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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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蓝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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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啊。”于南望答得极快,“你救我那天担心我安危就是职责所在,现在,多少应该有些不同了吧?”
“嗯……”祁蓝侧着头,一个坦荡明快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当然,咱们算兄弟。”
“任务结束了?案子破了吧,顺利吗?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一切顺利,很快。还歌解剖了尸体,推断方向正确,破案速度就快。那人也没什么战斗力,带帮人就给他捂自家后院了……”
祁蓝坐在台阶上打电话,双腿一左一右叉开蹬在地面上,身姿修长潇洒,秋日的阳光毫不吝啬将光线投在他俊朗的笑容上,碧空澄澈,一抹白云浮在天边,偶尔有灰蓝色的大喜鹊张开翅膀从低空中一掠而过,惊得麻雀群纷纷振翅飞起,换一个地方再落入草丛觅食。初秋时节,阳光将西风晒得温热,吹拂着祁蓝裸露在外被晒成蜜色的肌肤,暖洋洋的十分舒适。于南望从案子聊到祁蓝做刑警的日常起居,又扯到衣食住行,祁蓝随口聊着,只觉得这一刻轻松惬意,日常工作压力烦恼都做烟消云散,边聊边笑,不知不觉已聊了半小时有余,直聊到祁蓝手机电池告急,嘟嘟作响,于南望在那边听见了便道:“一会儿我去接你,咱们去个好地方玩儿,你保证没去过。”
“不去了吧,昨天挺麻烦你的了,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啊。”
“喂,这是跟兄弟说话的口气吗?这么客气,是不是我还得称呼回祁队长警察叔叔啊?”
祁蓝笑道:“今天周日,明天要上班的。”
“少喝些不就得了,猜猜看干嘛去,我保证你喜欢。”于南望卖关子,“我一会儿就到,你什么都不用带。”
祁蓝想了想答应了,挂了发烫的手机塞进口袋,抬起头来,却看见白还歌站在面前不远处,一手插在裤兜里微笑着望他,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32章 
白还歌见祁蓝挂了手机,走过来笑道:“薛小姐?”
“不、不是……”祁蓝莫名尴尬,手心不知为何出了薄薄一层汗,赶紧站起身来。白还歌伸手拍拍他脸,侧头一笑道:“打电话聊得一脸甜蜜小幸福,不是薛小姐又能是谁?我跟锦江是不是快该吃喜糖啦?”
祁蓝刚想说于南望约自己再去玩,突然猛省这次于南望可没约白还歌同去,这件事最好不提为妙,当下把白还歌的手一拍:“你也想太多了,就是一个朋友。”
“送一身衣服三万五的朋友?”白还歌本来已经走到台阶上面了,听祁蓝这么说,又回头扭身扳着祁蓝肩头一笑,“我还真没遇见过这么慷慨的朋友。你直接说于南望,我也认识,非要说一个朋友,让于总听见了,只怕要觉得这称呼太生分。”
他本来腰细腿长,这会儿上半身像是要下楼,下半身像是要上楼,祁蓝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还歌的姿势道:“你别闪了腰。”
白还歌哼了一声:“你这重点抓得好,我没练过瑜伽,确实是怕闪了腰。”说着放开祁蓝站直身体,整了整西装领子道,“去吧,去了放开喝,于总那里伺候的人多,不怕醉。”
祁蓝满心不得劲儿,追上一步解释道:“不去不礼貌,我去转一圈就回来。”
白还歌一条腿蹬在台阶上,距离祁蓝已经有一米多落差,再次回头似笑非笑地道:“你这话说得真没意思,十年的兄弟情份谁不知道谁。你这样解释东解释西的,倒是真奇怪。”
他向下看着祁蓝时,虽然是侧头微笑,下颏却扬起几分,脸上讥嘲漫溢,祁蓝怔在原地几秒钟,白还歌已经上楼回房间去了。阵阵西风吹过,阳光躲到了云头后面,风也凉了下来,祁蓝下意识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才看见有几条未读信息都是白还歌发的,问他在哪里,为什么手机一直占线,约他下午去图书馆后面的咖啡厅吃饭喂猫。他和于南望聊天聊得投入,竟是半点没听到。
他追到宿舍门口想进去跟白还歌解释,耳畔却想起还歌似笑非笑的话:“十年兄弟情份谁不知道谁,解释东解释西的,倒奇怪。”
祁蓝想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在门口伫立半晌,想来想去,只觉得还歌说得也对,自己光明磊落心无旁骛,都是兄弟一场,这样费神费力地去辩解些本来很正常的事情,倒显得自己像是做贼心虚。自己不图名利,和于南望在一起无非是聊得来玩得好,并不会以权谋私去做任何有悖良知玷辱警徽的事情,这么一想,只觉心中那层别扭压力去了好多。
还歌说话高深莫测的时候多了,自己越想越钻牛角尖,不如别进去打搅,让他休息休息,看于南望带他去哪里玩,如果真是新奇有趣,过后单独陪白还歌去玩就是了。
