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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商税
天启三年相对于天启二年来讲很是平静，京师乃至全国各处，都是没什么大事。当然，所谓的大事也是有的，诸如铁路从京师修到济南后，打从南边来京师各处的商贩就大多是坐这火车了，因此原本很是热闹的通州现下已然变得冷清起来了，反倒是东直门外的火车站，现下是什么时候都热闹。朝廷为了缓解过多人流带来的不方便，把这火车站又是扩建了一些，包括货运站和客站两个区域。即便如此，这两处地方仍旧是每日里车水马龙的不断。没办法啊，谁叫这里是京师了呢。
京师早报最近一个阶段特别报道了火车站附近的商家经营的问题。起因是两家店铺做买卖的时候互相低价竞争，卖的是南货，卖价低的那家几乎就是要赔本卖了。这事便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迅速的在这京师各处的茶馆酒楼里传了开来。原本这样的事情，那都是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其他人那是不容易知道底细的。可是这京师早报一出来，立马让所有人都快速的知道了这事情的所谓“真相”。
原本这就是一个笑话，那家被迫跟着降价的商铺后来几乎就是被人家拖垮了。可是没几天，这早报上有出了一篇关于这件事的所谓思考评论，说是这样无序的竞争，势必会损坏整个市场的形象，于礼不合。若是朝廷派人管理所有的商家，大家伙不做无谓的竞争。那岂不是大家都能赚到钱。最让人感到新奇的是。这家报纸还很是别出心裁的说到了外洋生意，说是若是番人们过来跟咱们自家的商贩买东西，大家这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斗，那岂不是便宜了番人。
这个时代，有几个人能明白后世所谓的国际贸易的，特别还是京师这个地方，离着海很远。不过这寻常人不明白，并不代表那些大商贩不明白这个道理，特别是在天津卫那边自己做外洋生意的商家，对这个说法还真是颇有感触。
紧接着这报纸又有了新的后续报道。也是一篇反思，说是若是官府或是朝廷出面管理一干商家，商家们交点银子，是不是可以杜绝这种互相恶意竞争的事情。结果这一篇报道立马掀起了层层巨浪。寻常百姓不明白这报纸要说什么。可是那些大商贩还有勋贵们都是清楚，这就是要收那商税了。闹了半天，这报纸拐弯抹角的是要忽悠朝廷重新开始收商税。
按说打从天启皇帝上来后，他还真是一位明君，立马把万历皇帝弄得那些收税的太监都收回宫里头了，让士子们都觉着这位皇帝那才是体恤民情，不与民争利。可是这好景不长，大家没成想这小皇帝忍了这两年多的功夫，马上就又要重新收这商税，而且还拐弯抹角的。明显的变得比他老爹精细了。可是读书人还有这些做买卖的又何尝是傻子，以为弄出这个名号，大家就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吗。
紧接着就有人去找现下这朝中听说说的最算的那郑国舅。郑国舅府邸上原本就是车水马龙的，过来送礼的都是排着长队，赶着大马车，马车上那都是装着各种好东西。现下这事一发生，那人就更是多了。有些知道底细的，马上就过来跟郑国泰哭诉了，当然哭诉的时候好处也是少不了的，大家伙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这国舅爷帮那么一下子，把这所谓要收商税的法子给去掉。
郑国泰自然是看了这报纸的。他现下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基本上是完全放给了他自己的管家。然后他每日里要做的就是跟一些曾经的好友喝喝酒，吃点野味，或是逛逛窑子什么的。他整个就是一个暴发户。背地里还是有很多文官瞧不起他。
不过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他知道了那所谓的报纸鼓动朝廷收税的消息后。很是不耐烦的把魏刚叫到自己的屋子里来。
“我说和尚，这报纸上说的这些是怎么回事啊，这该不是你背后鼓动人弄出来的吧。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和尚，要说这做买卖，你那边也是有不少的摊子啊，你这样真要是收这商税，那岂不是和你自己过不去。户部那边难道没有银子用了？是不是方从哲那家伙窜拢你弄出的这个点子？”
郑国泰虽然不怎么关心生意了，但是他对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最起码他知道这京师早报是魏刚支持才办起来的。现下这报纸上报出这么个消息，他自然是直接就问起魏刚来，也没什么掩饰。从某方面来讲，他还是把魏刚当成自己的亲信的。
