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崛起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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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崛起三部曲-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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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也有些好奇。”胡狼回答。
“他分明想知道原因想得要死。”维克翠替他修正。
我朝拉格纳点点头。他先前跟在我与维克翠后面进来,还从船上带了两盒东西。“这是给你们两位的礼物。我们的合作……以一种很有趣的方式展开,不过,现在我的努力不仅是为了共同目标,也是为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将这礼物看作相互信赖的象征。”
“要相信污印带来的礼物吗?”维克翠边笑边抬头望向拉格纳,“唉呀,你别像棵大树一样挡到光,到旁边去啦,拉格纳。”
“拉格纳,你先去外面等。”我吩咐。
胡狼看也不看拉格纳,强健的肉体从来就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维克翠弹了一下手指,拉回我的注意力。她拆开盒子,取出水晶瓶。这是对火星进行围城战前,我特地请狄奥多拉帮忙,找和平号上的雕塑师定制的。
“潮土油香精。”我趁她打开瓶子时说明,厅里立刻弥漫着下雨之前石头会散发的气味。维克翠伸出带着伤疤的手搭我前臂,将水晶瓶紧紧按在胸口。
“过去都没人会记得这种事。谢谢你,戴罗。”她本来坐着,却忽然起身吻我嘴唇。我比较希望她吻脸颊就好。
“轮到我了。”胡狼单手拆了包装,嘴角一直往上扬。打开皮盒后,他沉默半晌:“戴罗,你不该——”
墙上传出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他。
一名猎犬女灰种带着四名部下持武器冲入客厅:“阁下,下层区遭人入侵,我们想将您送到安全地点。”
“是谁?”胡狼语气恼怒,我与维克翠同时抽出锐蛇。女灰种正要回答,警报却被扬声器里一阵冷笑盖过。灯光熄灭,声音却没停。我们赶到房门边,一只小型金属蜘蛛爬到窗上,玻璃瞬间熔解。我的视觉、听觉骤然被刺耳频率屏蔽,闪光弹的威力摇晃我的身躯。
一些模糊身影窜进。我猛眨眼,看见他们戴着恶鬼面具,恐怖的脸上双眼放出红光。阿瑞斯之子来了。他们朝灰种开枪射击,将我们踹倒在地。拉格纳从外头冲入,立刻被对方三人以电击手套打中胸膛,像棵巨木那样倒下。一名入侵者在胡狼身边弯腰检视。我的听觉逐渐恢复了。我意识到那人正在逼问计算机系统的权限密码,还将枪口塞进胡狼嘴里,直到他放弃抵抗。
“是‘碎金’。”他沙哑着声音说。
我知道躲在面具底下的塞弗罗巴不得扣下扳机,也真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动手,幸好最后他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等撑过闪光弹的冲击后,我跌跌撞撞起身,抓了入侵者的武器对他们开火。他们还击,双方当然都故意不瞄准,你来我往一阵,他们从窗户撤退。灰种瘫在地上,维克翠头部擦伤出血,但不久就恢复清醒。胡狼想起身,鼻孔却喷出鲜血。
我们无言地试着开门。门被反锁了。阿瑞斯之子控制了这座要塞的计算机系统,胡狼将头靠在房门上,突然不断用身体撞门,撞得满脸都是血。我赶紧将他拉开,不然他可能会撞碎头骨。胡狼狂笑,渐渐恢复理智。
“两次,”他冷笑,“他们已经犯了我两次,”胡狼的身体传出一股兽性的颤抖,“只差一点点。再一两天就可以突破心防了。”
“谁啊?”维克翠问。
他没回答,我也追问:“你要突破谁,阿德里乌斯?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恐怖分子。他们来营救被我俘虏的阿瑞斯之子。”胡狼的语气相当不耐烦,“其中一个就是在月球上想暗杀我的粉种贱人。戴罗,那件事的幕后黑手根本不是普林尼,是阿瑞斯之子。另一个囚犯则是阿瑞斯的左右手,代号‘哈莫妮’。她们还带着一名紫种,负责雕塑改造人士兵。”
“你把阿瑞斯之子抓来这里?却完全没告诉我们?”维克翠低吼,开始探查倒地灰种的脉搏。
“我本来打算查出阿瑞斯的真实身份再说。”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先告诉我们?”我问,“不是说好要合作吗?”我踢翻一张桌子,“你找上我不就是为了预防这种事?”
“是我的错,”他说,“我的错,”胡狼吞回血水,朝空窗走去,途中按了一下我肩膀,“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
我绷着脸,尽量将戏演得到位。
“这些人不是红种,”我用酸酸的语气说,“不可能是阿瑞斯之子。他们哪来这种能耐?怎么可能这么利落地对付我和拉格纳,”我顺手将污印从地上拉起,“还有,他们的组织也未免太有钱了,连反重力靴都有。”
“朋友,你太低估对手了,”胡狼说,“刚刚他们差点儿就能扣下扳机,轰掉我们的头,幸亏你及时起身阻止。”
“他们怎么可能突破这里的保安系统?”维克翠问,“有没有追踪装置、讯号干扰,或者能追查的反重力靴特征?”
