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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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瑞雪-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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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被正夫废了手脚的通房男侍,还能被圈养在王府的深宅之中……六姐下手果然比我利索多了,是不是,春萧?”
  南陵王转着手中的扳指道:“你做的事,我多少也猜出来了个大概,我现在只要你一句痛快话,说出前因后果,我就送你们兄妹一场痛快!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将你们兄妹俩都腌成人彘,养在一个罐子里供我的侍从们亵0玩个够。”南陵王起身道,“反正你的嘴还在,一点也不耽误使,而你那弟弟……用起来估计也差不到哪去吧。”
  “你!!”
  春萧一想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弟弟就心痛欲裂!六王确实指使了她暗中通气没错,她被夹在两王的争斗之中简直无处喘息!
  “你想好了就写这里吧。”南陵王扔了纸到她面前道:“今日戎时之前,我若得不到你的消息,六王府中我的人就会动手,我说到做到,希望你思量清楚。”说罢就转身离开了春萧的牢房,牢房的大锁再次沉沉落下,将那失魂落魄的春萧隔了去。
  申时时分,便有侍从托着春萧的供词呈了上来。供书被鲜血晕染了几处,却不妨碍将字句看的清晰明了。——其中是如何窥得南陵王与盈梓的事,已及知晓盈梓喜喝茉莉茶的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六王必是以此为基础而做出的全盘打算。
  南陵王放下供书对着来人一点头道:“给她个了断吧,六王府里的那位也不必留了。”
  “……那尸骨?”
  “找个地方,两人葬一块。”南陵王沉目说道,将手中供书一条条的撕碎了丢进了火盆里。
  一纸流莺的供书不足以成为朝堂证供,他还需亲自去六王那里捞出些干货来!恰逢又有侍从禀了上来,说六王府里出事了!
  “王爷!六王府那边出事了!”来禀的人慌慌张张的跪了下,一脸神色慌张的道。
  “又有什么事?”南陵王最近已是接连的触霉头,他靠在椅背上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站起来痛快说!”
  “宫里线人来了信,说女皇病情已不容乐观……而六王她,她竟然出兵了!”
  “此事当真?!”南陵王拍案而起道:“为何外边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六王爷午时离开了慕府后就率兵从内封锁了承天门,任何人等都不得进入,宫里的消息也传出不来!”那禀报的人急说道:“六王借着侍疾一路硬闯到了御前,此刻女皇的身边除了亲军的那几百人马,就只有几名贴身暗卫了,王爷,咱们可怎么办才好?!”
  “急什么!”南陵王背手在屋中转了两圈道:“让顾轩带上五百人马去承天门外候着,我先去趟六王府探探!”
  顾轩是南陵王的副官参将,是除了紫阙之后最得八王器重之人。
  “王爷!紫阙公子回来了!”正在南陵王跨门而出时,又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赶了进来:“府门被您封了,是否让公子他进来”
  “不用了!”南陵王步伐不停,大跨步走去侍从牵来的骐骥宝马前跃跨而上,一紧缰绳就策马飞驰到了自己的府门外,大门重启,紫阙正一脸莫名的站在门外,见了他急步赶上前。
  “正好,你随我走一趟六王府!”南陵王说着,就把马鞭扔到了紫阙手中。紫阙也利落的翻身上马,二人并驾急驰而去。
  “怎么了?”紫阙甚少见到南陵王这样压不住气,一路快马加鞭的随着他往六王府内赶。“出什么事了?”他刚奉命从外边探得了盈澈的消息来,就见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中,而八王府内更是风声鹤唳!
  “说来话长!”南陵王一心都揪在六王的身上,他又紧抽了两鞭子马臀,捡着重点的说:“女皇病重,六王带兵封了承天门,且设计陷我于不义!另外林家长女入狱了。”
  “什么?!!”
  紫阙听到了最后的那一句话,就将前边的国家大事概数略过了。他紧夹了两下马肚追上南陵王,探身盯着他的表情道:“王爷此话当真?!”看南陵王面色一脸凝重的不做答,心情登时石沉入海。
  二人自此之后一路默默无语,更兼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六王府门外时,已是酉时了。
  六王府内鸦雀无声,外只燃了几柄照路的火把,星星点点的,已没了昔日繁华景象。
  南陵王对着紫阙一点头,二人就踏马腾空跃到了六王府的大门顶上,向里望去。
  ——诺达的一个六王府内,竟只有家眷居住的那一片阁楼亮了灯火,全然一副人去巢空的景象。
  六王并没有实际兵权,府中所养仅有亲兵八百,已是女皇的天大隆恩了。
  既已握实了六王出兵,南陵王便再次上马,调转马头对紫阙道:“承天门外已蛰伏了我的精兵五百,你随我前去与他们汇合!”
