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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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八年- 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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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魏刚,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其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去年平复宁夏回来后,很多人还想着皇上该给这位功勋卓著的国公一个什么功绩,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皇上竟然啥也没说,直接就把这镇国公的功绩忽略掉了。而那位镇国公,也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局面。后来众人一想,也该如此了,那魏和尚已然做了国公,再往上升,那可就是要封王了。这可是个敏感话题,此时是不易说出来的。

对于这一切,魏刚早有谋划。天启二年,小皇帝已然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好到两年了。魏刚自己培养的人也是培养了一年多了。前头已经派出去一批了。分在过去的九边军镇。他们都是按照魏刚当初在培训班抑或是学校里教他们那样,在地方上执行政务。具体的一个任务就是把流民还有闲杂人等抓起来往关外送。其次还有任务就是治理地方上的山水。说的白一点,魏刚让这些新官们在九边地方广种树木。特别是黄河左近的边镇,那更是要注意这条所谓的母亲河的问题了。

魏刚在那个时空的中学时代,对于地理和历史也是学的很好的。他学历史知道在唐朝的时候,山西陕西地方还不到处都是黄土,很多地方都是有树林子的。到后来,这气候变了,这黄土高原便也坐实了这名称。跟着流经这黄土高原的河,也变得更黄了。一瓢水能有半瓢沙子。生活在这个地方上的人,都是要从土里刨食的。旧有的土地因为土壤沙化问题,渐渐的变得没有肥力,然后变得贫瘠。想要找到好地。那就又要重新开荒,重新把树给砍了。这里是汉人的发祥地,几千年的耕种和战乱,这地方越来越变得贫瘠。最终还只是为了从土里刨出那么一点吃食。他对这个地方的想法就是,直接把人口减少,然后广种树木。只要黄河中上游的水土保持好了,以后这条河带来的灾害就会少一点。不然,下游洛阳开封那边一到下大暴雨就要小心这黄河堤坝的崩溃。后世的地上河是怎么来的,谁都知道。

天启二年,魏刚和他的麾下一如既往的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在做事。虽然出了那郑国舅这个意外,但是一切还都在魏刚的控制中。

其实从京师到山东济南府的铁路线路,魏刚早就让人勘测好了,他没有修,实际上是不想背那包袱。现下既然这郑国舅挑头要修,那这顶事的差事就交给这郑国舅了,他倒是可以在背后闷声干事了。通州到泰安这段子运河,现下早就没有了纤夫以及各种帮派,因为人都被锦衣卫的人给抓走了。那年京师闹民变,后来拉着一部分人走了的沙大牙。就是去了山东地界混江湖了。李豹给他的任务就是摸清运河上各个帮派的情况,以便于到时候魏刚行事。现下功夫早就做足了,朝廷一旦要抓人,那肯定是一抓一个准。纤夫都是被泰和钱庄的人雇佣到了铁路局,帮着修铁路。每日里都是不少吃食,银子倒是不多。比他们拉纤的时候稍微少了那么一点。可别光看银子,拉纤的时候可是不管吃食的。至于帮派,则是直接被车马行的人拉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被送到何处,反正知道是往北走了。整个东北现下都是在开发中,老李现下可是总负责这吉林和黑龙江地界的田地开发的。这里可都是黑黝黝的黑土地,种子种下去,都不用怎么伺弄,自己就能张好。但是就是缺人,于是北直隶和山东、山西左近现下是见天的少人。

若是以往,这样的大工程,那几乎就是要让社稷动荡了的。按照前朝和更前朝的官吏们管理国家的经验,国家越是疲惫的时候,越是不能进行大的土木工程。因此当皇帝的但凡是修筑宫殿的,那都是要扣上一个昏君的帽子的。那修了大运河的隋炀帝,在史书上则是更加的被丑化。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隋朝的天下,便是因为这杨广修运河还有征伐高丽给掏空的。

可是魏刚现下做的这些,却是丝毫没有见到什么乱像。虽然修铁路和打仗都是耗银子的事情,但是他让下边的人用的都是新的技术,新的方法,绝对的不会乱花一分银子。辽镇上下,他已经经营了好到十年了,早就形成了一系列的制度。魏刚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相信制度,他觉着好制度能让懒人变勤快,能让贪墨的人变得小心谨慎。还有就是新的思路。粮食不够吃,从南边运来便是。北直隶和山东山西左近,粮食基本上是一年一熟。可是大员岛还有吕宋岛上,粮食可是一年两熟或是三熟的。便是还不够吃,也可以上安南那边买。一口钢刀在那边能卖到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在大明粮价稳定的时候,可以买到差不多两三千斤的粮食了。安南那边粮食还便宜,加上这海上的运费,也贵不了多少。而现下在大连港和高雄港的钢铁机械厂里,做出一把钢刀,大概也就是十分钟的事情,而且质量绝对不比手工打造的差。。。

