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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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宋- 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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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还在奇怪,这两个老头儿看起来和和善善的,怎么说吵起来就能吵起来呢?
听唐奕发问,急忙回答。
“哦,官府的人确实来招过工,佣资给的也。。。。也还行吧。”
“日佣七十文,一个月下来,每人能拿两贯多钱。”
“你看吧,两贯多呢。”贾昌朝好不容易顶了范老爷一把,登时来劲。
两贯多放在京城只能算是一般收入,可在这穷乡僻壤,却是不少的数目了。
范老爷哪肯服气?
“可是李孝光也不能什么人都拉去充数吧?”
这庄子就剩一个看小孩的老妇,说明什么?说明上至几十年的老公老母,下至十来岁的少男少女,全都去务工了。
修陵的活计哪有什么轻巧活儿?又老又少的,去了能干嘛?
“这不就是充数吗?”
而唐奕在一旁却是不同想法,因为两贯多一个月。。。。。。这个数字不对。
早在建陵之初,唐奕就知道,为了赶工期,从民间雇工是再所难免的。
所以,这个民夫的月资不但是唐奕亲自首肯,而且每个月应该给多少钱也是他亲自订下的。
他清楚的记得,他当初定下的数目是:每人每月一贯五百文!
没错,比两贯多还要少。
无它,这事儿唐奕没必要大方,所以是结合皇陵所在地的实际情况给出的月资。
他好奇的是,怎么到了李孝光这儿,不但没有苛扣,反而涨了不少呢?
结合老妪所说,还有这老少通吃的实情,唐奕琢磨着,李孝光不会是。。。。。。
这小子不会是想编故事,贪上一大笔吧?
可是一想,也不对啊!
不是这么个贪法,况且,李孝光几次向朝廷的奏表之中只提工期太紧,却是从来没说钱不够用。
试探的问向老妇,“老婆婆,这修陵来招人,一直是这个价吗?”
唐奕心里拿不准,心说,可能是先帝灵驾到了永昭陵,李孝光怕到期不能完工,临时加价,临时招人也说不定。
果然,聊了这么半天,老妇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心,农村妇人的憨直姓子也上来了。
甩手道:“当然不是。”
“最开始呀,官府的人抠的很,每月只给一贯五百钱。”
“就这一点钱,谁愿意去出那苦力?若不是看在是给先帝修陵的份上儿,官府一个人也招不走,没人爱干。”
“后来实在招的太少,才一点一点涨起来的。”
“就这,还是没多少人去皇陵那边讨生活呢。”
“啊?”
“。。。。。。。”
这个回答可是惊着唐奕了,连范师父和贾相爷都是一脸发懵。
什么情况?一贯五百钱按说已经不少了,听这意思,两贯多人家都没放在眼里。
“那这。。。。”范老师茫然看着空空如野的农庄。“这人都去哪儿了?”
不爱去,那怎么还就剩下您这么个老太太看庄子呢?
“去镇上务工了?”
老妇回答的极是干脆,下面一句差点没把三人噎死。
“镇子上随便一家毛纺作坊就能出到三贯多一个月,且看纺车的活计老人、小孩儿都能干,比去皇陵强多了!”
“。。。。。。”
“。。。。。。”
“。。。。。。”
三人石化当场。
范老爷和贾相爷下意识把目光对准唐奕,闹了半天,是你小子的产业把人都抢走了啊?
唐奕也懵啊,看着两双刀子似的眼神儿,露出诸多委屈。。。。。。
“真不怪我,都包出去了啊!”
。。。。。。
————————————
回去的路上,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范老爷一阵哀戚,先帝仁德一生,为其修陵倒比不上一帮乡野富户的“生意”来得实际,这难免让范老爷有点为先帝不平。
而贾相爷也拧着眉头,却是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唐奕。。。。
更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如范师父一般为赵祯不平。
另一方面,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自己。
大宋正在蜕变,这种从根儿上开始的蜕变,直到今天亲眼所见,他才猛然意识到已经开始了。
“子浩。。。。”贾昌朝忽的发声。
“你也不用过多自责,毛纺之业你交给了老夫,却是老夫和辜家没有掌控好啊!”
贾相爷难得安慰人,不想唐奕确是摇头。
“我没有自责,只是有些心情复杂罢了。。。”
“哦?”不但老贾,连范仲淹也是一疑。
收拾神情,“说说看。”
唐奕淡然一笑,“至少从百姓这方面来说是好事。”
“一方面,他们有地可种,在保障基本生存的前提下,又可在闲时务工,大大的增加了家庭收入。”
“这种工农结合的新民情,说通俗一点,是让百姓真正的富裕起来了,变得有钱。”
“说高深一些,则是增强了农民对天灾的抵抗力!”