“国舅大人，您可莫要生气，这事其实是小的弄出来的，小的其实是有些贪财了，不过和那方大人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魏刚倒是没有遮掩，直接就承认了，不过他的说法却是让郑国泰好奇起来。
“哦，如何赚钱？”郑国泰对于赚钱还是很有兴趣的，虽然他现下对买卖已然不怎么在意了，毕竟，现下每日里都是有人过来给他送礼的，买官的，要好处的，这位国舅大人那都是全部收下。什么买卖能赶得上这收手贿赂，那真是一本万利。现下魏刚对他说这法子是为了赚钱，他自然是好奇起来。
“国舅大人，小的是寻思这些让这些商贩交上那么一点管理的费用，然后由咱们自家的泰和号代收，跟户部没什么关系了。这笔钱就权当是为了建设那火车站附近大市场的投入了。要不咱们自己花了那么大力气，建了那么大市场，这银钱总要回收一些吧。卖摊位的那是一笔，可是这后续的管理咱们也得收钱啊！比如那些商贩四处倒那垃圾，是不是得有人收拾，若是有人打架什么的，也要有人管啊，这可都是耗费。国舅大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呵呵，我知道国舅大人对这些小钱看不上眼，可是这市场前期毕竟是咱们自家的泰和号投钱干的不是，这怎么样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魏刚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把这商税和这位国舅爷的利益瓜葛上，让他觉着这就是自己的钱，不收不行，不收那就是自己亏了。他对这位郑国舅看的还是很明白的，这家伙就是一个守财奴，丁点银钱都是不舍得扔出去。当初一起做买卖的时候就是这样，现下他都有如此地位了，却还是把那些银钱看的很重。典型的暴发户，典型的守财奴。
“哦，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啊，哎呀，和尚，你这要是不说，我还没想明白，闹了半天，这就是咱们自家的银钱啊，我还以为这摊位的银钱收回来后这就结了呢。闹了半天咱们还应该收这管理费用啊。对，既然和尚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该收，这可是本国舅的银子，那个啥，让顺天府尹，不，顺天府那些人办事不行，还是让你的锦衣卫派人去吧，让他们帮着收，咱们家的钱庄派伙计过去。和尚你这家伙不地道，怎么能说这是丁点银子呢，你要是不会算账，我可是会算账，现下车站那边，那可是见天见银子，大概有上千户的商铺了吧，这一家收上那么一点，合起来那也是不少啊，这哪里是丁点银子。哼，这些个夯货，闹了半天这是在从本国舅嘴里掏肉吃，这哪里成。行了，和尚，就按你说的做，这事咱们要管起来，这可是咱们自己的银子。回头你和管家还有钱庄的掌柜说一声，这事得赶紧办。”
“是，国舅大人放心，小的肯定把这事办的明白，办的让您放心。”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太小心
对于郑国泰来说，银子只有拿到自己手里那才是自己的。他就是一个暴发户，魏刚只要一忽悠，他就上了道。按照魏刚的说法，这就是泰和号钱庄在从朝廷那边收利息，借出去的那些银子，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呢，这利息怎么样也是要付上一些的，这商税就算是付利息了。
锦衣卫负责收税自然是不方便的，这事魏刚自然是让泰和号里的伙计出面监督，然后他从顺天府和锦衣卫中抽调出来一批人，组成了这临时的收税衙门，先是从这京师火车站附近收起。相应的规章制度，还有具体如何去操作，其实辽镇那边早就有现成的经验。泰和号说是郑国舅的，但是里边大多数人还都是李记商铺委派过去的。毕竟，那郑国舅的麾下，明白这具有银行性质的钱庄如何经营的人还是少的。
火车站这边收了没到一个月，这叫税务局的衙门就把整个收税行为扩大到了京师各处。就连郑国舅自家的商铺也是一样收，魏刚上门忽悠郑国泰的时候拿的是税务局的账本，好让这位国舅知道，收的银子都到了哪里。包括收自家的银子，那就是为了忽悠更多的商贩和勋贵。让大家看看，郑国舅都带头交税了，其他人又能焉有不交之理。这边他给郑国泰的解释那就是自己的银子，从左手放到右手里头了。郑国泰听他这一说，那自然是不再说什么了。而且这家伙看到魏刚给他的账本后。眼睛竟然瞪得老大。魏刚背后一看这家伙如此作态，更是坚信这家伙就是一个吝啬鬼，只要有银子，就能把这家伙砸倒。
