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话题她顿时不吭声了，整个人只是将你抱得更紧。你甚至能感受到她鼻尖呼出沉重的气息。
你再次提醒道：“不要对我动真心，我这个人没有真心。在我眼里，除了利用就是利益。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浮长姬，我们之间永远只有利用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要这赤血楼了，我可以送你。”
“我不想听，别说了。”她难过得哽咽，长发散下来遮住她的眉眼。
“等你修为满二十五万年，我送你赤子鸢。”你轻声道。
“好。”她点点头。
烟画廊的水声很好听，鸟鸣也好听，远处的云霞绽放也很好看，漫天的星河像星灯，像相思湖畔飘着的河灯。
相思湖畔。
白子佳轻轻放走一只河灯，闭上眼虔诚的许愿。
陌影笑着走来：“又一个人放河灯。”
白子佳笑道：“你一起放，就是两个人了。”
陌影笑了笑，拿起一只河灯放走。
而后陪白子佳坐在河岸上，看满天星河静静流淌。
“子佳，后悔么？”陌影冷不丁问道。
白子佳沉默，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星河。
陌影又说道：“如今的墨轩教，一盘散沙，白子衿离了墨轩教，又兴起了一个青衣阁。听闻，还过得挺逍遥自在的。”
白子佳轻声道：“说给我听做什么，我又不关心。”
陌影看了看她，而后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说道：“这是白子衿留给你的。”
白子佳看着那块玉佩，木讷的拿过来，眼睛便再也没能转开。
陌影拍了拍白子佳的肩头，而后说道：“子佳，别想太多了，聚散无常。”
白子佳还是没忍住眉眼湿润，一滴泪砸在玉佩上。
浅笑阁。
你喝着酒坐在角落里，等了半日也不见着白
子佳，酒又空了一壶。
枫叶雪走过来坐下，笑道：“又在喝闷酒啊，许久未见你了。”
你笑了笑，而后给他倒下一杯酒。
他将手里的酒壶一搁，说道：“若是不合适的人，最好别开始。倘若不幸有了开始，千万别动心。假如很倒霉将这人放在心里了，一定要尽快忘掉。”
你笑了两声，而后敬他一杯：“你说，为何你们会如此眷念师门？倘若真是什么师门，那倒也罢了。可你们这些所谓的师门不过是玩闹的，一群人挤在一处玩耍罢了。散了，就散了，何苦那么计较？”
枫叶雪抿了一口酒笑道：“你不会懂的，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闻言笑了笑，是啊，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你没有那样平静的生活。
枫叶雪问道：“对了，你成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呢？终日里就忙着接单子杀人啊？”
你哈哈大笑，而后为他倒上一杯：“你说错了，这些小事几乎轮不上我来做的，我终日里都在找一个人。”
“找谁？”
“我心上人。哈哈。”说到这里你不由得笑了，自己倒了一杯。
枫叶雪往楼下望了一眼，说道：“你看见那些姑娘了么？”
你低头一看，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平日里要来这浅笑阁玩的。
枫叶雪又说道：“ 你呀，与她们要的不同。所以她们才属于这个世界，而你，不属于这里。”
你看着枫叶雪摇摇头，一脸懵。
他又说道：“大半年没看见你了，师父总在背后念叨你，称呼你时也是满口的师娘。这些日子来了几个小徒儿，她连这都没放过，说，她们有个师娘的，叫水暮颜。”
你听着心里顿时波澜壮阔，可还是强装不在乎：“师娘？不过是个名号。就像她的浅笑王妃，她对旁人的在意倒是胜过我。我大概就是她觉得新奇，一时认了真。现在她意识到我和她不适合，便一言不发悄悄离去。我都懂，只是不想说罢了。我不是那种纠缠不休之人，不是我的，我不会要的。”
枫叶雪干笑两声，而后说道：“你呀，就是太容易冲动。你又岂知她的难处，想见你也是见不到。你和她之间，相隔的不只是身份，还有家族，命运。”
你皱皱眉，而后喝了一杯，看着他说道：“无数个夜里我也会想她，与她相处短短几月，可她对我是真心的。我这个人什么也没有，像把刀，稍不注意便会伤了人。她惹不起我，我也惹不起她。等时日久一点，或许我就会忘了她。”
枫叶雪点点头，而后道：“说实在的，她这么多年来我没见她这么在乎过谁，你还是第一个。可惜了，你们似乎不合适，她太温柔委婉了，即便是在意你也不会告诉你，就那么藏着。”
你闻言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她在乎你？你赤血楼就在这陌上，可她从未拜访过。她的浅笑阁你来了数次，哪一次见她时，不是看见她与别人欢声笑语。若说她有悲伤藏在了心里你看不见，那你可真觉得你和她不合适，她的委婉温柔你欣赏不来。你的热烈她也受不起。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你起身作别，而后回头笑道：“谢了，枫叶雪。”
“再会。”枫叶雪笑了笑。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赤血楼。
