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毕竟也是为了给朕配制解药，才伤到的，朕自然是关心的。”靖烨喝了一口茶，看向紫烟，“看你的气色倒是还好，身上的毒都解了？”
紫烟摸了下自己的脸，勉强一笑，“解了，本来就中毒不深，只是现在还有些虚弱。”
“去坐下说吧。”靖烨说着，看了眼身边的暗九，身手抓过他的手，拉他到身边坐下。
靖烨的动作太过招摇，让周围的奴才都看得有些尴尬，毕竟是皇上，奴才们忙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瞧见。
暗九抽出自己的手，坐到主子身边，他还是不太习惯在众人面前与主子如此亲密，虽然这样对他完成任务有好处。
靖烨不喜欢暗九的疏离，硬是霸道的抓过了对方的手，拉着他不肯放，暗九自然不会强烈反抗，只好逼着自己习惯了，再说他本来也不是不喜欢主子的亲近，只是不习惯而已。
感觉到暗九不再反抗，靖烨这才满意，“听说你这边还有个宫女受到牵连，跟着中毒了，目前还昏迷着？”
紫烟心惊，略显慌张，她忙笑着道：“哦，是的，那个是一直跟着紫烟的，当时多亏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以她中毒深些昏迷着，不过紫烟已经给她喂下了解药，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多些皇上挂心，真是那奴婢的福气啊。”
靖烨没再多言，倒是暗九突然问道：“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啊？哦……芯儿，叫芯儿。”紫烟慌里慌张的回答，笑容紧张而尴尬，好在暗九没再多问。
“解药配制的如何了？”靖烨放下手中的茶杯，把暗九的手攥在手心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来此的目的。
紫烟看向暗九，两人之前达成了某种共识，此刻她在向他求证，只是当初的说法不是如此的，不该是暗九随皇上一同前往。
“朕知道你已配制出解药，是不想交出来吗？”靖烨语调轻缓，只是眼底暗藏杀机。
紫烟立即赔笑道：“皇上别吓紫烟啊，紫烟胆子小，哪能是不想交出来呢，解药是配制出来了，可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皇上也知道这解药配制得不容易，每次还都需要试药，紫烟也担心皇上的龙体，一直这样让皇上试药，紫烟实在不安心。”
“有什么好不安心的，之前不是也都如此的嘛，解药拿出来吧，趁着朕与暗九又是同在，便一起试了吧。”靖烨面带柔和的笑容，态度却依旧是强硬的。
紫烟咬着嘴唇，眼睛却瞄上了暗九，暗九面无表情的回望她，眸光一闪而逝，她起身笑道：“好，既然皇上如此信任紫烟，紫烟就去给皇上准备解药。”她说着转头再度看向暗九。
暗九跟着站起身，却被靖烨扣住手腕，硬是又拉了回去，“你去哪儿？”靖烨不悦地沉声问。
“屋子里闷，属下想去门口站站。”暗九看靖烨，目光带着征求的意味。
“去吧。”反正是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靖烨便爽快的答应了。
暗九走至门口，站在院子里，靖烨不时地瞄着暗九的方向，他静静的站着，紫烟是去里屋拿解药，两人也没有碰面的机会，靖烨也便放心了。
暗九早就发现紫烟这里还有外人，这是一种暗卫的直觉，于是站在院子里，四处扫了几眼，便已确定的目标的方位。
靖烨的视线刚瞄上暗九，就看到他人影一闪就不见了，靖烨心一惊，从屋子里飞奔出来，林佟被惊吓到，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屋子里的奴才们吓得不轻，紫烟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急忙的追了出来，不过为时已晚，暗九已经从院子里的某个地方，把莲妃给抓了出来。
紫烟屏退了所有的奴才，只剩下皇上和暗九，再有就是莲妃和她的贴身宫女小枝，紫烟知道瞒不住了，走上前去，笑道：“怎么了？皇上是觉得屋子里气闷了吧，那要不咱们就在院子里把解药服了吧。”
只见紫烟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药瓶，引着几个人往院子里的亭子走，“皇上请上座。”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朕怎么没有看到你？”靖烨再度把暗九抓到身边，这家伙随时随地的离开自己，实在让他很不爽。
手被用力的捏着，暗九觉得手指的骨头火辣辣的痛，心中暗知他已经惹怒了皇上，为了什么，不该抓莲妃出来吗？
“就知道你的小脑袋想不明白，朕刚说过不许你离开朕！”靖烨看暗九的样子，就知道他搞不清楚自己在生什么气。
暗九哦了一声，心中委屈，他也没有离开主子啊，只是抓了个人而已。
莲妃深深的给靖烨叩拜下去，心中激动，又有些时日都不曾见到皇上了，“臣妾、臣妾听说公主中毒，所以前来探望。”