  谁知紫阙却摇了摇头道:“我要先去趟天牢!”他翻身上马,扯住缰绳就往天牢的方向奔去。
  南陵王闻言一愣,急忙策马追了上去道:“国事当前,你怎么却只顾儿女私情!天牢有重兵把守,你只身一人怎么进去?不如等过了今日,我与你筹划一番……”
  “等不及了!”紫阙全然不理南陵王的劝说,只一味快马加鞭的往天牢处赶:“京中若是动荡,牢中难免出乱子,我必须去看看!”
  他只几月没在她的身边,怎知盈梓就不知惹了什么麻烦,竟招来了牢狱之灾!当真让人不能省心!
  “罢了!随你去吧!”南陵王见留人不住,心中还焦灼着六王劫驾之事,就暂时与他分道扬镳,放了紫阙去寻盈梓,正好他心里也牵挂了几日,一直没寻得机会去见她。
  

  ☆、第九十一章

  来到承天门外时,参将顾轩骑马赶了上来道:“禀王爷,下官已去探过了,六王确实已在未时带兵封了承天门,现在吾皇身边就只有六王的人,形势不容乐观!”
  “城门启得开吗?”南陵王抬眼望着那百余丈高的阙楼道,顾轩锁眉回答:“下官去叩过城门了,上边六王的人只答,‘六王有令,凡是八王爷的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
  “她说不放便不放吗?!”南陵王沉目道,眼中迸出狠戾的光芒,观之足令人丧胆。
  他对着顾轩一指承天门道:“这楼你可上的去?”
  “下官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五百将士怕是不行!”
  “不用他们,就只你我!”南陵王招人递上了两股带勾麻绳道,抬手丢给了顾轩一股:“你去解决南边的守卫,只需杀城门领即可。我来杀北边的,然后看我举火示意,你我同开城门,如此做的到么?!”
  “一切听凭王爷吩咐!”顾轩抱拳一礼道。
  南陵王点首,二人就兵分南北两路,来到城楼下,将勾绳甩至了墙高处的砖缝里,飞攀踏壁而上。
  二人功夫了得,南陵王更是如蜻蜓点水一般的爬至楼顶时才被六王的亲兵发现,落雨般的箭矢登时接踵而至,都被南陵王腾出了一只手来,横空挥剑砍断了。
  且不说南陵王那手下的几万皆是精兵,但说他自己的这一身武艺,就怕只有紫阙这样的江湖好手才能与他打出个平手来了。如此这般的将北边的城门领杀了时,也不过是仅有几只箭矢与他擦身而过罢了,南陵王已是毫发无伤的站在了城门北处。
  南陵王将火把上的火引燃到箭矢顶端,拉弓向空中射出了一支火箭,不久多时,城南那边顾轩也射出了一支做为回应,二人合着使力,不多时便将城门升起了,五百精兵顿时如百川汇入,将六王的人马杀了个溃不成军。又一鼓作气的冲到了女皇寝宫外,寝宫外仍是六王的人马在把守,又是一番厮杀。
  六王的人马纵然再多,自然也比不得南陵王的铁骑践踏,顷刻间已是胜负已定。
  “够了!”
  六王爷突然现身到了寝宫外,将宫门猛地敞开了。“女皇在此,八弟,还不快住手!!”
  六王的亲兵闻声立刻住了手,南陵王马上抬手示意,八王的人也停了战。南陵王对上六王爷的双目,发现那眼中已没了往日的和善相迎,反倒是透出了一股狡诈笑意。
  寒冬已过,风却也冷的刮耳,凤殿的上空盘旋了不少食腐蚀鸦雀,被厮杀的血腥味引来,‘嘎嘎’的鸦鸣划破空际时,还有兵戎失手掉在地上的‘哐啷’声,以及战士将死的呕血呻吟。
  艳红的血水顺着消融的冰雪,渗入到凤殿前的丹陛石中,又随着越涨越高的血河从石纹中泛出来,润泽鲜妍,将凤殿前的台基染得有如一口巨大的朱砂底棺材。
  南陵王的目光跃过六王的肩膀,看到了女皇陛下正好端端的站在凤殿中,目色深邃。
  “段胤,怎么见了吾皇还不下跪!?”六王一声喝道,抬手直指向南陵王的面门:“竟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私调兵权,罔顾王法!你还当自己是在为人臣子吗?!”
