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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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修改版)-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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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湘媛微微笑道:“还不都是老样子,好在你姐夫心里都明白,日子倒算不上难过。” 
“今年能回来过年么?” 
“不能啦,璋璋是一定不能回去的,不过我把琪琪送回去,你替我多照看着点。” 
年晓米认真点头:“姐你放心。” 
福湘媛的婆家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当初年晓米的姐姐一胎生了两个,福家这边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婆家那边高兴归高兴,却总觉得女娃娃是个多余的累赘。 
养大了是给别人家做媳妇,白吃家里二十年粮,末了还得准备嫁妆,分兄弟的家产,赔钱货哟。这是那老太太的原话。 
故而小丫头十分不讨老太太的喜欢,和她另外一个堂姐年三十是不能在家过年的。年纪小的女娃娃不能祭祖,三十和初一甚至不能留在家里,说是怕口不择言冲撞了祖宗。老太太振振有词,我们是大户人家,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的规矩,。 
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也没听过哪里有这等规矩。福湘媛把能说的话都说了,谁知她一句话,她婆婆那里有十句话等着。跟丈夫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一向宠她疼她的老公只是苦着脸求她忍让。 
年晓米想想就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福家没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米瑞梅一挥手,不过就不过么,谁稀罕上他们家过年似的,说是等大了就能过年了,咱大了也不回去过,姥姥家里一样的,再说咱家吃得可比他们家强多了。 
只是福湘媛到底觉得不平,明知道没希望的事,年年也还是要提一提的,不说别的,就是想让婆婆明白,丫头小子是一样的,没哪个就贵了哪个就贱了。 
年晓米把东西拿出来:“既然璋璋不回来过年,那姐你就把东西给他捎回去吧,我给他和琪琪一人买了件小羊绒衫,你看这式样合不合适……” 
福湘媛看着年晓米兴高采烈地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给她看,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小米,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早点结婚,到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天天在身边看着,不是更好么?” 
年晓米动作一顿,干笑道:“没有合适的么。再说就算结了婚,也未必能生出来啊。” 
福湘媛急道:“什么叫未必能生出来。文婉她很喜欢你,怎么不多相处下看看。你要实在觉得她不合适,姐和嫂子还认识不少小姑娘,你喜欢什么样的,跟姐说说……” 
年晓米只好负隅顽抗:“我还小么,不着急的。我现在心思不在这事上,工作忙么,你看,现在哪有二十几岁就结婚的了……将来……将来要是有合适的再说……这边上菜好慢啊我都饿了……” 
福湘媛盯着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年晓米挠挠头:“三十以后吧,这个哪里说的准啊……”为今之计就是个“拖”字诀而已。 
谁知他姐完全不买账:“你说的啊,可说好了,三十得结婚啊。但是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始谈恋爱了,也不能到时候随便抓一个就领证啊……” 
“再说吧……诶我好饿呀怎么还不上菜……” 
福湘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小米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年晓米低头抠桌子:“嗯。” 
房间里好一阵沉默,服务员端了剁椒蒸鱼上来,年晓米夹了鱼肚子那一块放进他姐碗里:“姐你吃鱼呀。”一抬头,愣住了。 
福湘媛死死捂着嘴,双肩不停颤抖,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小溪似地流下来。 
年晓米呆呆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找出包纸巾递过去,难过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福湘媛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叹道:“从小……从小你跟我最好,按说我和你二哥是一个肚子里一起呆过的,可我身体不好,小时候一向都是你陪在我身边……那时候东西少,你得了一口好吃的,自己馋得口水直流,却还想着要给我留着……你小时候……你小时候多乖多可人疼啊……” 
年晓米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你那时候,什么都跟我说,我也什么都跟你说……你跟我亲弟弟是一个样的啊!……可是,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学会跟姐撒谎了啊!” 
年晓米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十几岁的时候年纪还小,尚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能向妈妈坦诚真实的自己。米瑞兰的宽容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他,让他可以像同龄人一样拥有平凡快乐的青春。但他也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袒露在阳光下的,并且随着渐渐长大,慢慢学会了隐藏真实的自己,因为唯有这样才能避免伤害和疼痛。 
有些东西之所以被称作命运,就是因为它的无法避免。他天生喜欢男人,然后他遇到了喜欢的男人,这是命运;与他人不同就要付出代价,这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当必须遵守的规则和无法避免的命运相遇,他终将无处可逃。 
他以为谎言可以成为一层保护衣,让那些疼痛来得晚些,再晚些。却忘了这层衣服终有穿不住的一天;而穿不住的那一天来临时,他自己和所有爱他的人,无法避免要受到伤害。 
“姐……姐,对不起……” 
福湘媛摇头擦干了眼泪:“你没啥好对不起我的,我就问你,你这,这还能扳过来不?” 
