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林何处 by 万径人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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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林何处 by 万径人踪-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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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扫荡,一路血腥。 

        每每从战场上带下的那一身硝烟,多少平抚了不算安稳的心。 

        第八十九章:陈铭之死 

        连续的战争,让所有人都疲于应对,也让裘致远有了“活阎王”的外号。 

        王牌机械化第五军,从北向南,从没有寸土的敌区席卷南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裘致远变得越来越嗜战,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裘致远指挥着的部队越来越难缠。 

        渡浈河,破帝都,下东川……每一场仗都凶险异常,每一次都让人以为裘致远要带着他那支纵横沙漠三年整的王牌之师葬身沙场。 

        当裘致远再一次正面对阵上平田宣的川刚军团时,薛天纵却已经一病不起,彻底躺倒了。 

        圣元2957年夏,陈铭在沙瀚省狙击从羟国境内越境而来的东氏军的沙漠驻守中病逝,消息传到东阴,一直小病不断、终日饮药度日的薛天纵伤心过度,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病床。 


        宗政呈下令举国哀悼三天,为这个抗战期间牺牲的最高级别将军默哀,郑拯也等了四、五年了,该团聚了。 

        陈铭的死深深地触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不是死的太惨,而是死的太早。 

        四十来岁,正是壮年时期,却在国难中悲壮离去。 

        陈铭死的时候倒不难受,甚至是笑着的。 

        他带领着整个三山系的部队从三山一直到沙瀚,从山峦层叠的地方到了终年缺水的沙漠,从毒蛇出没的森林步入了蝎子繁多的平原。 

        满目的荒凉,却也是至尚的领土,哪一个军人能放任自己国家的领土里有他国的军队?即使是沙漠,也不可以。 

        裘致远苦战中原的时刻,叶非云频繁机动四处追击的时刻,正是陈铭煎熬在这一片至尚西部最偏远沙漠的时刻。 

        缺水、缺物资、缺兵源、缺补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源源不断从羟国境内输送过来的东氏军。 

        不把这一条东氏军的增援路线阻断,那么裘致远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局面,至尚的抗战就陷入了群狼环伺的境地。 

        薛天纵制定的计划,一直是关门打狗,陈铭就是那扇门!必须关在这片浩瀚的沙漠中。 

        门永久地立在了这片长满芨芨草的固定沙漠,红柳、胡杨间或出现,像至尚永不肯做亡国奴的千万百姓和军人,挺立着,守卫着至尚西陲边境。 

        陈铭从未将郑拯安葬,而是将尸体做了防腐处理,一直带在身边,同寝同行,从不相离。哪怕是病到垂危时刻,也是共处一床,不肯片刻分离。 

        死后,按照遗愿,一起安葬在了沙漠的边缘。 

        都说在那沙漠边缘伫立着的白杨树和红松树就是陈铭和郑拯,白杨树上的那一颗颗酷似眼睛的结疤就是郑拯不愿情人忍受孤独煎熬的明证,一直在含着泪默默地注视着陈铭,一直在陈铭身边伫立,一起阻挡这无边的荒凉和寂寞,以及千万东氏军。 


        相互依伴的生长,相互靠近的距离,一起在风中婆娑,一起在阳光中微笑。一颗白杨必定伴生一颗红松,高大挺拔,树高数十米,相距却永远只有一米左右,相互独立却又是相互可以拥抱的距离,亲密而不依附,各自保有各自的生长空间。 


        相爱的最深处,是尊重,是相互的扶持,陈铭终于等来了这相守的一天,却是在阴间。 

        乱世,还是拆不散这对情人,无论他们坚守的有多苦,相守的有多少,还是一直坚持到了生命的终结。百万年不息的风一直见证着他们的爱情,两棵树的爱情。 

        生不能同寝,死,终于可以同棺。 

        真正触动裘致远的不是陈铭的死,而是他可以和爱人相守的幸福。这种至死不渝的情义让裘致远想起叶非云,这个一直不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人,难道人也和树一样,身边先有了另外一棵红松就永远也不可能有另外一棵来代替? 


