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蓝色的眼睛像是已经冻结的湖面。
“我以光明女神之名宣告，汝理应被制裁。”
“可笑，麻烦你不要再提那位了，也只有你会信仰那种伪善的女神。”柏修斯轻笑道“原谅我用伪善这个词来赞美她吧。”
第70章
这个世界的人们用以形容暗黑神的词语，总是最恶劣的； 他们说他性格狂躁； 嗜血成性，又是个十足的疯子。
但是这些完全是污蔑。
阿诺德摊开手； 将黑色的闪电在手心汇聚，慢慢地闪电被拉扯变形成了一个八面立方体； 悬浮在他的手心； 立方体旋转着缓缓变大，直到脱离阿诺德手心的那一刻； 已经彻底变成了可以容纳人的容器。
远古的咒语悄然响彻在黑暗位面魔王宫殿的一角，渐渐的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容器里。
站在暗黑神的意志面前； 阿诺德微微弯下腰，低声道“神。”
光明位面人们不吝啬的用最肮脏的词来形容这位神； 而在黑暗位面； 没有人可以扭曲他的荣光，他是这个位面的创造者，恶魔之父。
也是他帮助了阿诺德。
阿诺德不信仰他； 因为他已经决定不再信仰任何神； 他尊敬暗黑神； 虽然他对那段历史的了解，也仅仅零星。
但是历史绝非光明教廷所写的那么简单。
暗黑神轻轻嗤笑一声“怎么？来为你那位小爱人讨公道吗？”他的声音像红酒一样令人迷醉； 在虚无的黑暗中回响。
他的意志只不过是一个虚影，却还是格外威严。就算他现在在调笑，阿诺德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我不相信您会做出那种事。”
“为什么不会？”黑影扑了过来； 隔着容器凑近阿诺德“我可是最虚伪，恶劣，不敬人情的神祗。幼崽听到我的名字都会吓到失去魂魄。”他张牙舞爪的恐吓着阿诺德。
不过阿诺德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我已经不算幼崽了。”在他看来现在的暗黑神就像是不甘寂寞的老顽童。反正他根本无法想象当年他会是多么凶残的神。
“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幼崽。”黑影飘到了一个能完全看清阿诺德又适合说话的距离。
阿诺德抬起头看想他，“您知道伊莱克斯身体怎么了吗？”
“他的身体，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哈哈哈~”暗黑神的笑声带着调笑的味道。
阿诺德的眉角抽了抽，暗黑神能把他的每句话都当作是开玩笑，正当他准备继续问的时候，暗黑神道。
“我当然知道。”暗黑神卖关子的拖了个长音“他呀……”
“只不过是被某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盯上了而已。”
生下来就能自然而然的吸取光明元素，运用圣光之力就像本能一样自然，只要能成长下去，他早晚会铸就辉煌。这样的人……恐怕连她也会钦羡。
阿诺德一怔“您是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第一时间就浮现了那位神。
暗黑神停顿一下“她只不过是……已经扭曲了而已。”
沉溺于往日荣光……还不如，像他这样永远背负骂名。
暗黑神突然将话题拐了个弯，说道“你大概已经想好了怎么解决。否则你不会带着黑暗之钥来找我。”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请您帮我破开这个封印。”他曾经无数次的摸索着这个魔法器，仗着伊莱克斯不知道那块黑精铁的真正面目，暗自窃喜。但是现在，是时机了。
“黑暗之钥如果被彻底解放，誓约的确会让你们的灵魂相溶，让你强大的灵魂，保护他支离破碎的灵魂，但是你真的确定吗？”一旦灵魂相溶，那便是连命也绑在了一起。
谁能有这样的勇气，去爱一个人。无论生死。
“我确定。”
破开封印的黑暗之钥，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黑暗之钥……本来便是戒指的形状。合起来是环戒，拆开了是对戒。
……
激烈魔法元素炸裂在地下拍卖会。
被绑在椅子上的半丧尸们已经彻底变成了火焰的养分，燃烧着像是地狱中能吞噬一切的火浪，被伊莱克斯用光明防护罩保护的珊娜在这样恶略的环境下睡的安详。而在拍卖台的精灵也毫发未损，或许是那围栏起了作用。
光明锁链被柏宜斯身上的圣光之力欺骗，失去了目标。
伊莱克斯没有其他可以使用的高阶禁术，因为他还记得这是地下，如果使用大型法术，必然会导致这片地域的崩塌。
符文的光芒渐渐褪去，就算因为限制不能使用禁术，他依旧强大的过分。
长剑如虹，在虚空中停滞，伊莱克斯用指尖对准了那个已经堕落的往日同伴，火焰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容颜，更能看清他冰冷的神色。
柏宜斯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慌乱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念出简短的咒文，让周围的光明元素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了这一剑。
屏障的裂纹从击穿处扩散，最后碎裂成了点点金色的光辉。
伊莱克斯看到这一幕，第二次发力，神色冷淡至极甚至指尖所指的位置都没有什么改变，
