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里有些飘渺。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试试
洛骏严开始频繁地上三楼展开一些工作。
在家的时间里，他几乎都是面对着电脑。
“休息一会儿吧，”夏慕拿着热茶的胳膊从男人的脖颈边伸过，另一只胳膊则环住了对方的肩头，“都看你忙了好久了。”
洛骏严之前一直没注意夏慕就在自己的身边，甚至他什么时候上的三楼，他都没有察觉到。
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男人淡淡笑了笑。
夏慕白皙修长的手指就仿佛被打磨好的竹节状的玉石，瘦削却又有力握着杯柄。
由于安静，夏慕手腕上手表时针的走动声，在两人的耳中，都显得异常清晰。
洛骏严缓缓地抬起握住鼠标的右手，轻轻地覆在了夏慕的指节上。
夏慕拿着杯子的手蓦然一颤。
茶水洒了几滴出来。
刚才的感觉就仿佛是心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
他竟然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洛骏严说话的声音依旧平淡而有耐心，“我以为你会习惯。”
男人说完，又将手放了下来。
夏慕的脑中十分的混乱。
是啊，按理说，这不应该正是自己想要的么——让他喜欢上自己……
怎么刚才反倒成了拒绝。
“我只是有点被惊到了而已，”夏慕将茶放到办公桌上，把手又放到了男人握住鼠标的手上，笑道，“因为骏严你从来就没有对我主动过。”
男人也是笑着沉默。
“你在忙些什么呢？”夏慕看着电脑屏幕。
“你妈给我介绍了一个从日本那边过来的演员，让我想办法在一个月之内把她包装成一个很红的明星。”洛骏严回答。
“真是的，”夏慕玩弄着男人胸前的领带，“那女人都跑到日本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去了，还不忘麻烦你，不觉得很讨厌吗。”
“她是你母亲。”
“是啊，无论怎样彼此相互恨着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夏慕嘲讽道。
“ 她不恨你。”洛骏严平静地说道。
“得了，希望你接下来不要用一大堆废话来牵强附会地分析证明，她是在通过某种神秘而独特的方式在爱我。”
“她也不爱你。”
夏慕安静了一会儿，继而在男人耳旁呢喃道，“我就喜欢你这么说话。”
“所以，对于捧红这个才十八岁对大众来讲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儿，你有什么建议？”洛骏严转移了话题。
“你是在问我吗？”夏慕仿佛是在听一个笑话。
“如果你还能在这层楼里找出第三个人的话。”
“你那么牛，即使你没有什么办法，你还有那么大的公司，问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干嘛？”夏慕翻过一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呢，”洛骏严转过椅子，望着夏慕，笑叹道，“上次广告拍摄你在一大群人面前说方案的时候，就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而且最后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怎么现在这么没底气了？”
夏慕眼睛四下乱望了一通，始终没找到焦点，“那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运气吧，而且只是一想到就随便说说的，你现在专门问我，我哪知道。”
“有时候运气或许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但绝不是全部因素。你上次分析的有条有理，如果私下没有一定的研究和学习，又怎么可能只是随便想想就能说的那么完善。只是，你并不想把你有过的努力归纳为‘研究’或是‘学习’这种严肃官方的字眼罢了……”洛骏严注视着夏慕，“你可能是太害怕失败，所以你更倾向于把你的努力说成是‘玩玩’或者‘随便尝试’。”
“才没有，”夏慕反驳，但心情却不再平静，“不要把你自己想象得很了解我，说句实话，长这么大，我最不担心的就是失败。”
“所以，成功对你而言，就仿佛是一个人拿着一百块钱走进一家商店，在买了九十八块钱的商品之后，觉得找零钱挺麻烦，便用剩下的两块钱买了张彩票。没中，则是理所当然，中了，首先感到的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难以置信。因为这个人并没有对这张彩票抱有很大期望，他甚至都不敢告诉亲戚朋友自己有买彩票这回事，毕竟，他怕被人家嘲笑说：做什么白日梦，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工作呢。”洛骏严的声音很温和，也很有耐性。“但是，他还是花了两块钱不是么。”
夏慕看着洛骏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今天话好多，但是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夏慕挑唇，“倒像是一段长情的告白。”
“嗯，随你怎么想，”男人转过身体敲打着键盘，“试着说一下，你觉得，怎么可以让这个女孩儿快速火起来。”
