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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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东风-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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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善也不恼,任凭他看去,那公子哥嘴上一直叨叨:“我看仕途最是准了,明一居士就是不信我去考个功名,不然今年的状元可不一定就是那个什么顾念了。”
沈聿好笑,这是个什么人物,这样的话也敢说。
夏子善只说是,也不说别的,那公子哥觉得无趣径自去了,那些个门生倒是围成一堆求他看手相。
沈聿不解,那人难道真的还会算?夏子善也看向那边:“那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韩尚书将他强送来听学,他最不愿学习又无处可去,就在这算起了卦。”
“这么多人找他,看来他算的很准了。”
夏子善嗤笑:“有合他眼缘的就算定人家有个好前途,哄诱着就去朝堂为他家卖力去,没点用处的是理也不理。”
沈聿垂目,他这样也不定没有他那位尚书爹的意思,这人的胡话有时也得听听。

顾念看着台上的戏无聊至极,这张兴国挑了这出戏是个什么意思,这个爱那个;那个只爱另一个;那个为了另一个还不得不跟这个在一起……
大戏终是完了,顾念专心吃饭,张兴国看着无动于衷的顾念与秦雍,不禁佩服两人的功力,也不再显露半点,只是劝酒,一时推杯交盏,觥筹交错。
待散席时已黑了天,众人都是微醺,秦雍醉的深些,秦言扶着他回府,到了院子里,有人已候多时:“大人,随奴才去看看主子吧。”

扑朔迷离始得知

顾念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皇上见了七皇子的折子龙心大悦,直接批奏,滨州赈灾事宜通通交与七皇子,他们得在端午汛前都安顿妥当。
顾念倒也还好,派了调粮的活去了浙江一趟,他是佥都御史又得圣上看重,去调粮时恩威并行,那些官不管愿不愿意,最后都是把粮放了出来。
秦小郎中就没那么顺心了,他接着借贷的要事却整日无所事事,何其坦拿不出赈银,只让他去找张兴国,张兴国打着哈哈,好话说尽就是不拿钱。秦雍一时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近急的嘴角都燎起一个泡。
赈粮的事大多妥了,顾念终于得个闲空,歪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
忽有凉风习习,睁睁眼似有人在床前打扇,一袭苏绣月华锦衫,眉眼柔柔,看着迷瞪的顾念莞尔。
手颤颤伸过去,倏地停住,人没有消失,顾念放下心来,慢慢攥住把扇的手,暖暖的,“娘亲……”
欣喜扬起头,妇人婉丽的脸上忽沾满了血污,一把推开顾念,兀自瑟缩着,“我没有儿子,没有,我儿子早就丢了……”
盯着呆愣的顾念,妇人歇斯底里:“我没儿子,你快走开,走开啊!”
“娘!”
顾念一下坐起来,向床边望去,梦魇啊。嘴角咸湿,手慢慢覆上脸面,早已一片冷泪。
清竹兴冲冲拿着一沓信进来时,顾念还在睡着,面色平静,呼吸从容,只是头靠在了外沿上,看着就不舒服,清竹轻轻上前想把顾念往里正正。
“有何事?”清竹僵住,声音清晰,不似刚睡醒。
“家里来了好几封信呢。”顾念起身,打开一封,眼中渐回了温度,周身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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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细细的蝉鸣,青枝将窗子慢慢掩去,天热了,公子不愿多睡日夜扎进书里,今儿好容易睡着了,不能让这扰了公子。
“几时了?”
青枝放低声,“公子放心睡吧,才未时。”
沈聿起身,不能再睡了,文社里轮到夏子善做东,就定在今日下午。夏子善缠了多时,他也不好再推辞,只是该拿什么礼去呢。
走到书房,搜寻一番,实找不出什么来,咬住鲜红的唇珠,狠心跺跺脚,打开古画的箱子开始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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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气氛凝重。看完宋之问来的信,三人眉头越发解不开了。
勇王去了玉门关只是站在城楼上喊了一番,匈奴便跑了,朝廷也传来消息,勇王势头大涨。
宋之问给他寄信不愿走官道,想寄私信却连个店面也找不到,询问周边的居民,是匈奴常来骚扰,烧杀抢掠,久而久之便无人敢做长久生意了。
宋之问不解,城门紧闭,岂是他们匈奴说进就进得来的?居民摇头,大骂守关的将军懦弱无能,却也无别的话了。
七皇子重重拍向桌子,眼里通红,这是他们的城关啊,竟是那些人想进便进的!今日进了玉门关,明日呢?是不是就破了天佑城的城门呢!
顾念向来透亮:“既是他们常来骚扰,生性又凶悍,为何勇王一到还未开打,他们便溃散逃走呢?”
秦雍猛抬起头,眼中不可置信。
“再有,为何之前匈奴人扰民,玉门关只作没有,毫不上心,怎的偏偏这次就上报了呢?!”
七皇子垂下头,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了……
“殿下,只要圣上在一天,他们便不敢!”秦雍脱口而出,要先摸清他们的势力,找到证据,只要圣上在就可一旨洗清守关的势力。
顾念点头,看向七皇子,怎么给宋之问回信。
一信燃尽,白纸黑字又一信落成。
顾念接过信,不急着走,还有个大事,端午汛前,七皇子要祈福。