柏宜斯躲闪不及被余波波及，像是炮弹一样锲入拍卖所铜制的墙壁中，他刚撇了撇唇角，就看见伊莱克斯迅速瞬移到他面前，法术的寒光在他眼角流过，像是求生欲望战胜了反应速度，柏宜斯不顾头晕，奇迹地扭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在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柏宜斯在间隙中到退一步，用右手接住从嘴里吐出的淤血，神色狠厉。
真是难对付，伊莱克斯他根本就是个移动的炮火台……
伊莱克斯的神色肃静到了极致，面上没有丝毫波动。突然他神情一顿，一种绞痛从后颈升起。
我这是怎么了？
伊莱克斯内心泛着无力感，似乎灵魂都要脱离身体，就在这种茫然中他还是继续念咒，但是还没等他念完，一柄匕首就朝他的眼睛袭来，伊莱克斯瞳孔放大着向又一闪，匕首带着的圣光之力划过他的脸颊。他向后跳跃，落地，紧接着皱起了眉头。他的发丝被削断了一节。
柏宜斯轻笑的声音震荡在空气中“你的动作怎么慢了？是对老朋友下不了手吗？”
之前伊莱克斯一直在压着他打，没想到他竟然能扳回一城，他歪了歪了头，调整了下姿势将左手藏在身侧又冲了上去。
伊莱克斯顾不得心里的震惊，闪到一旁，一道金色的光芒划过空气，扎进他身后的土地。
再之后几个回合中，柏宜斯渐渐地能与他平分秋色。
他知道，这并非是柏宜斯变强了，而是他自己变弱了。
手指曲张间伊莱克斯眉头紧皱。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他眼眸一闪一个光明防护罩瞬间打开在他身前，他又一次躲过了柏宜斯的攻击。
呼吸变得纷乱，伊莱克斯的视线也有些许模糊，明明柏宜斯没有对他造成物理上的伤害，他还是感觉到一股疲惫与无力，像是已经到了极限。
黑暗中他听见柏宜斯稍带癫狂地拧笑，“伊莱克斯，看来是你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这一切都是命运，今日，你必将埋葬于次此。”
他跟伊莱克斯并没有什么仇怨，但是为了能和克莱尔继续活下去，他必须要把发现他们存在的伊莱克斯杀了。怪只能怪他自己。
柏宜斯一只手垂落于身侧，另一只手架在身前，瞬间冲到了伊莱克斯面前，用右手挥刃，想要反过来压制他。
在刚才的回合中，伊莱克斯已经知道如果继续下去，持续衰弱的自己肯定会落于下风，但是这个时候退让是绝对不行的。
他脚下一旋，划后了数米，眉角闪过厉色。
法术凝滞的时候……便用剑术。
泛着淡淡金色光芒的长剑，出现在伊莱克斯手心，柏宜斯的心中惊动不已。
“你会剑法？”以往与伊莱克斯有交集的日子里，他从未见过他使用剑术，在他眼中伊莱克斯就是个古板至极的老学究，只会泡在书房研究高深的法术。
因为措手不及，他的胳膊被削出一片，露出里面的白骨，但是他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将那块肉完整割下，神情淡漠地扔进了空间戒指中。
伊莱克斯看着柏宜斯一直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有一个模糊的猜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的左手怎么了？”
他的问题才刚问出口，就听见从拍卖后台传来的一声悲鸣。在层层帷幕后，有什么在咆哮着。
柏宜斯和伊莱克斯双双停住。
柏宜斯看着帷幕之后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缱绻之色，本来就柔媚的脸上更加柔和，“他知道我受伤了。”
伊莱克斯抿了抿唇，不留情面的戳破了这个堪称谎言的说法，“它只是饿了。”
说一个完完全全的丧尸有思想，这是自我欺骗。
听着伊莱克斯的话语，柏宜斯不禁眼神一暗，用右手揪住了左手的衣袖，里面空落落的像是在抓着一根细杆。
为什么不用左手……恐怕左手只剩下白骨，连圣光术也无法轻易救治。
他与克莱尔的羁绊，已经变成了蚕食他生命与灵魂的元凶。
半丧尸们为什么喜欢吃长相美丽的人，因为柏宜斯一直在用自己的血肉喂养他们的创生者。
难道他们是相爱的吗？伊莱克斯不能确定。如今看来，这已经像是一种执念，或许柏宜斯只是一种补偿心理，又或者他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输的太惨。
这些思考，都发生在一瞬，很快从后台传来了惨烈的尖叫，还有丧尸怒吼的声音。
第71章
“咚咚咚！”一只身形高大的丧尸摇晃着走了出来，他嘴里衔着口水； 手里抓着刚才的拍卖师半个躯体； 恐怕后台的其他人也不容乐观。
伊莱克斯往前走了几步，吟唱起咒语；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脚底升起，看到这一幕； 柏宜斯的面孔彻底扭曲了； 他的脸上不光是惊恐，还更深刻的绝望； 他撕扯地吼叫着“伊莱克斯，你疯了吗？！”整个身体都扑了上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αβεηηηε……”
高等净化之光的光芒，击打在围栏上被短暂地一挡； 却最终还是穿透了围栏； 正中已经丧尸化的克莱尔。
“他必须死……”伊莱克斯神色冰冷地淡淡道。
台上那个精灵长得如此像柏修斯，被丧尸吃掉的可能性太大了，他不能放任这种危险。
变成丧尸所以块头巨大的克莱尔倒退几步； 发出一声悲鸣。金色的裂缝从脊椎开始蔓延； 他扬起头； 脸上也迸裂出裂痕。最后彻底化成灰烬。
《曙光战纪》中黑暗位面的生灵，死在光明位面会化为灰烬； 连尸体也留不下。
柏宜斯渐渐滑落瘫坐在地面上，身体明明没有受任何重伤，胸口却像被挖走了一般骨肉； 撕心裂肺地疼。
