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神尊- 第8部分

“难道我今天要命丧于此？”这一刻，萧默不禁想了很多，很多人的身影如皮影戏一般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

有慈祥，好收藏古物的爷爷，有圆滑世故却清寒一生的伯父，有同样贫寒而老实巴交的姑姑，还有萧雅、萧白雪给自己的“忍”字，还有沉默得甚至有些木讷的萧勇康。

还有猴子、耗子，还有铁子，还有自己发自内心尊敬的萧正云。

最后定格的是一张宜嗔宜喜的笑脸，她嘟着红唇，眼神略有些哀怨，似在埋怨萧默的呆讷、不解风情…

同处萧家村上屋的萧默与萧芹儿家相距不到一里，只是这一里路如今却成了一道没法逾越的鸿沟。

“滚！”萧默陡然探出双手，手背青筋暴起，猛的掐住了大白睛的脖子。

强血境六层的内劲爆发，双手手指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发白——

“吼~~”感觉自己的尊严收到了挑衅，大白睛是愤怒了，虎尾一剪，直接抽在萧默手上，与此同时，虎口大张，就要将萧默咬碎、撕裂。

眼瞅着就要葬身虎口，萧默小脸顿时惨白，眼里充斥这绝望。

对不起，爷爷，孙儿实在没法为您报仇了…

“嗡~~”

一道普通人肉耳无法听见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在传递某种奇异的讯号，又恍若在平静的湖面投进一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旋即，一片枯黄的的槐树叶从虚空晃悠悠打着漩儿飘着，而后颤巍巍的印落在大白睛的额前。

这是一副很诡异的画面，风停止了呜咽，万物死一般寂静，被北风压弯了腰的树枝似乎都不敢抬起头来，萧默的双手还死死的掐住大白睛的脖子，而大白睛则张开了狰狞的虎口，虎口与萧默头颅的距离不过两指。

而在下一刻，这生动又蕴含着血腥的一幕恍若被一个画师给画了下来，在画中，唯一可以动的，唯一无法描绘的是那一片枯败的槐叶，那不过孩童巴掌大的枯叶像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势缓缓的，缓缓的压了下来。

须臾。

大白睛率先“活”了过来，森白的虎目中显露出分外人性化的恐惧，双瞳缩成一条直线，向上瞥着额前紧贴着的枯槐叶，它没敢“贸然”用虎掌拍掉额前的槐叶，而是紧夹着尾巴，没敢转头，就这么倒着一步步后退。

直到退出百余丈外后，大白睛这才挺直了虎躯，目光遥遥看着萧默背后的大槐树方向，片刻后，大白睛两前腿一弯，“噗通”一声撅着屁股就跪了下来。

此刻的萧默如果还清醒着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这是怎样一副画面啊，一只硕大的大白睛面向百丈外的一棵老槐树下跪、朝拜…

大白睛是何等尊严？在远古年代大虫可是这大陆的主宰之一，哪怕大白睛只是它的后代，哪怕现在它的血脉已经淡薄了无数倍，哪怕已经历经不知多少年的时光变迁，但骨子里的骄傲是不会改变的！而如今，无比骄傲的大白睛却向一棵看起来很普通的老槐树下跪了…

……

萧默再醒来已经是大半夜了，举目看看无尽的夜空，再过两时辰都要天亮了。

对于大白睛朝拜的事儿，萧默一无所知，萧默最后的记忆便是大白睛张开虎口，狰狞着要吃掉自己的那一刻，而下一刻，眼前似乎瞬间模糊了，连思维都开始了停滞，而后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般，呆在那一动不动，直到后半夜。

“真他妈邪门。”萧默迷糊的挠挠头，迈步推开了草庐门。


第17章　萧忘桦


翌日，清晨，天下着细雨，萧默老早便起了床，洗漱一番，推开门。

因为下着雨，所以也没去砍树，而镇上的打铁铺则是一星期去一次足矣，距离最近去打铁铺上工才过去四天，所以，萧默一大早就起来练刀了。

水滴石穿，修炼之道向来和坚毅、寂寞是分不开的，想要有所得，必先有所舍，萧默很清楚，想要复仇，手刃大敌萧安，就目前的境界是不够的，必须要耐得住寂寞，在没有足够实力前，隐忍、蛰伏！

“嗬~~”萧默双目如刀，看着身前老槐树上的一条绿色毛毛虫。

“咻”长刀出鞘，在空中画出一道雪亮的月弧，猛地向树上的毛毛虫劈去，在刀锋距离槐树不过一指之距时候倏地顿住！

“兹~~”毛毛虫被刀气劈成两段，而老槐树分毫不伤。

动若惊雷，静如处子，收发由心！这就是萧默苦修绝影刀法一年多的境界。这一年多以来，光拔刀这个动作，萧默施展了足足几十万次！快、狠、准，这是绝影刀谱所述的第一大境界，萧默如今已然大成了。

