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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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遇到他-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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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渣滓洞里的酷刑相提并论。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妈妈,那个贤惠勤劳、能吃苦、朴实无华的农村妇女,竟然变成了他口中的封建事妈老太太,不但对他的婚姻大事横加干涉,更联合了全家人一起来干涉。
  白旭阳坐在堂屋正中的板凳上,窝着身子仰头看头顶那盏吊灯,昏黄的小灯泡笼罩着满屋人或苦口婆心或伤心失望的面孔。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像犯人一样被围成一圈的人们轮番轰炸。已经三天了,他铁定是要错过和路晓晖的爱你一生一世的约定了。
  早在他打电话回家的那个晚上,妈妈就一口否决了他要和路晓晖结婚的议案,无论他怎么说,解释、劝慰,甚至威胁,都没有用,妈妈只有一句话:不同意!并勒令他在春节前把这段感情快刀斩乱麻。
  所以他只能瞒着路晓晖匆匆回家,想做一做爸妈的工作,谁知回来后才知道,等着他的不止有爸妈,还有所有的叔伯姨舅。他从不知道这些在背地里互相埋怨、看不上彼此的长辈们会在自己的婚事上出奇的抱团,就好像他们真的兄弟情深,姐妹友爱,从没为了一间房子一块地吵得不可开交过。
  白旭阳的妈妈指着他的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阳阳啊,你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那么个女孩子!你以为妈妈老了记性就不好了吗?我跟你爸都记得,不就是高二暑假来咱们家玩的女孩嘛。那么小就和男同学乱搞,娇滴滴的什么都不会干,这种女孩你娶回家干嘛?当年画贴墙上供着吗?”
  “妈,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那个女孩,那是安茜!晖晖是那个每天早起帮你打水的女孩。”
  “你少忽悠我!我还没老糊涂呢!哪有什么女孩帮我打水?那次就来了一个女孩!”
  “哎呀!”白旭阳抱着头哀嚎。
  他实在搞不懂才五十几岁的人,记忆力怎么差到令人无语的地步。高二暑假,他带着杨闯、路晓晖、贡杰和安茜一起来家里玩的,路晓晖只呆了三天就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回去了,还是爸爸套了辆驴车送她到十几里外的车站,爸妈怎么就能把她忘光光了呢!
  妈妈继续对着他的头顶唠叨:“两个人过一辈子,脸不是最重要的,人好才重要。那姑娘是白,是漂亮,有用吗?老了以后不会比妈这张老脸好看多少!”
  “妈,你误会了!”白旭阳真觉得哪怕自己满嘴是舌头,也说不过这个绝对有辩论赛冠军潜质的妈。
  “误会什么呀?你让你二姑三姑说说是不是这道理?要不你就问问你大舅,找女人得找啥样的!就得找你大舅妈那样的,贤惠,男人才能放心在外面闯荡。你找的这个女人能给你守住家?”
  “能!”白旭阳斩钉截铁。
  “光守家有什么用!你每天忙得顾不上吃喝,她能伺候你呀!”
  “能!晖晖做饭可好吃呢!赶明……”
  “你甭赶明,我还不知道你吗,就会往她脸上贴金,护着她。我说阳阳,你们老白家老爷们儿那点骨气怎么你就没学来呢!你愿意伺候人,那你倒是找个北京人伺候啊,好歹结婚能有房子住,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还有老丈人家帮衬,生下孩子能有北京户口。要是这样,你伺候也就伺候了,我们不管你。可是你看上的是啥女人啊?跟你一样,啥也没有,你跟她在一块儿图的啥?还不如回家来娶个媳妇,好歹能给你做饭洗衣。”
  白旭阳腾的站起身来,看着个子才到他肩膀的妈妈,气得冷笑:“妈,你怎么这么势利啊!我算是明白了,您是想让我入赘啊,只要有房有车有户口,您觉得您儿子给人舔鞋也可以是吧?入赘不了就干脆给自己找个保姆也不错,是吧?”
  白妈妈愣了一下,伸出手颤抖的指着他的鼻子:“你说什么呢?妈不也是心疼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奋斗,妈不是想让你日子过得轻松点,舒心点吗?”说着,她捂住嘴,被太阳晒得皴红的脸上老泪纵横。
  白旭阳心疼了,把妈妈搂在怀里,仰着头让眼泪倒流进心里,哽咽着说:“妈,我知道你心疼我,这些年你们也为了我的事操碎了心。是我态度不好,我混,您别伤心了。”
  “你还知道你妈不容易啊!”白妈妈更委屈了,这个儿子是她这辈子全部的希望,十里八乡最出色的男孩子,找的媳妇也必须是出色的,对他千依百顺的,他必须是像他爹一样的大男人!可是这个孩子,去了北京十几年,就不像小时候贴心听话,不懂父母的苦心了,怎么能不让她这个含辛茹苦供养他长大的娘伤心?
