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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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东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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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王瑾素连忙起身去接驾,天启帝已是到了内室。“臣女见过皇上,吾皇……”话未说完已被皇上扶起,“小姨不必多礼。”
话落,只听得小女子柔柔的一句:“臣女谢过圣上。”还夹杂着些鼻音。天启帝向桌几坐下,关心道:“听小姨有些鼻音的,可是受寒了?”
王瑾素又逼出些泪花:“臣女,臣女只是有些想家了。”天启帝听出了哭音,看那小女子不肯抬头,柔弱的肩微微抖动,心里又怜又爱,“在这好好的,有你姐姐照看着,怎的还如此想家了呢?”
王瑾素坐在下首,浑圆的泪珠一颗颗落下,打湿了青色的荷衫。旁边的小宫女面上不忍,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小姐她是……”
看出王瑾素想要阻拦,天启帝直接开口“说!”不怒自威,王瑾素似是吓住了,缩了缩肩膀不再开口。
小宫女声音委屈:“皇上,贤妃娘娘担心小姐在这住不惯,便送来一个掌事姑姑服侍。本以为那个姑姑做事利索,为人是再好不过的。谁曾想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姑拿乔做事不说,还整日里说些胡话,指桑骂槐,说小姐秽……”
小宫女没把后面的花说出,天启帝心里自是清楚:“为何不将那奴才打发了?”
王瑾素知是问的自己,直接跪下,微抬的脸庞梨花带雨:“臣女初来宫中,身旁只有姐姐,可姐姐身怀六甲辛苦异常,臣女怎样也不能拿这种小事扰她。更何况,那姑姑做事谨慎有序,从未犯过错……”
天启帝听完这席话深思起来,这一般的宫女都是如此,更何论大臣呢?自己只想给小七找好有力班底,班底是够强,可小七能控住吗?若是一个权臣一点把柄都没有……
天启帝面上恢复清明,看到还跪在地上的清影不禁心疼,下座亲扶起来:“朕这就把那奴才送到慎刑司。你若是想家便先回家,过几日朕把你迎进宫来,定为你找个好的。”
红晕飞上秀面,一阵低声软语。夏永听得天启帝的爽朗笑声,心下有了盘算,这个王二姑娘的福气,怕是比她那贤妃姐姐还要大呢……
顾府,花厅,沈聿看着来访的人,冷淡非常:“顾念此时不在家,你若要谢他,明日再来吧。”
玉官面对这个清冷绝尘的公子,终于明白了为何会有昨日那般的闹剧。那顾大人愿留下地址让他上门,怕也是爱屋及乌吧。
正眼望向这位公子,也是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不似自己这般自带三分媚色。“玉官想着今日谢过顾大人便好,不愿多扰,怕再与大人带来麻烦。”
“既是知道有麻烦还来做什么!”青枝忍不住刺了一句,平日虽是更偏向自家公子,可除了沈聿,自是顾念最亲,对昨日的惊吓不免耿耿于怀。
沈聿瞥了一眼青枝,但并未出言指责。昨天的事,他心里也是有气的,再望着这与自己有三分像的眉眼,更是膈应。
玉官面上有些难堪,看向那位公子,而那位公子竟也不做声,只是淡淡的瞅着他。在那清棱棱的目光下,玉官只感觉一切都被看透了,自己越发的渺小污浊。
正在尴尬之际,顾念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包山楂糕。
沈聿见他回来了,想到这人在外引蜂招蝶,自己还得帮他招待,轻哼一声。顾念见那使性儿的小模样,爱的不得了,一颗心都要化了,碍着有人,不能扑上去,便把山楂糕捧上讨好。
“玉公子可还好?”顾念见玉官额上还蒙着一块纱布,内心过意不去。玉官现如今见他俩如此这般,心里明了,这位大人对自己爱屋及乌也不是,不过是出于仁义罢了。
“谢公子记挂,玉官已无大碍了。昨日还多亏大人相助,玉官身份卑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个水丞还能聊表心意。”
旁边的小厮捧出一个青玉水丞,颜色纯净,纹着仙鹤乘着祥云,在余光下熠熠生辉。沈聿心里透亮,送这水丞不过于贵重突兀却是精巧有用,更何况还是平步青云图,不怕顾念不喜爱,若是天天放在桌前,怕是一看便能想起送物之人,这份心思……
沈聿眼神锋利起来,顾念岂是他能肖想的?刚想回绝过去,却发现已没有人了。看向桌上的水丞,沈聿慢慢扬起手掌……
“小聿,我们去……”顾念看着地上的残片不可置信的望向沈聿,沈聿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口一疼,手慢慢攥紧,这人若是敢凶他,他就……
那人却是扑过来,“有没有扎到手啊,为何手攥起来,快给我看看,听话啊,快把手伸开。”沈聿看着慌乱的人,心里满足伸开手,轻飘飘道:“是我把那水丞摔了,我无事。”
顾念检查完见他无事,慢慢将人抵到桌边:“小聿何苦去摔那个玩意,左右我不会放在心上。莫非,小聿是怕……?”