        宗政呈将整个江正国率领的已经扩编成第一军的荣誉第一师抽调出去,并安插到了陈铭留下的第一战区,由江正国暂时任副总司令,协调配合裘致远第三战区的作战,裘致远也升任了第三战区的总司令,并兼任第一战区的总司令,李青闲任第二战区副总司令,代建文任第七军军长。 


        叶非云也被调回整个第三战区的核心作战位置,升任第十五师师长。 

        没有再单独见过裘致远,只有在开会的时候,偶尔扫过身上的目光才让叶非云感到,这个男人也一直没有放弃,那种眼神,即使肉身毁灭也可以感受得到里面的深情和坚持。 


        国难、情敌,让裘致远不得不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离叶非云远远的看着。 

        林亚没有再来信,战火纷飞,没有什么多余的通信兵可以帮他传递情书,只是小心地收集着每一次战役过后东氏军留下的报纸,找顾同翻译了,细细地看,寻找着第七军的踪迹。 


        每一张有关第七军消息的报纸碎片都小心地裱好,放着,包括顾同翻译出来的文字。 

        没有再向顾同打听过什么,打听也没用,第七军已经成了一个军事机密,民主党方面一直封锁消息,除非在战场上相遇,否则,谁也不知道这支王者之师去向何处,又将要面临什么。 


        第三战区一直在做着截断中原省和纵川以东相互支援、联系的事,场场都是阻击战,每一道阻击线都是血肉组建的钢铁长城。 

        宋谦在东川、山阴攻击着尚未收复的城池,都是堡垒战,艰苦卓绝。 

        薛天纵单独召见了叶非云,还是在宗政呈的陪同下。或者说是监视下。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不是裘致远而是叶非云。明明裘致远更富有经验,能力也更强一些,为什么我会看中叶非云,而不是正当年的裘致远作为接班人。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叶非云有他的弱点,但也有裘致远没有的优点。 


        民主党和兴农党两党将会开战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我在的一日,自然有我会来反对开战,可我不在的日子,战将会在裘致远的推动下给至尚带来另外一场浩劫。 

        叶非云重情重义,并且心怀慈悲,一定会竭力去寻找避免战争的方式。面冷而心热,战,他也可以凭他的冷静和睿智来为我党国争取最佳利益,和,他也可以以他的心怀容纳兴农党的存在。 


        裘致远做的到战,却做不到和。他的嫉妒会蒙蔽他的理智,他的狠辣会迷失他的宽容。战,或许他可以比叶非云做的好,可我要的是一个全面的人。 

        叶非云除了林亚那里是个硬伤,其他方面我还确实找不出缺点。不过调节的好,这层关系也未必不是两党的幸事。” 

        薛天纵的话悠远而悲伤,仿佛已经看到了抗战胜利后又将燃起的硝烟,身边的这个强硬派男人,决然不肯妥协,再给配上一个强硬派的辅佐者,岂不是要将至尚推向无底的战乱深渊?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着,我谁都不需要,你活着,我就有一切。”按上薛天纵的肩,轻轻地拉好领子。难得薛天纵有精力坐起,穿上军装靠着床头。 

        “叶非云辅佐你,裘致远必然也会铁了心辅佐你,这虽然是我当初看中叶非云时没有料到的,但也算是一件意外的好事。不要再犹豫了,你就依我一次。”眼睛深深地望向宗政呈,不见底,全是忧虑。 


        “不要太劳神,我自然有安排。叶非云确实是个人才,不过需要历练,他太年轻,也不够沉稳。别老想他,多想想我,为我,坚持下去,陪我一起看到至尚的独立!”靠过去,抱住,轻轻地拿脸颊磨蹭,“你从来都没有说过爱我,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二心,可还是心里难过。这么多年了,后悔吗?” 


        “后悔?”低低地笑,“有用吗?” 

        “你真的后悔?”心里好象被揪走了一大块,搂紧了,“你后悔我也不会放手,天纵,我是不是很霸道?” 

        “恩。”一笑,“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记得那时侯你才二十来岁……” 

        “你不也是?”低头去吻薛天纵的额头,“为什么后悔?你说,我下半辈子一定改,好继续纠缠你,让你不再后悔。” 

        轻轻的笑,和着一个轻到几乎没有的吻落在宗政呈的嘴唇上。 

        后悔?为什么后悔?要后悔也只能后悔生在这个乱世。 

        叶非云见到薛天纵的时候,宗政呈就这样抱着,倍显亲昵。 

        “坐。”略略有些尴尬,却实在拗不过宗政呈。 

        “是!校长。”一直习惯叫校长,叶非云立正敬礼之后,端正地坐下。 

        一番询问、叮嘱之后,叶非云冷静沉稳的样子终于让宗政呈放了一点心。 

        “最近局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也不要多耽搁了,这里有一封信,是交给你们裘司令的,你回去之后转交给他。”薛天纵说着从床头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宗政呈赶紧接了递过去。 