  “妈,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也真的离不开晖晖啊!要不我把她带回来给您见见,万一您一见……”
  “不见!”
  刚一说,白妈妈立刻又愤怒如初,从他怀里挣出,横眉立目。他的叔叔姑姑舅舅姨妈也都围上来,劝他就听妈妈一句劝,更有人说明天给他带个姑娘来见见,比他看上的女孩一点不差。
  白旭阳没有见那个被家人看上的姑娘,于是遭到了更加猛烈的攻击,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长这么大,他终于见识了一对老人的固执、霸道,和他们必须要维护的长辈的权威,那似乎是一件和道理毫无关系的事,所有他认为有道理的理由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坚持。
  到元旦小长假的第三天,他懊恼的发现,如果他不低头,不妥协,他将成为这个家的逆子。娘和媳妇,他只能选择一个女人。而娘是没得选的,所以爸妈就是拿住了这个筹码逼他放弃媳妇。
  妈妈就算再不情愿,再不甘心,也不能一直扣着儿子耽误他工作。临走前的那顿饭,白旭阳味同嚼蜡的吃着妈妈特意做的他最爱吃的菜。昨夜,在妈妈的眼泪中,他无奈又痛心的点了头,答应回北京后就和路晓晖分手,他想也只有先答应下来,安了妈妈的心,回去后才能和路晓晖两个人一起从长计议。可是即使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他也很不好受,万一路晓晖生他的气他该怎么办?他不愿意伤害她,更不愿失去她。一夜无眠,越临近出发,他越害怕,不知明天到家后,该如何面对路晓晖。
  白妈妈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疼得很,又觉得儿子不争气,大丈夫何患无妻,可他偏偏这么一副窝囊相。老太太叹了口气,给儿子夹了块排骨:“阳阳啊,妈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往后的半辈子都能过得舒心啊!”
  “妈,你现在是给我堵心,你知道吗?”白旭阳垂着头,看着碗里的排骨,一点胃口都没有。生平第一次觉得坚持一件事是这么无力,爱一个人是这么难。他很想路晓晖,很想回到他们俩的那套温馨的公寓,小小的家。不由自主的,他掉了一串眼泪。
  白妈妈终归是心疼儿子,拿了张纸巾想替他擦一擦脸上挂着的泪,谁知他一转头躲了过去。白妈妈的手顿了顿,心里一股气顶上来,没好气地把纸巾往桌子上一扔,起身进了厨房。
  白旭阳仍然低着头,拿筷子无意识的在排骨上一下下的戳,一块排骨被他戳得骨肉分离。他的眼里闪着泪光,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不差的全落在餐桌对面一直一声没吭的白爸爸眼里。儿子的脾气他知道,火爆、倔强、直来直去、心地善良,虽然小时候也有过叛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让父母放心又孝顺听话的好孩子。
  看着儿子这么难过,这位在林场干了一辈子、性格坚毅的伐木工人心里像被针扎似的难受。他觉得男孩子应该吃点苦、受点挫折,才能历练成真汉子,而儿子在这方面也一直做得不错,从15岁离开家到省城上高中开始,他人生三十载的一半都在外面度过,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即使不说,他这个当爸爸的也能想象,但儿子从来报喜不报忧。像今天这样把所有的情绪表现在父母面前,还是第一次。白爸爸甚至知道,儿子已经很努力在父母面前收敛、压抑了,否则,他一定会痛哭一场。
  白爸爸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许早晚有一天儿子能明白父母的用心良苦吧。他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白旭阳面前的盘子,说了声:“赶紧吃,别误了车。”
  白旭阳一推饭碗,站了起来:“我吃饱了,爸,你慢吃。”
  白爸爸愣愣的看着儿子几乎没动筷子的一碗米饭和上面放着的那块骨肉分离的排骨,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白旭阳进屋提了行李走出来,低声说:“我走了。春节我应该得值班,有可能就不回来了,等过了年有假了再回来看你们。爸妈,你们都注意身体,天太冷,没事别出门。妈,别舍不得花钱,你那棉裤、大衣都得买新的了,我给你钱就是让你花的。爸,你的药记着按时吃。”他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人家都说有了隔辈人,老人的身体就能变好,我还想着给你们领个又能干又贤惠的儿媳妇回来,明年就让你们抱上孙子,没想到……”他又叹了口气,提起行李,正要走,白妈妈从厨房走出来。
  “你赶紧把这段断了,回头妈托人在北京给你介绍个老乡。听你舅妈说,她三姐的婆婆的外孙女就在北京上班呢,还没男朋友,回头给你们俩说说。”
  “行了,妈,我走了。”白旭阳不耐烦的打断妈妈,推开门迈了出去。
  “白旭阳!”一直坐着的白爸爸忽然喊住他,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白旭阳回头,看见爸爸犹豫着垂下眼皮,一瞬之后,像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似的抬起眼,看着自己,平静的说了句,“你要真觉得那个姑娘好,过年就带她回家来,给我和你妈看看。我们俩要是没相中,你就趁早跟人家姑娘分手。都不小了,别耽误了人家,也别耽误了自己。”
  白旭阳像没听懂爸爸的话,傻愣在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磕磕巴巴的问了句:“爸,你说啥?”
