲伤的摸样了。

　　　　莫语缓缓的向上伸出手去*上邢苒倾刚毅成熟的面容，多久没有打理的脸孔上已经长起了细小的胡渣，狼狈归狼狈，却丝毫没有减弱一丝帅气。

　　　　这个男人，有着令人惊羡的权势、金钱和地位，有着万人追捧崇拜的资格，明知道来这里万分凶险，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

　　　　可是，再美丽的梦境到最后终将会醒，就像为爱和自由高声歌唱的荆棘鸟，最后也难逃死亡的厄运。

　　　　为什么，我不能更早一点和你相遇呢！

　　　　他细细的看着邢苒倾，用手在心里画出他脸庞的弧线，用一点一滴的记忆为它染上美丽的色泽，在脑海中留下永不覆灭的印记。

　　　　就在邢苒倾脸上松了一口气得同时，莫语爽朗的笑开了，那是从没有人见过的，如三月朝阳却又似炽光下蒸发的最后一丝雨露般脆弱绚丽的面庞。

　　　　“对不起，原谅我。”

　　　　他用左手用力扳开邢苒倾的左手，一旁的沐子淼已经俯下半个身体试图想拉住莫语，可是只是一个弧度的落差，一厘米，两个温度，顷刻就已经再也无法触及。

　　　　“不！！！！！！！！！！”

　　　　莫语嘴角的笑渐渐暗淡下去，身体仿佛从云端落下如一片散落的羽毛，耳旁全是灌进来的冷风，沙沙的剧烈的，他闭上了眼睛感觉最后一丝意识游离出自己的身体。

　　　　在沉入黑暗前，他听见一声刺耳的枪响，然后是两个男人歇斯底里的绝望悲嚎，眼角有晶莹掠过，随风飘逝，这一滴冰冷的泪，透彻心扉，是他为自己而流。

　　　　正文　第七十六章：破晓（1）（大结局）

　　　　夜晚的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的奢靡的味道，灯红酒绿人声鼎沸，激情和金钱在午夜被一点点的肆意掏空。

　　　　来来往往的人群穿梭不息，街角的灯慢慢的亮了起来，时不时有喝醉了的男人被人摇摇晃晃的扶上车扬长而去，也有穿行的车恰恰停在门外让应侍生迎进来。

　　　　喧哗嬉闹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这里，这里是放松和娱乐的乐园，是属于Chandra般透彻宁静的夜晚，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在月亮升起时才显露出它朦胧的光晕。

　　　　三层高的酒壁依旧伫立在那里，四周装潢依旧是让人感觉惬意温暖的暖色调，但是细心的常客会发现这里还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