这样的人好对付，不过现下也是有难处。魏刚忽悠这位国舅爷，现下看来是解决了这商税的问题了。京师各处勋贵们自然是对这位国舅爷有些不待见。这断人财路，和人抢银子，那几乎就是生死大仇了。可是奈何人家是国舅，现下小皇帝大概很多事情都是要听这国舅的，人家那是多大的腿啊。别说你一个小胳膊都算不上，你便是一个小胳膊，还能拗得过人家大腿。再说很多商贩都是连个小手指头都算不上，又哪有什么心思去狠这位国舅。做好自己买卖那是最主要的。现下收了这十税一的银子，不过是让自己少赚上一些罢了，另外收了银子后，人家那些锦衣卫还有顺天府还真是给办事。市场上要是发生了个什么打架斗殴的，或是恶意竞争的，都是马上有人来摆平，不像过去，还要看看谁的后台硬，谁才能在这里坐下买卖。现下火车站附近，做起买卖来。那真是应了那税务局放出的那句话，公平竞争。只要你有本事，你能做好这买卖，那就不怕你发财。只有过去那些地痞流氓来收平安银子抑或是官府公人过来蹭吃蹭喝的事情，那真是再也没有了。那些过来收税的人，服装都是穿的统一，你只要按照规矩交银子，人家还要对你笑脸相迎。这让更多的商贩都感觉自己这银子交的值，要知道这种事情在过去那可是根本就不可能有的。
很快，这税务局的工作就走向了正轨。
不过李豹此时却是有些情绪低落。对于这一点。魏刚自然是能看出来。
锦衣卫衙门里，魏刚自己的办公室内。李豹照例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分别说了山西陕西那边的移民还有京师各处侦查来的动静，再就是京师各位大佬现下的行动。
“老爷，小的有一事现下老是有些不明白。小的斗胆。想和老爷说一说。”
“呵呵，你这小子。这眼瞅着干这活都是有年头了，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一样不成熟。想当年，你和你哥比起来，灵性可是多了许多，要不我怎么让你来干这种阴私事情，而让你哥老老实实的替我守在金州卫呢。我原以为你能看明白，不过现下看来，你这心还是急啊。”魏刚一下子就说中这李豹的心事，他带了豹子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老爷，其实我倒是觉着咱们现下的实力，该是把那郑国泰扔开了，这厮现下能被咱们利用的价值已经越来越少，反倒是祸害越来越多。不说别的，就拿卖官这一项，他就赚了不少银子，且还把那些没能耐的都弄进来了。老爷这些年如此隐忍，还不就是等着把这下边的人都换上咱们的人，都换上能干实事的人吗。这郑国泰现下可是极大的妨碍咱们干活了。若是依着这家伙这么可劲的造下去，那老爷的计划何年何月才能实现啊。”李豹经魏刚那么一挑拨，便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恼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呵呵，看来你这小子想的也是多啊。不过啊，你想的还是不够多，你该从咱们家要干什么样的大事去想。本帅对于这位国舅大人，现下还是能掌控的住的。他收了那么多银子，现下还不都是存在泰和号里头放利息，他就是个贪财的人，没什么太多心眼子。对于这样的人，还是对咱们有很大的使用价值的。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已经没有多大用的。要我说，本帅还没有利用完他。现下咱们还要让他帮咱们在面上顶着，这次把这商税收到京师各处，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又有几个不恨咱们这位国舅大人，若是没了他，那不是要恨咱们了吗。以后不光这京师各处，大明其他各处，那都是要跟着这京师变的。到时候，南直隶那边的勋贵们，就算是要反对，大概也是对这位国舅大人使劲了。至于国舅大人收受银子，然后公然卖官，其实这倒是考验你头脑的时候了。我现在还真是想看看你怎么把这郑国泰的一招给化解掉。”
魏刚说到这里，自然存了想考究一下李豹能力的意思了。他亲自培训出来的这些情报局长，以后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靠着他去带，这就像老鹰一开始带着小鹰去飞，去捕食一样，总是要狠心的把小鹰赶下悬崖，让他们在逆境中学会飞行，学会掌控气流。何况，魏刚此时倒是没有让李豹马上做出什么，而是留给他很充分的时间去考虑。
“呵呵，倒是没想到老爷又想考考小的了。其实这事小的也是想了很多。若是按小的意思来说，既然这位国舅大人能往咱们这锅里头搀沙子，那咱们就要好好利用这些沙子，可不能白白的浪费掉。老爷现下不是一直在往外边运人吗，呵呵，这些拿银子上来的官员，若是按小的来看，最好的归宿就是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棋子，实际上听我们的指挥，帮着我们把人运出去，或者是把一些地方的水搅浑，然后咱们还好出去收场。”
“呵呵，你呀你，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豹子啊，你这家伙像谁啊，既不像你哥，也不像你老娘，便是老李也是没有你这脑子啊，我这还没说呢，你便自己弄明白了。嗯，你说的差不多。不过通过郑国舅走门子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