“公子,大公……啊~青枝什么也没看见。”沈聿面上恢复过来,推开最近越发不安分的某人,快步向饭厅走去。顾念把手抵在唇边,低低笑了几声,转身跟了上去。
只留那一地青玉片哑然无光……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今日沐休,可顾府的书房一大早就开始就厅里咣啷……
沈聿今日醒的早些,可还是有些困,本打算在睡个回笼觉,可模模糊糊听得青枝念叨什么大公子一大早就起了,沐休也不歇着……
沈聿怕顾念饿着等自己,便也起身了,洗漱完不要青枝束发,只用丝带松松绕了一圈,打算吃过饭后再睡一会儿……
在饭厅等了一会,看着顾念还没来,沈聿轻轻蹙眉,这人不是起的比他早多了吗?正准备要青枝去请顾念,清竹已颠颠的跑来了。
“二公子,大公子要您去书房找他,说是有要事相谈……”沈聿抿了一口茶,要事?站起来快步走在前方,思虑着若是顾念骗他,可要怎么惩罚呢……
沈聿看着杂乱的书房,站在外门实不知该如何下脚,索性不进了,在门口瞪着一脸无辜的某人。“来,哥哥抱你进来~”两只手伸了过来,沈聿看也不看啪的打开,“你要找什么?”
顾念深觉可惜,讪讪的把手收回去,听得沈聿问他,脸上又愁起来:“今日宋侍读要贺乔迁之喜,他昨日邀我过去。我本想拿幅古画去,可翻来翻去,都是你喜爱的,再找不出一幅合适的,你对这些东西在熟悉不过了,快来帮我找一找。”
说话间,已收拾出一道路来,沈聿踏进去,把装古画的箱子轻轻掩上:“古画虽好,可不知主人心性就不定送出的东西合不合口味。这古画若是主人喜爱便得善存,主人若是不喜怕就会随意丢弃,岂不可惜?”
顾念点点头,“我也晓得,可实不知该送些什么。”沈聿走进,轻笑道“我看那水丞倒是不错。”顾念听出促狭,一把拉过沈聿,扫向门口,青枝已被清竹拉去备饭了……
慢慢逼近,眼角都是笑:“醋了?”沈聿最近也习惯了顾念这般主动,也不推开:“我是说送件玉雕如何?”
