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崛起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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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崛起三部曲-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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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在这世上是为了服从,不是让你讲话的。畜生没资格跟我攀谈。”她仰头望天,火卫一在东方地平线闪耀,周围有许多红白光点,代表太空战争已然揭开序幕,也就是说塞弗罗擒下了船舰。不知道有多少呢?艾迦皱眉,与卡西乌斯交换眼神,一脸担忧。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艾迦。”
“啊,这不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宠物吗?”她打量拉格纳,“这个污印让你以为他很驯良吗?他有没有告诉你,以前他要是在竞技场打了胜仗最喜欢什么奖励?掌声结束后,他会清洗干净受伤的血迹,我父亲就赏他几个年轻粉种发泄兽欲。他可贪心了,人家都很怕呢。”艾迦口吻无起伏又冷淡,像是对于这冰天雪地和我们感到厌烦,觉得“要打就赶快打一打吧”。杀了那么多黑曜种,这女人对于血腥仍没有厌倦。“看过黑曜种发情的模样吗?”她继续说,“要是看过,你就不会急着给他们解开项圈了,锈铁,他们的欲望大到你难以想象。”
拉格纳上前,一手一把锐蛇,而且还解开了从噬人那边捡来的白色皮草,任其飞落身后。四周只有风和血,苍凉到一种荒谬的程度。在这里,我们没有军队船舰,能够保护性命的只有手中的金属。火星南极仿佛正在嘲笑人类的渺小与自以为是,随时能捻熄我们胸口那簇微弱的生命之火。然而,对我们而言,生命并不只是这副脆弱的肉体。
拉格纳前进。这也是给野马与赫莉蒂的暗号。她们正躲在树林中。
别打歪了,赫莉蒂。
“艾迦,你父亲花钱买我,羞辱我,将我养成禽兽,而不是人。我心中的纯真不再,失去一切希望,也忘了自己名叫拉格纳。”他指着胸膛,“不过今日、明日,直到永远,我都叫作拉格纳。我是女武神山锥之子,静者赛菲、莱科斯戴罗和塞弗罗·欧·巴卡的兄弟;我是提诺斯之盾,只追随自己的本心。而你,邪恶骑士,待你心跳停止,我会将它挖出来喂给狮鹫——”
卡西乌斯的视线射向他左侧的山岩与矮树,眯眼注意到一片石堆,底下又堆着断枝。毫无预警地,他出手推了艾迦一把,艾迦脚步蹒跚,但是原本站立处背后的灰种脑袋碎裂,血液脑浆溅洒在雪地。赫莉蒂的步枪声响回荡不绝,更多子弹朝卡西乌斯和艾迦落下。御史毫不留情地闪到另一个金种背后,拿那人当肉盾。他被击中两发,虫皮甲强化纤维开洞。卡西乌斯翻滚后顾不得电力,一发脉冲波轰得山壁发出红光,轰然爆炸,积雪蒸发为水汽。
同时间,有人拉弓射箭,艾迦也听见了。她反应极其敏锐,立刻一个回旋以毫厘之差避开野马从树林发动的奇袭。卡西乌斯也向那里开炮,一时间树木飞散、岩石熔解。
我无法判断她们是否平安,也不能分神兼顾。我和拉格纳利用混乱场面朝两人冲去。随着距离拉近,视野缩小,我手中锐蛇化为甩刀。卡西乌斯的手套还在发光,一转身我却来到面前。然而他手套能量不足,威力大减,我只压低身子,撑着地面闪过,接着以莱科斯的舞蹈动作弹起;他再轰一股脉冲波,只是连番炮击后电力已然耗尽。
