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一季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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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一季冬-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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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缓缓被推开,唐立德走了进来,委身坐在床畔的木椅上打量着她。

    “你今天气色满好的。”他一脸真挚的关怀,难得他露出一抹慈父的笑。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唐若可试着回以微笑:“有没有看到中意的马?”

    “有几匹相当不错,还有你帮忙接生的那匹小马骨架很好,只要下功夫训练,将来前途无量。”

    “我也这么以为。”活了二十多年,在记忆中,这是她首次与父亲愉快的闲聊。

    “威奇说,他将那匹小马送给你了?”

    “我叫它黑宝。”

    唐立德脸色微变。

    唐若可仔细的审视着父亲。“你记得码?我十岁那年。你曾经送我一匹全身黑得发亮的马儿,也叫黑宝,是我们一起替它取的名字。”

    他的脸上多了一丝追忆的微笑。“当然记得,你曾经骑着黑宝赢得一次比赛冠军。”

    是的,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当她为了母亲而远高马儿之际,也已在无形中伤害了父亲。

    “可惜,后来我遗弃了它。”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在那同时,她也背弃了他。

    唐立德不安的挪了挪坐姿,眼光始终在她脸上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爸,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若可,你为什么要和湘奇在那种狂风暴雨的天候下出门?”唐立德终于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你是为了躲我吗?”

    唐若可首次看见父亲如此的忧心忡忡,对自己如此缺乏自信,现在,她真的相信他始终是爱她的,以他自己的方式。

    “当然不是,你千万别这么想。”她盈盈一笑,语气中满溢着安抚。“我们之所以出去,是因为湘奇太担心他的女友,而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唐立德明显的松了口气,但仍不放心的追问:“真的?”

    “真的。”她保证的点头。

    他的释然一闪而逝,随即又露出满脸的愧色。“若可,关于我刚到牧场不实指控你的事,我曾经找威奇谈过,替你向他解释。”

    唐若可讶然的看着父亲,怀疑他为什么特地找威奇解释,难道,他也看出……

    “若可,我的眼睛相当雪亮。”他的话,证实了她心中的怀疑。

    “虽然,我来这里不过短短几天,但我已经敏锐的感觉出你们之间暗藏的情慷。”唐立德柔声说道。

    她尴尬的强挤出一丝短暂的笑容。“谢谢你费心的替我解释,不过一切都没用,他对我根本没动半点情。”

    “他不可能对你没有半点感情。“唐立德不以为然的反驳。

    “真的,他甚至当面拒绝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讲这么体己的知心话,或许,毕竟血浓于水。

    “笨蛋!”他的话是针对郑威奇而骂:“他以前的事我多少也耳闻过一些,我想他之所以拒绝你,只是怕又失去你。”

    “我不知道。”在内心深处,她祈望他是,那总比他是真的彻彻底底讨厌她比较让人容易接受。

    唐立德鼓励的轻拍女儿的手臂,突然绽出一抹有如同谋般的笑容。“其实他掩饰得一点也不成功,你出事那天,当我们在山崖下找到你的时候,他担心得简直快疯了。”

    “真的?”若可眼中浮起一抹欣喜的笑。

    他强调似的猛点头。“他不顾自己的危险,扛着你攀爬又湿又滑的崖壁,惊险万分的救你上来;我看他脚跛得厉害,心想他一定很痛,想把你抱过来减轻他的负担,但他却死也不肯放。”

    唐若可感动莫名,一股暖流自心中窜起,这事实对她意义非凡,但她还不至于傻得以为这能改变什么。无论郑威奇是否真的在乎她,无论他对她真正的感觉是什么,他都已经决定隐瞒到底,不肯在她面前表露。

    她感激的看着唐立德,和父亲的和好,至少弥补了一些她在郑威奇身上所受到的创伤。

    她握住父亲的大手。“爸,我发现,你已经很努力的开始学习做个好父亲。”

    唐立德回握女儿的手。“若可,我不勉强你搬回家,但我希望我们至少能像个朋友般,偶尔通通电话,写写信……”

    “或者放假、过节的时候,我回家看你。”唐若可微笑的接口。

    唐立德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好了!”

    父女俩真正敞开心的接纳彼此。

    唐若可终于离开床了,唐立德一行人正要离开牧场,她和郑湘奇在屋前送行,郑威奇则仍然不见人影。

    唐立德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若可,有空你真的会回家看我吧?”

