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2-吓人的国粹教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4662-吓人的国粹教育-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吓人的国粹教育》 对大学堂教习人格都不信最当行的系(2)

    一个人很难选择他的环境,一旦踏进了某一行,隔行便如隔山,想跳出来恐怕比上吊都难。盖朋友都是那一行的朋友,见识都是那一行的见识,生活习惯也都是那一行的生活习惯,就只有一直干那一行干到底,干到死矣。前天报上有一篇报导,忘记是谁写的,说凡是干电影的朋友,都很有股邪劲,明知道干不出啥名堂,却仍不肯放手,因他太爱第八艺术啦。呜呼,他们不放手可能是太爱第八艺术,但更可能是无法放手。不放手,还可以喝米汤,一放手,只好喝自来水矣。电影界的朋友有他们的行为规范和意识形态,哪一行都用不上。犹如柏杨先生,既然跌到爬格纸的一行,别人见了我便想到舞文弄笔,假使要写篇广告词,可能想到我,如果国防部长出缺,试想一想,能想到我乎?     
    当然也有所学的和所干的是两回事。若某某,本来是学矿的,后来当“教育部长”;若某某,本来是一位军人,后来当“铨叙部长”;若某某,本来是学医的,后来成了文学家。这种例子可举上一百两百,问题是不要说举出一百两百,就是举出一千两千,在庞大的就业群中,仍是绝对少数,而且得有奇妙的遭遇。一位朋友,本来是中国文学系的高材生,来到台湾后,却在基隆开了煤矿,其转变都是或然的,不是必然的也。而千千万万小子,只好学哪一行,干哪一行的焉。盖生活逼人,岁月荏苒,人总是往抵抗力最弱的方向走,我们不能想像学医的朋友大学堂毕业后去开铁匠铺,也不能想像学电机的朋友大学堂毕业后去办个农业杂志,学医的差不多都钻到医院,学电机的差不多都钻到工厂,既钻进去矣,再想拔出来重搞别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矣。    
    所以年轻朋友选科系时,最好是严重地顾及到自己的兴趣和志向,记得有一年国立台湾大学堂人类考古学系,只有一个人报考,年轻人都以为该系没有前途。嗟夫,还是老话,只要你有智能兼有运气,读啥科系都能读出前途,如果没有智能而又没有运气,就是“皇帝系”、“国王系”或“总统系”毕了业,都没有用。人类考古系读出了苗头,照样地想去美国就去美国,想去阿比西尼亚就去阿比西尼亚,想发财就发财,想留名更不用说啦,只要从地下挖出一根骨头,证明是十万亿年前的人类骨头,包管你名震世界。     
    大学里的科系,没有哪一个是专门为断送青年前途而设的,这一点柏杨先生敢赌一块钱者也。不信的话,不妨闭眼想之。而且科系在谋职方面热门不热门,也是瞬息万变的事,前已言之,经济系垮啦,外文系垮啦,又焉知美国不稀里哗啦完了蛋,埃及不代之而兴乎?届时会英文的朋友只好回家孵豆芽,大家又拼命考阿拉伯文学系矣。不能自己掌舵,而总在风气后面赶,谓之“老赶”,乡下佬是也。


《吓人的国粹教育》 对大学堂教习人格都不信重要一步(1)

