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喂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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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喂养手册-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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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一扬闻言,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错,要不是沈不归临行前的交代,在如今这形势下他也不会专程来此赴约。
只是脸上的愁云仍未消散:“退一步讲,就算魔魂还不是完全体,可魔焰的威力摆在那里,以公会如今的实力如何才能击倒他?”
这短短一个月里就有四位天师陨落,包括他们的首座天师。
剩下的天师不超过三十人,其中还有自己这样负伤的和南宫老爷子那样年至古稀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通灵者们倾巢而出,又要怎么对抗卷土重来、如日中天的魔族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白泽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应会长听罢却眼前一亮:“难道沈天师还留了后手?”
白泽摇了摇头:“斯人已去,你不要对他抱太大希望。人间注定有此一劫,如果魔神最终成功降世了,只能说明人界气数已尽,此后数十年注定要笼罩在黑暗之中。”
应会长受伤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旧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良久,他低声道:“苍生无辜,没有什么劫难是命该如此。”
白泽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道:“我言尽于此,至于剩下的事该如何决断,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等一等。”应会长叫住了他,“沈天师临行前还有什么嘱托吗?如果他还有遗愿,我……”
白泽背影一顿,冷冷道:“与你无关。”
其实嘱托是有的,牵挂也是有的,可是他念念不忘的小徒弟真的回不来了。
——要让魔神吐出被他吞噬了大半的灵魂,怎么可能?
白泽重新迈开了步伐,转眼就消失在了梅林尽头。
他一路踏雪而行,耳边风声呼啸,寒冰刺骨。
人说苍生无辜,可这苍生之中也包括燕行客吗?也包括被魔选中的陆非辞吗?
万事万物的因果轮回不是一句无不无辜就能解释的。
他早已看遍世间百态,也知晓人性的弱点,所以他深知这场仗没那么容易打。
毕竟通往魔渊的路,注定是一条鲜血铺就的不归路。
人类要抱着多大的决心,才能为了那点渺茫的希望毅然决然地前去赴死?
他其实也想看看这次的血月之变要以怎样的结局收尾,想看看燕行客死后,还有没有人愿意为了守护人世太平而肝脑涂地。
白泽回到隐之结界时,与外界一般无二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
在金光与霞彩的映衬下,狐狸站起了身,迎着阳光抖了抖身上蓬松亮丽的雪白毛发,甚至还伏低了身子,做个了捕捉猎物的动作,似乎有那么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
“恢复得这么快?”白泽绷着一张脸地走了过来,“伤口不疼了?”
狐狸听他的语气就觉得有点不妙,看在白泽这回好心救他的份上识趣地趴了回去,只是仍嘴硬道:“早就不疼了。”
白泽这些年来大约是被不听话的病人折腾出了脾气,看到这种吃着他的药还不好好养伤的家伙一律不给好脸色,此刻更是冷声道:“我看你想走的心锁都锁不住,就别待在这里浪费我的药了,直接去魔渊找你的小情人殉情吧。”
九归的金眸微微一冷:“你说我可以,可是阿辞——我不信他已经不在了。”
“信不信由你,你大可以去让魔神还人。”白泽并不松口,他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更不想给它以不切实际的期盼。
狐狸瞪他半晌,终于垂下了眼,闷声道:“我会去找他的,等再过几天伤好利索了。”
它这些天身体恢复得虽然极快,但也没到可以突破重围杀到魔神面前的地步。
白泽负手打量了它一番:“你的恢复速度确实异常……偷吃我院子里什么东西了没?”
“呸!我还怕把自己毒到呢。”九归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它虽然传承着九尾天狐一脉的宝血,理论上百毒不侵,可这“百毒”也不包括白泽这里的奇毒。院子里种的那些乱七八糟颜色各异的植物,白给它都不吃。
狐狸一边且喜且忧地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去找阿辞,一边随口问道:“你昨天出去干吗了?”
白泽说:“去完成那人的一些嘱托。”
狐狸回过了头:“全都完成了吗?”
“还剩最后一件。”白泽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室内。
透过大敞的木门,一眼就能看到挂在墙上的退魔弓和如意箭,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一层金光。
狐狸神色一动:“这最后一件和阿辞有关?”
白泽收回目光,看了狐狸半晌,不答反问:“倘若陆非辞的灵魂已经完全被魔神吞噬,只留下一副外壳,那你是杀他,还是救他?”