沈聿抱好古画端坐在马车里,这画他倒不是多喜欢,只不过是展元子的真迹,想起夏子善那口大白牙,他有些肉疼。
看着傍山依水的药园,沈聿心里微讶,夏子善是书香世家,却不想他志在于此。
今日来了许多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沈聿来的不早不晚,夏子善正被韩琛缠的无奈,见着他眼里顿时亮了,招呼他过去。
韩琛看着飘然而来的沈聿,记着这就是上次与夏子善一起来的公子,站在一旁也不走就细细打量起来。
沈聿把画递上,夏子善嘴角翘起,古画,上清用心了,徐徐展开,笑容渐渐僵住,大禹治水图?
沈聿淡然,夏子善噎了一会儿,“上清这是以为我该去治水?”
“治水可去不得,去不得。”一个略胖的身体挤进来,“明一,我跟你说啊,我昨日望了天象,这几月里水势都不好,不如我给你寻个好去处?”
沈聿紧张起来,略略瞧向韩琛,“在下也略读过周易,观看天象,近日都是风调雨顺。”
小胖子轻蔑一笑:“你的功力才多深,小爷我算的可从未出过错。”
沈聿看着夏子善使来的眼神,对着韩琛礼貌一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韩琛忍不住了,这两人如此敷衍他,明明是拿他当个胡言乱语的神棍,明一旁那个唇红齿白的上清真是碍眼的很,心里不快脸上不显,轻飘飘丢下一句:“两位都小心着吧,我观天象似是见着了刘元达的神迹,有大水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沈聿大骇,手脚冰凉,满脑子全是刘元达……
“上清?上清?”
沈聿脸上冷汗连连,夏子善吓了一跳,青枝连忙端来茶,沈聿漱漱口,恢复过来。
夏子善笑沈聿傻了,怎么被种胡话惊着了,青枝把茶接过,“公子这几日感了风寒还未好透,怕是刚才又凉了汗。”
夏子善见他脸色苍白,脸上冷汗还在出,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亲自抓了药送到青枝手上。

秦雍见他们事情都完了,说起赈银的事来。顾念不语,除了干着急,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瞥见显眼的大泡,七皇子低下头,顺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波澜,“上书禀明实情。”
顾念回转过来,他们在明,他们没点动作那些人自是不露踪迹,只得出招逼出点动静。
“把这事往大了闹去。”声音冷冽,上位者威严毕显。
秦雍明白他的意思,“臣去写信。”
前几日累的要命倒下就睡,今日清闲了些倒是睡不着了,脑中全是午时的梦魇,摇摇头,回想小聿来的信,溪竹会,想来他也不至于无聊了,
翻了个身,又想到小时候这时节小聿都要来缠着自己睡觉,小孩软软糯糯的,抱着甚是满足。后来大了,小孩长得越发出众,只可惜不能随时捏捏抱抱了……
现在好了,整个人都是自己的,脑中闪出那红润的唇珠,颓红的脸颊,迷离水光的桃花眼,顾念感觉一股热气窜了上来,咬住牙,心里憋闷,自问他不是个禁欲的人,只是这清修的日子要到何时啊……
沈聿回到家抱着古琴就往钟明家里赶,钟明一惊,安置好琴,听沈聿跟他叨叨。
“放心吧,这些事我晓得了。”
“那就拜托钟伯父了。”
回到府里,沈聿把几本古籍与孤本都仔细装起来,青枝帮着收拾:“公子,收拾这些作什么?”
沈聿手上不停,“你可知刘元达是什么?”
青枝挠头,刘元达,倒是很熟悉,突然想起,惊叫一声:“是瘟神!”
沈聿点头,“去收拾衣物,备好马车。”
青枝眼睛瞪大,沈聿点点头,
“去滨州。”

