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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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1-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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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抽筋,就在温泉里面的休息区休息,后来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又停电,直到现在才被人发现。他也说不清他的衣服怎么不见了,钟亚震扛着自己的儿子,像小时候一样连抛了他两三下,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再也没有闲暇去想别的事。
那天在山庄抓到的两只食人兽在夜里就死了,谁也不知道是死于脊椎的伤还是有别的原因。而失踪的木色101房间的两个女孩的尸体也先后被找到了,她们经历了恐怖的遭遇,都被高温煮熟,然后被取走了臀部和大腿的部分肌肉,然后烤成了焦尸。在女孩尸体被发现的那个平地上,最终发现了七八具尸体,大部分已经被堆上沙石掩埋完毕。从腐烂的尸体中,有人认出了胡伟,他果然已经遇害,而有更多人猜测他可能是在自己住的别墅里撞见了怪物才遭受了袭击。
一切都过去之后,萧安一直在回想那天晚上唐研对那四只初生的拟人地沙虫的处理方式。
那天晚上,四个貌若少女的怪物在唐研的目光之下瑟瑟发抖,惊恐万分。唐研蹲了下来,从地上捡了一块尖利的碎石,将她们四个人的脸全都划花了。他下手毫不容情,那精致美丽的容貌瞬间四分五裂,鲜血横流,怪物在他手下嘤嘤地哭泣,萧安看得呆了,心里居然有些不忍。
随即唐研在她们的右侧背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将放电神经破坏了一大半,随后他把这些什么也不懂的拟人地沙虫放了。
萧安问他为什么不杀了她们?这些分明是害人的东西。
唐研微微一笑,他说:“进食、繁殖、变异……本身并没有对或错,只不过你一直把自己当成人类,所以觉得她们异常恐怖罢了。她们是拟人地沙虫,毁了她们的脸,她们就不能融入社会接近人群,破坏她们的电神经,她们就不能释放超高温伤人。她们是初生的幼体,即使是猛兽,也该有看一看这世界的权利。”
应该有看一看这世界的权利?
萧安长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人类?”他拍了拍唐研的肩,“你,又何尝不是。”
蓝薇山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调查事件的官方人员终于在三天后到达了偏僻的东翼县。但给专家组期待发现新物种的兴奋心情泼了一桶冷水的是,在蓝薇山庄内无端死去的两个怪物尸体居然失踪了,虽然有许多山庄客服人员的目击证词,也有版本不同的惊险故事,但那和发现活生生的异类是完全不同的。没过几天,专家组带着一行李箱的目击证词,失望折返。
夜里。
蓝薇山庄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里面,看着橱子里摆的镜框。
办公楼外两个人开着一辆北京牌照的车子,慢慢从七公湖方向开过来,停好了车,一前一后上楼。
从身材上来看,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咯啦”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开门的人还没有看清楚,“砰”的一声巨响,自己已经被人按着咽喉压在墙上。
一个相貌斯文优雅但眼瞳却黑得令人心颤的男生一手一个将走进来的人按在了办公室的墙面上。他低声说:“我叫唐研,在六蚝村杀你们的女儿,是因为她先杀了我的朋友;在这里杀你们俩,是因为你们先杀了我朋友的亲人。”他的眼神很凉,没有任何动摇,透着诡秘的杀气和冷漠。
“你是什么——你抓错人——”男人在他手掌下挣扎,但却挣不开这出奇的力量。
唐研的眼角勾起冷笑,说道:“依靠地热生存的种群,和岩浆伴生。最近东翼县的火山活动频繁,连普通池塘都变成温泉,这么好的条件,你们怎么可能不来?一个来自北京的客人失踪,一辆京牌的SUV被蓝薇山庄的人开来开去,在这里谁能开那样的好车?木色101的房间被董事长亲自检查过,没发现问题?客人屡屡失踪,有人冒名退房,蓝薇山庄真的如此无辜?镜框里的人是谁?山庄原来的董事长呢?新来的经理和服务生知道老板应该是谁吗?你们杀害人类盗取身份,以蓝薇山庄为掩护,纵容、指导你的幼崽大肆捕食人类——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还记得芸城奇云A小区萧安的父母吗?你们盗用他们的身份,他们呢?”
“烤过头,焦了。”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口。
唐研眼里的黑在稠密地翻涌着,像有什么戾兽在其中涌动,说:“你们那两具女儿的尸体,是被你们处理的吗?”
