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依言拿出一个罗盘，掐了个手诀打在上面，片刻后指针便稳稳指向坤位，也便是西南方向，恰好穿过那崖底的乱石地。
“走吧，此地虽祥和，可是我却觉得有些古怪，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崖底。”苏梓凝皱了皱眉，看着断崖下那奇形怪状的乱石。
众人听罢一愣，乐繁目光在那乱石上看了看，却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感觉。”
其他人也是不明所以，秦墨晗盯着那些因为潮湿在背阳面都生了墨绿色苔藓的石头，想起此前自己差点便是落入其中，眸光不禁微微沉了沉，随即她眉头一紧：“绕路。”
“为何？”肖轩也有些不明所以，他们来得那处乃是东面密林，中间和断崖下恰好隔了一条深渊，那处看绵延百里，且远远看去雾气萦绕，御剑也不知可不可行。
白潋眸子微睁，指着其中一块石头说：“那些苔藓长得不对劲。”
她这一说，几人一看，这才发现问题所在：“那石头会动么？”那些看起来别无二致的石头，大多是南面光滑，背面生了苔藓，但是有几块却是恰恰相反，感觉是它偷偷挪了个方向。
“不是石头，是地精。”苏梓凝倒是轻松起来了，毕竟未知的更让人恐惧。
“这种东西居然还存在？”肖轩啧啧称奇，他也无意间在书中见过相关记载，据说这群东西形如石头，生命力极为顽强，特别爱团成团趴在乱石中，看不出有任何区别，往往数十年都不动弹。但是不要以为它们很无害，不动弹那是在没有猎物之时，一旦有人误入，地精得天独厚的能力便会立刻利用周围的同伴和石头布成迷阵，让人久久耗在其中，还会利用精神力直接攻击人的精神，逼得困在其中的人最后崩溃而亡。之后它们便会将尸体分食殆尽，然后继续趴在那休息。
等到肖轩说完，其他几人都有些惊叹，白潋听了好奇，轻声感慨道：“这就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么？”
乐繁噗嗤笑了出来，其他几人也忍不住笑出声，发现了这么个隐藏杀机，本来有些后怕，此刻也只剩轻松了。
肖轩还试探了下用神识搜寻，可是探不出一丝生命波动：“你确定真的是地精？不是石头？”
“若能轻易探出，它便不会在当初被列为最难缠的精怪前三了。”打定主意绕道，秦墨晗便不多耽搁，说罢带着一行人沿着之前的路往南面走，去看看那处深渊。
苏梓凝走在她身边，回头看了看那石头，低声道：“它们动了，是因着你么？”
秦墨晗没料到她心思如此缜密，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因祸得福。”
苏梓凝可不开心，这其中凶险想想她就一身冷汗，气恼地咬了咬唇：“肯定又是那破天道使坏，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好把它气死！”
秦墨晗抿嘴笑，趁后面几人讨论时，偷偷凑过去低声道：“越来越可爱了。”
苏梓凝不争气得红了脸，随后又憋不住笑了起来，眉眼间再没了方才的怒意和惊怕，取而代之的是欢喜甜蜜。
一行人绕至那处沉渊附近，发现越靠近雾气越浓，原本远远看去如青烟般的薄雾此刻已经浓厚得看清五步远。
秦墨晗几人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下这片雾气，秦墨晗出声打破了安静：“你们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么？”
“倒是没有，这雾虽古怪，可是灵力十分浓郁，待在其中还挺舒适的。”乐繁将神识铺开，在周边探查，只是刚说完话她眉头便皱了一下。
“怎么了？”白潋看她皱眉有些紧张道。
“无事，只是那个沉渊能隔绝神识，我只能探到它的边缘，再无法多窥得一分。”
听了乐繁的话，在场众人都试了试，果然都无功而返。
肖轩看着再往前，几乎伸出手就看不清自己手指的浓雾，有些不安：“这边还能过去么？”
苏梓凝伸手虚虚握住那片雾气，手心丝丝凉意散开，仿佛抓了一片水汽，她缓声道：“按照秦夏推算，想要进去虚空幻境内围，必须往西南方向，此前我们便看到这深渊一片雾气连绵几十里不断，几乎将前往西南方的路完全阻断，正西南是一群地精，我们似乎没得选。”
“想来进入虚空幻境的人虽然会被分到不同区域，可是大多是比较安全偏远的外围，想要深入还没那么容易。地精那处我们暂不考虑，如今也只有一条路可选。”秦墨晗亦是接口道，说罢顿了顿，叮嘱道：“所有人几个一组，一定要靠紧了。再进去恐怕身边人都看不清了，在沉渊附近五感不通透，莫要走失了。”
“是。”
一群人自觉分队，各自清点人数，团成团往前移。秦墨晗刚想伸手牵住苏梓凝，却发现苏梓凝掏了根红绳往她手腕上一带，那红绳立刻在她手腕上缠紧，而红绳另一端却是系在了她自己手腕上。