    选择科系如女儿嫁人,嫁人岂有不当心的乎,可是天下多得是胡里胡涂嫁人的,因之天下年轻朋友也多得是胡里胡涂选择科系的也。有些学生报考科系,全凭一时冲动,一瞧女朋友考植物病虫害系,好啦,我也考植物病虫害系。有的学生则家学渊源,父亲是学医的,我还是学医为妙。当然也可能恰恰相反,以柏杨先生的长公子而论,他一瞧老头学中国文学系,学得贫无立锥,乃大彻大悟,幡然改行,改读殡仪馆学系,现在不但把妹妹接到美国,而且眼看就要入美国之籍,弄得万人称羡,也是一个例子也。     
    但有一点是不可勉强的焉,要考理工医农,则英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全是横行),必须刮刮叫,不刮刮叫就早日回头去考文法,在这里我不得不叹气曰:凡是文章作得通顺,喜欢看看小说,看看文艺作品,甚至还喜欢写写稿,投投稿的年轻学生,他们的数学理化,大多数都糟。注意,这个“大多数”学问可大啦,那就是说,例外的很少。这些学生要想投考理工医农,不如去买麻绳上吊,不但投考理工医农有问题,就是投考文法也有问题;盖中国的教育制度,全是照抄美国的。有洋大人作后台,凡夫俗子自不敢插言,但有一点却一直不懂,像中国文学系、外国语文学系、政治系、法律系、历史系,一辈子都用不着数学理化,而入学考试时却偏偏考之,是何必乎哉。     
    要想考得好,百分之五十靠学问,百分之五十靠运气,有些学生把书本都能倒背,可是回回名落孙山,非他不行也,是他不得其法也。有些学生一入场就吓得浑身发抖,一直把脑筋里所有的玩意抖光为止,这怪谁耶。你越不教他紧张,他越紧张,有这种毛病的朋友,最好是买点白兰地喝之,进得堂来,如果发起酒疯,顶多考不取,如果不发酒疯,说不定能考第一名状元。     
    参加考试,要有考试学问,功课好而又镇静如恒的,那是第一等考生,走遍天下都不怕。功课好而怯场的,属第三等,倒霉分子是也。功课糟而精神百倍的,则属第二等焉。想当初柏杨先生前往京师考学留美,我的英文程度不过只认识二十四个字母(其中两个字母还他妈的分不清),可是我乃天纵奇才,就托了几位英文教习,替我作了一篇英文作文,文内说的是我某年降生,家庭如何,父母兄弟如何,故乡如何,志愿如何──不外是希望去美国学一套,以便回国后增进两大民族友谊等等,简直是四通八达,包罗万象,说它是“自传”也可,说它是“故乡”也可,说它是“志愿”也可,说它是“对国事的建议”、“中美合作论”,更无不可,反正你说它是啥,它就像啥。写好之后,我就比葫芦画瓢,它怎么弯我就怎么弯,它怎么曲我就怎么曲,它在什么地方点一点,我就在什么地方点一点,不到两个月工夫,熟能生巧,写出来的竟龙飞凤舞,铁画银钩,连教习都说我可去剑桥大学当英文讲座。     
    事隔多年,当时出的啥题,已记不得矣,好在那并不重要。到了考试之日,进得堂来,发下了题目,一瞧,糟啦,密密麻麻,油印满纸,乃悄悄以肘捣邻座曰:“怎么没有作文题呀?”因我事前请过他吃了一顿小笼包子,故他不得不回答曰:“有呀,就是最后一行。”原来那次考试,颇为缺德,过去都是只出一道作文题的,不知道中了谁的遗毒,竟出了些真伪题、选择题、填充题、改错题,还有英译汉,汉译英,害人不浅;但我统统不管,就在最后一行的作文题下,把原文照抄。这就不得不归功于我的镇静,如果没有两下子,发起慌来,还能榜头高中乎哉?     
    我说这件往事,不是建议年轻人也只读上一篇,但读上三篇五篇,十篇八篇,对考试一定有其帮助。不但考英文有学问,考数学也得有学问,柏杨先生的长公子在抗战期间投考大学堂,他数学不行,一定要我为他出点奇计。我乃教了他一套,盖数学内又分三门:一曰平面几何,一曰代数,一曰三角。代数谈何容易,没有三年两年工夫,别想弄懂;三角则分量太少;只有平面几何,是敌人的惟一弱点,两三个月研之攻之,定可破门而入。我就特地为他请了一位家庭教习,专门教授该课,而把代数三角,全部放弃,看都不看一眼。长公子问曰:“老头,你这一套行不行呀?”我曰:“我是老经验矣,时代虽然进步,原则却不变也。”到了考试那天,发下试卷,一共五题,两题平面几何,两题代数,一题三角。长公子得心应手,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两道平面几何做完,然后左看右看,又趁邻座那个小子不备,偷抄了一题,六十分拿到了手矣。呜呼,仅数学一门就考了六十分,能不当状元乎哉?有些年轻朋友,一听要考,便手忙脚乱,又要看代数,又要看平面几何;结果门门都通,却门门都松;发下试卷,说不会吧,固仿佛会之,可是说会之吧,算了半天也算不出。真是灯草扁担挑鸡蛋,一头脱啦,一头掉啦,全打得粉碎。不如紧抱着一头,盖能保住一头,也就够了矣。年轻朋友应该知道有所取舍,柏杨先生教你这个窍门,你考取后,别忘来函致谢。     
    天下只有自然科学有定律;社会科学有定律已不太可靠,考试学问更没有啥硬性的道理。几乎所有的家长教习,都提住学生的耳朵,告诫他考试前一天,或前一晚,不要再看书啦,应该去轻松轻松。而年轻人也往往认为考前不看书才是正确,当别人看得冒汗时,他却去大玩特玩,不但表示他火候已到,而且相信可以使身心冷静,一旦进入试场,就下笔如神。我想这种情形当然会有的,不过不见得一定都是那样,年轻人记忆力强而理解推断力差,时间越近,越记得清楚,紧张的朋友即令他不看书也会紧张,不紧张的朋友便是看书看到打进场铃,也不会紧张,考试前夕──前一小时或前一天看的东西,一旦碰上,效果反而更大。     
    一九五九年的暑假,我陪同侄女去考大学,按说她那么大啦,应该可以独来独往,可是她父母晚年生她,娇生惯养,所以虽高中毕业,有时候仍坐错公共汽车。考试第一天,下一节就是生物,我带她到考生服务处吃汽水,忽然心血来潮,问之曰:“阿囡,你把孟德尔定律弄清楚了乎?”她瞪眼曰:“啥是孟德尔定律?”我曰:“孟德尔定律你都不知道,该死该死,岂年头大变,把孟德尔先生也变得立不住脚啦!把书拿来瞧瞧,如果没有变掉的话,那玩意重要得很哩。”她立刻打开书本,左查右查,总算查出,真是天老爷才知道她们女孩子是怎么念书的,她查出来后,立刻就背。真是上帝有眼,下节考生物学时,试卷就有了何谓孟德尔定律的题目,该侄女以最低分数被录取,若不是祖宗有德,使孟德尔先生临阵帮忙,她能上得了大学欤。