你回来时，刚进来便听得松藏隐说白纸已经离去，可灵叶璃还在等你。
你去到梨落宫时，看见一脸熟睡的灵叶璃，心里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一下泪水盈满了眼眶。
你赶忙捂住胸口，仰面望天，告诫自己，世间没有什么会长久的，灵叶璃这等人，弱了，便该击败她。莫要在风城沾染了优柔寡断。
你走过去，轻轻晃了晃灵叶璃，“叶璃，叶璃。”
三两声后，她睁开了迷迷糊糊的双眼。看见你时欣喜得扑过来，连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等你等得睡着了。”
你轻轻抚摸她的头，轻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正好八千岁。”她甜甜一笑，还在揉眼睛，少女的姿态尽显。
你拉起她的手，嘱咐道：“难怪都不会照顾自己，快去客房睡下，名字早起吃饭。”
她一下扑过来，好奇的问道：“我和白纸商量过了，她把你让给我，反正你和她也没有认识多久，不如我们认识认识，如何？”
你顿时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戏文本子看多了？是不是只要你撒个娇卖个萌就可以收买我？”
灵叶璃放肆的揪了揪你的脸，笑道：“戏文本子里都说，像你这种高傲冷漠的，其实最是热情。只要暖化了你这颗心，便是得到你全部了。”
你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坏笑道：“那你可知如何暖化这颗心？”
灵叶璃摇摇头，而后搂住你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待在你身边，总会想到办法的。”
“先去睡吧，夜深了。”你轻轻推开她，她却赖着不走，非黏着你。
你望了望窗外的星河，轻声道：“既然不困，陪我去云端坐坐吧。”
你们坐在云端，整个风城都在下面，一眼便可以全部看在眼里。晚风吹来，有些冷。灵叶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笑着将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她却躲进你怀里，将外衣盖在两人身上。
灵叶璃说道：“你知道吗，爹也和你一样，冷漠，生人勿进的模样。”
“你爹？”你低头问道。
灵叶璃点点头，而后说道：“我知道爹很爱娘，爹总说，如果娘还在，他一定会很宠娘的。”
“那你娘怎么……”你问了问。
灵叶璃偏过头去，眼里落泪：“有一次，冰凌国派人来我们东林收银子，爹爹觉得冰凌国太过分了，贡银年年加，于是就不想给。结果，冰凌国仗着人多，混乱中，娘替爹挡了一剑，就没了。”
你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有，弱肉强食，这是不变的规则。
灵叶璃吸了吸鼻子说道：“爹总说他很没用，连娘都护不住。他说，他这东林妖王做得很窝囊，冰凌国动动手指头他都怕得要死。”
“不能怪你爹，东林的兵力敌不过轩辕一族，这是很正常的。”你试着安慰她。
灵叶璃认真的看着你说道：“你不是轩辕家的公主，对不对？”
你笑了笑没说话。
她继续说道：“轩辕家的公主死了的，在她很小的时候，被我爹杀的。”
你还是没说话。
灵叶璃抱紧了你，轻声说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你送白纸那么多东西只是想要打消她的戒心。你是千君客，在江湖上手段最是狠毒的绝焱帝君。”
“你想说什么？”你忍不住要问。
灵叶璃哀求道：“我喜欢你。千君客。”
你噎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灵叶璃又往你怀里蹭了蹭说道：“我上次打你以后，我偷偷打听了，你是千君客。你肯替一个卑贱的叫花子受罪，你没江湖上说的那么狠对不对？今天那个叫赤月的是你朋友么？我看到她眼里有好强的醋意，她似乎不喜欢我和白纸靠近你。”
你望了望远处的风城，在黑夜的笼罩下看不真切，除了被灯火点缀的地方还能看到光亮，别处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景致，令你安心至极。
灵叶璃见你一直不说话，便起身望着你，她轻轻抚上你的脸说道：“能不能让我一直陪着你？”
你微微笑道：“你陪不住我。”
“让我试试。”灵叶璃抱紧你，不舍的在你脸庞蹭了蹭。
翌日。
浅笑阁。
你刚踏入浅笑阁便听得枫叶雪大喊一声：“师娘来啦！”
你一脸懵，吓得不知所措，而后看见几个小丫头好奇的围着你看了看，一边看一边评价。
“原来师父喜欢这样的。”
“我怎么觉得师父才是个受。”
“哇，我也喜欢这个师娘。”
“……”
你尴尬的推开一群小丫头，而后问道：“枫叶雪，你师父呢？”
枫叶雪指了指楼上，你抬头一看，一张安静
的脸正看着楼下。你连忙抬脚上了楼。
你离她还有些距离时便停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则是死死盯着你，一声不吭。