顾念靠向桌子,“我记得家里有个莲花玉笔筒?”沈聿点头:“笔之在案,或侧或颇,犹人之无仪,筒以束之,如客得家,闲彼放心,归于无邪。”
顾念看着焕然一新的宋宅,不禁赞叹宋之问的用心,竟还引来了一股活水,环绕整个花园,在一座高亭下聚成一个小池,小池中浮着几枝初绽的令箭荷,真真讨喜。
一行人便到亭上去观赏,顾念拿出贺礼,恭祝宋之问乔迁之喜,沈聿和了几句祝词。宋之问看着一茎莲花玉雕,笑脸又加深了几分,“贤弟用心。”顾念抬手端茶:“沈聿选的,我可没有这般的心思。”
宋之问有些疑惑:“沈聿?”沈聿看向宋之问,这宋大人是忘了他吗?宋之问盯着沈聿,突的又转过头来盯着顾念,语调有些急促:“你说,他是沈聿?那你是顾念……”
沈聿不明所以,顾念也是有些发晕:“宋兄不是早就见过小聿?”宋之问自知失态,赶忙告罪:“在下失礼了,冒昧问一句,顾贤弟可识钱塘顾少卿?”
顾念抿了一口茶,面上丝毫不显,放下茶盏,对上宋之问直锐的眼神,淡淡笑到:“顾某未曾听说大理寺顾少卿还有亲族。”宋之问丝毫不为所动,“家兄宋振邦。”
顾念瞳孔猛的缩紧,沈聿看他这般,悄悄握住那有些发凉的手,顾念感受到温暖,回过神来,眼神犀利:“我也未曾听说宋家还有男嗣。”
宋之问招来贴身小厮低语几声,小厮脸上郑重快步走了出去。
宋之问闭上眼睛:“那件事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宋家绝后了,却不想沈阁老仁厚,早就把我偷偷送到山东族亲入了支嗣。所以我想,是沈阁老直系门生的顾家更不至于绝后吧。而且顾家后人定不会忍气吞声,只怕是会更奋进吧!”
顾念紧盯着宋之问,宋之问坦然迎上,两人眼神对峙一时间电光火石。恰巧小厮回来了,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宋之问接过木盒,慢慢打开:“宋某也知口说无凭,还请看过这个。”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勇将军身为一国大将,贿赂朝臣,谎报杀敌人数,夺以身殉国将士之军功。朕深恶其罪;依律当严惩不贷。然念其功勋卓著;保家卫国;朕于心不忍,特从轻发落;着令罢职去功;流放潮州。钦此。”
顾念缓缓合上圣旨,递与宋之问:“我们有的不只是家仇,更是民怨!”一时无话,沈聿看着他们两人,想起当年的事,眼底哀痛,转向水池,视野突的敞阔,端起茶杯:“人家都说亲人相见分外亲,你们两人怎的越发寡言少语?”
三人一笑,以茶代酒,吟风赏荷,谈诗论赋……
从宋府出来时,已近正午,贺喜之人已陆陆续续来往。顾念给自己的定位从来不是善于逢迎之人,加之沈聿也是不喜,两人便打道回府。
顾念知宋之问身份便是如虎添翼,心中舒畅非常,便叫清竹去备马车,说午饭要去太湖楼。沈聿早晨本就没睡饱如今也有些乏了,不愿再去酒楼。
顾念知道若是回家,沈聿定吃不多少便要去睡,伤胃伤身,便慢慢哄着,说什么五月这太湖白鱼最是好吃,半拐半带的把人哄去了……
顾念看着沈聿因着愉悦微微弯着的眉眼,满足非常,手上不停挑鱼刺,挑净后再将肉夹到沈聿眼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虔诚非常。
忽的一阵沉雄的琴音袭来,沈聿竖起耳朵,听过一段,内心不禁钦佩。寻觅佳音侧过身去,一位白衣老者正坐在乐台上弹奏,身形正直,气势恢宏,沈聿闭上眼睛,默默聆听,老者似也是发现了知己,弹得越发动情。
一阵拍手叫好声,琴声戛然而止,沈聿心下不快,谁这么扫兴……顾念看向来人,怎的有些眼熟。
“老头子,十两银子把琴卖给爷!”一个小厮跳出来,满脸横肉,语调尖酸,把钱扔到老琴师脚下。
老琴师避而不答只欲抱琴而去,小厮狞笑一声,直接把老头推倒在地,上手就要夺琴。沈聿看得心惊肉跳,起身走向老琴师。
“死老头子,我家世子出十两银子买你这把破琴,已是大方至极,你还不肯给,只怕是想多讹我们家的!你可知道我家爷是何等人吗,你这样不识抬举,那便一分钱也没你的!”