做完后，她还抬起手牵了牵，确定牢靠了才牵着秦墨晗的手。
秦墨晗有些失笑：“这是作何，怕我丢了？”
苏梓凝转过头皱了皱鼻子，哼道：“防止你又被狐狸精勾走了。”
秦墨晗哑然失笑，这是秋后算账了。她有些无辜道：“我哪里有被勾走，只是她施了幻术，我一时着了道。”
苏梓凝拉着她慢慢往前走，嘴里嘟囔道：“那骚狐狸我可是知道，最喜欢用媚术勾引人，她化作我的模样骗你，定然狗改不了吃屎勾引你了。”她可是小气得很，当时秦墨晗太虚弱，她光顾着担心照看她去了，自然来不及想别的，如今过去了，那可就不耽误她酸一酸了。
秦墨晗低头闷笑，捏着她的手指晃荡着：“我很快便认出来了，她虽媚，却比我的凝儿俗气多了，红衣穿得也难看，太骚了。”
苏梓凝被她哄得眉开眼笑，虽然傲娇着没表示，嘴角弧度可是毫不掩饰，反正看不见，她也不用藏着。
只是两个人低低说着调情的话语，一直牵着手紧跟在她们旁边的乐繁和白潋却听得一清二楚，若说乐繁以往还觉得怪异，此刻就是傻了也明白这两人分明是芳心暗许……不，是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了！
白潋虽看不清乐繁的表情，可是还是很显然地感觉到乐繁在听到秦墨晗两人说话时，手上力道一凝，她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紧张，也是僵着身子，等着对方得反应。只是乐繁很快放松下来，手依旧牵着她安静往前走，似乎那些话对她的影响只有一瞬。
只是乐繁此刻却是心思百转，师妹和梓凝在一起了，难怪以往就觉得不对，可是女子竟然会有这种感情，她们是要结道侣么？一想到同为姑娘可以这般在一起，感觉手中握着的柔软小手，她便陡然想到了她和白潋。脸色一变，她在心里唾弃自己乱想，可是仿佛突然打开了一扇门，里面的某些念头情绪怎么都关不紧，迅速往外涌，她越是阻止，反而越清晰，只让她心乱如麻。
第82章
只是她也知晓此刻形势容不得她多想，便强行压下了心中汹涌的情绪，只是手微微紧了紧，牢牢抓住了白潋的手。
看似十分近的距离，她们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那白雾翻涌的深渊，那浓雾的雾气像蒸腾煮沸了般从中席卷而上，随后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催使，如浪花一般洒向她们这一侧。因此她们此刻靠近沉渊而站，那浓雾自她们头顶越过源源不断涌向后面，在沉渊边缘八尺之内，出现一条格外清晰的地带，没有一丝雾气袭扰，它们十分自觉后散，一行人站在这处，方清晰看到身边的人。
乐繁忍不住惊叹：“这地方太神奇了，雾气显然是有方向的，还被隔绝开了，若不出所料，对面应该也是一片清明，并没有这雾。”
众人听了皆是点头称奇，只是肖轩看着根本无法探到距离的沉渊，有些发愁：“这地方神识无法窥探，恐怕御剑可能性也不大。”
苏梓凝往前走了几步，秦墨晗见状也靠了过去，看着她探头往里看。
苏梓凝目光落在沉渊内，依旧白茫茫一片云蒸雾绕的感觉，扑面而来的空气从沉渊下涌上来，带着一股咸湿的味道，水汽很足，仿佛下面是一条沸腾的河流。她仔细闻了闻，眉头轻蹙：“墨晗，你闻到没有？”
秦墨晗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只是这沉渊看起来绝不浅，我们能闻到这雾气中的咸腥味，看来，下面应该是有主的。而且如果不是大得惊人，那便是数量惊人。”
一旁几人听得云里雾里，见状也探头闻了闻，白潋对气味十分敏感，闻了一下后皱了皱眉：“一股子鱼腥味，难不成下面还养鱼了。”
肖轩和白潋接触过但他并不知晓，不过既然是和秦墨晗她们一路的，他也不生分，忍不住好奇道：“倒是有点腥味，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是鱼了。”
苏梓凝随口接道：“我也觉得是鱼腥味，吃鱼吃多了，熟悉些。而且，这水汽咸湿，估计下面是有水，有鱼也不奇怪了。”
白潋颇为认同点了点头，秦墨晗看了她们一眼，再看看乐繁，她也一脸笑着看了过来。心里忍不住好笑，果然是爱吃鱼的两个，不过她做的鱼腥么？
“若是鱼那倒不打紧，毕竟它再怎么厉害总不至于能飞上来离了水，我先看看能否御剑。”肖轩说罢，祭出了飞剑，只是以往平稳灵活的飞剑却是在空中摇摇晃晃，肖轩控制了半晌它才稳住，只是靠近沉渊边缘，剑便猝然失控落了下去，肖轩甚至来不及收回。
众人脸色微变，苏梓凝凝神听着下面的动静，许久后摇了摇头：“没有回声，这沉渊深不可测。”
肖轩叹了口气，还好有心理准备随便拿了把剑试的，不然现在肯定肉疼。