年晓米摇头。 
福湘媛抓住他的手,急切地摇晃着:“听姐的话,跟那个男的断了吧,啊。他先勾‘引你的,是不是?有钱人都爱玩儿邪的,姐怕你吃亏啊!被人卖了还傻傻的帮人数钱……” 
勾‘引两个字让年晓米心里刺得慌。他从来是好性子的人,现在却忽然想发脾气,只因为听不得别人这样说沈嘉文。他晃了晃神,他姐什么时候成了“别人”?
福湘媛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你都没跟女孩子好过,不知道女孩子的好。两个男的在一起怎么过啊。他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年晓米涩然开口:“不是他,是我,我天生的。天生喜欢男人。”他停顿了一下,鼓足勇气再次开口:“我是同性恋。姐,你知道吧,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 
福湘媛忽然起身走过来,一把抱住年晓米痛哭起来。 
他老公跟她说的时候,她原本死也不相信,直到看到了照片,那个高大的男人搂着他的腰把他护在胸前开单元门,她的弟弟怀里抱着个孩子。 
年晓米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姐夫的客户和沈嘉文一个小区,他每天和沈嘉文回来的时间,恰巧都是他姐夫那几天办完事回家的时间。做律师的什么没见过,有些事真是一目了然。何况他和沈嘉文一直以为晚上没人,拉手这些事,从来没有避讳过。 
后来跟他姐谈了什么,年晓米记得不大清楚了。福湘媛一直在哭,哭得年晓米自己鼻子也酸酸的。 
然而心上的包袱却渐渐消失了。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想,其实说出来,自己心里也好受多了。 
离年三十儿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年晓米陷入了短暂的抑郁。 
他和沈嘉文要暂时分开了。 
两个人确定关系后就同居了,每天都能见到,每晚睡在一起,最长的分别也不超过48小时,那还是在年晓米短途出差的时候。 
有时他会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像情侣,倒是更像多年的朋友和兄弟。这样原本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让人难免不时在心里画魂,对这段关系隐隐地感到不安。 
春节,意味着从三十到初五都要在姨妈家过。那么沈嘉文怎么办,淇淇怎么办?没有自己做饭,那一大一小会不会饿死?年晓米生生脑补出一部悲惨世界,完全忘记了没有自己的时候那爷俩也活得好好的这个既定事实。 
然而这份担忧也并非全无根据。 
沈嘉文其实在吃东西这件事上很能将就,曾经创造过在年晓米出差时带着淇淇连吃五顿速冻包子的记录,导致现在宝宝一闻见包子味儿就干呕,手工包的也不行,家里从此不能吃包子。年晓米的拿手本事再无用武之地,实在是郁闷非常。 
他早上四点爬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从前还得过“赖床综合症”这种不可救药的病。事实上,打从他搬到沈嘉文这里,那毛病就一次也没犯过。 
卤牛肉,熏干豆腐卷,酥凤尾鱼,包饺子。时间太匆忙,只来得及做这寥寥几样。锅里呼呼呼地往外冒白汽,年晓米抽空在平素记菜谱的本子上认真写下年月日,把冰箱里什么可以直接吃,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一一列出来。末了拿笔挠挠头,想写“我很快回来”,又觉得自己矫情,把那个“我”字划掉了。 
随手把本子往前翻,一天一天的日期,每天打算吃什么,最后做了什么,记得一清二楚。刚会写字的淇淇前两天还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了个“土豆泥”,字儿歪歪扭扭的,笔迹却深,看出来是认真地下了力气的。沈嘉文就简洁得多:“肉”,“排骨”,“肉”,“牛肉”,“排骨”…… 
年晓米把笔夹好,本子放回冰箱上面去。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关了炉灶。看看时间,来不及整理厨房,匆匆回卧室换衣服。 
身后传来被褥翻动的声响,一回头,沈嘉文头发凌乱,胡乱抱着被子,结实的大腿夹在被子上,光裸的肩膀和胸膛也露在外面,正眯着眼睛半梦半醒地看他:“你干嘛呢?” 
年晓米咽了口唾沫,有点不敢看他,凑过去把被子整理好拉到他下巴下面才移回目光,看着他眼睛下面宿醉形成的青黑,十分心疼:“过年少喝点酒吧,再喝下去肝脏会受不了的。” 
沈嘉文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年晓米还不放心:“保温杯里我冲了蜂蜜,你记得喝,多喝点水……”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打断:“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五初六吧,可能……” 
沈嘉文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正静静地望着他。 
年晓米一时忘词,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男人的眼白里都是血丝,那对金棕色的瞳仁却清澈依旧。年晓米被他这样望着,只觉得魂都被吸了进去,短路的大脑莫名其妙就转到另一个方向上去:那样的颜色,究竟是蜂蜜呢,还是黄宝石呢?