打定主意,祁蓝在门前兜了个圈子,转身下楼,站在楼门前远远地已经见到于南望那辆金色宾利正向着这边风驰电掣般驶来,他搓搓脸,调整了些精神,笑容满面地迎了出去。
白还歌坐在床上瞪大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见祁蓝上楼,听见祁蓝站在门前,听见祁蓝的手握住门把却停下,停下又拿起,听见祁蓝在门外踱步,听见他脚步轻快地离开,随后窗外传来了大功率引擎声。
白还歌重重地向后倒去,只觉得心底宛如被十一月的大海浪潮覆盖而过,阴冷,澎湃,呼啸而来迤逦而去,一时间压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了。扭头一看,祁蓝床铺凌乱着,这人虽然毛躁,跟白还歌一起住了这么久,出门时整理床铺总还是有的。仓促出门,却坐在台阶上一脸微笑打了半晌电话,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床边还放着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一看就是自己收藏的诗集。
白还歌伸臂将诗集拿过来随手翻着,恰好翻在女诗人伊丽莎白?毕晓普目录下,他目光漫然扫过那些熟悉之至的诗句:
……
月亮从梳妆台的镜中
望出一百万英里
(也或许带着骄傲,望着自身
但她从未,从未流露笑意)
远离而超越睡眠,或者
大概她是个白昼睡眠者
为宇宙所抛弃
她会叫它下地狱
她也会找到一汪水
或面镜子,在上边居住
那么将心事裹进蛛网
蔓沿着井壁落入
……
进到那个反转的世界去
那里左即是右
那里虚就是实
那里我们整夜不眠
那里苍穹清浅,犹如
此刻大海深邃,并且
你爱我
……
诗人对爱人求而不得,进难期,退不甘,辗转痛苦的心事裹进蜘蛛网,落入幽深狭窄的井中,只有在那样的通道里,才能进入一个反转的世界。方向与物质都是反的,人物关系也是反的,宇宙变成薄薄的一层,只有在那反转了一切的世界里,你才会爱我。
而当我离开幻想回到现实,你是怎样待我的?
白还歌将书扣在脸上,在床上摊平了身体,良久良久不动,只有粗长的呼吸从书下渐渐逸出,已经无法克制。
“这两只基金下月初要分红,这时候赎回损失很大,刘先生您晓得的。”
“知道。全部赎回,一分不留。”
“于总觉得收益不够丰厚的话,另外还有一只基金我可以推荐,风险很小,回报丰厚,最近刚启动的……”
“沈经理,后面的事后面说,先把这两只全部赎回。”
“……好的,这就给您办,三个交易日内到帐。我会给您打电话确认的。”
刘管家道了声“好”,挂了电话,停了停又拨一个,那边是个女声接起来:“喂?”
“怎么样了婉如?”
女声十分平静:“外汇做得不多,杠杆1:120,目前盈利0。9亿,明天有望冲高,但最近欧盟局势变化频繁,求稳就现在抛。”
“抛了吧。”刘管家定定神赞了两句,“婉如啊,做得不错,这一块儿以后还是你带人负责,最让于总放心。”
婉如谦虚了几句,刘管家挂了电话再拨,这一次他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边一片乱糟糟的吼叫,刘管家蹙着眉头把听筒拿远了些,一手抓起咖啡杯子啜了口,撇撇嘴又放下了,听那边还没叫骂完,抽空喊侍者换了杯热茶。碧绿的茶叶顺着杯壁缓缓沉降,电话那边终于喊了一声“喂”,间杂着旁边几声“我操!”“去你妈的还看!”
刘管家叹口气:“戴兴啊,怎么样了?”
“哦,收上来30%。”戴兴那边显然是找安静地方,压着嗓子汇报,“有几个老小子肯定有,就是不吐。”
“不吐有不吐的规矩,这不用我教你吧。”
“已经剁手了,再剁就是脑袋。”
“你们看着办,万一需要剁脑袋别让人看见。72小时之内……不,现在就剩下44小时了,你那边怎么着也得凑出一个亿吧。”
“得嘞!”戴兴挂了电话,刘管家喝口茶,能想象戴兴带过去的那帮人是怎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他顿了顿,沉吟良久才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一阵子对方才接的,懒洋洋软绵绵冷冰冰的一声“喂”,拖得极长,刘管家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王老板,在柜上吗?我一会儿过去一趟瞧瞧你。”
“诶哟喂……这是哪儿的贵客要上门啊。”对方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仍然是懒洋洋软绵绵的,像一条蛇在声道上爬,“刘管家,于府的刘大管家!叫王老板不敢当,您上我这小庙来,那可是蓬——荜——生——辉——这要不是红绸铺地净水泼街,哪儿能迎您这样的贵客上门。”
刘管家一只手按住额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事求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义气归义气,事儿保证尽力办,钱不到位不行,我也是替老板跑腿,您多担待,给别人九折我绝不给您九折半,给别人仨月我绝不给您八十九天!”
“……我过去,咱们当面聊。”刘管家有气无力地挂了电话,想一会儿,拼命抓抓头发,往司机宿舍打电话,“于总最近主要开哪几台车?”