第三百六十九章 黯然离去

沈一贯此时突然感觉到了无助和孤单。原本以为方从哲会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可是哪里想到,这位方大人现下竟然是什么事都不想管,什么事也都不管。他不知道方从哲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只是觉着这方从哲已经变了心,和他不是一条心了。

若只是这方从哲和他不一条心,他也不会像现下这般无奈。关键是他现下几乎是什么也说了不算。他自任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可是大明现下也是没有什么战事了。便是去年有那么一场战事,也是和他这兵部没什么大关联,皇上钦点的让那锦衣卫都指挥使,镇国公魏刚挂帅,让工部尚书赵士祯总督兵事。他这个兵部尚书,压根就没什么事。征伐朝鲜的时候,那个倒霉鬼石星还是四处找人找兵找将的,万历皇帝也是全权委托给这石星。户部拨出的银子,那石星经手后也是沾了不少的。各处将官,若是想在这征伐战事中捞点什么实惠出来,也是要跟那石星联络好感情的,孝敬那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是现下,他这个内阁首辅兼任的这个兵部尚书,竟然是什么事都没有。户部没有银子拨出来,而朝廷的京营据说是皇上拨的内帑,他这个兵部尚书自然是捞不着伸手的。还有就是将官任命,人事安排,都是和他无关,那从辽镇过来的魏和尚竟然都自己安排了。至于粮草和行军什么的,他就更是够不着边了。仗是打胜了。可是他这个兵部尚书在这其中好像什么也没做。若是有人质疑他。估计他都没法辩解。

打仗他管不着了,任命官吏的事情他还是插不上手。那新任的吏部尚书竟然只是个举人出身,就因为身后靠着郑国舅,所以才和他同殿为官。他有时候还想嘲笑那范楠,可是真到办起事情来,他又没法嘲笑人家了。人家做什么事都是井井有条,你想挑毛病,都是跳不出来。而且这吏部任命的官员,皇上那边也插手。司礼监发过来的折子他倒是看了,但是他没有权更改了。里外里都是吏部和司礼监在运作。他本想要替他笼络来的那些士子争取一下,可现实情况是,他拉拢来的那些士子,在那什么任职资格考试中。竟然都是不知所云,而那些郑国舅暗中蓄养的士子,竟然对这一套和政务有关的事情极为熟悉,其中很多法子,他自己看了都是佩服。那考卷他也是看了的,和八股文截然不同。其实他拉拢来的那些士子要是好好学一下的话,也不见得比郑国舅推荐上来的那些人差。大家都是读书人,脑袋都是差不到哪里去。能考上进士,就该有这个智商。可是他拉拢来的那些人一旦经过那所谓的培训,最后竟然纷纷脱离他的体系。成了那郑国舅夹带里的人了。

礼部是没有什么事了,当今皇上也不存在像神宗和世宗皇帝那样的大礼议还有立储的事情,顶多就是个大婚。可是现下这位皇帝,好像对于找皇后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按照岁数计算,天启二年这小皇帝已然十八岁了。若是在民间,这个岁数的男人不结婚,那不是家里穷找不起老婆,就是自己有问题。可是这位皇上可不穷啊,他自己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沈一贯也是从侧面了解到了皇上在宫里头宠幸了一个贵人的。但这女人毕竟不是按照大明正统娶来的皇后,没有经过礼部那一番标准的挑选。算不得数的。何况这小皇帝不知从哪里听说辽镇那边男子十八岁才算成年,才能娶嫁,便也要学那边的规矩。皇上一坚持下来,他这个阁老也是没有办法。

至于刑部和户部,便是那他越来越疏远的方从哲来管着的了。户部这两年倒是干脆。除了给下边人发饷钱,其他的事情几乎就不怎么干了。下边的一些省份收上来的银子。有时候还有些入不敷出的感觉。这要不是那泰和钱庄当时给户部借款,估计现下这户部都开不了张。也是因为这借款,户部要还那利息,这利息到现下也是没有还完。欠着别人一屁股债,哪里还会想去干什么别的事情。不过也是怪事,户部虽然没有银子,但是这大明各处现下都是忙碌异常。北边现下铁路已经从京师修到济南了,且山东那边竟然也修了一条铁路,是从那海边一个叫青岛的地方修到济南的。

刑部也是没什么事了。皇上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竟然在大明各处全面取消死刑,说是除非遇到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或者苦主不让的,那就直接砍头。而其他的死囚,都是要运到京师,然后在被运走。至于运到哪里,一开始沈一贯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闹了半天是运到辽镇,据说那边缺人,说是把这些人拉到边墙外边充作敢死营,专门对付墙外的女真人。