“。。。。。。”
范仲淹和贾昌朝不语,细想着唐奕的话。
增强农户对天灾的抵抗力,用词虽是新鲜,可是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是已经听烂了,这是唐奕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很容易理解。
农民手里有了钱,再有天灾人祸就不置于卖家卖地,那田地兼并之险也就大大缓解,国家也就能更趋于稳定。
其实,对于大宋这样以农事为主的时代来说,增强了农民抵抗力,就等于增强了国家的抵抗力,确实是好事。
“还有呢。”唐奕继续道。“从前的农户春秋两季下地务农,夏闲冬猫,等于一年只干半年的活。”
“如今毛纺、运输,这些需要密集劳力的行业逐渐兴起,填补了夏冬的劳务所需,让农户一年四季都有活干,都有收入,这不就是好事儿吗?”
看着两个老相公,“可别小看了这其中的能量,等于是激发了民间的潜能,利用了过剩劳力。”
两个老头儿听的连连点头,倒也不再纠结宁可去给纺户出佣,也不去给先帝修陵的事了。
范仲淹见唐奕眉头不展,说的是好事,可是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有。
“既然是好事,大郎可还有什么忧虑?”
“有。。。。”唐奕把眉头皱成了川字,缓缓点头。
“而且,不是一般的担心,而是忧虑很大。”
“哦?忧虑什么?”
“慢了!”唐奕吐出两个字,看向范师父。“我们慢了,朝廷慢了!”
“而且,慢的不止一拍。。。。。。”
“若不早做准备,是要出大乱子的。”
“说来听听。”范仲淹吓了一跳。
唐奕道:“就拿今日所见来说吧。”
“朝廷居然不知道地方上的用工环境,还抱着以前的思维去招工。”
“结果呢?那些纺织户比朝廷反应更快,抢人更凶,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唐奕面色凝重,“人都是自私的,都是驱利的。”
“纺户能开出更好的价钱,民夫不去修陵去挣更多的钱,这无可厚非。”
“关键是,我们所谓的朝廷居然不知道这一点,居然到了今天还没反应过来。。。。。。如此下去,是要出大问题的,是要灭朝的!”
。。。。。。
“不。。。不至于吧?”
在二人看来,唐奕可谓是危言耸听,有这么严重吗?
贾昌朝道:“只是与民不通,以后多加注意便是,子浩言重了!”
“一点都不言重。”唐奕极是认真。
“不光是今日所见的问题,奕现在就能给相爷想象出一大串,我们现在不会注意,将来却一定会爆发的问题。”
不等老贾反应,唐奕已经开始细数起来,这些也是他刚刚惊心之际,突然涌上心头的问题。
“比如说粮产。”
“如今粮产暴增,在朝廷来看,端是百利无害。”
“可是粮价呢?凭空冒出这么多粮食,如果朝廷不加以管控,粮价会跌到一个什么地步?”
“这可是整个大宋的粮价波动啊!会不会出乱子?会出什么乱子?贾相爷想过吗?”
“这。。。。。”
老贾脸都白了,让唐奕说的这么吓人呢?
“还有。”
唐奕继续道:“粮食不值钱,可是毛纺、运输业却在大肆吸纳劳动力。”
“这样的反差会使多少农户从农转工?会有多少田地彻底荒种?”
“即使市场自我调节,最后两相平衡,这个过程又要经历多少坎坷?”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我们增产的粮食被荒地抵消了,大宋还是会回到原地!”
“。。。。。。”
贾昌朝不说话了,也不会说话了,唐奕描绘出来的,是未来,也是。。。。灾难!
“再比如。”
“这些新兴的毛纺、棉纺织户,随着市场的优胜劣汰,正如历朝历代的土地一般兼并融合,我们管不管?要不要提早做打算?万一再成就一批庞然大物,却不满足朝廷制约呢?”
“我们的政策、律法能不能适应变化越来越快的时代?”
“万一适应不了,怎么办?”
“是等死,还是求变!?”
“我们慢了,太慢了!”
唐奕一连串的话语,似一刻刻火神炮弹在两位相公胸中炸响。
他们没想到,只是一个农庄老妇的一席话,会让唐奕联想到这么多。
。。。。。。
——————————
唐奕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后世有无数个惨痛的例子在打醒他,在鞭策他。
若不是今天出来这一遭,这顺风顺水的改革之路,让他几乎已经忘了,整个欧洲的皇权是怎么被资本掀翻的。
很多人说,封建皇权与资本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是必然结果。
屁!!
在政谋里面,就从来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所谓妥协的艺术哪里有什么气节可言?
之所以被掀翻,是因为他们和现在的唐奕一样,反应慢了。等到想求变的时候,已经输掉了所有的筹码。
不同的是,欧洲皇权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前车之鉴。
而唐奕正好相反,有后世欧洲趟水,可以提前求变。
。。。。。。
此时此刻,范仲淹也是忧心重重,“那依大郎的意思,当如何赶上?”