    她轻轻的拥了拥父亲,保证的一笑。“我会,而且很快。”

    唐立德骄傲的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关切的叮咛:“你千万要小心的照顾自己,无论任何事,只要给我一通电话,我会立刻赶到你身边。”他真的越来越像个好父亲,若可感动得猛点头。唐立德继而客气的和郑湘奇致意后,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牧场,离开女儿。看着他们的车子渐行渐远,终于消失,郑湘奇转向若可。

    “你和你爸爸之间的关系似乎改善了许多。”

    她欣慰的点头。“以前我误会了一些事。”

    “我替你高兴。”

    “我也是,这对我意义非凡。”

    “我曾经看到你爸有好几次急着向威奇解释他那天对你的不实指控。”

    “我知道。”她神情黯然。“不过那并没有任何差别,他已经躲了我好几天,我忍不住在想,如果那天我死在山崖下,不晓得他会不会施舍给我几滴眼泪。”

    “威奇不是在躲你.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他突出惊人之语。

    “什么?”唐若可惊讶,焦急得秀眉紧蹙。“他怎么了?感冒发烧?或者是他的腿……”

    “他的腿伤旧疾复发,因为救我们而拉伤了肌腱。”郑湘奇—脸愧疚,实在后悔因自己的意气用事,而害苦了威奇和若可。

    她一直因为威奇不再来看她而满心哀怨,却没想到他正躺在床上受苦。“我要去看他。”

    “若可。”郑湘奇一脸凝重的拦住她。“为什么不就这么结束?”

    她完全明白他话中的含意,湘奇是好心的警告她别再越陷越探,否则只怕将来受的伤害会更大,但她的心根本不听指挥。

    “我爱他。”唐若可勇敢的坦白。

    郑湘奇无奈的轻叹。“我知道,所以我才担心。威奇已经不相信人世间存有真诚挚爱,想要他回报你的感情并非易事,他的固执更是无人能及,教我忍不住想劝你放弃,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不希望看你受伤害。”

    “谢谢你,湘奇。”她心中有着更深切的无奈。“他可以不爱我,但我不可能不关心他。”

    她轻扣威奇的房门,忐忑不安的揣度他会给她什么样的脸色。

    “进来!”

    听他的口气,显然情绪欠佳,唐若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却发现他的脸色比她想象的更为难看。

    郑威奇躺在床上,毯子差在腰间,裸露出两条结实的长腿,一脚的膝盖处有着明显的红肿。

    “你来这干嘛?”他问得极不友善,低下头,用力翻动手中的报纸,好像那几张报纸跟他有仇似的。

    可怜的男人!

    “我想你也许需要什么。”她柔声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他拒绝得干脆、彻底。

    “想不想喝杯果汁?”她耐着性子问.

    “不想.”他固执得可以。

    她不肯轻易放弃。“要不要我替你按摩脚?”

    郑威奇突兀的丢开报纸,冷冷的瞪着她,自齿缝中挤出话来:“你到底想干嘛?”

    唐若可避重就轻的说出部分事实:“你是因为救我而旧疾复发,我不可能不闻不问,否则良心难安。”

    他像是在观察研究用的白老鼠般的仔细审视着她,以充满嘲讽的语调问道:“那天,你说爱我,也只是感激我救命之恩的方式?”

    如果他想要,他总有在转瞬间激怒她的本事,他总有办法误解、扭曲她的话。

    “那天,你认为我之所以说那句可笑的‘傻话’,是受惊后一种情绪反应?现在你说那是我表达感激的方式?”她已经失去了耐性:“我不在乎你究竟怎么想,只希望你忘了它,好吗?”

    他霸道的坚持:“可是你确实说过。”

    “那时候我疯了,行吗?”

    他张口,似乎想反驳,但最后只是故作漫不在乎的耸耸肩。“也好,我们都应该忘掉那句蠢话。”

    蠢话!郑威奇真是天底下最冷酷无情的男人!

    她不顾自尊的开口说爱他,他竟全然不当一回事,若可真想拿把铁槌敲碎他一脸的漠然。

    “你爸和小珊离开了吗?”

    “刚走。

    他以怀疑的眼光瞅着她。“你为什么不跟你爸回家去,舒舒服服的当你的千金小姐?”

    “我有个相当不错的工作,我赚的钱足够供养自己,这样不是很好吗?”翻腾的情绪隐藏在平静的面具下。

    “很少有钱人家的子女肯独立靠自己。”他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赞佩之色。“你相当特别。”

    希望在她心中萌芽,若可试探的问道:“你是在告诉我,终于相信我不是一个任性、奢侈,一心想钓金龟的坏女人?”