“无法御剑，意料之中罢了。”秦墨晗沿着沉渊边缘开始慢慢查看，片刻后她轻声道：“你们看这里。”
她此刻半蹲下身子指了指一处杂草丛中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苏梓凝拿了方手帕裹住剑柄将它拎了起来，剑只剩三分之一，断口处参差不齐，剑的品阶不低，天阶上品。
“看情形，应该是以往入虚空幻境的人留下的，而且是慕容家的家辉。”乐繁仔细看了看，剑格子上还依稀能看到一只飞鹰纹饰，是慕容家的家徽。
苏梓凝眉头一皱毫不留情松了手，任由剑砸在地上：“看来慕容家运气不好，这剑是被蛮力硬生生震断的，这人估计凶多吉少。”话是这么说，可是苏梓凝可没有一点同情意味，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对慕容家她可是半分好感也无。
秦墨晗斜觑了她一眼，微微抿笑，随后却正色道：“如此说来，我们寻得方向应该没错，只是他们应该是从南面过来这边的，和我们不是一条路。不过，既然他们遭遇了变故，我们也需要警惕，先过去那边看看。”
照常理而言，即使是最近的一次进入虚空幻境也是三百年前，这般久远的时光，当年这里即使发生了什么，那些痕迹也该被岁月淡化抹去，可是一路上她们看到的迹象却十分清晰，若非干涸发沉的血迹以及那柄腐朽了的断剑，她们都怀疑是她们同一批的人遭遇了不测。因为打斗造成的坑洞，还有杂草踩踏倒伏的模样还是十分新鲜，简直不合常理。
但顾不得多惊讶，白潋突然开口道：“那里有铁锁？”
众人扭过头朝她指得方向看，那杂草丛中竟然有两条铁锁，只是颜色暗沉，贴着地面过去钻入雾气，显得十分隐蔽。
几人走过去一看，顿时有些面面相觑，这竟然一座铁索桥，这铁链材质不一般乃是玄铁精造，颜色和那下方的沉渊融为一体，后面全部隐没在雾气中，窥不清它通往何方。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沉默，路是有了，可是方才莫名出现的打斗痕迹，这看不清是何模样的铁锁，让人怎么都振奋不起来。眼前滚滚不休的雾气中仿佛隐藏了一只巨兽，此刻这条铁链桥便像是通往巨兽口中一般，让人有些胆寒。
秦墨晗伸手握住了铁锁，灵力灌注，一道耀眼的金光自铁链桥上犹如一条小龙，一路迅猛往前窜去破开浓雾，总算让人窥见了它的通向。
金色的光芒在白雾中最是显眼，肖轩看着它沿着铁锁往深处而去，这般持续就片刻最后倏然终止，秦墨晗凝神看着，又等了几息这才松了手直起身子：“这沉渊十分宽，估摸着有四百余丈。”她控制了下速度，照现代距离算，应该有一千三百米左右，幸好她能感知到灵力脱离铁锁的瞬间，不然就算雾气中能看见她灵力的光芒，后面也会因为距离太远被掩住。
她这般轻而易举得出了沉渊宽度，看得一群人惊讶莫名，乐繁忍不住笑叹：“真是难为你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妙。”
肖轩看得跃跃欲试，他试着将灵力凝聚在铁锁上，他是木土灵根，灵力带着青黄色，只是他虽然能控制灵力匀速蔓延过去，可是光芒却很弱，到了半途他喘着气收了手，摇头了摇头，笑着作了一揖：“肖轩叹服。”
他到后面极其吃力，根本没办法让控制得如此准确的灵力跨过这么宽的沉渊，灵力的存在依附于自身丹田经脉，所以到了一定境界后灵力可以收放自如，但是想让灵力离体后还能传送这么远，对于金丹甚至是元婴修士都是很困难的事，不然岂不是虚空杀人。可是秦墨晗，不但做到了还面不改色，怪才，怪才，让人不得不服。
秦家弟子看肖轩修为高了他们小主子一阶，都没熬过一半，看着秦墨晗的目光越发钦佩，若非有外人在场，他们都要忍不住喝彩了。
秦墨晗对自己的能力认识并不多，毕竟她那倒霉体质，一旦遇到危险，她面对的对手都是远远高于她的境界，以至于每次都只能狼狈保命。若非后来接触了金丹期修士，她都有些怀疑自己除了有一个废材的轮回之力，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倒霉小主子。方才她不过是想到物理课上老师就提过，在野外可以用重力加速度测深度，便想了想控制好速度也可以利用灵力这一反科学的东西试试，倒没想过会无意间秀了一把。
在这一个怪力乱神的世界活了太久，突然想到那么科学的物理知识，秦墨晗有些恍惚，甚至觉得有些古怪好笑，看来她是真的适应了这个时空了。
她轻声咳嗽了下，示意秦家弟子和她那可爱的媳妇收敛一下那火热的眼神，才缓声道：“不过这么宽的距离，铁锁具体情况不明，我们需先观望一番，最好能知晓袭击上一批人的是什么，做好万全之策。”
商议好后，一行人稍稍后退了一些，在沉渊旁边布了一个结界，苏梓凝用乾坤扇将其中雾气驱散，便暂且休息。
秦墨晗和苏梓凝一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