“我不清楚。”胡狼回答。
这个原因很简单。阿瑞斯之子披着幽灵斗篷,躲在我搭乘的船壳上,像藤壶那样攀附其上。“最近还有什么人进出?”我问。
胡狼张望一阵。如我所料,他立刻通过办公桌的通讯器对部属下令。一会儿后,他得到了答案,抬起头:“是桑华,”他低沉地说,“那支小队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不知去向。上次遭到攻击,她也完全没事,”胡狼狂笑,“叛徒就是她。”等到他看见桑华户头多出一大笔钱后,就更容易胡思乱想,将所有线索串起来。然而,真相是桑华确实如猎犬那般忠心,只不过已经死透了。她的尸体与费彻纳、塞弗罗和那几个刚被救走的老朋友一起在穿梭机上,远离胡狼的冬季庄园。
维克翠又试着开门,我走到胡狼身旁,一起看着那艘船消失在山脉彼端。我压低声音,故意装出凶狠的模样:“放心,只要你我联手,迟早能把那群地鼠一网打尽。我保证会一个也不剩。”
“先解决最高统治者吧,”他拍拍我的背,“事有轻重缓急。”

第四十六章 兄 弟

我抱舞者抱得太用力,他背上发出一阵啪啪声,慌得只好用力敲我示意。我赶紧道歉退开。在他身边,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忒勒玛纳斯家的人。办公室是由车库改造,外面的厂房也归阿瑞斯之子所有,里头轰隆轰隆响不停。他们带我从侧门进入,与舞者一起在老旧引擎与生锈风扇间等待。
舞者退后,上下打量我一阵,锈红色眼珠闪着泪光。我望着他,心中也有点儿讶异,我以前居然会觉得他长得好看。其实他已经四十多岁,以红种的标准而言,算是老人了。他头发掺着花白,年龄与受过的苦难都在脸庞留下痕迹。舞者的右臂还是瘫痪的,腿也依旧是瘸的。笑起来嘴开得大,露出一口不平整的牙。
“孩子。”他用左手轻轻扣我肩膀,这手的力气恐怕比他其他部位加起来都大。舞者身上有股烟草味,指甲泛黄。“他妈的,你这浑小子真是越来越好看,单这么看就够震撼的了!”他笑了好几声,摇摇头,“抱歉,这段时间一直没给你消息,我找不到办法。我很对不起你,让你被哈莫妮那样利用。出了好多事呢,戴罗。”
“别道歉了,”我拍拍他后颈,“大家都是兄弟,血浓于水,有共同的记忆,没什么好对不起。只不过,真的真的,别再来一次了。”他点点头:“我家里人状况如何,你有听说吗?”
“都还活着,”舞者回答,“也都还在矿坑里。我知道,我懂你心情,但是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敌人想毁掉火星最强大的产业,你明白吧?”
他挥挥手要我坐下:“其他金种是什么德行我不清楚,但那个塞弗罗啊,可真是个讨人厌的小混蛋。我带着他父亲的指令去外缘区,他一脸要把我分尸的表情,”舞者点了烟,对我眨眨眼,“真没见过这种人。”
“但他很忠心,”我说,“和你们一样。”
“不,不!我其实是要说,他骂人他妈的比红种还要粗啊!”
“塞弗罗骂脏话?”我微笑,“你很快就会习惯。只是他最近特别爱学我们骂‘他妈的’。”
“这是个很好的词啊,我读过相关研究,”他挺起胸膛,“这句话跟着人类历史传承下来。早期的金种眼珠子还没变色,只是会穿金色军服。那时因为辐射的影响,很多地方都化为荒土,金种从那些地区招募士兵与工人,编制成最初的一批星际开拓者,他们用的粗话混杂过后流传到现在。历史是很有趣的,你说是不是?”
“哈莫妮可是写了一套自己的历史呢。”我说。
“没错,就是我已经死了的历史!”他摇摇头,又点了一根烟,把原本的烟头往地上一丢。我捡起来扔进垃圾篮。“你离开后大概过了一年,她开始不受控制。那时我们发现几个元老院议员会去戈尔共海度假,就先设置窃听器,看看能不能搜集到机密。可惜没什么收获,都是些……听了教人难过的垃圾内容。我本来觉得算了,哈莫妮却不这样想。最后那天晚上,她冲进去把人杀光,然后就脱队行动。”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猎犬部队进攻总部?”
舞者摇头:“猎犬部队会追到那边根本就是因为她,也因此害死了马提欧和其他四十多人。哈莫妮那时已跑去月球,我们是靠着阿瑞斯才得救,他率领一队黑曜种与灰种进来,把猎犬全部消灭,抢在增援抵达前溜走。还好及时歼灭敌人,不然他是金种这件事可能会走漏。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们终于有机会面对面,他妈的,还真是吓人。”
“我可能不会这样形容,”转念一想,我被他瞒了那样久,舞者的说法好像也不算太离谱,“知道他其实是金种,你不会有疙瘩吗?”