夏慕有点无趣，但总觉得对方有点誓不罢休的感觉，在看了电脑屏幕上的女生几眼后，夏慕有些慵懒地说道，“比如开个直播，故意把胸露出来，然后再解释是自己忘记关摄像头了，虽然她胸小，但起码也是个女人的胸。”
洛骏严沉思了一会儿，继而点头道，“嗯，是个好办法。”
“喂……”夏慕十分吃惊，“我开玩笑的，这种套路这么庸俗，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想法？”
夏慕瞥了洛骏严后脑勺一眼，嘟囔道，“得了得了，不用再继续下套子了，我想想看。”
男人沉默，给夏慕时间。
“或许可以这样……”夏慕掂量了一会儿姚美奈的照片，微勾唇角，“你和我妈不是特别喜欢上一些真人秀节目去装装。逼么，这妹子挺萝莉的，而且年纪也不大，估计会有一大群直男喜欢，给她搞档真人秀好了，让观众先知道她这个人，而且叫她在上面尽量表现得大方一点，女生露点儿汉子味儿也是挺萌的，然后……”夏慕顿了顿。
“然后什么？”洛骏严双眼注视着夏慕。
“如果你要是真的这么急的话，我也可以帮帮你。尽量在真人秀拍摄半个月之后，在媒体上播放一集出来，让她进入大众的视野，之后你可以把她介绍给我认识，再利用一下你的狗仔队资源，拍摄几组我和她亲密的照片，放在报纸的头版。到那时候，人们就会去怀疑，方云婧和洛骏严这两大号人物的儿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漂亮的女生出现在了媒体上而被她吸引了，或者是这个女生是因为先和我谈了恋爱再利用一些内部关系上的真人秀。”
“你的意思是，进行各方面的炒作？”洛骏严问道。
“是啊，大家喜欢刨根究底嘛，他们又不关注真相，他们关注的只是一些博人眼球的故事，但是大家更倾向于把后者称之为真相。所以无论怎样，她的热度可以上去。”夏慕道。
“所以，你真的决定要当那女孩儿的男朋友？”洛骏严饶有趣味儿地问道。
“怎么，吃醋了？”夏慕挑眉。
洛骏严淡笑，“看来，我以前说你不会演戏，是误会你了。”
“还好，”夏慕耸耸肩，“毕竟，导演和演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那就……这么试试吧。”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适合
“那就从小时候开始写好了，比如一些有趣的事，或者是不怎么美好的事但是却成了你成功的基石？”夏弄言建议道。
几天下来，有关方云婧自传的事，还没有一点着落，倒不是说夏弄言不想写，只是对方一直一点儿线索都不提供。
“我不是说了小时候的事我都不怎么记得了么，”方云婧点燃一支烟，“不过我爸隔三差五用柳条把我抽得皮破血流的事儿倒还有一点印象。”
夏弄言顿了一会儿，继而道，“那可以这样，就说你小时候因为家庭环境的窘迫，父亲为人比较严厉，所以童年并不是十分幸福。这就可以很好的说明你为什么会经常出席一些慈善活动了。”
“狗。屁不通。”方云婧双指夹起香烟扶了扶额，“如果是这样写书的话，那就跟造粪的机器没什么两样。”
夏弄言沉默。
“怎么？”方云婧抬起额头审视着对方，“生气了？”
“没，”夏弄言讪讪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好奇，将来的这本书会是个什么样子。”
“还不是谎话连篇的一本励志故事书，就像大家所认为理所当然的样子 ——换了个封面的成功学说。”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采用我建议的开头呢？”夏弄言疑惑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听了觉得很烦。”方云婧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块地方，“就像每次去一些偏僻的山区做慈善，当你把一些物品分发给小孩的时候，大多数都会很主动地接受你的恩惠，虽然他们会带着感激的语气说谢谢，可还是看到就觉得烦人。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会私下把一大盒糖给少数几个刚开始拒绝我施舍的小孩，然后，再看其他小孩一脸嫉妒的模样。”
“你是觉得，这个世界欠你什么吗？”夏弄言平静地问道。
“你觉得呢？”女人捻灭烟头。
“我觉得，人活的开心就好，尽量少给自己找些不快，前前后后就这么一辈子，多发现这个世界好的一面，不要去想那些已经发生过不开心的却无法改变的事，这样，就够了。”夏弄言淡笑。
“难怪一回国从外貌上就大变了样，Prada新款 Cahier bag；确实有品味了许多。 ”方云婧瞟过对方的手提袋。
“反正花的也是自己挣来的钱，何不活的漂亮点，人嘛，改变都是方方面面的，慢慢地，自然会找到一条路去适应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的美。”
“该死，”女人站起身来，“你可以用你那圣母的光环去普照天下，但你也没必要用它来瞎我的眼，现在和你说话简直就是对我当年把你派遣出国这一行为的最好惩罚。”
“可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从何写起。”夏弄言说话很有耐心。
“啧啧……”方云婧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总是会有办法动不动就让我窝火。”
“也许，是我们采用的方式有问题吧，可以看出，你童年的一些经历可能给你留下了阴影，所以，下一次，你可以先谈谈你觉得你人生中最开心的阶段，那个时候，你的心情可能不会那么沉重。”