        “是!”站起身,接过信,叶非云收在贴身的口袋里。 

        第九十章:爱还在吗 

        从东阴一路向西北,经赤遂,可回中原。 

        薛天纵临别时像是无意中说的那句“林亚最近在赤遂附近的狙击打的不错,为你们在中原的战役减少了许多压力”,让叶非云动了去看一看林亚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经过赤遂得知林亚驻扎七里亭的时候就再也按压不下。 

        林亚自然是在七里亭,作战的间歇,肯定要休整。 

        “谁找我?”当警卫进来递给林亚一封没有落款的信时,林亚很是惊异,谁找他能这么神秘?信封上没有任何可以查找的痕迹。 

        “一个军官,民主党那边的,好象是个师长。”手一指,指向外边,“刚才还在那里……” 

        “非云……”心里霎时明白过来,嘴里低低地嘀咕一声,抬头看了看顾同,“我去看看是谁这么神秘。”说着就把信往怀里一揣,向外走去。 

        外面人已经走了,叫了警卫仔细地盘问了半天,林亚赶紧拉马直追,一定是叶非云来了!虽然想不通叶非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林亚却很笃定。 

        向着警卫指的那条道追了一段,林亚才想起,该看看叶非云给的那封信。 

        信很简单,只有十个字:斗转星随移 事迁情可变 

        看了半天,林亚也没看明白这十个没有标点符号和语气帮衬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事情过去了情也可以变了,还是在问情是否也变了? 

        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刚刚开心起来的心情又开始七上八下地乱蹿,定了定神,拍了马继续追。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戎装青年走在道上,身姿挺拔,听见林亚的马蹄声,回头,果然是叶非云。 

        林亚喜的滚下马去,两步三颠地跑过去,伸了手想去搂,又怕叶非云嗔怪,半途收了手,在那里直搓。 

        “你来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不尽的心酸和思念。 

        “恩。”淡淡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林亚。 

        “怎么来的?坐车?公务吗?能在这里住几天吗?”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亚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一叠声地问,两个眼睛粘上叶非云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 

        “警卫送我来的,只能呆三个时辰,马上要回中原去。”看着肢体语言比以往疏远了许多的林亚,叶非云有些收了笑,从来都是一见面就来抱的,这次却只是这样站着寒暄,“不想见别人,所以想让你出来。” 


        “嘿嘿……”这下的意思终于听出来一些了,林亚喜上眉梢,不愿意见“别人”!听听,是别人! 

        “非云……”扭捏了半天,林亚还是觉得叶非云不像是来分手的,小心地去捏了捏叶非云的手,没拒绝,赶紧抓到手里摩挲,看看叶非云还是没甩开,凑过去,“我可以抱抱你吗?” 


        只是笑了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林亚急了:“非云……”声音里的惶急清晰异常。 

        “好象是该我这么问才对。”眼睛看着林亚,很平静地说着,把林亚一下拽回了上一次见面时的心痛。 

        “非云……都过去了。”赶紧用力抱住,仿佛抱的多紧就是爱的多深,林亚贪婪地呼吸着叶非云身上的气味,还是那样清新。 

        主动亲吻了一下林亚的脖子,把下巴搁在林亚的肩上:“最近还好吗?” 

        “恩……想你……”早就忍耐不住,一个劲地乱亲,哪里还有空回答叶非云?嘴里呜鲁呜鲁的不停,手上也一直在摩挲着叶非云的背。 

        “找个地方坐坐吧。”这里是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道,在这里亲热,终归还是不符合叶非云的脾性。 

        “好!”爽快地答应,林亚转眼却犯上愁了,这大白天的去哪里坐呢?指挥部不能去,那有顾同呢,“别人”还真多!想亲热,自然不能去有人的地方…… 

        犯难。 

        “去河边坐坐吧。”叶非云适时的提醒让林亚灵光乍现。 

        “好!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静。”林亚已经开心得思维无力了,“上马。” 

        “坐了一天了,你上去,我牵着走。”还是心疼林亚略跛了的腿,叶非云婉拒。 

        互相推了半天,林亚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抱了叶非云,翻身上马:“两个人一起坐好了!正好省时间。” 

        林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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