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吏+番外 作者:兮酒酒(晋江2014-06-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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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吏+番外 作者:兮酒酒(晋江2014-06-25完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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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此刻,我的眼前一片火光,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轰响,盘桓不散,沉重哀鸣。这时身体仿佛被一支冰凉的东西穿透而过,我忽然觉得昔日繁华的洛阳和我都要死去了。
  然后一个洁白翩跹的身影在我面前像树叶一样落了下来,一声血肉和地面的撞击声,我的眼前一片殷红,洁白的衣衫被尘土和血液侵染,充满火药味的空气中,一株摔碎的减字木兰临风绝唱。
  我的双眼火辣酸痛,身体也随之疼痛欲裂,然而我的心却忽然静了下来,一次一次亮起的火光中,我看到连绵山脉中快速移动的一面旗帜,旗上只有一个苍劲飘逸的大字:晟。
  他曾说:晟乃光明兴盛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胡闹!真是胡闹!”昏沉间听见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的嘴角不觉微扬,顿时觉得如此安心。
  “倘若将军有什么损伤,全都给朕陪葬!”璟夜的声音严厉慑人,是真的动了气。
  一阵喏喏声和衣服摩擦声之后终于归于平静,我知道是那些人都撤了下去。
  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只对着外面轻轻喊了声:“璟夜,可是你来了?”出了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又干又哑,说话极不舒服。
  玉屏外的人影定了定,终于大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他脸上依旧有未散的怒气,但仍然美如天人。璟夜坐到我床边,严肃的看着我,硬声问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的伤,难道要让那些军医碰你吗?”
  “不是还有先生在吗……”然而话刚出口,璟夜的脸色竟然变得更加难看,我一怔,被子下面的手偷偷地摸了一下身上缠着的纱布,胸前和腰上都固定的极其精细,不禁烧红了脸。
  “先生终归是男子,你——”他竟然气的说不出话来,我忽然有些想笑,然而他的脸色只能叫我忍住,我吃力的抬了抬手臂去拉他的手,他却孩子气的躲开了。身上的伤口扯得我很疼,于是我放弃了任何动作,甚至不再看他。但是他很快握住了我收回的手,不悦的说道:“欲擒故纵。”板着的脸上忍不住藏了一丝笑意,我也笑了:“正是知你来了,才……”
  “才就这样倒了,存心要我心急如焚?”他戏谑,脸上散去一层阴霾。
  “我睡了一觉已觉得好多了,倒是你——”我拉住他的手微微坐起来,他弯腰来抱我时我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只是你……还好吗?”我把脸往他的皮肤上蹭了蹭,还是好闻的茉莉清香。
  他大概被我弄得有些痒,然而却舍不得松开,语气里有了些笑意:“多亏了夫人和朕的好外公,无碍了。”
  “我和你的外公?”我一时间没转过来,想明白时竟然有些羞赧,我的外公,不正是他的外公吗?
  “我的外公,也是帝师裴满修?”
  “正是,而且也是我曾经提起过的那位高人。”他笑着答道,没再瞒我。
  “原来那一卦,是我外公算的?”
  “还记着那一卦?”璟夜捧起我的脸,将额头抵到我的额头上,“也许他老人家是骗我的也不一定。”
  “为什么?”
  “他怕夫人你对我不好,然而现在我活不长了,我也总该有些好日子过。”他故意取笑,我不满的抗议道:“他是我的外公,怎么会帮着你?”
  “哦?我和苍最先生可是在夫人你还未出生时就认识了的,老师也是会偏袒自己学生的。”他得意地笑,我气恼,伸出手要去推他,他及时抓住,无奈道:“身上被火药弄得都是伤,别乱动好不好?”
  我不理会,只回击他刚才对我的取笑:“璟夜,你老了,你已经是老男人了。”
  “老男人?”他忽然一滞,随即大笑道:“老男人才好,专治你这个坏孩子。”他说完就把我压了下去,然而动作极其小心,没有让我觉得有一点疼。
  他的衣襟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胸膛压到我时竟有一些疙瘩,我趁他分心时将手伸进他衣领里,竟然是银色面具。
  “璟夜……”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的无以复加,这种宠溺的像是要滴出水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解释,以至于他一言未发时我就明白并且原谅了一切。
  我将面具小心的戴在他的脸上,任由我摆弄,只目光紧紧胶着我。我吻了吻他的面具,他忽然扣住我的后脑咬住我,缠绵的吻由浅入深,这多日以来的委屈和担忧一下子就被掏空了,此刻只剩最轻快的我。
  吻了许久他终于松开我:“身上有伤,暂且放过你。”然后他起身将我抱回去盖好被子,“这几日累了,再睡一会,用膳时叫你。”
  我拉住他要离去的衣角,他回身微笑着看我一眼,“璟夜,你什么时候走?”
