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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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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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时远望着那只纤纤素手,沉吟了片刻后,他终于接了过去,一步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那玉台镜中的人儿端端正正地坐着,静静地等待着,秦时远轻摸过她的眉,她的眉因为待嫁的缘故已被修成时下女子最爱的样式,不再是萧府时入鬓的长眉,在不变中总有些一些打眼的变化,可是在变化中又总有一些不变的固执存在,就好比她虽然变了眉,但在他眼中却依旧是萧府中的那个少女。
  萧景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修掉的眉毛被他补齐了,同家中一个模样,他一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认认真真地看过她,也一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画过她,不然又如何这样得心应手丝毫不差?
  “年少有轻眉,竹郎细细抹。”萧景秋喃喃道,秦时远闻言动容,手便停在了半空中,双双静默了许久后,秦时远道:“好容易得空出去一趟,走吧——”
  “好。”
  万分情绪敛于眼底,换得一室陡开□□,方才的痛似乎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萧景秋规规矩矩地道:“是!秦都领!”就这样,他们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横竖秦时远出去逛逛谁也管不着。
  “这镇子并不算大,你是想在街上走走还是?”
  “我想同你策马同游。”
  “也好。”
  秦时远同萧景秋翻身上马,扬鞭出城,西行数里,始见崇山,秦时远勒住马头道:“早上听到客栈的老板讲,此山名唤清山,山中有石梁飞瀑,不过景色虽美,行途却险,想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萧景秋反问,她纵马扬鞭窜了出去,秦时远立即打马跟上,骑了不久便来到山下,路边有一茶棚,秦时远点了一壶粗茶,半斤烧酒,一斤卤牛肉,两人吃了,看前路难以骑行,便将马托付于茶棚,步行而上,翠丛中隐隐有小路,路边野花齐发,倒是令人攀历忘苦。
  不过萧景秋到底是个女子,走了许久之后便气喘连连,少不得留步歇脚,秦时远回首望去,见她衣衫已被汗湿,便想都没想伸出手去,道:“我拉你。”萧景秋面上一红,却也不推辞,即刻便握住了秦时远的手,两手相交,尚未上路便湿滑难捏。
  这一刻,仿佛是回到了冰湖上,心若鹿撞,天地之间只照亮着那紧握的一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战栗和颤抖,似乎怎么也品不够一般,就这样默默的窃喜着,生怕说了一句话都会破坏着内心的大好春光。
  行于乱石曲流之间,路愈发陡险,秦时远握得越来越紧,两个人倒也说些话,不外乎是某年练剑行猎时的陈年旧事,说着说着倒也能笑出声来,不知不觉竟走了小半天,转了个弯忽然空旷起来,放眼望去有一处小庵,秦时远道:“走了这么久怕也累了,要不要进去吃些东西?”
  “也好。”
  一路握着的手,就这么松开了,怅然若失。
  叩开了庵门,出来了一个姑子,谈了一两句便将两人接了进去,听说是来用饭,老姑子向里吩咐了几句,道:“请北院坐吧——”出了客堂转北过了小穿堂到了北院,老姑子将两人引入中间屋子,掀开了门板请两人坐下,萧景秋环顾四下,见正中供着神像,陈设也算雅致,便问道:“这里常有人来么?”
  姑子答道:“本地人倒是不常来的,偶有些外地人来此玩赏,少不得要借宿用饭,所以备下了这间屋子,平日里倒是极清净的。”说罢,姑子下去备饭了,萧景秋推开窗扇,只见院中植着一颗大树,华盖遮日,院角引了山泉水,叮叮咚咚矮瀑而下,一树一泉显得颇有禅意。
  “这个地方避世倒是极好的。”萧景秋回过脸,笑道。
  “若真是放得下,身在红尘也是放得下的,此间避世的未必都是能放得下,不然又何来个避字?”秦时远道。
  “真放下了也便没什么好活。”萧景秋淡淡地道。
  “你——”秦时远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萧景秋道:“父亲曾经教导过我,在战场上最让人看不起的不是怕死之人,而是投降之人,未来的日子再怎么艰辛,我也不会投降的,我不会自寻死路,更不会剪了头发做姑子的。”
  ……
  这一日出游直到夜黑才回,亏得春桃同探梅留在客栈,加之萧景夜从旁遮掩,许大公子也不曾起疑,两人在客栈后院下了马,一路避人耳目,直到将萧景秋送回了房,秦时远这才告个安,还未出门便被萧景秋唤住了,春桃、探梅见状立即掩了房门退了出去,萧景秋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离别的情绪倏然泛上心头。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秦时远没有开口。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萧景秋走上前来,她轻轻地靠在秦时远胸前,“不要推开我,我也只能任性这么一次了。”眨眼间,秦时远揽住了她,那么用力,要箍碎她一身骨头。
  景秋,有些话说了便是饮鸩止渴,所以,我只说给我自己听。
  这一生,你是我的妻,不永伴身旁,却永住心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两位爷,要点什么?”巷子口,面摊前,伙计殷勤地问。
  “两碗面。”
  秦时远与萧景夜坐在面摊上默默挑着面条,正对的就是柳青巷子口,才是入夜时分,忙着寻花问柳摇杯掷骰的人们急匆匆扒完结帐而走,影影绰绰地消失在高悬红灯下的阴影,不经意间,这一碗面已是吃走了两茬客。
  “来了。”萧景夜叩了叩桌面道。
  秦时远猛然抬头,就见一行人马泼风一般冲了过来,打头的是两匹跟班马,随后跟着辆大车,车帘卷了上去,只是电光之间,秦时远就看清了车中之人。
  二十多岁年纪,英眉凤目,华服高冠,执一杯酒,冷冷瞧着车外一闪而过的人物。
  随后,几辆大车又呼啸而去,坐着些貌美的乐伎,嘻嘻笑笑好不热闹。
  “真是好大的排场。”萧景夜叹道。
  面摊前的伙计回过头来,诧异道,“老爷难道不知道此人是谁?”
