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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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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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
  当秦家和池家了解到王老爷背后的陈家商号后,较之前更为热络,不想这王老爷如此水深,这陈家商号遍布大周各个州县,谁不愿巴拢来着。
  秦老爷意味不明地瞅了眼沈丘山,你家倒是好运气,攀上富贵门了。
  沈丘山夫妇留饭,两位老爷推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各自带着自家的公子爷心满意足地去了。
  兄妹三个帮着章氏将午饭上摆桌,又斟上酒后,便依次坐下,章氏到伙房里吃饭去了。
  王老爷瞅着瓷杯里淡黄色的酒液,浅啜了一口后双目一亮,连道:“好酒,香醇扑鼻,闻着似有桂花香。”
  沈丘山也饮了一口,回味了一下,笑道:“这是小女在中秋时节采摘鲜桂花酿制的,老爷若喜欢便奉上一坛。”
  王老爷笑着收下了。
  席间,谈起茶油的话题,沈丘山告知茶油都榨出来了,十亩林地的茶籽榨了两千斤茶油。
  照天坐在王老爷的另一边,见他似要擦嘴,便递了桌上半湿温热的巾帕给他,笑道:“王老爷用这个,是新的,我们家吃饭都会摆上干净的巾帕用来擦拭的。”这开始是妹妹的习惯,后来连着家里人都有了这样的习惯,他不禁眼含笑意地瞧了录妹一眼。
  一家子似乎并没有诸多规矩的样子,却又样样周到有礼,连用饭擦拭的巾帕都备好了,跟一般的农户人家甚是不一样,想到此,他心里的好感增了几分,接过来擦了擦有些油腻的嘴,笑道:“这菜饭着实丰盛,弟妹的厨艺也好,让我享了不少口福。”
  接着,又说下午便安排人将茶油搬到渡口的船上去,又说要去看沈家种扁草的地方。
  用完午饭后,王老爷让跟来的随从安排船上的仆从来搬运茶油后,便与照天兄妹三个去看扁草种植的地方。
  沈丘山自是留在家中与王老爷的随从封靖布置茶油的事儿了。
  村人见沈家的茶油一桶桶地装在牛车里往渡口运,一伙人忙凑上前,拉了个运油桶的仆从问是咋回事。
  那仆从瞧了这些人一眼,得意地道:“沈家的茶油我们收购了。”
  那些已经榨了油的人家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立马上沈丘山家讨路子去了,而那些茶籽还没榨油的人则垂足顿胸起来,后悔家里的茶籽咋不早些榨。
  照天兄妹仨领着王老爷顺小河走进了青山岭两山山脚之间的大坳子里,这小河正是从青山岭一带的深山流出来的。
  照天指着小河两边草地上铺着极易吸潮的黑云母钾长片麻岩,道:“这便是我们种植扁草的地儿了。”
  王老爷在坳子里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坳子非常宽阔,铺岩石的地儿只占了一小部分。此处乔木多而不密,山间泉水流经之地气候必定湿润,地上可见枯败的苔藓,是极适宜扁草生长的,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照天又接着说道:“扁草所需的基肥家中已收集的差不多了,只等来年开春泡种种植。”
  王老爷思索了一会子,“此片山可是你家的?”
  照天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瞧了瞧妹妹,见妹妹微摇头,也向王老爷摇了摇头。
  王老爷神色严肃,“这扁草珍贵,非等闲条件才能种植出来,只因珍稀所以我才有此想法,这片山不是你家的话,你们最好买好下来,若非如此,往后必定惹来争议。”
  他话说得很含蓄,照天三兄妹却是听得出其中的道道来,见利眼开的人到处皆有,往后这扁草种植出来了,必定会有村人来相争,若购置下来属于私有,那就另当别论了。
  照天想了会道:“等明年开春时再作商议,如将扁草种子催芽成功,那种植就不是难事儿了,到时定当把山买下来。”
  照人她赞赏地瞧了大哥一眼,对于这两片山上分布不少的桐子树,她又另有所想。
  回来的路上,王老爷将一些前人种植的经验说与他们听,最后才说道:“扁草难得,这种子也难得,我家老爷弄到这东西实属不易,虽希望你们能将它们种植出来,但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古今多少人想将它们种植出来都失败了,可见这扁草实难养活的。”
