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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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6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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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人短篇小说年度展] 
 
  还债记........................赵志明
 
  偷鱼者........................杨 遥
 
  猜猜今晚谁会死....................盛 兴
 
  坟里的灯.......................华 秋
 
  戒指.........................汪静玉
 
  割稻子的人总是弯腰驼背................曹 寇
 
  
 

 
[中国文学论坛] 
 
  战斗的身体与文化政治.................孟繁华
 
  我为什么写作及写了以后怎么样.............陆 离
 
  从一本伟大的小册子出发................朵 渔
 
  周国平:文人不诚实之极................李师江
 
  如来佛的手......................于 坚
 
  
 

 
[点击80] 
 
  我们为什么不吃鱼(短篇小说).............手 指
 
  多年前,我们的被子就是我们的妻子(短篇小说).....李 黎
 
  成人礼(散文)....................罗亚晴
 
  武松与潘金莲(短篇小说)...............刘祖光
 
  
 

 
[空间艺术] 
 
  三个人,构成最后的电影大师阵容............崔子恩
 
  
 

 
[“路桥湘军杯”全国短篇小说擂台大赛] 
 
  早安,北京......................徐 坤
 
  卡通情色故事 集...................李 冯
 
  一只螃蟹,六条腿...................谢 挺
 
  沙发上的月亮.....................林苑中
 
  烦闷中出昂奋.....................王一川
 
  说长论短看擂台....................何镇邦
 
  阅读札记 ......................杨联芬
 
  
 

 
[中篇小说] 
 
  警察与金鱼......................陆 离
 
  北京美人.......................赵 凝
 
  
 

 
[诗选] 
 
  于坚的的诗等
 
  
 

 
[三人个] 
 
  读者来信选登
 

还债记
赵志明 
  70年代人短篇小说年度展 
   
  这次展出的是一些真正喜欢写小说的人的作品,它们的风格用文学标准难以划分,均出自70年代出生的作者之手;它们不为人注目,有些曾在它们主人的朋友间传阅,有些还在网络中凸现或是消失着。 
  这些作者,他们都写了些什么。这些作者或许永远成不了伟大一类的作家,因为没有技巧,他们常年写字,在文字间流露的对生活的平衡能力也让人同情。换句话说,他们的写作技巧一点也不成熟,在汉语写作各种门类繁多的口号与旗帜下显得迟钝,这是肯定的,《还债记》就是这样的小说,我亲爱的朋友李红旗看后认为,这分明是一个人趴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就的。它的主人赵志明,用了超过99%的无关甚至相反的篇幅来说出“因为我们是穷人,习惯被别人怜悯,还不知道怎样怜悯别人”。 
  迟钝是明显的,但很难说他蠢,有蠢得让你流下眼泪的人吗?《偷鱼者》是一篇人人都能写的小说,一点不夸张,你谦虚认真就行;而《坟里的灯》也可能会赚一把你的眼泪,病痛还是饥饿?这样干净的文字是洁癖在作怪吗?如此看来你联想到了社会学也是对的,但没有关系,读吧。《割稻子的人总是弯腰驼背》你得先看看,最短的一篇,一名叫曹寇的南京籍青年把它挂在他们文学网站有些日子了,日晒雨淋,显得又破又旧,在我却庆幸捡了块金子;也有想玩把所谓的技巧的,像《猜猜今晚谁会死》,但这里的技巧相对于一些灵魂受到煎熬的作家们,走的是野路子或是没有路子,我在若干个工作日看他的小说,分明听见作者本人在放声大笑或是截然相反。读完这个小说读者你可能会想,这个名叫盛兴的小伙子,你感到孤独或是没有光,你认为他是在学习卡夫卡吗?此人身上的个别因素,或是先天性的不规矩很容易被认为是他才华的全部。说到才华,《戒指》与文后作者简历上备注的才华指数有出入,这篇小说里——“在叫你呢,谁叫你那么漂亮呢。”文中拾垃圾的李师傅如此大胆,让人惊讶,更让人惊讶的是作者本人,这个曾经的少年大学生,她欺骗了稳妥而厚道的学院式叙事格局,乖巧但并不张扬。她原来是想通过一个个文字让能被称作为人的东西在关键时刻找到灵魂出窍的秘诀。 
  对作者和作品的评价,难以用语言说明的地方使人想到人才选拔,会不会按人的灵魂的优秀程度来选呢?小说能解决的问题不多。是的,这本身就是一次存在着不少问题的展出,因为时间仓促,没能让更多优秀的同龄写作者参与进来的问题和所选作品质量的问题也一并存在,前者我们可以等等再说,后者我是这样辩解的,读者你通过阅读有所收益是必要的,而不是建立一条关于文学的标准。笼统说来,这次70年代人短篇小说年度展仿佛在展示一种朴素的写作姿态,但也不全是,明确的是写的人很认真,读者你将被感动。你当然也可以在这次展出中找出类似主题的东西:悲悯、古怪、不露声色、大与小、梦与现实、阴郁、洁癖、忏悔之心乃至勇敢。读吧,阅读是你一个人的事。 
  有没有意义。小说通过阅读肯定会产生类似于意义的东西,文学的或是社会学的,但这次展出可能打破了分析的框架,你在阅读中将会有所体会。约翰·契弗认为在西方世界,小说意味着新的生活,新的形式,新的感情,因而也是新的前景。那么最后我想借此说出:读者朋友,通过一次平常的小说展,《芙蓉》希望你有更多的时间重新考虑阅读与生活乃至与写作的有效关系,并参与到写作中来。请跟我们联系,无论愚蠢或聪明,努力真诚是有意义的。 
  ——编者 
   