狐狸把脸埋进了爪子里,似乎不想面对这个痛苦的选择。
白泽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忽听它在背后说道:“如果这是真的,我也亲眼确认过了,那么他就不再是阿辞,而是魔神——哪怕再断一尾,我也要杀他替阿辞报仇。”
白泽脚步顿了顿:“那么三日之后,你随我一起去魔渊吧。众生的安危和纠葛百年的恩怨轮回,全看这一战了。”


第141章 未改初心(3)┃“成功了,我等他下一世,不成功,我陪他生生世世。”
夜晚的首都黑云密布; 大雪纷飞。
凌晨一点,通灵者公会总部却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们穿梭于大门内外; 气氛一片肃杀。
公会大厦最高层。
一名身材魁梧、背负大剑的男人只身走到会议厅大门前。
无需任何身份证明; 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就认出了他背后的水痕剑,赶忙放行。
“卫天师!您终于来了!”
大门向两侧推开; 简约庄肃的会议大厅映入眼帘。
这间会议室已经很久不用了,以往只在商讨要事时开启。
此时此刻; 厅内已经聚集了八人。
众人围坐在圆桌旁; 神色庄重。看到来人; 简单打了声招呼。
“唐天师。”
“东方天师。”
“魏天师。”
“……”
卫修神色淡淡地颔首回礼。
——在场九人,居然都是坐镇一方的天师!
“应会长。”卫修走到漆黑的圆桌前,抬眼望向主座上的老会长; “天地令已经几十年没有问世了,所以我放下了前线的工作来此应招——”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灵符所化的金色令牌,沈声道:“相信应会长此番叫我们来; 并非儿戏。”
话音一落,在场的其余几位天师纷纷望向了应一扬。
天地令,是从通灵者公会还是通灵署时就一直流传的至高密令。要求世上所有仍具行动能力的天师接到此令立即应招赴约; 不应号令者按叛逃论处。
一般的小灾小难,远远不用这种阵仗,因此这密令只有在关系到人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才会动用,上一次出山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卫天师稍安勿躁。”两鬓斑白的老会长波澜不惊; 像是没有听到对方隐晦的质询,只是道:“还有十四位天师正在赶来的路上,等人都到齐了,我再和各位说事由。”
“什么!?”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哗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应会长当真召集了全部天师?”
应一扬缓缓点头:“除了身受重伤的苏天师等人,其余能来的天师我都已经叫上了。”
室内反倒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因此只是静静地等待人齐。
凌晨两点半,最后一名在边塞执行任务的天师也赶了过来。
二十三位天师齐聚,乃是人世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盛况。
人界最强的力量汇聚一堂,浓郁的灵气在会议室中飘荡。
应会长环视四周,终于沉沉地开口:“血月来临,魔神即将借人魂降世,人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此番急招诸位来此,就是为了商讨对敌之计。”
“应会长连天地令都发了,难道不是已经有了对策?”卫修问。
应一扬不置可否,只是缓缓说道:“我昨天晚上去见了沈天师的朋友,他告诉我,如今血月虽然已经降临,但魔神还没有彻底觉醒,陆非辞的人魂还没有完全被吞噬,也就是说现在是消灭魔神的绝佳时机,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应该尽快向魔渊发起进攻,主动出击,将其歼灭!”
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纵然在座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也被这荒唐言震惊到了。
屠神?怎么可能!
“真的假的?他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沈天师的朋友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些?沈天师生前如果真有什么嘱托,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们明说?”
“眼下各地妖魔作乱,这短短半个月来通灵者死伤了多少,我们拿什么主动进攻?”
“不错,如今十八城失守,我们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向魔渊发起攻击?”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听上去都那么言之有理。
铺天盖地的质疑中,也有人将自己的另一层抗拒说了出来。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魔神之焰的威力大家也都看到了,不管这是不是魔神的完全体,我们战胜它的几率都不大。何况魔渊内现在驻扎了多少魔人?主动进攻的行为几乎等同于去送死,连沈天师都葬送在那里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并非怕死,可是贪生。
在座的强者并非没有责任感,他们会为了心中的信念而坚守城池,可这不意味着他们愿意去送死,每深入魔渊一寸,都需要付出百十倍的勇气。
毕竟,哪怕苟延残喘,能多活一天不也更好吗?就算最终战死在了自己生长的土地上,不也“问心无愧”了吗?