  萧景夜微微笑道,“你说说看,这是谁?”
  瞧着吃面的二位气度不凡,伙计便有心搭讪,搭了毛巾在肩膀上,大咧咧坐在了萧景夜和秦时远对面,眉飞色舞地道:“两位爷定然是头一次来,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许二公子的名头?”
  “许二公子,却不知是谁家府上的公子?”萧景夜故作好奇地问。
  伙计兴致勃勃地道:“镇国公许家,他家可是不得了,钱财万贯,又有势力,”伙计压低声音,
  “就连广林王也要让镇国公三分的。”
  “既然是名门之后,又怎么如此张扬。”
  “据说镇国公最是疼爱他,而且他家银子多,就是多使些,又有什么打紧,他在怡园包了头牌琼华姑娘,可真是夜夜笙歌,听说前些日子梅家的少爷请客,找了几个乐伎助兴,琼华夸一个唱的好,他当场就花了两百两买了下来送给琼华,这样的手段,谁比的过?”
  “那倒是。”萧景夜叹道,总是有钱才玩的起。
  “那可不是,而且啊,他人贵气,又是这样的气焰排场,一般人哪敢接近,身边的也都是阔主儿,过的是一掷千金的日子,我听说他和琼华好了之后就送了她十个俾子,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每日里吟诗作赋,吹拉弹唱,所以这怡园是从早热闹到晚的。”
  “哦,那他家夫人不曾管么?”
  伙计嗤道:“哪里来的夫人,这位公子可是最随性的人,前几年倒是说过几门亲,头先都高高兴兴听着,临了就翻脸讥讽几句便走了,你想啊,能同他家结亲的,自然是非富即贵,知道他这个脾气,谁乐意去碰钉子?不过,终是有合适的人家的,过几天这位阔主也要娶亲了。”
  “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自然是大有来头的,听闻是镇守北地的镇北候萧家的四小姐,说起这镇北候萧家,那是一点不逊于镇国公府啊,光镇北候手下就有十万大军,别说房子多大钱多多了,连北地那几座城都是他家的,而这位四小姐可算是镇北候的掌上明珠,长得是花容月貌,不过就是人比较凶,传说是女红样样不会,十八般武艺倒是齐全,还有人说这位四小姐可是最开朗的人,同府里一个下人好上了,镇北候管束不住才忙着把她嫁出去,不过也奇怪,若说这是真的,许二公子又怎么肯允了这亲事,这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伙计啰啰嗦嗦来说着,萧景夜便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个钱来扔在了桌上,对秦时远道:“市井之言,未必可信,我先回去了,你逛逛便回来吧。”
  “嗯。”秦时远应了一声,也长身而起,同萧景夜背道而走,他望了望高挑红宫灯的柳青巷子,瞥了一眼摸不清头脑的伙计,问:“劳驾,怡园怎么走?”
  “啊?”伙计愣了愣,这才发觉这人穿甲配刀,蹙眉抿唇,神情不悦,便忙不迭说了方向,心中不禁嘀咕,后悔说了这般多。
  “多谢。”秦时远冲伙计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丝竹喧闹的柳青巷子。
  水塘中有座扎成荷花一样的高台,数个梳着双髻穿水湖绿衣衫的女子在吹拉弹唱,正中有位红色衣衫的佳人合着曲子翩翩起舞,身姿犹若惊鸿,秦时远倚在栏杆远眺,只见佳人正对的小楼凭栏处坐着穿黑衫的青年,周遭围坐着三四个下人,流水一般来来往往伺候着。
  秦时远抬手指了过去,问:“那位便是许二公子吧?”
  从旁为他添酒的女子轻应了一声,道:“嗯,是许二公子,过会子苏少爷他们也会来。”
  “苏少爷?”