今宵剩把银釭照

“惟帝神农,华夏之宗。肇启文明,以祛愚蒙。创制耒耜,五谷乃丰……尚飨!”
庄重的宫乐和着礼官雄浑的祝词声奏起,七皇子着金黄朝服拾级而上,秦雍与何其坦各执祭品随侍左右。
焚香完毕,该是拜神。
“一叩!”一愿神降福祉,佑我河山。
“二叩!”二愿风调雨顺,子民安乐。
“三叩!”三愿海晏河清,终成霸业!
大典礼毕,顾念望着迎风飒飒的黄旗心中激荡,此后,定要在天坛随驾祭天。
“张兴国快到京城了。”顾念点点头,赈银的事已上报,龙颜震怒,不走刑部直接派了锦衣卫彻查,背后人周旋不得,索性做个大义灭亲,将滨州知府推了出去,单单就张兴国私宅里便抄出近千两黄金,他确实也抵不得,前几日便被羁押进京。
可惜皇上没有交给都察院,不然他也能探听些许消息,幽幽的盯向秦雍:“这般身份不进锦衣卫,要你何用?”
秦雍嘴角抽抽,“那可是国戚近臣的地儿,若论起这般身份,我可连诚安伯世子也比不得,再说了,你不是拐了个正儿八经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的国戚吗?”
顾念挑眉,颇为认同的点点头,那也是凭本事拐来了的,瞥见秦雍一脸的不耻与心痛,立刻笑眯眯起来,
“秦大人如此羡慕啊,你可是能拐个更真,更正经儿的来啊~”
秦雍只恨自己话怎么那么多,牙咬的咯嘣向,生生挤出一个笑:“多谢顾兄,秦某没那本事。”
顾念上下睃着秦雍,还不住的点头,“啧啧啧,秦大人不必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菲薄你妹啊!
顾念乐滋滋得回去了,把秦雍憋到无语是他在这儿的第二大乐趣,而这第一大乐趣嘛,看着门口白白软软的一团,顾念流出温柔的笑意。
“苏苏,苏苏抱~”
顾念大笑起来,长腿一迈,一下掏起来如愿,将小团子向上一扔,复又稳稳接住,如此反复,小孩子不觉害怕,只觉得好玩,挥着小手咯咯的笑。
前段时间如愿吃不下东西,找来大夫仔细瞧了,是路上奔波只吃着粗食树皮,嗓子都刮坏了,庆幸发现的早,抓了几副药吃下,很快就恢复了;顾念又找来乳娘细细养着,养的白白嫩嫩,又是两岁的年纪,特招人疼。
玩了一会儿该吃午饭了,顾念刚要走,如愿软软的小胳膊就抱过来,圆滚滚的大眼睛巴巴的瞅着:“苏,苏,次次……”
如意连忙将如愿拉开,他们已经够累赘了,不能不懂事。
顾念失笑,单臂将软软的小孩抱起,一手领着如意向这边饭厅走去。
“顾大人的侄儿真是讨喜。”路上的人都笑着夸上一句,顾念一一应下,为了不让人起疑,顾念对外称如意如愿是自己远亲的侄儿侄女,孤苦无依,从江南投奔他来了。
吃罢饭,顾念要午歇,奶娘将如愿抱走,如意磨蹭一下,又转回怯怯问着,“大人可找到如意那些叔伯了吗?”
顾念抿嘴,这是最大的谜题,“还没有,不过只要有消息,叔叔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如意懂事不再多问,笑出个小梨涡,乖乖的点头。
“公子,这里人还真是有点少。”沈聿点点头,比起京城与江南的繁华,这里倒是多了些质朴,也少人气。
“先去酒楼吃饭,顺便打听打听他们住的地方在哪。”青枝高兴的点点头,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夏风沉醉,清香袅袅袭来,顾念慢慢阖住眼,清竹看着睡下的顾念安下心来,这几日公子总是魇着,点着这安神香希望好些。
“顾念,你来。”沈老爷子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我沈家待你如何?”自是极好的,极尽心尽力的,不然也不会有顾念的今天。
“那你就是这般回报我沈家的?你是要生生断了我沈家香火吗!”沈老爷子没有愤怒、鄙夷,眼里只是哀痛与悲寂。
“晚辈不敢,只是我与小聿两情相悦,再容不得别人的。”顾念忍住涌上的愧疚,不愿服输。
“再容不得别人?小聿没接触过多少人,你又怎知他不会对别人动心?”
顾念无话可辩,是,小聿与他相伴长大,性情又冷清,生活圈子小的很,统共见的人就那些,更未曾见过多少女子,前段日子他将小聿逼的那般紧,只怕是小聿也还没弄清自己的心便妥协了吧。
沈伯父的脸渐渐虚化,远去,顾念想喊声对不起,却没了说对不起的底气。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将小聿栓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吗?
“哥哥!”玉石之音,透着喜悦,顾念心里稍定,转过身去,顿时自己这边一片雷闪电鸣,心似生生被劈开了一半,麻痛无知。
小聿和一个温婉女子携手而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似如愿那般雪团讨喜的孩子,清冷化开,似春暖雪融。
“弟媳见过兄长。”
“她是谁?小聿你告诉我她是谁?!”顾念几近奔溃,抑住暴躁,板着沈聿的肩膀,眼中一片黑沉。
“哥哥这是怎么了,这是内子啊。”吐气如兰,字字清晰。
“不,不行!”
清竹听得动静连忙进来,捧上一杯茶,帮顾念把冷汗擦掉,瞥了一眼还飘散的安神香,要换掉这种。顾念喝过茶,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让清竹退下,有些事他需要想清楚。

“公子,好好吃啊。”青枝鼓着嘴巴,脸颊一动一动。
滨州有个特产——锅子饼。锅子饼是在鏊上用鸡蛋摊成的卷饼,色泽金黄诱人,飘着纯正的蛋香,青枝一大口咬下去,这饼里还卷着些许精肉末、黄瓜条,更添口味。食之酥而不硬、香而不腻、味鲜可口、老少咸宜。
沈聿见他吃的开心,便也试了一下,因着新鲜午饭倒是用了不少。
一顿饭吃下来,听的全是赈灾新策如何如何,对顾念等人都是夸赞不绝。
“那位赈粮的顾大人我脸熟,做事严谨有度,大才啊。”沈聿下巴抬了抬,那是。
“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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