《吓人的国粹教育》 对大学堂教习人格都不信重要一步(2)

    我说祖宗有德,一定有人说玄而又玄。古时科举,严厉得多啦,柏杨先生未读京师大学堂之前,曾参加过乡试,一进试场,衙役者流,挺胸就位,只听一阵锣鼓声响,就有一个家伙,凄厉喊曰:“各路神灵鬼魂,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人喊得毛骨悚然,做过点亏心事的朋友,恍惚中就有一位被他一脚踢的少妇,掀帘而进,他屁尿直流之余,一不小心,把砚台打翻,卷子弄脏了矣。现在参加考试的年轻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以我的侄女而论,如果柏氏祖宗没有点德行,我能临时想起孟德尔先生乎?一个当监考委员的朋友,有一次告我曰,在他考场上,有一个学生作弊,把小抄握在手里猛看,他不但没有抓他,反而站在他身旁保护他。我曰:“你收了他的红包乎?”他曰:“没有。”我曰:“然则他认识你,拜托过你乎?”他曰:“他既不认识我,更没有拜托过我。”我曰:“那你准是发了神经病。”他曰:“非也,他虽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他,他爸爸是我中学时的教习,对我恩重如山,我宁愿受撤职处分,都不能抓他儿子的卷。”如果他发现该学生的父亲曾经努力修理过他,恐怕不会那么轻松也。     
    柏杨先生不反对考试时瞧瞧别人的,但必须祖宗有德,否则那小子的答案竟是错的,瞧瞧还不如不瞧瞧。呜呼,考试舞弊的方法多矣,像带夹带啦,抄到手心上啦,写在表背上或大腿上啦,刻到桌子上或铅笔盒上啦,都和刀枪剑戟一样,过去虽也奏过赫赫武功,可是如今都落了伍。最现代化的办法莫过于电码传递,事先布置好的小子,弄到手一份试卷后,就在远处用木棒敲起桌面,答答答答,听得懂的,知道他在发电报,听不懂的,还以为他在娱乐哩。将来如果能更进一步地利用原子能传递,有科学头脑的学生,就更有福矣。     
    不过考学犹如世界大战,不胜则败;而且又因为名额有限,所以每一个考生都是自己的假想敌,最好能发明一种咒语,届时念上一咒,使所有的考生一律头痛脑胀,全考零分,那自然妙不可言。否则的话,千万别让人看自己的试卷,君以为然乎?


《吓人的国粹教育》 对大学堂教习人格都不信搴旗斩将 

    看报纸,大学联考已开始报名,大战在即,这一仗真是绝大的一仗,打胜则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学生,打败则不但没学可上,还要去服兵役。这不是说服兵役倒霉,而是说一旦去服兵役,便没有时间再念书,“趁热打铁”,还不能打成,三年后再打,以生锈的古董,和新毕业的生力军碰,更危险万状。一不小心,四年五年下去,就不得不到此止步。如果再把握不定,娶妻生子(女生则嫁人生子),这一生就更进不得大学堂矣。     
    前已言之,有些家长常劝儿女“不要紧张”,我建议这种废话少说为宜,如果不紧张,固不必说,如果他天生异禀,非紧张不可,恐怕你越教他不要紧张,他越紧张。更不可信口开河,把本来不紧张的儿女,搞得紧张万状。我的一个朋友曾告他的女儿曰:“你考上大学,我供你大学。你考上留学,我供你留学。但你如果考不上,就给我马上嫁人,别在我跟前现眼。”老头之意,是寓鼓励于恐吓,想鞭策她用功,谁知道女孩子心眼窄,最初听听,还不太留意,听得久啦,乃血压升高,心里直嘀咕,万一考不取怎么办,反而念不下书;这种老头,属于教子无方之流,理应斩首。     
    柏杨先生说几点考试须知于下,年轻朋友切记,听我的话,好处无穷,盖我说的这一套,乃“置诸四海皆为准,百世俟诸圣人而不惑”的也。     
    一曰 上得堂来,要先弄清楚号码对不对,君没有看过一则小故事乎?军营之中,班长问新兵曰:“你擦枪之前,先要做些什么?”新兵曰:“先看看枪支号码。”班长大惊曰:“那是为啥?”新兵曰:“别擦了半天竟是擦别人的。”呜呼,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