  “工部苏大人的公子——他们都是同许二公子交好的。”
  “哦——”
  冷冷的瞧着,瞧着红色衣衫的佳人下了高台陪着他喝酒,瞧着一群纨绔子弟收拾了场子出来投壶,瞧着他眼皮不眨流水一般输着钱,瞧来瞧去便瞧了小半夜,直到斟酒的女子道了告这才如梦中回神一般,痴痴应了声便觉得面上一热,在某处定是有人也如他瞧着许怀清一般瞧着他。
  直觉地偏了下头,在不远的红纱帐后,有个极眼熟的人,英气勃勃,秀气逼人,身上的袍子有些大,但握着女子手的姿势倒是极自然。
  秦时远愣了愣,正欲长身而起,却见她从荷包里掏了锭银子出来赏了人,施施然走了,秦时远不由呆住了,想来萧景秋定然是跟着自己来的,可就是不敢相信着事实,又不由牵强地认为许是她为许怀清来的呢?这么一想,心中有些黯然,但又觉得安心,都这地步了,他反倒希望起她能爱上许怀清了,怎么着,自己也只能负了她。
  那厢里,喧闹声已停,客人散的三三两两,小厮们忙着撤菜收拾,主人们倒是一挥袖子关了门窗,又是别样的欢闹世界了——秦时远站了起来,握紧了身侧的刀柄,大踏步向着小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
  “许郎,这是这个月打点给乐伎的数目——”刚碰到许怀清的手就被挡了下来,琼华心中闷闷的,许怀清是这里的常客,多年来的恩银可是不少,现下听说他要娶妻,想来以后流连的日子也不多。
  琼华替许怀清倒了盏茶,轻轻帮他按着额头,本来自己这样的身份不该抱任何的想法,但是从见他那一日却就动了心,身在怡园这些年温文俊雅的公子也不是没有见过,却看中了他的清高狂傲,明知道他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却愿意推了所有恩客陪着他,妄想着他能对自己有半分爱惜,收入府中也是美事一桩。
  只是,不曾料到,他的妻来的竟是这样疾,也许是个风华绝代的人儿,从此就拴住了他,而她不过是绮梦一场?
  琼华心思纷扰,捎带着手上也用了力,许怀清眯了眼去瞧她,见她心事重重,便冷笑道:“怎么?你也为我娶到一位悍妇而伤心么?”
  琼华笑了笑,道:“以公子这样的人品和样貌,就算是再凶悍的夫人怕也只能是一副双波溶溶之态了。”
  “呵——”许怀清长身而起,卷了一袭皂袍上身,缓缓将手中的茶饮尽,看着窗外暮色沉沉才发觉这一天竟又在这销金蚀骨之地消遣过去了,只是夜色愈深却愈清醒,隐隐约约又带着寥寥寂寞,及时行乐也不过是这样,每一种日子过久了,总是味同嚼蜡。
  “许公子,外面有客请。”
  “哦?”许怀清挑了下眉,同友人玩闹方毕,这会子又是哪里来的客?
  “请人上来吧。”
  琼华见有客来,悬了纱灯又传了几份小菜,预备了个胡戏小班,刚对镜簪花收拾停当就听有人敲了敲门,沉而重,房里的小丫头手脚伶俐地开了门,琼华一回头,倒是愣了愣,这人没见过,她跟了许怀清五年,这是头一回见此人,而且他也不像是行走于烟花之地的人,佩刀,英挺,沉稳大气,携一股杀伐之气。
  许怀清没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拒人千里地道:“我却不记得远在他乡还有知交?”
  来人并不作答,他走进来,缓缓在许怀清对面的小桌上坐下来,也不回头,对琼华道:“可否请这位姑娘先行移步?我同许公子有话要谈。”
  “这——”琼华看着许怀清,却见他难得地翘了下唇,挥手道:“你先出去。”琼华点了点,带着人下去了,关门的时候还多看了两眼,这人官话说的不好,有北地腔音,难道是萧家的人?想到这里,愈发不安。
  秦时远静静地看着许怀清,萧景秋入京已有三日,暂居于萧家别院,这三日来有关萧许两家联姻的消息传得街知巷闻,而许二公子的风流多情也便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正是拜许怀清的风头所赐,秦时远才能顺风顺水地找到这里来。
  没见过许怀清之前中想着也许不过是些谣言罢了,景秋会嫁给一个温柔体贴的如意郎君,他年梨花树下举案齐眉子孙绕膝,纵然是远远看着能为她高兴,可见了许怀清才知他虽是一副风流的好相貌,但眉眼间的神情太过虚淡,笑容里带着三分寒意,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嫁予这样一个薄凉如水的人又怎么称得上是幸?
  “若我猜的没错,你可姓秦?”许怀清推了一杯酒给秦时远,懒懒地坐下,带着几丝玩味的笑意目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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