至于按绝影刀谱三幅图所描绘的第二幅图的死角反手刀萧默依旧摸不着头绪，包括试过用左手使刀，反手使刀等等，但总觉得少了点第二幅图中的那种…意韵。

对！就是意韵。第一幅图很好理解，最精髓的其实就一个快字，以极端的速度让对手来不及反应，从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在自己的狂暴攻击之下，甚至被自己一刀击杀！而第二幅图则更倾向于告诉修炼者一个应敌的方法？抑或策略？

“锵”长刀归鞘。

“好一把快刀！好一个杀虎少年！”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嗯？”竟然有人一直在附近看我练刀而我却不曾察觉？萧默脸色一变，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披着蓑衣，背负长刀，大概四旬年纪的戴着斗笠的中年伫立在距离萧默十丈外的一棵树旁。

“萧忘桦？”萧默一愣，瞬间认出了来人。

萧忘桦乃镇上闻名的刀法大家，传闻他八岁练刀，至今已三十余年，刀法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招式精妙，狠辣，在镇上开了家武馆，算是开山授业，教授门徒，在镇上很有身份，萧默也是前几年同耗子等人曾偷偷前去偷看其教徒，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身份。

“好强！好锋锐的刀气！”萧默心头一凛，不曾修炼青牛功时候还不觉得，而如今萧默青牛功已到了第六层，勤习刀法也已经一年多，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

就这么简单随意的站在那里，都有一股凛冽的刀气扑面而来，此刻若是有炼经境界强者在场就会发现，萧忘桦体表有着一层微弱的荧光，这种光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只有炼经境以上强者才能察觉。

荧光露体，至少是强血境圆满的强者！

“忘桦老师，不知道您今天来是……”萧默试探着问道。‘老师’是镇上平民对萧忘桦的尊称，他开设武馆已十余年，门下弟子众多，遍布石镇，在镇上有很高的声望。

“哈哈，别，你可别叫我老师，我这小庙的可没什么教你这大佛啊。”萧忘桦哈哈一笑，目光有些诧异的掠过萧默身后的老槐树，旋即停留在萧默那还略显稚气的脸上。

“跟我来。”萧忘桦微笑着向萧默招招手。

萧默犹豫片刻，迈步跟上。

今天恰逢赶集日，一路上，有起的早的村民也都出来了，有挑着担去镇上买卖的，有骑着大马的，也有结伴进山里去打猎的，三三两两，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萧忘桦，都笑着打招呼，而对于萧忘桦身旁的萧默更多的是投去诧异、惊讶的目光。

“忘桦老师，这么早也去赶集啊？”

“忘桦老师，我家泥娃也嚷嚷着要去您的武馆习武，不知道学费方面能不能少点啊？”一提着一大篮子鸡蛋的村妇热情的招呼。

“学费好说，只要孩子习武根骨好，不要学费都成！”萧忘桦笑着颌首，一一回应。

“比如我身旁这默伢子，只怕我倒贴学费都未必肯入我武馆啊。”萧忘桦打趣的看向身边的萧默。

萧默讪讪地挠挠头，这萧忘桦……倒是平易近人，没有刀法大家的架子。

萧默与萧忘桦二人走得远了，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议论声。

“萧忘桦老师这么看着萧默，此人不简单啊…”

“听说前些天萧默在上屋一刀杀掉一只大虫，看来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我跟你说，那天杀大虫我也在场，那大虫啊，看着就渗人，足有八尺高……”

约盏茶时间后，萧默跟着萧忘桦来到萧家村下屋的一处僻静林子里。

“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为什么吗？”萧忘桦笑眯眯看着萧默道。

“不知道。”萧默老实道，旋即微微侧头，打量着眼前的景致。

虽然在萧家村生活了十余年，这片竹林萧默却从没来过，这里到处都是碗口粗的大竹子，竹子枝末梢还挂着未融化的冰雕。如果是夏天，这里必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结个善缘，别多想。”萧忘桦拍了拍萧默的肩膀，道：“听说你的刀很快？”

听说？你不都看见了吗？萧默有些无语。

“你都看见了，练刀一年了，算是能防身吧，跟忘桦老师您没法比。”萧默想了想，平静的说道。

“防身？”萧忘桦若有深意的看了萧默一眼，随机双手抱胸，随意地往一绿竹下一站，道：“来，用你最强的快刀向我攻击！”

“向您攻击？”萧默一愣，愕然道：“这…刀剑无眼啊。”

“废话！”萧忘桦一瞪眼，道：“叫你攻击就攻击，我一把老骨头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吗？再说，我也没说不还手啊！”

萧默顿时了然，敢情这是来找我切磋喂招啊？正好我强血境进入到第六层，这一年来苦练快刀，也需要检验。

“忘桦老师，那小子就冒犯了！”萧默肃然道。


第18章　点拨


萧默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摇杆挺直得标枪似的，右手也自然的搭在了刀柄上。

周围都似乎安静了下来，远处偶尔传来路人的谈话声都清晰可闻，在萧默眼中，正片天地似乎就剩下了两人。

萧忘桦无疑是萧默自得到石珠以来所面临的最强对手，在石镇闻名多年，哪怕是比之萧安或许都要强一线，他丝毫不敢大意，即便是切磋，也要全力，不能让人看轻了。

“嗬~”