“哈哈哈！”也就在那霎那，他像是被彻底解放一般，又像哭又像笑的颤抖着大笑着。
最后连伊莱克斯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他伸出一只手，“放下吧。”
柏宜斯没有理那只白皙的手，只是转过头来看向伊莱克斯，他的眼睛是那种忧郁的蓝色，以前伊莱克斯总觉得这种蓝色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如今看来，又太过悲凉。
“……一切都结束了。”
伊莱克斯被那双深蓝色眼睛紧紧盯着，像是被拉进了深海，不断地向下沉降。那晦暗的蓝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将一切隔绝。伊莱克斯知道，柏宜斯已经心死。
在经过像是能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突然一声稚嫩的轻咳打破了平静。
“咳！”
小精灵咳了一声。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精灵少年冷冷得问道。
伊莱克斯沉默地向他走去，手里汇聚了一团白色的光辉，他想将精灵少年催眠了，却没想到，柏宜斯突然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柏宜斯的眼眸微闪，有一丝光亮破开迷雾，将他的心也照亮。
伊莱克色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精灵也被柏宜斯与他相似的面容惊住了，他踌躇着张了张嘴，“纳特。”
精灵少年紧接着睁大了眼，双手抓着栏杆，大声问道“您是我的父亲吗！！”他此次就是为了来找父亲的。
柏宜斯走到墙的一角，按了一个按钮，他缓缓走了上去，伊莱克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制止，他有一种直觉，柏宜斯不会伤害那个精灵少年。
柏宜斯打开笼子，用右手轻轻揉了揉纳特的脑袋，他摇了摇头，有几分温柔的淡淡道“不是。”
纳特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个回答，明明他与自己长得这么像怎么会不是呢。
“我是你的舅舅。”外甥像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柏宜斯其实也是一位半精灵，但是他很早就选择了成为人类，而他的姐姐则为了平衡起见，选择成为精灵。
柏宜斯从小就认识克莱尔，也是因为……他的姐姐，诺亚王国的公主。
他一直知道，克莱尔和姐姐是互相相爱的，所以才会顺带着照顾他。他也知道姐姐很早就问克莱尔要了精血，可他没有想到姐姐她居然那么大胆，居然独自一人像精灵母树许愿，得到了这个孩子。
眼泪在眼眶打转，柏宜斯整个身体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纳特。记住，你的父亲名叫克莱尔·伍尔斯特。”
纳特的存在算是意外之喜。伯特终于勾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渐渐抬起了手……他透支了自己的整个生命，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灌输给了纳特。
很早之前姐姐曾经问过他“你喜欢克莱尔吗？”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喜欢。”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纳特像是又看见了，家乡的美景，透彻的海倒影着蓝天，像是最美丽的琉璃，很小的时候他就只是个跟在姐姐和克莱尔身后胡闹的小孩。
他阖起眼，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的回答永远不会是喜欢。
我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无法喜欢我的人。
因为权力？呵，欺骗自己欺骗多了，果然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我以为如果我先动手，就能给你一个剜走我心脏的理由了。
现在是时候追随你而去了。
谁能分的清自己的心意，谁先爱上的人，谁就输了。
……
“伊莱，你把这个孩子买下来了吗？”珊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酒管，她看到伊莱克斯牵着一个陌生的精灵少年，面色古怪。
她可不知道伊莱克斯原来是去消费的，不过以他的财力，大概也能消费的起。
菲尼扑上了伊莱克斯的肩膀“伊莱。”紧接着他低下头，嗅了嗅精灵少年身上的气味，跳了起来“叽！”总觉得有什么奇怪。
伊莱克斯抚了抚菲尼的脑袋，安抚一下。
他自然知道，这个小家伙带着怎样的秘宝。他必须保护好他，不仅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也为了柏宜斯对这个孩子的期望……
必须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伊莱克斯垂眸想着。
纳特冷淡着一张小脸，眼睛不自觉地偷瞄了一眼正牵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