对于范仲淹和贾昌朝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们还真有点抓瞎。
只见唐奕停了下来,沉吟良久。
“不但要赶上去,而且还要超前!!”
“所以。。。。。。”
“我们需要。。。。。。”
“宏观调控!”
“社会规划!”
。。。。。。
得,一着急,把后世的词儿都蹦出来了。
唐奕心说,老子点子是有多好啊。。。。。。
幸亏后世生在华夏,但凡换一个国家,绝对没有这么多现成的改革经验让他肆意剽窃。
。。。。。。



第940章 一二三步走
唐奕绝非危言耸听,政策、法规,即使不能超前,最起码要保持同步,慢一拍。。。。。
是要送命的。
。。。。。。
大宋正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海外贸易的崛起,新兴产业的不断涌现,在给大宋带来无限机遇、无限可能的同时,也存在着无限的危机。
刚刚与范师父和贾相爷的那段对话,唐奕还只是急智之下想到的一些可能,回去细想之下,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因为,单单是农庄这一遭,还远不止他与老贾陈述的那些弊端。
比方说,童工。
对,大宋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童工的概念,可是,唐奕在这个时代的所做所为,已经把大宋缓缓的从原始经济的泥潭之中拉了出来。
所谓文明进阶。。。。。。
大宋其实正在经历着文明进阶,而不可避免的,资本的罪恶性很快就会显现出来。
一但处理不好,那这只巨兽还没来得及训化,就将化成践踏一切的毁灭之力。
童工、血泪工厂、剥削、压迫,如果当权者反应慢了,在没有任何束缚力的情况下,资本是没有任何道德性可言的,自然而然会因资本的不断整合、进化而越来越失去人性。
百姓们都是懵懂的,他们不知道,现在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作坊,会滋生出怎么的贪婪;他们更不知道,没有律法保护的用工关系会发展到什么样的恶劣程度。
而当其发展到无法遏制的程度的时候,劳苦大众与资本家之间,新兴的经济组织与政权之间,又会爆发什么新的矛盾,唐奕几乎不敢去想。
谁也不知道,在十一世纪的大宋会不会来一次“法国大革命”,更不知道,会不会还没等到大宋称霸世界,就已经从内部土崩瓦解了。
此时此刻,甚至唐奕有了一丝胆怯,继而生出一股冲动,他要把资本巨兽重新关回笼子里。。。。。。
实在太难操控了!
。。。。。。
事到如今,这个时代已经被唐奕弄的面目全非,除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与原本的那个轨迹已经没有任何交集。
唐奕发现,他这个穿越者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少,剩下的资本不过就是一点点的预见性。
他实在不知道,这一点点预见性够不够推着大宋继续向前。
而此时,唐奕越加佩服后世华夏的那些伟人。
只有真正的身处洪流之中,才明白那些人是多么的惊才绝艳,多么的雄韬伟略,可以把资本巨兽玩弄于一个根本不适合资本生长的环境里。
唐奕现在甚至生出了和后世的西方人相同的想法: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就是这个想法!
其实,所谓的社会主义只是一个理想国,真正落于实践,弊端之多根本无法克服。
正如后世西方的所谓政客,所谓经济学家预言的那样,一党天下的政体很容易滋生腐败和独裁,更容易走向偏执,亦无法保持长期的活力。
而且,经济发展与其中心思想有着根本的冲突,必然导致衰败。
事实也正是如此,毛子就是用这套东西拖散架的。
曾经占据了半个世界的政体,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是自生自灭,就是军政府独裁了。
但是,唯独华夏,西方不但没把她拖垮,靠黄,反而拖着拖着西方自己开始大衰退了。
“华夏是怎么做到的?”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更没有理解,华夏是怎么不断的保持活力,一路开挂的。
一个国家有凝聚力,有向心力,有上升力,有活力,最主要的是,不独裁,却敢号称是“家国机器”。
放眼后世,只此一家,稳的一逼。
从哲学的角度来说,这特么就是个悖论。
唐奕现在就是和那些西方人一样的想法。。。。
他想过学这个,学那个,学君主立宪,学工业革命,甚至想过学小鬼子明治维新,到最后。。。。
发现最牛的还是咱们自己人那条开挂之路。
但是,太特么难学了!!
从哪儿下手啊??
。。。。。。
——————————
纠结了整整一夜,也没彻底理顺,不过,倒是有了一些思路。
所以,一大早,天还没亮呢,范老爷和贾相爷就被唐奕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咱们这样太累了!”
两个老头儿本就迷迷糊糊,被唐奕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的更是云山雾罩,对视一眼,皆是茫然。
“怎么太累了?”
“零碎,拆东墙补西墙。”唐奕顶着个黑眼圈,眼神却是坚定异常。
“永远都是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却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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