  照天三兄妹将王老爷的话一一谨记在心。
 

第三十五章 香獐子

 待他们回来时,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顿时有些傻眼,不明是咋回事。
  沈丘山忙走出人群迎了过来,悄声地跟他们说明情况。
  三兄妹听罢皱起了眉头,王老爷倒仍是笑面不变。
  先前吵嚷说笑的人见王老爷来了,立时安静下来。虽说他们希望王老爷收自家的茶油,但这些人毕竟都是憨厚的乡村人,只静等他说话,倒没有围拢上来。
  照人怕人认出她,让二哥掩护着回屋了,大伙都把注意力放在王老爷身上,倒没有注意到她。
  王老爷扫视了一番人群,缓缓笑道:“我知乡亲们的意思,不过我们的船已装满货了,各位乡亲们着实抱歉。”
  说完,他抱拳向大家拱了拱手。
  大伙听完都有些失望,原以为这次能将茶油都卖出去,却不想还是没法子。
  青山岭村附近的几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近有十来亩的茶油林,这茶油在镇里也就不稀奇了,往年这茶油能卖一半出去就不错了,如今村里来了个老爷,本以为今年能全部出手得些银钱哩。
  都摇摇头,正待要走,突然听得一个年轻后生问道:“老爷,下次啥时候来?”大伙又停下来,满脸希冀地瞧着眉目和善的王老爷。
  王老爷有些为难,这个还真不好说,在沈家采收的两千多斤还没出手,他怎好承诺,只得笑着答道:“这个还真说不准,下次要来的话,我定会开大货船来,将大家的茶油都收走。”
  这下,大家高兴起来,有了期待和想望总还是好的,都满意地去了。
  王老爷进屋烤了会火又与沈家父子聊了会便要走了,章氏忙将一坛桂花酒和一些家里的土产装好,让王老爷的随从带上。
  除了照人,一家人将王老爷送到渡口,待船向县城方向驶去才返得家来。
  晚饭后,照天将王老爷交给他的扁草种子拿出来,一个褐色的小布袋子装着大约二两种子。
  章氏瞧了会小布袋子里的粉末状种子,抬头道:“这事咱不可宣扬,不然可得会沾腥子哩。”
  沈丘山也难得严肃起来,“他娘,没有不透风的墙哩,这事儿别人迟早会晓得的。”
  “等他们晓得的时候,咱已经种出来了,咱将山买下来,难道咱在自个的山上种东西还怕别人来抢。”
  第二日,秦家开始在村里采收茶油,村人都用木桶装着茶油往秦家挑。
  秦老爷与秦少爷正站在院门口,瞧着乡民把油送进院子里。
  秦老爷脸上满是得意地神情,他言传身教地对秦少爷道:“卯儿,做生意呢就要讲究眼光,这“生财有道”的道理你还得多多琢磨多多历练啊。”
  不待秦少爷答话,他就两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入了院里。
  茶油榨了就无啥事了,照人便见天儿的做冬衣,因伙房里烧火太灰,还有锅黑,容易弄脏布料,她便在坐着堂屋里,缝一会儿她就将冰冷的双手伸进紫色的绣花桌罩下暖一暖,待暖和了又伸出来缝制。
  屋外寒风凛冽,枯叶被风刮得打旋到处跑,屋前屋后除了几棵桂树和杉树还是青绿的,其它的树皆光秃秃的。今儿虽有些太阳,但那点微弱地阳光哪抵得住这刮得人脸子生疼的大风,外面照样寒颤颤的。
  缝了会儿,感觉脖子有些酸痛,她用冰凉凉的伸进衣襟里揉揉脖颈,揉了会儿手就不想出来了,衣襟里暖着呢。
  左手捂热了,右手也伸进去捂一会儿,烤火哪有贴肤暖。
  从外回来的章氏推开门,一股冷风顿时扑进来,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走在后面的沈丘山将大门关上,满脸高兴,“闺女,过些天咱村要唱戏哩,到时爹带你去看个热闹。”
  唱戏?她心中一喜,她还没看过唱戏哩,前世里在剧院里倒是看过几回,但那些戏剧早已失了原味,并不能有贴切的感同身受之情,哪怕如今街头卖艺的戏班子都比那些有滋味儿。
  “村里可是有啥喜事?”最近不逢节日,若不是有重大庆贺的喜事哪会请戏,随便一个不入流的戏班子要价也不便宜哩。
  沈丘山坐到桌边,手脚伸进桌底取暖,将桌罩搁在手胳膊和大腿上,他呵呵笑道:“刘家的少爷这几日就要办喜事,刘老爷请了县城有名的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想来是好大的排场哩。”
  章氏也靠拢炎盆坐下,向往道:“等咱家有钱了,三个娃儿成亲也请个大戏子班子来村里唱一出,大家都热闹热闹。”
  沈丘山忙应和道,对,要热闹热闹。
  许久不见照天来堂屋,他便问道:“你大哥哩?吃过早饭就没见着他了。”
  照人正琢磨着手上的针法,嘴里应着:“怕是去田地里了罢。”
  章氏搓了搓有些暖和的手,“午饭想吃啥菜?”