  段胤,南陵王的本名也,他为人居高自傲,甚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此时他闻声恍若隔世,上一次被人这般叫起时,还是先皇在世时,将他招致跟前抚着头道:
  “段胤啊,你的父君早逝,朕对不住你们父子俩,从今往后,你就跟着你六皇姐的父君钟离氏,住去文雀殿吧。就当失了个妹妹,换来个亲姐姐,可好?”南陵王那时不过是个六岁的少年,自然默默的点了头。
  他曾有个同胞的妹妹名唤段堷,活泼聪慧,却小小的年纪便夭了,死的不明不白。随后不出几月,父君也郁郁的跟着去了,殁在了除夕的雪夜里。先皇避讳他死的时辰不吉,就草草的将人葬了,独留了段胤一人,从此寄居在钟离氏的篱下,自小受着六皇姐的照佛。
  即便如此,六皇姐及钟离君也从未称过他段胤。六皇姐一开始还是‘胤儿’‘胤儿’的唤他,后被钟离君冷着脸讽刺过几回后,就改口叫他‘八弟’了。
  段胤与胞姐的性格正相反,段堷聪明却太过善良,段胤则继承了父亲的刚烈秉性,外加母皇的极深城府,因而即便是看透了胞姐段堷之死,是钟离氏的嫉恨暗杀所致,却也隐忍了这许多年,直到江山传到了现任女皇的手中后,才愈发不屑遮掩起自己的野心来。
  ——他表面为六王爷效力,却利用她的关系为自己铺路,六王爷初时只觉得他得力的犹如自己左膀右臂,等待察觉出不对时,八王在朝中的根基也已扎稳了,深得现任女皇信任,手握兵权,势不可挡。
  是时候该拔除这个眼中钉了!
  六王爷痛快的看着八王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心中觉得淋漓畅意无比。
  六王早就煽动了朝中的一股势力,暗地里在女皇的耳边鼓吹八王爷心怀异心,今日又有大臣假言八王闻女皇病重,已欲起兵谋0反,六王先一步到殿前宣0誓效忠,派府中亲卫阻拦八王铁骑,这才有了今日的这场两王殿前厮杀,原是场彻头彻尾的攻心战。
  八王他输就输在了,不该为了一件儿女情长的小事,而选择了开始与六王分庭抗礼,此番一时头脑发热,才会落入她的步步圈套中。
  事已至此,南陵王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他索性将手中宝剑掷于地上,看女皇的护卫迅速将他团团围住,数十柄枪齐齐架在他脖颈上,逼得他跪在地上,看六王爷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忍笑忍到几乎面目全非,目中尽是猖狂得意之色。
  女皇沉默良久后开了口:“八亲王段胤,私调兵0权,枉视王法,自即日起,去统领兵帅之权,褫夺南陵王封号,于八王府中禁足思过直至悔改,其间任何人等,不得探视。”
  语毕,拟诏的女官呈上了凤印玉玺,女皇沾了朱泥印下,一纸诏书即成,颁至段胤的额前,八王爷领旨叩恩。
  “段胤,你让朕失望了。”女皇意味深长的道:“回府去吧,朕今日累了,不想再见任何人。”
  六王爷闻之虽不满八王爷仅被幽禁,然而思及他被削了兵权已如折翼鸿鹄,再难作为,也就作罢了。看着八王爷挺着背被押走,自己也就躬身退了出去。
  此番事情被女皇全力压了下去,宫中任何人都必须守口如瓶,否则格杀勿论。血淋淋的战场迅速被水轮番泼净后,流传到世人的耳中也就只剩了只言片语了。
  ——大抵是八王爷如何如何嚣张不敬,殿前折辱了六王爷,女皇动怒,甚至还编排出了什么为了一妓而争,反正都是无凭无据的谣传,大家看昔日风光的南陵王成了一蹶不振的颓鸟后,也就真越传越信了。
  而后南陵王独酌于昔日繁华的王府大殿内,听闻了此类闲谈也只是淡淡一笑,又抬脖去饮那手中凉酒。
  那日之后的八王府,是真的没再来过人了。
  那日紫阙与八王爷分道扬镳后,就驱马直奔了天牢处去,奈何天牢确实里里外外均有重兵把守,他毒倒暗刺了几名守卫后,难免还是被巡视的守卫发现了踪迹,强闯不成,在进了里层兜了几圈后只好暂时退了出来,等到了第二日,守备力量果然又增加了。
  在天牢外徘徊了几日,紫阙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八王府,却发现王府派了皇兵把守,他竟是已进不去,而南陵王被削官幽禁,已然成了一名废王。
  他最后还是选择动身去了林府,慕耀一脸黯然的迎了出来。今年的冬日,京中竟是人人都得不好过,因就因着朝堂动荡,人人难免自危。
  多一个人商议总是好的,慕耀让紫阙暂时安置在了林府中,就与他商量了起了对策来,盈梓人在天牢已有十数日,又兼毒症,却没人能在女皇面前说得上求情话。二人思来想去,三皇子被禁闭,如今就就只有六王爷一人可用了。
  隔日,下朝之时,慕耀与紫阙便乘车去了六王府门外,小厮将二人引了进去。六王在看到紫阙的一刹那,目光难登时闪烁了下,就笑呵呵的啜起手中茶,垂目掩去了。紫阙心中明镜似的,拿的态度也是不亢不卑,与六王谈吐之间姿态优雅,举止风流。
  待二人说明了来意,六王当即一口应允了,又客气的留了二人用膳。席间眼睛忍不住往紫阙身上瞟了好几眼,紫阙姿态都拿捏得端庄自持,一一彬彬有礼的回看了回去,六王心中暗生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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