“事到如今,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人界气数未尽,我们还可以寄希望于天道法则早点发现魔神的存在,将它赶出世间;可如果人界气数已尽,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回天乏术了。”
说话的天师冷静沉着,目光坦然,虽然话语极尽消极,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怯懦,仿佛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都是通灵于天地的大能,修炼越久,越知神力不可挡,天命不可违。
“坐以待毙和主动送死,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居然是卫修。
他一改之前的态度,反问道:“魔神处心积虑地寻找宿主,不就是为了防止天道法则发现他的存在吗?他一旦得手,至少还要再祸害世间几十年,到那时人间早就生灵涂炭了,各位何必自欺欺人。”
水痕剑立在他身边,发出了一声颇为赞同的嗡鸣。
这把大剑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之一,据说剑芒所至,斩水留痕,所以名曰“水痕”。
而它的持有者卫修亦是近些年来公认的实力仅次于沈不归的强者,如今沈不归已死,他按理说是就是继任首座了,只是眼下妖魔作乱,众人连坐在一起走个形式的时间都没有,何况如今每时每刻都有通灵者在战争中陨落,卫修自己也不敢说能活到什么时候,因此首座之位还一直空悬着。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卫修抬起那双孤狼一般的眼睛,面不改色道:“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在,我愿意去绝境中一搏——前提是这样的希望确实存在。”
说罢目不转睛地看着应会长,似乎是在求证。
应会长却摇了摇头:“抱歉,关于这一说法,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自从魔魂觉醒至今,血月的力量确实越来越强了。按理说它的力量应该在魔神降世后达到鼎盛,从这一点看,魔魂可能确实没有完全觉醒。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当然,也只是一种可能。”
可人们要有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为了那一点可能性而赴汤蹈火呢?
事态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会议室的大门再度开启。
“哎呀,天地令都出了,怎么也不叫上我这老头子?”
“南宫天师!?”
众人惊讶地望向门口。
“您怎么来了?”
白发苍苍的南宫老爷子走了进来,微笑道:“怎么,嫌我老头子不中用了吗?我活着一日,总还是在位的天师,应天地令之召而来,有什么问题吗?”
应会长一怔,苦笑道:“您快请坐吧。不是之前受了伤吗?想着让您安心养伤呢。”
其实比起其他重伤未至的天师,南宫泉的伤不算太重,只不过……应一扬望着年至耄耋的老者。
苦难压不弯强者的背脊,可岁月会。
南宫老爷子已经九十多岁了,为通灵界操劳了大半辈子,早就留下了一身伤痛,如今再度受伤,就算不能安享晚年,也不必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应一扬叹了口气,自己其实也知道,通往魔渊的路是一条怎样的不归路。
南宫泉活到这个岁数,比一般人要通透许多,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到头来却只是轻声一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反正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余下这把老骨头,总要庇佑一下后世人的。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照魔焰这个势头蔓延下去,诸位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血月的力量在一点点变强,我们如果现在打不过,就更不用说以后了。”
“南宫老爷子说得在理。”
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位身着青衫的温雅男子走了进来。
“苏天师!”
居然是两个多月才刚经历了A市之变的苏逸之。
“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苏会长微微一笑。
他在年初对战贪魔时受了重伤,右腿也因此骨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行动有些不便。可就算步履蹒跚,仍不显狼狈,气质温雅一如往昔。
应会长也笑了:“你们啊……”
他本想问一句“何必”,然而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自己何必?
沈不归何必?
古往今来那些前仆后继英勇赴死的通灵者们又是何必?
只是降妖除魔的工作总有人要去做,而他们恰好有这个能力。
“魔焰的威力,寻常的通灵者们肯定不敌。能冲破重重阻碍杀入魔渊的,只有我们。”卫修再度开口,“我们与魔神之间总有一战,而如今血月的力量越来越强,进攻不如趁早。”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应会长撑着桌面从主座上站了起来,环视四周,一字一句地问:“如今人世兴亡就寄托在诸位身上了——谁愿与我共赴魔渊屠神?”
隐之结界内。
白泽将退魔弓与如意箭装好,背在了身后。
刚退出房门,却又走了回来,拿上了角落里的一坛酒。
那是陆非辞三百年前所酿的最后一坛百花酿,沈不归临走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回来后把它喝完……
“什么时候出发去魔渊?”
白泽回过头,巨大的白狐蹲在他身后,早已整装待发。
他扫了狐狸一眼:“伤好全了?”
九归的伤当然没有好全,白泽也不是看不出这一点,只是他平静冷淡的语气令这句微讽显得更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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