  沈丘山不甚在意地道:“吃啥都行。”
  照人补充了一句:“娘,熬个汤吧,天冷,喝个热汤暖暖胃。”
  “嗳!”章氏应了一声就去伙房做晌午饭了。
  午饭过后,照天才回来,扛回了一头香獐子。照人瞧着那小鹿般可爱又灵性的东西,喜欢极了,忙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它那对竖得直登登的耳朵。
  那香獐子睁着两只纯净的眼睛盯着她瞧,起先抗拒了下,见她似乎没有恶意,便不再动荡,却是胆怯的将身子缩成一团。
  照天笑道:“我捡着它的时候,它正躺在一块大石上晒太阳,腿受了很重的伤似走不动。”
  早上他进坳子里去堪查山形,心想如果要买山的话,得先瞧好了有个成算才行。他从坳子里上了山,不成想就看到了这头獐子,着实是他运气好,也是它命好,前儿没去,昨儿没去,偏今儿一去就捡到了它。若他今儿没去,这香獐子怕不是冻死也会饿死。
  照人掀起它一只腿,上面果然有一大块伤口,血液早已冷凝成块,巴在伤口上,瞧着极就感觉疼痛难当。
  章氏见闺女掀开腿后的情景,惊喜道:“唉呀,有肚子了哩,想是怀上仔子了。”
  照人也很开心,抬头抿嘴笑道:“哥,你先去洗手吃饭哩,我倒点热水给它洗洗伤口上些药粉。”她娘惯懂那些草木药理的土配方,家里并不缺少止血止痛愈合伤口的干草和药末。
  

第三十六章 霸王别姬

 照人将獐子腿上的伤口用小布巾轻轻地擦洗干净,血块洗掉后,她瞧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心想它不知有多疼呢,遂手上的动作更加轻缓小心了。
  章氏拿来消毒的高度烧酒,又唤来沈丘山按住它的身子,怕待会烧酒一沾伤口,它会痛得胡乱挣扎。
  然今人意外的是,它只是全身轻微的颤抖,并未挣扎,看来它极通灵性。照人爱怜地抚着它的毛发,也不管会不会硌手,这种友善的身体接触能让生物软化及舒顺。
  从此,照人每天又多了一样事,就是照看獐子。
  而玉眉,却一直郁郁寡欢,每回她来照天哥家,他不是不在家,就是临时有事外出了,也极少去她家寻她哥哥。他是有意躲着她么?她哥哥跟他差不多年纪都相看过好几家姑娘了,照天哥呢?也快要娶亲了么?她要怎么办?
  “玉眉,最近咋了,见你不大精神。”照人关切地问道,玉眉一向是活泼开朗的,最近却是憔悴了许多,话也少了。
  玉眉垂头摆弄着细长的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一直想问她那个问题,但又羞于提起,另一方面,那种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心情让她备受折磨。
  见她不说话,照人极有耐心地柔声道:“到底是咋了?”
  玉眉终于抬起了头,脸色有些潮红,嘴里嗫嚅道:“你……照天哥……是不是相看嫂子了?”终于,她一咬牙将想问的问出来了,心头顿时一松,放下了一直横压在心上的大石。但须臾,另一块大石又压了下来,她局促不安地等着照人的答案,一颗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原来是这个原因,照人脸上仍是柔得能掐出水来的笑容,心里却是又酸又甜,酸的是流水无意,甜的是落花有情。她哥哥自是当得人家爱慕,但玉眉也是不差的,要怨只能怨老天,把一个生早了,把一个生晚了。
  “玉眉,还没哩,我哥说不着急,这不是还得再等两年么。”只得如此安慰她了,非是不想帮她,而是感情这回事,向来是两方对得上眼才行。
  听后,玉眉心情好了一些,人也活泼了起来,拉着照人要去看她家的香獐子。
  “你们打算咋办?一直养着它么?”两人往栏里一小扎一小扎地丢着嫩草叶,玉眉如是问道。
  照人抿嘴笑道:“不得哩,咱家商量过,等它产完过了月子后,就将母子俩放回青山岭里去。”放回她们要买的那片山里繁衍生息,雄獐产的麝香可是极名贵的药材和香料。这只母獐子瞧着怀的应该第一胞胎,将来可是还能怀上个四五胎的,若只顾眼前利益杀了或卖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明儿我姐姐姐夫也回来看戏。”玉眉又提起一茬。
  “那真是太好了,好久没见到玉屏姐姐了,我大姑一家也要从镇上回来哩。”想来,这戏班子确实是不错的。
  “早上听我哥说,戏班子已经来村里了,都是男的,谁扮虞姬哩?”
  “不是有青衣么?”
  “啥是青衣?”
  “青衣也就是正旦,扮女子的。”
  “那男子哩?”
  “扮男子的叫生,扮霸王的就是武生。”
  ……
  两人向屋里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因青山岭村人口太多了,刘家院子容纳不下,刘家商量后,将戏台搭在青山岭脚下的平旷草地上。
  戏台以木桩木板,再铺以红色地毡而成,后方有以帷布遮成的隔间,给戏子化妆休息用的。戏台顶上四周,绕以红稠及花团,两边各挂一红色大灯笼,顶上贴以红纸黑字的横联:天作之合。前台门柱上,亦贴有一红底黑金字的婚联:玉镜人结合璧;姻缘甜美百年。
  戏台前方的平旷草地便是看台,村民都早早地自带了板凳来占个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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