朝廷设置的整个六部,这么一分析完后,还真是没有他沈一贯什么事了。便是有事,估计也是有人早就知道怎么做,知道怎么处理了。沈一贯此时真是有点感慨的样子了。他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境遇。明明是个内阁首辅,可是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他参详,都不需要他解决似的。

若是遇到个随遇而安的,那便也罢了。可是沈一贯并不是那样的人。他在万历皇帝驾崩后,原本以为自己侥幸活下来,以后必能干上一番大事,最起码自己可以捞到很多权柄。可是结果却和他想的相距甚远。他渐渐的什么事都不需要做了,只是呆在这个位置上看,或者被别人找来充一下门面。他想伸手的时候,却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想要靠着官位来用强,却又有个皇帝在上边压着他。内阁首辅,不管怎么个首法,那都是要听皇上。便是一些重大事情做出批示,最后也是要皇上拍板定下来的。

此时沈一贯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当初王锡爵为什么要告老。其实人家早就看出是这个局面了。当初把他们这几个人留下来进入内阁,估计就是把他们当成幌子来用了。

最让沈一贯感到不解的事,偏偏在没有他的时候,这些官吏或是锦衣卫办事办的却非常好,丝毫没有什么漏洞。

这种情况下,他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了。他知道,无论是皇上,还是那位在背后做幕后指挥的郑国舅,现下都是不需要他了。他若再不走,等到将来这皇帝和国舅冲突起来,他这把老骨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卷进去。而且他自己估摸了一下,这要是真冲突起来,那郑国舅未必能赢。这一点他从皇上训练的那京营就能看出来。

让他生出离去念头的还有一件事,就是皇上又不知出了什么馊主意,竟然规定以后朝臣都要在六十岁退休,说是让回家保养身体。

六十岁退休,这不是隐约的在指他自己吗,内阁诸人,估计只有他过六十岁了。

这个情形下,沈一贯也是看的开了。既然朝廷不需要自己了,那留下来也是毫无用处,不如让皇上下一道致仕的折子,自己也找了一个台阶,不用那么尴尬。

于是,沈一贯在再三上折子要求告老后,天启皇帝终于答应他了。他看着那圣旨,心中充满了各种滋味。。。

第三百七十章 走的有点早

京师东直门外火车站,长长的月台上此时正围着一群人,仔细的看去,却是一群士子们正围在一起,那停在月台上的火车已然鸣起了汽笛,这便是要开车的意思了。

“沈阁老,此去千里,方某便送到这里了,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望沈阁老一路保重。”

说话的是方从哲,他虽然暗中投了那郑国舅,但是好歹他明面上也是这沈一贯所统领的浙党当中的人,这个时候,面子上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其他跟着来的,大多都是沈一贯的门生故吏或是昔日同僚。这其中也是有不少和那方从哲一般,都是来做这面子上的事情的。虽说现下这沈阁老是人走了,但是茶却未必凉。毕竟眼前这位正在送行的方阁老也是这沈阁老的同党的。若是现下就跟这沈阁老决裂了,难保以后这方阁老不会给自己小鞋穿。为官之道,在这些士子中,那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了。可惜很多人都不知到这位沈阁老最为重要的奥援亦或是同党,便是这正在送行的方从哲,已然暗投了郑国舅了。他们都蒙在鼓里,自然是不知道这沈阁老现下是真正的远离中枢了。若是知道,怕是现下围在这里的一大半人都是要走掉的。

“呵呵,说起来倒真是惭愧,老夫当政之时,老是想着如何不修这铁路,便是修了辽东到京师这段,那也是无奈之举。可现下却是没想到。老夫致士之时。却要借着这铁路往老家走。哎,时也,命也!方大人,诸位,莫要再送了,老夫现下倒是要好好感受一下,这坐火车是个什么滋味,可是比那马车更舒服。就不叨扰各位了,各位,留步。”沈一贯说着上了火车。那列车员此时却是没有其他士子那般殷勤,只是例行公事的朝着前边摇了一下手里的铃铛,意思是他负责的这个车门已经就绪,然后关上车门。

众位士子自然是看不惯这列车员的态度。有的还想上去理论几句,奈何人家车门一关,便是不再理你。新成立的铁路局是隶属工部的,只不过现下还是在那泰和钱庄的管理下,自然是和朝廷没什么关系。再说这些列车员都是在辽镇那边培养出来的,哪里会有京师这边的人的习气。辽镇那边,官吏并没有大明其他各处那般地位,这也是魏刚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慢慢养成的,且仅限于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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