  还债记 
   
  我们欠着堂叔家一笔钱,2000块。一直没还的原因是我们家没钱,而堂叔又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堂叔虽然住在村子里,但他不是农民,大家相信堂叔一家迟早会搬到城里去。我的父母的打算是,一定要在堂叔一家搬走前把钱还上,因为一有了距离,人难免会疏远,就不那么好说话了。他们的想法是对的。之前,每到年前,主要是我的母亲就会上堂叔家的门,目的只有一个:打声招呼,钱是年看样子还不上了。我的母亲神态已经够羞愧,而堂婶甚至比我母亲表现出更多的不好意思来。他们忘了借钱给我们的好处,相反却好像突然发现借钱给我们是为了有巴望着我们还的想法,或者看到我们因为还不上钱表现出来的卑微,让他们有了压力。他们是喊我母亲为嫂子的人。 
  堂叔一家说搬就搬走了。他们把盖在村子里的气派的洋楼卖给我的一个堂哥,他的一个堂侄,据说是用这笔钱加上他们的存款,在城里的清凉花园买了新房。堂婶解释说,房子本来真不打算卖,卖了以后落脚的地方就没有了,根就没有了,你们不知道,在城里买个房有多贵,人都要脱层皮了。在城里买房当然贵了,那是有钱人才干的事。穷人想都别想,就算买得起房,难道可以在城里种地?这是当笑话讲。堂婶反复讲在城里买房的不易,我的父母就有了压力,他们以为堂婶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是有意为之。虽然他们早就打算一定要在堂叔一家搬走之前把钱还上,可事到临头,夹在屁眼里的屎依然拉不出来。钱还不上,不要说面子,连夹里也没有了。那两天我父母灰溜溜的,走路都沿墙壁走,不敢抬起头来。他们怕被堂婶看见,到时候要是说什么钱不钱的事情,就落得尴尬了。堂叔一家的东西被二辆大卡车拖走,其实远不止二辆,更多的东西他们在搬家之前送给了隔壁邻舍。本来堂婶想要送我们家一个衣柜,我们家用的还是我父母结婚时候置办的那种老式衣柜,已经朽坏的厉害,结果因为找不到我的父母,就送给了永伢娘。永伢娘事后对我母亲说,你们也真是的,再怎么说,搬家也是大事,你们这样面都不露一下再有量为的人也要有点气了。我的父母意识到做得不对,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唯一或许可能的补救方法就是赶紧上堂叔新家的门。堂叔新家的地址留给村里的几个人,没有留给我们,这也可看做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下去的一个征兆。我的母亲讨来了堂叔家的新地址:清凉花园19幢乙单元302室。清凉花园该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吧,可能比我们所住的周家湾更大吧,一连串的数字让我的父母眼都花了,他们仿佛一下子陷入一个旋转的空间。他们都不认识字,不知道在一个迷宫样的花园里,怎么才能找到堂叔的家。尤其是那里面住的净是些有钱人,这让我的父母很茫然。等等吧,说不定有其他人已经去过堂叔的新家,知道具体的路线就好办了。 
  一转眼堂叔家搬走已经快两个月了。两个月下来,我的父母没有下定决心去摸门,他们的惰性一直在作怪,每每要准备去城里,连捎带的东西也准备好了,第二天又打退堂鼓,不是地头有活没做完,就是和某某人约好了去镇上办什么事情,不是怕天气好去了有可能摸了冷大门,就是怕天气不好这样上城会把堂叔的新家弄脏了。以前堂叔家还在村里的时候,上门那真是太方便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笼络一下感情,借以达到放宽期限的目的。甚至上门的次数多了,堂叔一家觉得难以忍受,而我父母却怀着谦卑的态度暗自得意着。现在环境突然发生变化:首先,上堂叔家的门不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能不能找到就是一个问题;其次,在堂叔家因改变地理位置而焕然一新的房子里,我的父母农民式的狡黠在城市格局的套间里再也藏不住。真的,堂叔一家的态度其实左右着我父母的反应。 