  “会宁的人除了莫善衡外都不知道我出宫了,不过昨日那样明目张胆的救你,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去,我要在那之前赶回宫中。”
  “璟夜……”我吞吐道。
  “怎么了?”璟夜又坐回我床边,“舍不得?”他笑,露出些欣喜。
  “是,我舍不得你……”我大方承认,他反而一愣,弯着的嘴角再也平不下来,“你有伤在身,我跟子桑先生说过了,不让你再去危险的地方,在完全复原之前,不准乱走。”
  “你……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狡辩,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命令道:“我会尽快来接你回家的,你一定要好好等着我。”
  我看着他忽然就想哭,于是只能重重点了点头,他俯身吻了吻我,柔软的长发扫过我的脸。
  那天我醒来时,只有先生守在旁边,我心里一酸,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洛阳已经攻下,骆青凝陪着阿七在城中的一座冷府的宅院里疗伤。南钺军尽数被杀,宋军投降,而莫翦下落不明。 
  先生这样告诉我时,十分没有神采,与金军的士气高涨和攻城成功的喜悦形成极大的反差。我看着他,只不过三日不见,他竟然削瘦了这么多,我躺在床上拉了拉他的袖子,先生转头看着我,勉强的笑了。
  “先生,明宸怎样了?”我问,心里猜想着这是否是先生沉默的原因。
  果然,先生微微叹了口气道:“坠城而死。”
  “在城楼上他将紫金丹给了我,他说,世上没有红色的减字木兰,然而用血染红的,是不会令那个人欢喜的。那个人曾对他十分用心,他想送他最后一件礼物……”先生微微抬头,目光中是可惜与不忍,我已经猜到那件礼物是洛阳,而那个人,便是完颜清。
  这世上有无数的秘密和禁忌,然而在某一个恰当的时机和地点,他们就成为了我们的死契。
  也许莺右的牺牲,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成全他们的声誉吧。
  几天后我们收到消息,司羽在十天之中连下武、朔、代、忻四州,兵锋直指太原。
  此时我的伤还不能下床,而先生又要向东进发了。那天先生来向我告别,我也没有执意要跟他去,自己的状况只怕也只能做负累。先生将明宸的湘妃笛交给我,要我转交给完颜清。
  一个月后的傍晚,我第一次走出这个院子,筋骨之伤已经痊愈,只剩皮肉伤的伤口结痂。
  然而我打开院门却看见阿七站在我门口,暮霞给他的轮廓绣上一层温暖的柔光。
  我愣了一愣,他清然一笑:“臣弟前来,是特意感谢皇嫂的。若不是蛊血,臣弟恐怕难逃此劫。”自洛阳一战,他和我已是君臣疏离。
  这时骆青凝从远处向我们走来,请完安后说道:“皇后娘娘,这几日金兵已交接的差不多,洛阳的局势也已完全稳定下来……”她说至一半看了眼阿七,阿七点了点头,她继续道:“王爷这几日就要去和子桑先生会合,所以想请求皇后娘娘让臣女一同前往。”
  我看了眼阿七,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于是我说道:“那便一同去吧,七王爷病才刚好,你去也好照料。”
  “多谢娘娘。”
  就在我们三人静静立在门口时,馥眠神色焦急的跑过来将一封加急信件交给我,我迅速拆开顿觉五雷轰动,险些摔倒时阿七及时扶住我,他见我脸色惨白也不顾礼数的拿过信件去看,看完后一阵沉默。
  “三哥他……”阿七终于开口:“臣弟立即回会宁!”
  “不!”我阻止他:“你去先生那里,我回金。”
  八月的一个晚上,我跟着玄毅重走进御书房。 
  “有谁要见朕?”只听璟夜的声音响起,玄毅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陛下亲自见过就知道了。”说着往旁边让了让,然后我从他身后走出来,此时我衣着辨不清男女,脸上也是抹的黑乎乎的看不清面容。
  “这个脏兮兮的丫头难道就是帝君心心念念的皇后,也是在下分别多年的外孙女吗?”一道清哑的嗓音传来,我看过去,却见一个花甲老人笑着看着我,眼里的慈爱无以复加。那人一身白色简净的袍子,一头银色的长发,眉宇中似乎藏着山水的毓秀,一派仙风道骨,怡然自得之气。
  “外祖父!”我飞奔过去,外祖父抱了抱我,笑道:“如今出落的如此标致,差点连外公都认不出了。”
  “怎么会?苏儿再怎么变也还是外公的孙女。”我一时感动,几乎要落泪,与外公突如其来的相逢让我忘了旁人,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璟夜故作不满的埋怨道:“有了外公,竟连夫君都不要了。”
  我猛地回头,只见璟夜一脸的不满,我一时羞赧,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外公纵声笑起来:“帝君啊帝君,难道还吃一个老头子的醋吗?”我嗔了外公一眼,外公也不再打趣我们,“苏儿,你这身装扮回来,恐怕有许多事要告诉帝君,外公就不打扰了。”
  说罢外公扬手离去,我急急叫住:“外公,你是要去……”
  “绾苏放心,老师这次会住一阵子。”璟夜拉住我解释道,外公点点头轻轻离去。
  “璟夜……”我反握住他的手然后倾身躲入他怀中,他顺势将我搂紧,在我头顶极轻柔的责怪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应该在洛阳好好养伤吗?这身装束又是怎么回事?遇到险境了?”