拉格纳将锐蛇当飞刀朝艾迦掷出,刀在空中画圈旋转。剑刃到了面前,艾迦竟不闪避,只是微微后退。那个当下,我心想她必死无疑,没料到艾迦却转头过来,右手握着剑柄。
她居然接住了刀。
恐惧感从心底涌出。我想起洛恩曾给我的忠告。“勿逆水而行,勿与艾迦为敌。”
四人成对厮杀,鞭子长剑相互击打、铿锵作响;锐蛇在半空弯折变化,快到肉眼跟不上。艾迦斜斜朝我两腿劈出一剑,我以同样招式还击,拉格纳与卡西乌斯则瞄准彼此咽喉突刺,想要立分高下。两边都采相同策略。于是乎,开战不到一秒,四人几乎就要将对方就地斩杀,我们都只差那么一点儿。
双方后退,拉开距离,四人嘴角皆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剑斗中,我们找到共通的语言。那是接受雕塑前舞者说过的人性之恶,也是洛恩后半辈子愤世嫉俗的缘由。
这股诡谲静默由我打破。我朝卡西乌斯右侧接连使出一连串猛烈突刺,用意是要拆散他和艾迦,让拉格纳可以与御史一对一。卡西乌斯背后,野马爬出乱石堆,持着黑曜种的巨型弓箭跑近。还有五十米远。我的锐蛇化为鞭形,连两招扫向卡西乌斯的腿。他往我头上砍来,我再收缩架住。长剑打在锐蛇刀弧,我手臂一震,察觉卡西乌斯不仅力气比我大,动作也比上回决斗更迅捷。尤其能看得出他针对弧形刀刃下了一番苦功。他一定接受了艾迦的特训。我慢慢被他逼退,脚步踉跄,还摔了一跤,从他胯下空隙瞧见御史与污印的战况:艾迦一剑刺中拉格纳的左大腿。
又一支箭破空而至,虽然击中卡西乌斯背部,却未能刺穿虫皮甲,只是,冲击力使他也乱了节奏,回过神才施展出一套八招的剑艺。我猝然后退,那把长剑削过原本我的脑袋所在的位置。我整个人往雪地一躺,距离一条大裂谷只有几厘米之差。在连忙起身的同时,我举起锐蛇格挡卡西乌斯由上而下的重劈。要是踩空就完了。我用力往后一蹬,发挥最大敏捷度闪过他的攻击蹿到对面。另一头的艾迦钻到拉格纳剑下,旋身撕裂黑曜种脚筋,看来拉格纳也露出了败象。
卡西乌斯从裂谷边缘追来,意欲将我从肩膀到腰部斩成两截。我挡了这招,又抓起地上石块扔过去,利用空当重新站好。他一剑劈下,却是佯攻,手腕一扭转向我膝盖,这次我惊险躲过,卡西乌斯也趁机甩出鞭子勾我双腿。扯倒我后,他上来对准我胸口一踹,肺里空气全被挤出。我被卡西乌斯踩住手腕,无法挥舞武器,他一脸肃穆,似乎打算一剑穿心赐我个好死。
“住手!”野马喝道。她在二十米外瞄准卡西乌斯,拉满弓弦的手微微颤抖,“不要逼我。”
“休想,”卡西乌斯回答,“是你得……”
“咻”一声,箭矢飞来,他扭动锐蛇想弹开箭。然而,他没有艾迦那样超凡的反射能力,锯齿状的箭镞贯穿咽喉,从后侧伸出,羽毛搔弄着他俊美的下巴,没有见血,只听见皮肉与液体的咕噜声。
卡西乌斯往后一躺,重重倒下,口中发出干呕,肢体抽搐,不受控制,锐蛇乱劈,双腿乱踹,另一手紧紧抓着箭身。他吸不到空气,眼珠和我相隔只有几厘米。野马跑过来,我赶紧起身逃离,拿回武器对准卡西乌斯。他的四肢不断颤动。
“我没事。”卡西乌斯身下涌出血泊,挣扎求生却不可得,“去帮拉格纳。”
隔着卡西乌斯,我们看到污印勇士和艾迦打到山谷边缘,地上处处鲜红,然而,受伤的只有拉格纳。尽管如此,他口里依旧哼着豪壮战歌,数度逼退对手,利用两百五十千克的体重压制御史。双方剑刃摩擦出火光,艾迦闪了又闪,不敢与来自女武神山锥的黑曜种勇者正面冲突。她双臂发抖,双脚无空歇息,尽了全力和拉格纳维持安全距离,但同时身形又如柳枝摆荡。黑曜种的战号越发昂扬。
“不妙,”我低声吩咐野马,“射箭。”
“两人太靠近了——”
“没关系!”