萧默陡然拔刀，刀若惊雷，带着一股狂风，径直向萧忘桦腰部削去。

“哈哈，有点意思。”萧忘桦眼睛一亮，千钧一发之际使出一个铁板桥，雪亮的长刀几乎是擦着他鼻尖掠过。

“一息六刀！在这个年纪，了不得啊！”萧忘桦感受着鼻尖掠过的寒意，眼中战意升腾，右手一抖，“锵”的一声，也抽出了背负的长刀。

这是一把上品黑色长刀，刀宽三指，长足有五尺，通体黝黑，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幽幽的光泽。

“你也接我一刀！”萧忘桦眼神一凝，刀柄反握，以刀钝的一面对着萧默，陡然出刀。

“咻~~”乌黑的刀光乍现，宛若游蛇，残影几乎连成一片。

残影，这么多残影！这还是镇上传闻的刀法大家吗？快刀大家一息也就六到八刀，也就和我差不多层次！可这萧忘桦的快刀速度……

这就是侵淫快刀三十余年的境界么？萧默心念电闪，迅速从残影中估计出萧忘桦的的出刀速度达到了最少九刀以上！

一息九刀！快刀宗师！这还是不确定萧忘桦有没有保留的情况下。就现在这种出刀速度就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神经反应速度。

就萧默这一息六刀普通人往往还能勉强看到一道刀光，而像绝影刀谱上所描述的，一息十三刀以上，已经超出肉眼所能捕捉的范畴了，完全可以用眨眼杀人来形容，这也是快刀的可怕。

萧默瞳孔猛缩，身形暴退，同时，长刀只来得及一挡！

“铛！”

双刀交击，火花都蹦现了出来，萧默一个趔趄，连退了三步。

“呼”

萧忘桦丝毫不管宗师风度，一击不中，长刀一歪，顺势就再次向萧默劈来。

太快了！这还是切磋吗？敢情我这是在找虐啊！

萧默头皮发麻，冷汗都冒了出来，连提着刀挡在身前。

“铛”

这一刀明显比前面第一刀劲道更大，萧默都差点跌倒，还没来得及喘气，乌黑的刀光如跗骨之蛆般铺面而来。

“怎么样，默伢子，我这快刀还算拿得出手吧？”萧忘桦揶揄道，一边从容出招。

萧默几乎要气的吐血，他连说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一说话，就会分神，这会狼狈的很，与萧忘桦的气定神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引以为傲的速度被完全压制的时候，萧默就注定悲剧了。

完全就是压着打的局面，如狂风骤雨，丝毫不给萧默喘息的时间。并且萧默也看出来了，每每在自己感觉没法躲避时候，长刀就会很很诡异的转弯，击在自己的刀上。

很明显的放水，戏耍一般。萧默现在是痛并快乐着，其实他完全可以停下来，他相信萧忘桦肯定不会真的杀自己。但是这种直接和快刀宗师切磋的机会能错过吗？这可是极为珍贵的经验。

“铛”

萧默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眼神越发的冷静。

“铛”

“叮”

“哗~~”

“咻，噗”

刀刀交击声连成一片，竹林内沙石与枯叶齐飞，那是被气劲震的，偶尔还有一两颗大竹子拦腰倒下。

一炷香时间后。

“哗~”一棵碗口粗的大竹子倒下。

“锵”

萧忘桦骤然收刀，有些无奈的看着旁边倒下的一棵棵竹子：“得了，就到这儿吧，再打下去，只怕你把这竹林都要拆了。”

“呃。”萧默收刀，挠挠头，心悦诚服道：“忘桦老师的快刀实在是我生平仅见，放眼整个沂水县只怕能与您比的都屈指可数，晚辈佩服。”

萧忘桦笑道：“别前辈晚辈的，听着别扭，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萧老师吧。”

“萧老师！”萧默恭敬道。这一声萧老师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是萧忘桦的实力还是人品，无愧于在石镇这么多年的声望。

“唔，既然叫我一声萧老师。”萧忘桦微微颌首，从怀中掏出一本黑色小册子，道：“这是我练刀的手札，算是我这些年的练刀心得，你收着吧，或许会对你有些启发。”

练刀手札，近三十年的练刀心得？萧默一愣。

这礼不可谓不厚重，像这种练刀随笔虽然不是直接的心法秘笈，但却尤为珍贵，就好比跑学堂的遇到一个好的教书先生，你空有教科书，空有秘笈，那学起来也只是函授，而有了这宗师级快刀的练刀随笔就不同了，可以让人少走许多弯路，萧默现在最缺这种指点。

“还愣着干什么？收下啊！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而我馆内的那些弟子也没这个资质，你是最适合的！”见萧默一副扭捏迟疑的样子，萧忘桦直接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