“吃了。”那个女人很平静地回答。
她说话的时候一团明亮的白光在唐研脚下亮起,但很快就熄灭了,她和丈夫脸上都露出惊奇的表情,只有唐研不以为忤,那超强高温连钢铁都能熔化,但对他居然好像完全没有影响。紧接着沐浴在超高温的光线里,唐研左右手各一握,只听咯咯两声脆响,那一男一女颈骨碎裂,死在了地上。
月光透窗而过,清澈异常,带一抹奇幻般的微紫。
在这样的月光下唐研有点恍惚,他在想他为什么要来杀这两个人呢?他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那双手修长柔软,线条均匀。
他想起萧安说“你说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人类”。
然后萧安又说“你,又何尝不是”。
Chapter6 夜行·岛
芸城市樱杏警署。
一位三十多岁的警官正在翻看一叠档案,那档案足有一尺来高,他拿着笔,涂涂画画地已经看了过半。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一个年轻小警察抱着高过头顶的材料慢慢挪了进来,用脚尖把门关上,说:“警长……还有……还有这些。”
“放椅子上。”警官眼也没抬,吹了口气,空气里弥散开一股淡淡的烟味。
“警长,办公区不许抽烟。”小警察小声说。
“我没抽。”警长一本正经地说,小警察斜眼看着桌上的烟灰缸不敢吱声,只听他上司说,“资料我看了一大半,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小警察唯唯诺诺,仍然斜眼偷偷摸摸去看那档案上的文字。那档案密密麻麻全是一个人的资料,日期从今年四月开始,一直到现在。
“唐研,慈安大学三年级男生,生物系,第一次留下记录是在前往汕头的一辆大巴上,大巴上二十人因不明原因遇难,幸存者的口供里有唐研这个人,但旅客清单里没有他,事后我们的同行也没有在现场见到这个人。前不久,本市芸城大学的保安王强失踪,他的继任者就是唐研,在他担任芸城大学保安短短十二天时间内,学校有一名教师不明原因死亡。接下来就是六蚝村意外事件,芸城大学几个学生到六蚝村自驾游,遭遇地质变动,一名女生死亡,这一行人里有唐研。再接下来,A小区门口咖啡馆,十几个人因类蜘蛛毒素死亡,集体性死亡的时候,唐研在咖啡馆门口。后来虽然我们锁定了嫌疑人,凶手并不是唐研,但嫌疑人在医院不明原因死亡,医院的监控录像损坏,但修复后勉强能看出有一个人进出医院,身形和唐研相似。”警官慢条斯理地说,“大半年,死亡数十人,但凡他出现就有意外死亡、不明原因死亡,一件是偶然,两件是巧合,但这么多件,就不应该是巧合。”
小警察点了点头:“警长说得是。”
“除了我的英明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比如说疑问啊反驳啊假设啊什么的,说点来听听。”看资料的警官头也不抬,顺手又摸了一根烟。
“我的想法?”小警察犹豫了半天,心惊胆战地说,“我……我觉得唐研看起来不像坏人,这些事和他也没什么具体的联系,也许真的是巧合中的巧合呢。”
“没有联系?”警官把一份报纸丢在他面前,“东翼县发现不明物种,网上说是食人魔,也有说怪物,七八个人遇难,目击者清单里还是有唐研。”他抬起头看着小警察,“太密集、太怪异,二十岁大学生,他和不明死亡之间的联系太密集、太怪异,你说是不是?”
“但我们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不能因为一个人和许多死亡之间的联系看起来不自然就怀疑他。”小警察本能地说,“再说我们要怀疑他什么啊?他又不可能是杀死这么多人的凶手。”
“为什么不可能?”警官说,“记得林智琪的案子吗?他的白骨在他家沙发里,他的肉体却和楚恬结了婚,穿着一个死人的肉体到处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一定不是人类。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不是人类但以人类面貌出现的怪物,为什么唐研不可能是呢?如果他是,为什么他不可能是这一连串不明死亡的凶手呢?”
小警察目瞪口呆:“哦,那……那警长您要怎么办?”
警官摸了摸长着细小胡楂的下巴,说:“嗯,旁敲侧击?引蛇出洞?”
一个星期后。
一个面貌斯文、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的男生被请到了芸城市樱杏警署关崎警长的办公室。关崎警长请他喝咖啡,见习小警察沈小梦手忙脚乱地帮他泡咖啡,而男生安静地坐在沙发一端,微笑看着关崎,说:“关警官找我有事?”
“是这样,”关崎看着他,“我们局想和你商量件事。”
“局里?”男生显得有些惊讶,“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对你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调查。”关崎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唐研同学,我们也算是熟人了,我们认为你具备一些普通人不具备的特长,对我们的侦查破案有一定帮助。所以想和你进行一项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男生微微一顿,看了关崎一眼,问:“什么合作?”