箭矢自艾迦头旁几厘米处掠过——太迟了!拉格纳步入御史的圈套,连野马也未看透,但只消一会儿她就会察觉。洛恩教过我,而拉格纳从未学习过正统锐蛇剑艺,所以不晓得有这种招数。一直以来,他都是凭借力量和愤怒作战,因此只使用剑形,不了解鞭形。野马连忙再搭了一支箭,拉格纳像铁匠那样高举起武器重捶,艾迦也执长剑,看似要挡,锐蛇却忽然变形。因为出乎意料,没有敌人的格挡,拉格纳全部的力量都打空。他反应够快,在最后一刻收力,剑刃并未埋进积雪。倘若他面对的是一般对手,破绽就不存在,可惜艾迦是洛恩·欧·阿寇斯门下最厉害的徒弟,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横步移动,化鞭为剑,挥出一记回旋斩,招式行云流水。我想起自己与洛恩学艺时,野马和洛克时常去爱琴剧场欣赏芭蕾舞,舞者也有类似的动作,名为“鞭转”。若非看见剑刃染红,血花飞散在雪地,我还以为她没有砍中。
但艾迦不会失手。
拉格纳还想转身继续,可是腿支撑不住,往前一跌,海豹装上那道口像一抹血淋淋的冷笑。艾迦又朝他下背出剑,削了脊椎,再刺肚脐。污印勇士倒在裂谷前,锐蛇脱手滑出。我难以置信,怒不可遏,狂喝着举剑杀去,野马跟着我前进,立马射了一箭。艾迦避开,还往倒地压腹的拉格纳肚子上再戳两刀,黑曜种猛烈颤抖。艾迦抽回武器,转身应付我,但忽然瞪大眼睛往后急退,视线凝聚在我头上天空。野马接连放了两箭,艾迦猛然掉头,向后跳跃,拉开距离,站上裂谷边缘那一刻,她脚下的冰层凹陷崩落。艾迦双臂狂扭,却无法保持平衡,与我目光交错,瞬间身子翻倒,头下脚上坠入黑暗。

第三十章 静 默

艾迦掉下悬崖,山壁延伸至无尽黑暗。我跑向拉格纳,野马执弓箭回头盯着山丘和云层戒备。
不过她也只剩三支箭了。
“什么都没看到。”她说。
“收割者……”躺在地上的拉格纳嗫嚅,胸口大大起伏,连呼吸都十分吃力。腹部伤口不断冒出暗红血液。我明白艾迦最后那两剑大可直接夺人性命,但她选择下腹为目标,是为了使对手死得凄惨痛苦。我压着最大的伤口,手肘也红了。出血太严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这种深度的伤势就算靠人工肉也无法愈合,连保命都不可能。泪水刺痛我的双眼,视线模糊到什么也看不见。拉格纳的伤口冒出一阵阵热气,我原本冻僵的手指被鲜血暖得麻痒。他失血太多,面色苍白,神情尴尬地连声道歉。
“说不定是食人族,”野马还是很在意艾迦为何错愕,“他能动吗?”