    郑威奇强迫自己回避她晶亮的瞳眸。

    她不放松的追问;“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对你的感觉重要吗?”他仍然不肯正视她。

    “重要。”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依旧逃避。“你走吧,我想休息。”

    唐若可不理会他下的逐客令,决意要将心中满腹委屈一吐为快。“我想你心里并不真的相信我爸指控我的那些话,只是利用它来做撤退的藉口,就像你以前硬指我和湘奇之间有特殊的感情,它们都是你用来抗拒我的‘利器’。”

    她从他根本来不及掩饰的神情中看出了答案,进—步逼他:“你自诩自己从不逃避,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

    “或许你说得都对。”他放弃伪假,一脸凝重的面对她。“若可,我认识你不到一个月,我并不真的了解你,只能凭直觉。”

    唐若可深情的凝视着他。“你的直觉否定我吗?”

    他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害过我一次,之后,我不再信任自己的直觉,也不再信任女人。”

    他心中的伤痕真的如此之深吗?张娜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不由自主的怨恨起这个京未谋面的女人。

    “直到现在,你还爱她吗?”她屏气凝神的等待他的答案。

    “现在爱情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虑幻不实的名词,我不再相信它的存在。”

    这不是她等待的答案,执意追问:“为什么不肯正面回答我?”

    略为沉思,他首次试着仔细剖析自己真正的感情。“不,我想我并不爱她,或许从来不曾爱过她。”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只是激动的—时无法反应。

    “张娜娜是那种很能迷惑男人的女人。那时候,我的骄傲和优越感使我想独占她,结果我被甩了,受伤最重的是我的自尊,而不是我的心。”他讥嘲的牵动唇角:“其实,这两年来,我根本已经很少会想到她。”

    他不爱张娜娜。

    他真的不爱张娜娜。

    这项认知有效的缓和了她的心痛。

    “你不幸碰上张娜娜,但并非全天下的女人都跟她一样。”

    敞开心接纳我——她在心中呐喊。

    他摇头,话中充满了浓浓的自嘲;“以前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英俊、富有,最具身价的单身汉,而现在,我是个被女人抛弃、跛了脚、脸上有疤的可怜男人,你以为,我现在会比以前更吸引人吗?”

    唐若可愕然的说不出话,万万没想到郑威奇竟会如此的自卑。

    “至少你吸引我。”她满眼似水的柔情,祈求他的相信。但他显然并不相信,眼神在转瞬间变得冷硬,字字咄咄逼人:“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同情?好玩?想试试被女人抛弃过的男人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或者是在来此之前,和你的朋友、同事打赌,看能否再抛弃我一次?”

    唐若可感到满心的愤怒和心伤,张娜娜伤的不仅仅是他的自尊,还有他的智商;他竟将人心看得如此邪恶,他竟将她的真情挚爱当作是虚情假意……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得再也无话可说;既然,他找尽各种藉口拒绝她的爱,她又何必再任他践踏她的自尊。

    一切都完了!

    她霍然起身,怒目瞪着他。“你说的都对,我是同情你,我是好玩,我和别人打赌,我……我恨你!”

    她冲出房间,使力摔上门。

    郑威奇瞪着木门发呆,他终于成功的赶走了若可,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得意,有的只是浓浓的失落。

    唐若可坐在起居室的沙发里,视而不见的瞪着电视荧幕发呆。

    “若可,快恭喜我!”郑湘奇冲了进来,满面红光,一张嘴笑得合不拢。

    “恭喜。”她不明就里的附和。

    “谢谢。”他显得得意非凡。

    “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究竟有什么值得我恭喜的事?”她好奇的问。

    “你猜。”

    她佯装不耐的摇头。“湘奇,我发现你—旦兴奋起来,就像个顽皮的孩子。”

    “我向馨怡求婚了。”他宣布。

    她明知故问;“她答应了吗?”

    “她当然答应了。”他满足的模样,仿佛已拥有了全世界。

    “伯母呢?”

    “我岳母感动得掉眼泪。”

    她真心的给予他们最诚挚的祝福。“我忍不住再说一次,恭喜你们。”

    郑湘奇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谢谢你,若可,你帮了我和馨怡相当多的忙。”

    “老板.那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唐若可俏皮的绽开笑容。

    他笑着摇头.整个人兴奋得根奉坐不住。“若可,麻烦你待会将自己的行李和必要的文件收拾好,我计划明天回台北。”

    明天?这么说,过了今天,她或许很难再见到郑威奇了,一股深沉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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