“下一次，我对着录音机讲好了，我还是比较擅长和机器对话，现在想来，还是挺感谢洛骏严这几年的‘栽培’。”方云婧打开房门。
“其实，骏严他一直都挺关心你的。”
“你又知道什么。”方云婧冷哼。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起码，在我看来，你没有必要特意把你自己与他隔阂开来，”说到这儿，夏弄言的眸光下沉，“还有慕慕，你的亲生儿子。”
方云婧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你是在告诉我怎么相夫教子么？”
“我只是在讲一些你或许应该做的事。”
“够了，夏弄言，”方云婧转过头，眼神十分冷冽，“别跟我讲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我不该做。你喜欢按照你自己认为正确的规则活出个人模狗样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夏慕不过是你哥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一个礼物，我生下他我自己还落下了一身隐疾，能给他那么多钱把他养活到现在，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老说的我欠谁的似的。”
“他是个人，他也有自己的感受，别人家的小朋友从小到大都有母亲的关爱与保护，慕慕他又没做错什么，难道他就不能受到公平一点的对待吗？”夏弄言心中的平静，终究被打碎。
“公平？”方云婧仿佛在听一个笑话，“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恐怕就是老天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公平了。我从小母亲就死了，跟着一个连畜牲都不如的父亲长大我公平吗？我二十出头就嫁给了自以为会爱我一辈子的已经四五十岁的夏志权，可是给他生了儿子后，他每天晚上在外面寻欢作乐，我带着那个整天就知道哭的小孩，我公平吗？”
“可是这跟骏严和慕慕有什么关系？”
“该死，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那慈悲为怀慈悲过了头的心。”因为很瘦，方云婧用力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骨头都能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我是特地把我的愤怒施加在他们身上一样，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是，张口骏严，闭口慕慕，看起来你更适合扮演我的角色不是么，你那么想要，我又不是不可以给你。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不要总是以你自己的人生标准来评判我，不是人人都必须得活成一本教科书。”
“即使不是你的身份，我也会尽量对他们好，毕竟，慕慕是我的亲侄子，骏严……也是我认识了好多年的熟人。”夏弄言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看，这是你自己的自由，我就不会有任何的干扰。说实话，每次跟你们一个个说话的结果总是会吵到一个与主题不相关的点上，回回都这么累！”语落，方云婧摔门出去。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认识
一楼的大厅，铺尽了奢华。
即使是在电视剧里客串一些富商的女佣角色，姚美奈也没有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装饰物。
她曾不屑于这些凡俗的东西，因为觉得毫无必要，可是当真正地来到了它们的面前，姚美奈开始有了一股无能感。
自己没有办法拥有的无能感。
以前，在她的眼里，豪车别墅用一些同等性质但是廉价很多的物品代替就够了，然而现在，她发现，奢华，在某种程度来讲，并不是浪费，而是一种象征。
就像考试是评判一个学生学业水平的象征，比赛是评判一位选手专业能力的象征，经济，是评判一个国家国力标准的象征，而奢侈品，则是评判一个人努力与能力的象征。
虽然，这并不是所有人的标准，但是，最起码眼前之人，是一定符合这个标准的。
洛骏严一身黑色的西装，紧贴着具有完美线条感的身形，刀削的脸庞如切如磋，高华幻灭。
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淡逸俊雅，稳如八风。
有人说，气场这种东西是生来就带有的，那定是指只能让人感受到的气场，谈不上震撼。
一股能够惊魂慑魄的气场，必然是要经过万般打磨，千锤百炼才能形成。不偏不倚，于趾高气昂之下，妄自菲薄之上，顾盼之间，便翩若惊鸿。使得观望者，只得仰人鼻息，望其项背。
姚美奈也注意到了夏慕，年轻英俊，恋恋风尘，算作一个尤物，只是相比起他身边的男人，缺少一股让女人不自觉想去依赖的魅力。
“美女，很紧张吗？”夏慕先开口问道。
女生的身体顿时有些发麻，确切来讲，是不自在，甚至出现了想要立刻离开这儿的冲动。
因为，她感到了不配，而非仅仅只是不适合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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