你终于坐不住了，浑身不舒服，而后瞥向她问道：“看我这么久，看够了没？”
她转过眼去，冷哼一声。
你试探着问：“几月不见，真就一点没想我啊？”
“想你做什么？”她冷淡的说。
你顿时炸毛了，怼道：“我都想你了你还不想我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顿时白了你一眼，说道：“不爱你了不是还有别人爱的么？缺我不成？”
你尴尬的扶额，而后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将白月一族连根拔掉。”
她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抬眸看你时，问道：“水暮颜，你是不是从来都是一个人？”
你连忙点头，然后问道：“怎么了？”
她冷眼看着你，而后说道：“难怪一个家族上百口子人死了，在你眼里就像死了上百只蚂蚁似的。你根本不会在乎人命。”
她还在在意这件事，可事情发生了，已经不能更改。
你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咱们想法不一样，生活的世界不一样。我给你说过的，我的世界几乎一片死寂，我独来独往惯了。这世间，没有多少会长久的东西，我只会在乎我在乎的那些人，其他人，生死有命。”
白子佳摇摇头，轻声叹息，而后淡淡说道：“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了，性子那么合不来，你还要委屈求全，真是我对不起你。”
你闻言顿时怒了，什么是合不来？什么逻辑这是！
白子佳看着你瞪大的双眼，说道：“其实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你我之间的确有许多的不合适，你是出了名的杀手，法力修为不知高出我们多少倍。我只是个平凡人家的人，只想着每天开心的吃吃喝喝，无忧无虑。我也曾试着带你去认识家族里的人，可你半句话都不肯多说。我知道你不爱和不喜欢的人多废话，可我的圈子就这样，水暮颜，是我的错，没想好便让你做了这个浅笑王妃。从今以后，你和谁在一起都好，我不管。”
你的脑子只觉得轰的一声炸了，额上渗出汗来，若离别只是不相见，你还能思念。你还能觉得她也在想着你，可若离别是从此放开，两个人形同陌路。那便是连念想都成了多余的不该。
白子佳起身离去，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风城的街道有时候也会有些冷，可能有些时候街道的繁华会让你的内心觉得更加寂寞。你看着繁华的街市，回想着她的每一个字。冷笑着问自己：“怎么？认真了？她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恰好有些纯真罢了。恰好和我一样等了一个人七千年罢了。我怎么会在意呢，不会的。”
眼泪顺着风滴落在地上，你又忍不住颤抖，喉间哽咽的疼痛变成眼泪，将你的视线朦胧。你看不清这个世界，脑子乱得很。
“阿颜。”一个声音将你从思绪中拉回来。
你迅速擦干眼泪，看着眼前的人，是白灵枢。
白灵枢轻声道：“怎么一个人？许久未见到你了，不去看看子佳么？”
你冷冷一笑：“看过了，从今往后便都不必去看她了。”
白灵枢意识到了什么，而后说道：“她和你吵架了么？过些日子会好的吧？她总说你爱计较，不过也很可爱。”
你苦笑，不言语。
白灵枢笑道：“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你跟着白灵枢往前走。
到了一处灯火阑珊，那店铺里还亮着灯火。
白灵枢带你过去，而后和老板说了几句，老板点头拿出几只河灯。而后白灵枢抱着河灯过来，递给你：“阿颜，这是佳儿做给你的，还剩了几只没放完。”
你一时间乱了，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
白灵枢将河灯塞给你，笑道：“在相思湖畔，她还放了好多呢，这几只，你替她放了吧。”
你颤抖着身子，眼泪不争气的砸下来，你仿佛看见了白子佳放着河灯，双眸眺望河面的模样。从前你答应每年的河灯都陪她放的，可转眼，你就忘了。
你抱着河灯来到相思湖畔，只见湖面上飘着许多的河灯，远远地望去，有好几只写着：水暮颜。
你顿时泣不成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跳下水，扑腾着去寻河灯。
春日里的河水很凉，你小心翼翼的在河灯里寻找写着你名字的河灯，你看着那一只只写着一世长安，属于你的河灯，哭得更凶了。
白子佳的温柔是默默思念，总是在你以为她将你遗忘时，她还在守着承诺。你忽然很后悔，当初为何要那么轻易的灭了白月一族，轩辕钊不过是想削弱风城的势力，还可以有其他办法不是么？为何你就没有替白子佳考虑过呢？白月再如何也是她的叔叔，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你守着河灯坐到了天亮，哭了一夜，眼睛红肿，你顿时觉得该回去了，否则被人看见了多狼狈。
你收着那些捞起来的河灯，抱不下，你只得脱下衣服包起来，一块儿拎走。
第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