“素闻诚安伯家风强硬,今日一见果不虚传。”小厮瞪着沈聿,转着拳头慢慢走近,老琴师还欲反身护住沈聿,可小厮已抬起手,面目狰狞。沈聿瞪向他全然不怕,他知道只要顾念在,他定不会有事……
“人家既不愿卖就罢,强求强卖算怎么一回事!”小厮回过头去,看清来人后,气势顿时软了先去,恨恨瞪了眼,“这是我家世子的事,关秦大人何事?”
秦雍不理他,径直走向老琴师:“老人家,把这琴卖与我如何?”老琴师也是通透之人,直接点头。顾念递给老琴师一锭银子,招呼清竹抱好琴。
“告诉你家世子,这琴我买下了,若想要便来找我。”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家与诚安伯府不和,可人家秦家虽没了爵位,却是凭着本事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贤臣,如今更是出了个探花,诚安伯府军功本就不大,封了个伯爵,那诚安伯的世子更是连个举人没考上,全凭宫里的如嫔在撑着。
谁高谁低一眼看出,那个小厮也不敢再多缠歪,嘴里嘟囔着什么,快步走了回去。
“多谢大人们出手相救,老朽感激不尽。”秦雍与顾念连忙避开老人行的大礼,沈聿把老人扶起只道是应该的,把琴递还给老琴师。
老琴师不接,连把银子一同奉还,笑容可掬:“老朽看这位公子定也是爱琴之人,这把琴便送与公子吧。”沈聿哪里肯受,两人一番推让,倒是讨论起如何斫琴,弹琴……
顾念与秦雍这边却不似那边轻松,气氛严肃。顾念紧皱眉头:“这才五月,滨州怎么发了洪水?”秦雍烦心:“五月草地茂盛,怎的匈奴人也来扰境了。”这两件事皆是不同寻常,两人深思起来。
老琴师要走了,说是家中还有老友需要照料,执意不肯收钱,直言君子无功不受禄。沈聿与老琴师已是友人相称,见老琴师衣衫虽是整洁但已有补丁,知他定不富余:“钟老友对于古琴造诣深厚,这钱便算沈聿的学费如何?”
钟明微笑便收下银子,不再推却,看他们三人似还有事相谈,便起身告辞。三人也未多坐,喝过漱口茶,坐上马车回家。
“怕是明日又是一番风雨,顾念你早早做好打算呐……”顾念回想秦雍的话,又是一阵烦恼,此次圣上怕是会派皇子去,而他们三个定也会同去,就是不知……
沈聿见他愁眉不展,轻轻抚过眉头“今日是沐休,出了这般大事,你在想它怕也是想不到缘由,不若放开心胸,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顾念抓住那只手“哥哥好担心啊,今晚跟小聿跟哥哥一起睡吧,否则哥哥睡都睡不好……”广袖拂开,只留清香沁鼻,顾念揉揉鼻子,自家小聿什么都好,就是太羞涩了,自己追鱼之路漫漫啊……

只愿君心似吾心

五月的天是亮的越发早了,顾念一觉醒来已是阳光满帐,感受着胸膛的热度,顾念失笑,把下巴抵在柔柔的头顶,轻轻蹭了蹭,怀里的人有些恼,踢了一下作怪人的小腿。
顾念看着撒娇的美人,突然理解了从此不早朝的君王,只是可惜还不知春宵帐暖是何滋味……
看着微微嘟起的红唇,顾念深觉得不轻薄一下都对不起这春光,慢慢俯下身,熟悉的清香越来越近……
“公子,该起床了!”沈聿模模糊糊听得了清竹的声音,转过身去要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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