关崎将一份档案夹推了过去,说:“作为特殊情报员,和警局合作,为我们侦破一起疑难案件。”
男生将档案夹打开,里面是一份文件,文件的标题上写的是“关于十月二十三日刘跃文被害……”标题写得很简单,夹带的文件也很少。关崎将其中一张文件抽了出来,说:“同意的话,填张表。”
男生把档案夹里的文件看了一遍,微微一笑,用关崎的签字笔在表格里签了两个字:唐研。
十五分钟后,唐研从樱杏警署办公楼下来,手里拿着那份档案。最近都没有下雨,十月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地,牛皮纸档案夹散发着温暖的气味,他的手指拿着档案夹,手指白皙,显得浓黑如墨的指甲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萧安站在警署院子里,皱着眉看唐研从办公楼下来,说:“关警官找你干什么?”
唐研扬起手里的档案,说:“叫我协助破案。”
“哈?”萧安吓了一跳,“破案?怎么可能?”
唐研笑了笑,让人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这是个特别的案子。”
萧安打开档案夹,里面只有三张纸,其中两张是照片。
一张是三根被截断的手指头的照片,血迹都干涸了,应当是手指断了以后比较长的时间才拍摄的。
另一张照片放得很大,拍摄的地方是一间非常老旧的砖瓦房,砖瓦房的门口有一口储水的大缸,大缸里浸泡着一具尸体,大缸里的水一片血红,宛如一锅辣油水。
和唐研相处久了,萧安对这些东西听得多看得也不少,倒也不怎么害怕,问道:“这手指和尸体有什么关联?手指是尸体的吗?”
唐研眨了眨眼睛,说道:“手指是尸体的。”
萧安奇怪地问:“这个案子特别在哪里?”
唐研提起那张断指的照片,说:“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个公寓房,三根手指是被门夹断的。”萧安点了点头,这可以理解,有时候风太大把门用力吹上,人要是不小心手扶着门框,说不定就会被夹断手指。唐研提起另外一张拍摄了尸体的照片,“这是葫芦岛的鬼屋”。
萧安“啊”了一声,“葫芦岛”?芸城市东边有一条河叫白波河,这条河并不长,但河面很宽。在白波河入东海的入海口上有一个泥沙沉积而成的岛屿,岛屿形如葫芦,被称为葫芦岛。七十年前有人在岛上修建传染病医院,战争期间医院又成了收容伤员的地方,听说传染病区没控制好传染了不少人,得病的都被关在岛上,最后都静悄悄地死了。十年前政府整顿已经荒废了三十几年的葫芦岛,在岛上修建戒毒所,但不知道为什么戒毒所没成立几年就从葫芦岛搬到了芸城市西边。戒毒所搬走后,芸城市有种种流言,说葫芦岛上有鬼,凡是住在岛上的人没一个逃得过恶鬼的诅咒,那都是冤死在葫芦岛上的那些病人和伤员的恶鬼。本市的《芸城晚报》前不久刊登了一张古屋的照片,说是派记者上去考察了一上午,政府为了修建戒毒所把岛上的旧建筑都推倒了,唯独除了这栋古屋。古屋破旧不堪,砖瓦齐全,光线幽暗,与离它不远的现代化戒毒所相比,显得尤其古怪神秘。葫芦岛鬼屋的说法就这样流传了出来,孤岛距离城市虽近,但市民却几乎不敢靠近那段河床,更不用说登岛了。
“根据警方的调查,死者刘跃文,死亡日期十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上星期四。”唐研说,“他是个很普通的白领。马月华是刘跃文的妻子,一家小报社的记者。上星期三晚上他们两人因为家庭琐事争吵,邻居李虹听到马月华尖锐的叫骂声,并在凌晨三点被一声关门的巨响吵醒,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门口掉着这三根夹断的手指头。”
萧安有点愣住了:“这吵架吵得……真是的……”
唐研笑笑,没发表什么感想,继续说:“李虹报了警,警方破门而入之后,屋里只有醉酒的马月华。马月华说是酒后和丈夫吵架,她甚至不知道曾经用门板夹断过刘跃文的手指头。”
萧安“啊”了一声:“怎么可能?”
唐研把第二张照片又拿了起来,继续说:“第二天刘跃文没有上班,警方通过手机定位在葫芦岛发现刘跃文的尸体,就在这里。”他指着古屋门口的大缸,“刘跃文家在城西,距离葫芦岛五十五公里,他家没车。他在二十三日凌晨三点和妻子吵架被夹断了手指,不去医院,却在距离他家五十五公里的葫芦岛上死了,是不是很奇怪?”
萧安不安地说:“从河堤到葫芦岛是没有船的,只能自己租船去,可是应该也没有船家愿意去那里。”
唐研点了点头:“没错。刘跃文是十月二十三日早上六点左右死的,所以他在被夹断手指之后应该是立刻动身赶往葫芦岛,并且立刻租到一艘船,才能在二十三日早晨六点死在岛上。但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萧安有点胆寒:“他和他妻子吵架是在晚上,从他家到河边五十公里,开车要一个小时左右。然后他要能立刻租到一艘船,但晚上河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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