“是吗？你自己身子不好，倒是想得到来看她？”靖烨略带嘲讽的口吻，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莲妃也是早有准备的，她忙微笑道：“是臣妾的身子近日不太好，知道公主不仅用毒功夫好，医术也高明，所以也想让她为臣妾瞧瞧，算是一点儿私心吧。”
“哦，是吗？”靖烨嘴角微勾，看着紫烟，“你给她瞧过了？什么问题？”
“娘娘说紫烟医术高明是抬举紫烟了，紫烟刚刚也给娘娘瞧过了，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只能给娘娘一些强身健体的草药，让娘娘熬了喝便是了。”紫烟吩咐贴身宫女，给靖烨和暗九准备了服药用的水。
靖烨没再多问，挑眉看着紫烟手里的药瓶，“这是你新配制的解药？”
“是的。”紫烟说着从药瓶中将两粒药丸倒出，一样的黄色药丸，看不出丝毫的区别来，“紫烟这次花了更多的工夫，觉得这次的希望很大，一会儿等温水来了，皇上和暗九服下试试”
“拿来吧。”靖烨说着朝紫烟伸出手去，紫烟将倒在了帕子上的两粒药丸捧到靖烨面前，靖烨接了药丸，取了一粒在手中端详查看，又拿了另一粒瞧着。
“皇上放心，两粒药丸的成分都是一样的。”紫烟忙说道，嘴角含笑，眼睛闪着期待的光暗九朝主子伸出手去，靖烨却没有把药丸放到他手上。
站在一旁的莲妃垂着头，手绞着帕子，视线盯着紫烟的手，心中暗暗着急，虽然她相信紫烟是不会害皇上的，但是紫烟想要杀了暗九的心可是相当急切的。
宫女送上了两杯温水，放到靖烨和暗九面前。
靖烨这才再度拿起一粒药丸，转向暗九，“当初喝汤药的时候，你与朕一人一半，此刻是服用药丸，朕与你的命相连，所以你也与朕一人一半。”
“皇上！”紫烟显出几分惊慌，“药丸太小了，实在很难一人一半，况且紫烟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两粒药丸真的是一模一样的，皇上大可与暗九一同服下。”
靖烨盯着紫烟看了一会儿，道：“可是朕并不信你。”
“皇上，您如此说真是伤了紫烟的心，暗九若是在紫烟这里出事了，您能放过紫烟吗？紫烟不傻，不会做这种事的。”紫烟一脸失望，眼泪瞬间便蓄满了眼眶。
“你是不傻，但朕不愿意冒险。”靖烨说着，手指捏着的药丸滑到了手心里，只见他攥紧掌心，再打开时掌心里的药丸已被压扁，他的拇指在上面按了一下，扁了的药丸便被均匀的分成了两半，他取出其中一半送到了暗九的唇边。
第八章 想知道过去
暗九垂眸看了眼皮子底下被压扁的药丸，伸手去接，手被不意外的拍开了，对上主子不悦的神情，暗九张开了嘴巴，吞下药丸。
靖烨把水杯口压到暗九唇上，让他借着自己的伺候，把水喝了下去。
紫烟盯着靖烨在伺候暗九吃完了药，才将另一半的药丸自己吃下，用的水也是暗九喝剩下的。
紫烟微吐了口气，看了莲妃一眼，莲妃的眼底的惊喜一闪而逝。
“感觉怎么样？”靖烨在暗九耳边低声询问，“可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吗？”
暗九摇头，试着运功，却没什么进展。
“解药还有一粒，要一起服用了才会有用的，之后可以运功调息，会感觉轻松很多。”紫烟解释着，脸上洋溢出笑容，比刚刚明显轻松很多。
靖烨的眉心却皱了起来，他拿起另一粒药丸压扁，却不急于弄下一半，他的手指在药丸上不停的摩挲着，猛地抬头，犀利的眸瞪着紫烟，“你与暗九是如何达成共识的？”
“啊？皇上是何意？”紫烟困惑不已，看看靖烨又看看暗九。
暗九垂首不语，面无表情。
“朕知道你会救朕，却不会救暗九，之前暗九来过，你让暗九答应了你什么？”靖烨的眼睛深深眯起，感觉身体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他试图动一下，却没有成功，整个人好像都僵硬了一半，“这不是解药。”
“皇上已经感觉到了吗？这的确不是解药。”紫烟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异常甜美，“真不知道该说是皇上了解暗九，还是暗九了解皇上，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
紫烟说着，又取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递到暗九的面前，“这个服下，你想得到的便有了”
“不许！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吃她给的东西！”靖烨身子不能动，气势却不减，霸气十足。
紫烟收敛了脸上的笑，晃着手上的药丸，“如何选择是你的事，我从不想强迫你。”
“知道！”暗九接下紫烟手中的药丸，看向靖烨异常暴怒的脸，在他的印象中，主子还从不曾对他有过如此表情。
“你要抗旨！”这是靖烨的杀手锏，可是他心里却很明白，暗九下定决心的事，即便是圣旨他也敢抗旨。
“有些话想和主子说。”暗九把玩着手里的药丸，话是对着靖烨说的，眼睛看得确实紫烟紫烟十分大度，她对暗九微笑的点了头，“对于一个即将离开这个世上之人，我当然不会介意他说最后的遗言。”
靖烨已无暇顾及紫烟的话，他怒极瞪着暗九，这家伙为何比如不了解自己的心意。
“你居然帮她一起对朕下手！在水杯里动了手脚，让朕此刻无法动弹之人是你！”靖烨万分肯定的道。