冷不丁一只温暖的大手袭上耳朵,年晓米冰凉的耳朵被那温暖粗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一揉‘捏,瞬间就红了个透。连带着身上也起来了。 
沈嘉文却又打了个哈欠,兀自翻了个身:“知道了,路上小心车。” 
年晓米在床边呆立半晌,最后咽了口唾沫,同手同脚地走了。 
姨妈家过年年年都差不多,全家人忙来忙去忙得都是吃食。 
年晓米拿刀子剔枣核,心里还想着家里那一大一小有没有吃上饭。沈嘉文年节时应酬最忙,差不多天天都是在酒桌上过的,昨晚喝得最多,回来时吐了两回,最后完全是在干呕。年晓米吓得差点要叫救护车。万幸男人神智还很清醒,吐完了自己晃晃荡荡躺到床上去,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年晓米不喝酒,家里也没人喝得这样凶过,整个人有点麻爪,像个烧了屁股炮仗,上蹿下跳地给沈嘉文冲蜂蜜水,又把挤好的梨汁拿热水温过给他喝,后来还下了一口青菜面喂了,最后看着人睡了,这才稍稍安心。 
大概是真的醉得狠了,今天他都没送我上班呢。 
年晓米这么一走神,手上就是一疼。他叹了口气放下红枣和刀子,姨妈不知从哪儿大呼小叫地冲过来:“哎呦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注意点啊!老大!你怎么让你弟弟干这个呦!” 
年晓米的大哥从豆馅儿盆里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就是破了个口子……”年晓米往边上躲,却被姨妈拖麻袋似地拖走,强行消毒上药裹创可贴。 
腊月二十九已经有人家坐不住开始放炮仗了,年晓米坐在去年淇淇睡过的小屋里,看着窗外,对面人家的鞭炮在黑暗里燃起星星点点金红色的火花,他看着零星的红灯笼,忽然想起家里忘了买灯笼。 
就剩那一大一小两个,哪里有个过年的样子呢。 
手机一直很安静。年晓米翻开收件箱,信息都是朋友发过来的,没有沈嘉文。男人很不耐烦短信这种东西,一般能打电话都是直接打电话。 
古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从来当是夸张,以前偶尔分别一两天也没觉得多么想。然而,现在坐在这里看万家灯火,莫名地就抓心挠肝起来。三秋六秋九秋……年晓米掰着手指,最后忧郁地叹了口气。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短信。自打跟沈嘉文在一起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大对了,唠叨,喋喋不休,而且……时不时还很下流很色请……早上人家都那样了,自己还能……年晓米赶紧甩甩头,双手使劲拍脸:年晓米啊年晓米!你要有点出息! 
出息的年晓米同志镇定地接着帮姨妈干活,也就没注意到他大哥大嫂担忧的目光。 
年三十沈嘉文带淇淇回了趟大伯家,简单吃两口就回来了,那边还在很热心地张罗他再婚的事,他本想直接说有人了,见他父亲在一旁坐着,话到嘴边变成了有个对象,打算相处看看。有些事急不得,也不能急,只是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开车回来路上淇淇蔫蔫的,沈嘉文想起去年的事,还以为宝宝又病了,结果小家伙像个小大人忧郁地盯着年晓米买给他的虎爪手套:小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过年呀?
沈嘉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在等红灯时抽出手来摸摸他的小脑瓜。 
淇淇声音小小的:我想小爸了,大爷爷家里的饭菜好难吃…… 
沈嘉文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家里只是少了个人,却骤然空荡起来。沈嘉文把阳台盖帘上冻着的饺子拣出些下了,冰箱里还有拌好的凉菜和熟食,简单切了些摆盘。 
白胖的饺子浮起来,沈嘉文尝了一个,是他一向喜欢的三鲜馅儿,咬上一口,鲜美的汁水就溢出来,很香。 
宝宝太小要少吃熏酱,于是就只是埋头吃饺子。 
沈嘉文也沉默着吃饺子,间或夹一口凉菜和凤尾鱼。前天拌的凉菜收在冰箱里一直没坏,糖醋的味道都反而浸得足了,里头还放了他喜欢的芥末油。凤尾鱼连中间的脊骨都酥掉了,一条条却还是完整的,微咸略甜,鲜美非常。他本想开一罐啤酒,眼前闪过年晓米担忧的目光,最终只是自嘲地笑笑,又夹了个饺子。 
那些为应酬而喝下去的酒不过是有滋味的水,而伴着好菜好人儿痛饮的,哪怕本是劣酒也能喝出个琼浆的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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