“不能,”我无力地叹息。野马低头望着拉格纳,表现得比我坚强。“留在这里太危险。”
但我没有理会。我失去太多朋友了,再失去拉格纳实在太难承受。是我说服他回故乡,也是我要他和艾迦对战。一直以来,都是我不放过他,我亏欠他太多。如果最后能做的只有这件事,再傻我也不会放弃。我想保护拉格纳,想出办法治好他。要是有黄种在就好了。就算食人族来袭,我得赔上性命也无妨,我说什么也不离开。可是光想这些根本无济于事,奇迹不会凭空出现。每一次计划都敌不过大宇宙的恶意。
“收割者……”他又挤出声音。
“朋友,保留体力,你得尽力撑下来。”
“她好快。太快了。”
“反正都死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肯定。
“我一直梦想可以死得舒服一点儿,”拉格纳颤抖着,似乎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可现在这样不怎么舒服。”
他的话引出我压抑不住的啜泣。“没关系,”我哭着说,“你不会死。等会儿我们先封住伤口,然后找米琪帮你补起来。我们送你到山锥,叫人过来接。”
“戴罗……”野马开口。
拉格纳蓦然瞪着我,目光仿佛无法聚焦。他朝天空伸手。“赛菲……”
“不,是我啊,拉格纳。是我,戴罗,”我说,“是戴罗。”
野马焦急地说了些话,我只是不耐烦地说:“等等。”
“赛菲……”拉格纳依旧指着天上,我望过去,什么也没瞧见,只有几片云朵随海风飘过。我耳边传来卡西乌斯肢体扭动和野马拉弓的声音,依稀看见雪地上赫莉蒂的身影,我终于明白方才艾迦想躲的是什么——三千千克重的猛兽从云层穿出,狮身有翼,前腿和头颅却是老鹰的模样。它生着白羽,黑色鸟喙像钩子,单是头部就有成年红种的大小。狮鹫不仅雄伟,翅膀展开甚至有十米宽;翅下画上天蓝色的尖叫恶魔,降落在我面前时大地为之撼动。它的眼珠是淡蓝色,接近后可看见黑喙上以白色颜料写了符文咒语,背上有个精壮的身形,正拿白色号角吹出哀鸣似的声音。
隔着云朵传来许多号角回响,又有十二只狮鹫落下,有些在山径雪地,有些在高处山岩。为首者似乎是方才吹响号角的人。那人从头到脚裹着脏兮兮的白色皮草,头盔也是白骨,插了一排蓝色羽毛连到颈后。这群人的身高全都超过两米。
“是太阳之子。”其中一名女子操起很难听懂的方言,急急忙忙跑到默不作声的领袖旁摘下头盔。那张有许多疤痕与穿孔的脸看来十分野蛮。她先单膝下跪,隔着手套轻触额头以示尊敬。她脸颊上有个蓝色手印图案。“我们在天上看见火光……”女子一注意到我的甩刀,忽然噤声。
其余人也脱了头盔,察觉我们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后快步围上来。原来这群人全是女性,每个人的脸上都印着天蓝色掌印,掌心还有颗小小的眼睛。她们将白长发结成辫子垂在背后,眼皮内双,瞳孔漆黑,鼻梁、嘴唇与耳朵穿了很多环。只有带头那人还没有取下头盔,也并未下跪,只是静静上前。
“妹妹,”拉格纳又挤出声音,“是我妹妹。”
“赛菲?”野马问了后盯着对方左大腿挂的一串发黑人舌,应该是战利品之类。她没有戴手套,手背有许多符文文身。
“你认得我吗?”拉格纳声音粗哑,看对方接近时勉强露出笑容,“一定记得吧。”但那人却只是隔着头盔观察他的伤势,眼睛睁得很大,“我一直都记得你,”拉格纳继续说,“就算这世界不再有光,就算我们衰老消逝,还是记得,”他痛得一阵蠕动,“就算冰原融解,风声沉寂,我也认得你。”她一步一步靠近,我教你四十九种形容冰的词汇……还有三十四种不同类型的风……”拉格纳微笑,“可是你只能记住三十二种。”
对方一直不出声,然而,其余的人窃窃私语说出拉格纳的名字,加上又看见甩刀,似乎都推敲出我的身份了。
拉格纳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我将你放在肩上一起看过五次破冰,让你拿自己的缎带给我绑辫子,一起玩你用海豹皮做的娃娃朝老波弗砸雪球。我是你哥哥,泣日家族的人将我带走,同胞被送往禁锢之地,这是我以前告诉你的,你还记不记得?”
明明受了重伤,他却还有力气说这么多。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是故乡、是家园,他在这里就像我上了钻爪机。拉格纳的语气与神情吸引赛菲越靠越近,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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