  白爸爸没理他,因为他确信儿子听见了,也听懂了,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所以背着手就往屋里走。倒是白妈妈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拉住老伴:“老头子,你说什么呢?儿子都答应要跟那姑娘断了,你干吗还让他带回家!带回来干吗?我不同意!你不是也不同意吗?”
  “哎,你这老婆子,没听见儿子过年都不回家了吗?让他把那姑娘带回来,他不就也能回来过年了吗?”
  “儿子回来行,带那女的回来我就不同意!我还想着春节让儿子和他舅妈的三姐的婆婆的外孙女见面呢!不行,我不同意把那女的带回来!”
  “我说带就带!你要觉得春节安排他和他舅妈介绍那姑娘见面合适,就安排。他那个什么同学不正好知难而退了吗?你还省心了!为了这个事,和儿子弄的跟仇人似的,你高兴啊?”
  “我不管,我就不许那女的进门!”
  “你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听我的!那姑娘我记得,提前走的,我套驴车送她去的车站嘛,确实每天早上帮你打水来着。”
  说着话,爸爸已经走进屋,只剩下白妈妈站在客厅里生闷气,一转头,看见这会儿已经醒过味来的白旭阳,站在门口傻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喊:“我告诉你,你爸说什么我不管,春节你要是敢把她带回来,就别进我这个门!”
  白旭阳哪还听得进去妈妈的话,傻乎乎的冲着屋里鞠了个躬:“谢谢爸,谢谢妈!我走了,春节我一定把晖晖带回来!”
  妈妈还在堂屋里愤愤的念叨着什么,而出了门的白旭阳刚刚还狂风暴雨的天空顿时放晴。出了院子,踩在厚厚的一层白雪上,嘎吱嘎吱的响声都仿佛是婚礼进行曲的前奏。地狱般的四天,突然就因为爸爸的一句话而峰回路转,而且转得这么出乎意料,这么令人振奋!
  爸爸虽然说如果他们相不中必须分手,可是他心里明白得很,这是从15岁离开家开始,第一次在爸爸的面前掉眼泪,爸爸这是心疼他了,才对他妥协。像爸爸这样老一辈的男人,大男子主义的坚决拥趸者,要让他向别人低头,而且是比他辈分低的儿子,简直难如登天。多难得啊,爸爸居然妥协了!
  白旭阳从来没觉得这么轻松过,仿佛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的细小雪花就是他和路晓晖婚礼上飘洒的玫瑰花瓣。不知不觉,他迈开大步,哼哼着婚礼进行曲,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一天后,在公共汽车倒长途大巴车再倒飞机之后,白旭阳终于在1月5号的中午赶回北京。
  回到他和路晓晖的小公寓,白旭阳好好的洗了个澡,冲掉这些天的晦气。洗完澡,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他摆了几个pose,秀了秀自己还算紧致的肌肉,又吹着口哨好好刮了胡子,刮得整张脸都油光水滑。换上干净的衬衫,他想了想,翻出压箱底的古龙水喷上。要知道,这可是他每季度一次接待美国老板时才喷的珍藏版啊!
  这时,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耳畔传来妈妈怒气难平的声音:“你看看,刚回到那个女的身边就把妈给忘了,都不记得打个电话回来。我也真是的,忘了儿子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还一个劲儿的数着时间,担心你飞机落没落地。”
  “妈——”白旭阳心情好得不得了,破天荒地撒了个娇。
  电话那头的白妈妈声音顿了顿,立马又绷紧了声音,可是声势早就不如刚才。“你甭跟我来这套!”
  “我是您儿子,不跟你来这套,还能跟您来哪套啊。妈,您可冤枉我了啊,您算着时间,我也算着时间,这会儿您和我爸正睡午觉呢,我不能打搅您啊。我把您吵醒了,您不就睡不着了。我想着三点半给您打电话呢。”
  “你别净拿好话唬弄我!我等你的电话根本就没睡觉!”
  “妈,我错了,我知道您心疼我。我应该一下飞机就给您打电话,接完我电话您就能好好睡觉了。”
  “哼,亏你还知道我心疼你!”白妈妈的声音终于松弛下来,但不过一秒,又剑拔弩张,“我告诉你啊,甭以为你爸说了句话,你就跟得了令牌似的,尾巴翘天上去了!我不同意啊,你把她带回来跟她我也是这句话,我不同意!我不能让我儿子跟太监伺候皇上似的伺候她!”
  “妈,您放心,您儿子绝对不是太监,我肯定让您早点抱上大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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