  我父母迟疑着没有上堂叔家在城里的门。这注定要让他们后悔不迭。城里的堂婶让人托话了。托话的是邻村的一个中年男子。他到我们家,第一句说的不是堂婶交代给他的话。他说的是他自己的话。他说,没想到周家佬你外面也空了这么许多的债。意思是,你周家佬家底子虽然穷,可也没听过外面欠谁谁的钱,原来是伪装的好啊。事实上,也就空堂叔家那钱是大头,其他的生活用度钱是借借还还,没有失了信度。而空堂叔家的钱由于堂叔堂婶和我父母的默契,已渐渐不为很多人所知。这也助长了我父母拖欠的羞耻心。现在,堂婶让一个外村人传话,在堂婶也许是一时碰不到本村人,在我父母看来,这就有进一步将脸丢下去的危险。尤其是这笔钱数目也不算小,拖了多年不还,直到人家搬走也不还,就有了赖屁股的嫌疑。堂婶通过托话人的口告诉我们,他们家现在房子装修,需要很多钱,他们也已东挪西借了一些,无奈还差一两千块钱,别人指望不上,就指望哥嫂这里了,就算是帮衬一把,他们是不会忘掉这份面情的。可傻瓜也知道,为了让托话人完整地把话从城里带到乡下,堂婶必须对此番话做一番怎样的铺垫。铺垫的内容不得而知,但我父母的老脸已经黄了。以前是我们家比堂叔家快上一步,抢先将我们的可怜相呈给堂叔堂婶,现在倒了个个,堂婶抢先一步说出了她的窘相。况且,有钱人的窘相必定短暂,古戏文里多的就是贵人落难,有袖手旁观,有倾力搭救,有落井下石等各种世情百相,我的父亲是个老戏迷,他自然知道其中的紧要。更况且,堂婶自曝的窘相也未必是真,有可能只是投石问路,探探我父母的动静以做进一步的举措。如果那样的话,我们的境况就容不得半点乐观了。 
  其时正是苦水月里。这是我母亲的原话。苦水月原意是青黄不接,筷子头沾不到油水,引申开来就是搞不到钱,缺钱,所以生活难免清汤寡水,要熬过这段苦日子,等到庄稼出来了,在队里或给人家做活的小工钱结到手上,生活才会稍有改善。手头没有钱,还钱就是空谈。要去借吧,能贴心的也一样穷,处在苦水月里,也为钱的事坐在家里发愁。身边也不是没有有钱的亲戚,可人一有钱,眼眶子就高到额头上,即使借两钱,也像打发上门的叫花子,徒取其辱而已。对此,我的母亲从她生活出发,引用的一条俗语比较形象:苦瓜结在苦藤上。我的母亲感叹说,只有这样,那才是真穷,身边连一个能提拔照应的也没有,陷在穷里再也难拔出脚杆来。我的父母亲跑了几处估摸着能借到点钱的亲友,失望而归。明知道堂叔那里钱不还上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但也只有坐等下去了。 
  堂婶托人带话,也没指望我们家就能爽快地把钱给送上城,她这样做,无非有两个伏笔。其一是给我父母一定的压力,如果真能把钱给准备好在那,那么也就不会太伤和气。其二是为她进一步的举动打好伏笔,托人带话其实也就是提前通知,这叫先礼后兵。当然,也不就是礼之后紧跟着就来兵,礼兵之间有个缓冲,那就是我的堂婶突然下乡来了。下乡就要东家坐西家转,话话家常,互相奉承。堂婶此番下乡是搞的突然袭击,我母亲想避之已经不及,只好卑微地用毛巾在凳子上使劲摸擦,以让堂婶坐。毛巾被反复使用,直到黑印逐渐化淡,看不出来,犹自不肯罢手,要再换另一条毛巾。堂婶已一屁股坐下来,说,老嫂子,你也太客气了。我母亲又给堂婶上了一碗凉开水。堂婶说,不要倒了,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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