“他也没在意我们是红种,他愿意为理念而死啊,戴罗,你说的是什么傻话?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他起的头。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摇摇头。
“既然是他的故事,”舞者的指尖滑过脖子上被坑蛇咬出的痕迹,“就只有他自己有权说。不是什么快乐的故事,和你一样,也和我一样,都是凄惨的遭遇。被夺走了爱之后还剩下什么?不就是恨和愤怒吗?不过,他是第一个发现新的可能性的人,所以才会找到我,找到你,他妈的,还有谁有资格质疑他?”
门忽然打开,我们转身,看见米琪一跛一跛地进来,模样仿佛半个死人,瘦得像根芦苇竿,比从前还要苍白。他不发一语,晃到我面前,往我嘴上一亲,情意真挚,接着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与舞者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抱住他,等他哭个够。米琪在我耳边说了好几次“谢谢”。
他们到底对米琪做了什么?也罢,我知道灰种受的训练就是如何拷问情报。米琪说自己什么也没讲,但我认为有必要调查胡狼得知了什么,尤其他可能会从米琪的实验室做出什么推论。
我往米琪身后望去,看见费彻纳站在那儿,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好一会儿,米琪终于退开。“你到月球的时候我一直想警告你,”他满怀歉疚,“想叫你逃走。但要是我多嘴,一定会被她杀掉,而且我担心你会比较相信她。”
“我会比较相信你,米琪。”
“会吗?”他哽咽起来,“我说你会来看我,我说,你这孩子不会忘记米琪,结果她朝我吐口水,骂我只是奴隶商人。”米琪低着头,一直流鼻水,模样很憔悴,胡狼的拷问室消磨了他所有意志与理智,“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坏蛋,害了很多小男孩小女孩,不管多爱他们,还是会把他们卖掉。哈莫妮说得没有错。你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还愿意照顾这么坏的米琪?”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拉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米琪抬起头,眼里闪烁一丝希望:“你很古怪,以前也干过坏事,但我相信你其实愿意变成好人,想使生命更有意义。大家都一样。不管被带到什么地方,只要是朋友,我就不会放弃。”
能说出心里话的感觉很好。
“谢谢。”他静静说完,终于能凝聚力气走出办公室。费彻纳关上房门。
“唔,真是感人的一幕。”
我点点头。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一直是这样的人,不需要过着提心吊胆、满口谎言的生活。说真话,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原来米琪在我心里有这种分量。我在乎他,并不是因为这副躯体得自于他,而是因为他真的将我放在心中。虽说他的感情有点儿扭曲,但仍旧是一片真心。我确实感受得到米琪想成为我会尊敬的人,一如我希望自己能得到伊欧与野马的尊敬。这种情绪一定是正面的。
“费彻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们之前一直没机会。塞弗罗带着舞者的计划来找我,开会讨论后就让阿瑞斯之子跟在飞船外,准备进攻胡狼的据点。唯一从我这里提出的点子就是找桑华背黑锅,并提醒他们不要波及维克翠。
“我先去忙了。”舞者推开金属椅子,起身要走。
“不,我希望你也留下,”我说,“都已经和那么多人有隔阂,我不希望连我们三个之间都还要有所保留。”
“数学算好一点儿,你这猪头。”塞弗罗忽然从一台生锈引擎后面窜出,通往外面的廉价金属门在他背后关上,爱琴城充满油污的制造业区块还留有秋天的味道。他跳上一架老旧战斗机底盘,悬腿坐下:“哇噢,终于都是带把的人了,可以说黄色笑话了吧?”
我边咯咯笑边转头看向费彻纳:“所以你就是阿瑞斯。”
“昏迷后清醒过来脑袋也变天才了呢!”费彻纳大叫拍手,眼神却意外正经,“外头很多人说我是青铜种,学生叫我学监,也有些人叫我狂怒骑士,最高统治者骂我是叛徒,我儿子说我是猪头……”
“一点儿也没错。”塞弗罗附和。
“……我老婆叫我费彻纳,但金种使我成为阿瑞斯。”
换作以前,我恐怕无法理解最后这句话。他自己就是金种,怎么还会受到金种的压迫?不过,现在我看见了那道幕帘后的世界。“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要把我的性命交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演技上?”他闷笑两声,“不太妥当吧。要是你被发现、受到拷问……那就惨了。我有其他备案,你正好是我最欣赏的一个。”
“你老婆是谁?”我问,但心里多少已经有底。
“想听详细版还是简短版?”他问。
“详细版。”
“当年我被外派到海卫一的生态改造公司,”费彻纳声音沙哑了些,“和你现在这么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不同。没锐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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