  “璟夜!”我又气又好笑,“我又是扮乞丐又是装痴傻的千辛万苦回来,你却比外公还唠叨。”
  “是吗?”璟夜失笑,我头一侧竟看见地上有一滩血迹,心中一惊,赶紧问他:“你怎么了?咯血症又犯了吗?那血……”
  “不是我的血。”璟夜柔声道:“刚才有刺客行刺,不过已经没事了。”
  “刺客?南钺的?”我问。
  “嗯。是莫翦,不过已经伏诛。南钺少了一个莫翦,对我们来说十分有利。”
  “那陈锋呢?你怎么处置了?”
  璟夜闻言轻轻叹了一声,“多亏你的传书,否则有怎么会发现这细微之处。”
  说着他命人打了盆水拉着我过去洗脸,亲手绞了帕子替我擦脸,他动作极轻极小心,“我又不是个瓷瓶子,你尽管擦就是了。”我笑着说道。
  “你不是瓷瓶子,瓷瓶子才不会这么丑。只是你这样回来,实在太危险了……”
  我急忙撩开袖子给璟夜看绑在我小臂上的小型箭弩,璟夜仔细看了看,皱着的眉头终于有一丝放松,“这是子桑先生设计的,没想到你第一个用上了。只是你真是胡闹,你以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袖箭能够挡住那么多南钺军吗?”他说着解下了我的袖箭,忽然想到了什么眉间又蹙起来:“前日子桑先生传书说固守燕京的宋兵用了一种新型的兵器,称之为梨花枪。在远距离就可攻击敌人,子桑先生正在为此伤脑筋,因而设计了许多新型的兵器,但还没有满意的。”
  “梨花枪……倒是好听的名字。”我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铁浮图军的战术,说道:“梨花枪的射程虽比以前的枪远了不少,但是毕竟是个别使用的武器,不能抵御大型的攻击。我们不如用皮带将三匹马连在一起,马后安置拒马使战马无法后退,三匹马全披重甲。骑兵在马上,头戴一遮住头部和面颊的铁盔,身披铠甲。在对方使用梨花枪时呈网形扑上去,步军和一般骑兵在两翼奔射驰杀,在对方反应不及时夺得先机。”
  “哈哈。”璟夜认真听完后笑起来,他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来给我看,那纸上写的方法正是方才我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给子桑先生的回信,知我者,夫人也。”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那声音焦急非常,原来是阿景。她一进门就慌忙跪了下来,“皇上,娘娘,歧王妃她临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撷华殿内一片忙乱,我去时已有太医和产婆守在那里,我在床边守了她大半夜,然而孩子却依旧没有平安出来,太医忐忑的说是难产,我只得尽力鼓励薛木槿,她苍白的面容此时异常坚定,“娘娘……告诉王爷……”
  “会的,我会写信给歧王,让他给孩子取个名字的,你放心。”
  终于到天亮时一声孩子的啼哭响彻了整个撷华殿,这一声婴啼让所有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薛木槿急促的喘着气,苍白的脸终于浮出一丝吃力的笑意。
  “是个男孩儿。”我抱着孩子给薛木槿看,她伸出手想摸孩子的脸,然而却忽然神情一滞,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经过两三天的调养,薛木槿终于醒了过来,那日她忽然昏迷我几乎都要以为她死去了。幸而她还是放不下这个刚出世的孩子,做了一个负责的母亲。
  “歧王回了信,说是取个‘儒’字。”
  “ 完颜儒……”薛木槿轻轻念了几遍,微微笑道:“这真不像他……他居然能说出个‘儒’字来……”
  “王妃,一个人的作为与处境有关,但心里的期冀只与自己有关,歧王对这个孩子的疼爱,一个‘儒’字,便可看穿。儒,仁爱厚德也,正是因为他自己做不到,所以才要儒儿去做到。”
  我努力安慰她,她也有所感触,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初为母亲的欣喜盖过了一切忧伤,是她虽然虚弱的模样看上去也分外有光彩。
  “如今王爷这般作为,木槿没有沦为罪妇已是万幸,皇上和皇后的恩德王爷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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