“之前主要开小蓝,最近就在开萧瑟,用了一下秉烛。甘棠啊西洲啊什么的都有一阵子没用了。”
“留下萧瑟和秉烛,其他的一会儿都开出来跟我走,你们人手不够就随便叫几个会开车的。马就留下鎏星,其他的也牵出来,都带着。给你们十五分钟准备,院子里集合。”
刘管家安排完毕向后靠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叹口气:“于总啊,于总哎!这些东西要是到了王侃手里,那就再也甭想回来了,唉!”他将双手食指反复交叉,摆出一个“十”字,看着看着,摇头一笑:“十亿,十个亿!啧啧啧,这个小警察,一个月撑死了挣五千块,自己倒能值十个亿啊!于总,真行,于总!您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


第33章 
于南望一脚刹车,将那辆名为“萧瑟”的宾利停在祁蓝面前,几乎是扯开车门跳出驾驶座,满面春风地过来张开臂膀给了祁蓝一个热烈的拥抱,那姿势仿佛两人交往多年又至少十年以上没见过面,祁蓝只觉得于南望这拥抱虽然有些夸张,可是真诚有力,倒有几分感动,反手抱住于南望拍了拍道:“来得还挺快。”
“昨天早晨你走得急,想送你都没送成。”于南望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一直就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才真有体会。”
祁蓝笑道:“有那么夸张?”
“当然有。”于南望眼珠一转,“我特别特别想带你去个地方,咱们这就走。”
“去哪儿?”祁蓝往副驾驶那边绕,于南望一把将他扯住笑道:“你要不要开?八缸的经典款在市区行驶比十二缸的更靠谱,低速扭矩能拉动一艘船没问题。”
祁蓝驻足,摸着鼻子看车,于南望凑近他低声道:“我知道往海边去的一条路是新修的,没什么车也没监控,正好拉车速,上二百迈试试胎噪。”
祁蓝眼睛一亮,于南望笑着帮他拉开车门,祁蓝顺势便坐入驾驶座,于南望弯腰亲自帮他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这才绕到副驾驶一侧坐了进去。祁蓝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随着油门逐渐被深踩入羊毛地毯中,只觉得车头猛然一抬,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即便如此,车内静谧度却丝毫未变,听得见于南望清浅呼吸声。
白还歌站在窗边,只见于南望下车便将祁蓝拥入怀中,祁蓝与他互抱了片刻,于南望在祁蓝肩头咬耳朵,两人又说又笑,竟然是祁蓝亲自开着那车走了。
这两人关系何时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白还歌闭上眼睛,重重咬住自己嘴唇。祁蓝那辆白色帕杰罗停在楼下空旷的车位中,与白还歌楼上一个楼下一个各孤单各的两不耽误。
祁蓝日常工作忙碌,花销不多,这些年的工资奖金加上外勤卖命的奖励攒起来买了这辆车,爱若珍宝,但凡有时间就拽着还歌去北部山区转盘山道过四驱的瘾,参加了好几个越野车俱乐部,惜乎平时警情紧张疲于奔命,一次活动也没参加过。
空中一声鹊噪,一坨白色鸟屎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糊在帕杰罗的前挡风玻璃上,顿时流了好大一滩。白还歌有心不管,想着祁蓝爱护车子的劲头又不忍,只好端了盆水下楼替祁蓝擦车,擦到一半想想祁蓝开着豪车载着于南望不知所踪,自己倒在这里一往情深地帮他擦鸟屎,气得一盆水胡乱泼在地上拔脚就走,连盆都不要了。
祁蓝驾车离开市区,驶上一条极为宽阔的林荫大道,那路确实是新修成的,双向十二车道,据说那附近要新修一个机场,未雨绸缪,有繁荣发展那天再扩张马路可就来不及。祁蓝深踩油门,萧瑟开始加速,时速轻松突破一百八十公里,车外开始产生不太明显的风噪,路噪和发动机的声音被车窗和车内层层消音设备吸个干净。然而两边的景物在飞速后退,眼前的大路无尽延伸,随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仿佛要直接开到海里去。祁蓝把控着方向盘,只觉得便如驾驭着一艘重型战舰般意气风发,雄心勃勃,禁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车手感可够棒的!”
“那当然,卖点就是纯手工打造的舒适稳重嘛。”于南望忙里偷闲端杯香槟喝,左手攀着祁蓝肩膀,右手把杯口端着凑到祁蓝唇边喂他,“没酒精的,来一口。”祁蓝躲不过,低头啜了一口,滋味醇甜,随口问道:“纯手工和流水线之间有多大差别?”
“噱头而已,能有啥区别?就是绣花鞋垫跟机制鞋垫的区别。”于南望怕给祁蓝造成心理负担,忙不迭拆自己的台,“可是做生意不弄这么几台车摆谱,别人就要怀疑你的实力。要是就我自己啊,巴不得开个帕杰罗四处逛去,爬山涉水多轻松,那可是达喀尔拉力赛首选车型。”
“嘿,你也看达喀尔拉力赛?”祁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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