暗九不否认，缓缓开口，“是属下在主子喂属下喝水之时，在水中下了药。”
莲妃一直在一旁看着，她始终担心紫烟会因为无法杀死暗九而不肯救皇上，却没有想到暗九会如此的配合，他让皇上都无法阻止他吃下毒药，只为了换取皇上的解药，看来他对皇上也的确是真心的。
“你心软了？”紫烟看出莲妃的心思，不由地语气嘲讽。
莲妃失落的点了点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而我们只能靠些手段去抢，难道你就一定要让暗九死吗？只要他肯离开皇上，为何不能放他离开？”
“你觉得是我将暗九逼死的？看来你真的在宫中待得还不够久，宫里的事你还领会的不够多，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是不会害死暗九让皇上恨我的。”紫烟冷哼一声，看向远处，很多事情是无奈的，尤其是在这宫中。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暗九自愿牺牲了自己救皇上的，可是没有你的不肯交出解药，又怎会需要他牺牲。”
“你以为我放他走他就有活路了吗？”紫烟笑声怪异，轻蔑的看着莲妃。
莲妃半晌都没有说话，揣摩了好一会儿，这才暗暗的想明白。
这种连紫烟都懂的事，靖烨又如何会不知。
暗九不是为了紫烟不肯给他活路，而是因为群臣对暗九的态度，暗九知道靖烨不会放弃他，但这样下去，估计会动摇靖烨的江山社稷，暗九便想到了要牺牲自己。
“你想对朕说什么？你的心思朕懂，朕的心思你可懂？不要做傻事。”靖烨急切的看着暗九，想要抓住谈话的这点时机，让暗九改变主意。
“主子，暗九一直有个遗憾，如果不能完成，暗九不甘心。”相对于靖烨的急躁，暗九冷静的出奇。
“这世上遗憾多了，而且还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所以为了这些不甘心，你也不能死。”
没有理会靖烨的话，暗九继续说道：“属下一直记不起在王爷府里时的自己，记不起那时对主子的情意，记不起那时发生的所有事。听说是属下自己选中了主子，并且死守着主子，对主子忠心耿耿，可是这一切属下毫无印象，属下不甘！”
靖烨用力点头，“你说得没错，王府里时你的确如此，你不记得了，朕却记得清清楚楚，便是从那时开始，朕认定了再不放你走。”
“是嘛，属下好想知道那时的事，主子能告诉属下一些吗？”暗九前所未有的期待眼神，让靖烨无法拒绝。
紫烟拧着眉，瞪着暗九和靖烨，心里不太舒服，她更希望速战速决。
莲妃倒是心软了，因为心中爱着靖烨，想到暗九会死，靖烨会痛苦，她倒是也能感同身受，她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说着过去的两人。
“暗九，你不是故意拖延吧，提出要救皇上之人是你，你现在不肯快些服药，究竟还想要做什么！”紫烟看靖烨和暗九说下去便不肯停，愈发感到不安。
“怎会故意拖延，只是想要知道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那是主子与暗九的。”暗九深情看着靖烨如此说着。
“知道了又如何，等你死去，什么都会不记得的。”紫烟冲着暗九喊道。
“你不懂，带着这种回忆离开，和不记得的感觉是不同的。”暗九说着，凑到靖烨面前，“主子，就再对暗九多说一些吧，暗九想知道咱们曾经有过的一切。”
“还说不是拖延，你这样说下去要到什么时候？”紫烟渐渐失去耐性。
“只要主子告诉暗九之后，暗九便会服下服药。”暗九说着，看了眼捏在手里的毒药。
实在很担心暗九会反悔，紫烟一时冲动问道：“只要让你想起过去，你便会服下解药吗？”
暗九和靖烨不动声色的对望了一眼，暗九面无表情的对紫烟说道：“是。”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办法让你想起过去。”紫烟想了一下，下定了决心的说。
“你有办法？”暗九摇头，表示怀疑。
“就知道你会不相信，事实上当初让你失去那部分记忆的人也是我。”紫烟也不在意在此刻说出事实了，反正事情已成定局。
靖烨与暗九再度相互对视了一眼，靖烨看紫烟，“当初是你为了让暗九忘记朕，所以对他下手的是吗？让他忘却关于朕的一切。”
听着靖烨那冰冷的声音，紫烟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心中的惧意无法隐藏，她咬着牙颤着声音道：“紫烟没有办法，你们在一起终究不会有好结果，不然暗九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做这样的选择，你们本就不该在一起。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暗九会再次爱上皇上呢！彻底的忘了皇上，见到了也只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再无其他，这不是很好吗？为何又会爱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