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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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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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请您重复一下:找到了什么?我不明白,请按字母说。”

  “黄金……齐娜伊达,奥利卡,莲娜,又是一个奥利卡,塔拉斯,第三个奥利卡①。懂了吗?就是就是,正是黄金,很多黄金。一号同志。”

  “您听着,什么第三个奥利卡,我不懂您说的什么鬼话。”

  【 ①特种任务部队,属于肃反非常委员会,它是1918年——1920年间苏联内战时期由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组成的取缔反革命的组织——译者注。】

  将军生气了。还在防御的日子里,当这个师的各个部队在加里宁城郊的伏尔加河左岸的堑壕里打退敌人进攻的时候,在这个师的各个部队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自己编造的内部电话暗号,这种暗号编得十分拙劣。依照这种暗号,坦克叫做“树皮鞋”,大炮叫做“狗叫”,炮弹叫做“黄瓜”,飞机叫做“小鸟”,等等。譬如象这样的句子:“德国人的左翼有树皮鞋”,或者请求送来七十六毫米的“黄瓜”来做“狗叫”,听起来并不那么神秘莫测,大家自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将军虽然嘲笑这种暗号,但他自己有时在通话时也加以采用。现在他按照字母收听到“黄金”这个词,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个词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小麦吗?”他猜测道。

  “不是,正是黄金,一号同志。”振作有力的声音答道。

  “让您这些愚蠢的编造见鬼去吧,我们不是处于防御状态,用俄语报告吧,您在那里找到什么啦?”

  “对不起,将军同志。正是黄金,真正的黄金,一种珍贵的金属,还有钻石和一些宝石。很多黄金,整整有一袋。”

  “是从德国人那里缴获的吗?”

  “不是,是游击队员背来的,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他们。他们的信上说……”

  “什么信?哪里来的信?”

  “信写在一个记事本上,用刀插在树上。他们的信,一号同志,这些游击队员的信……”

  事件真的非同寻常。将军忘了自己仅穿一件内衣站在掩蔽所里,遮掩蔽所里的暖气一夜之间全给吹跑了。军官把一件毛皮上衣给他披在肩上,他下意识地把上衣合拢,坐到桌子上。

  ‘请您念信吧。等一等,信上说了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是的,一号同志。”少校说了城市和国家银行分行的名称。

  这座城市将军非常熟悉。战争初期他指挥的那个团从边界上边打边撤下来以后,就同其他部队一起,正是在这座城市离车站不远的防线上进行防御,顽强地牵制了德国人的进攻足足有四天,直到敌人的坦克从北边冲进来绕到了他的后方为止。

  “这座城市是在六月底被攻克的,而现在是十二月。从这里到那里几乎有六百公里呀。”将军带着怀疑的口气说道,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这一整个空间以及他的团队、后来是一个师在这一空间打的一连串艰巨的掩护仗。“这批宝贵财物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好象不是那么回事。您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不是,全都是正确的。在信中直接说了是他们从那里背来的。”

  “在德国人的后方走了六百公里?”

  “正是这样。”

  “念信吧,真见鬼!”

  在电话线的那一端的某个地方,透过枪炮声响起少校异常庄严的声音:

  “‘找到这个本子的同志!我们,三名苏联人给你写这封信……当你找到这个本子时,我们已不在人世了……’”

  “他们牺牲了吗?”

  “没有,还活着,将军同志!”少校的声音又转换成孩子般的、快活的声音,“问题就在这里,还活着!都活着!”

  “他们现在哪里?”

  “送到卫生所去了,病情很严重。”

  “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

  “两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一个小伙子完全是个黄毛孩子。姑娘也象个少女。她还清醒。她说她正是从那个城市把这批珍宝背来的。是位多么出色的姑娘,一号同志……她的眼睛……”

  “算啦,念信吧。”

  “是……唔,这里他们列举了他们的名字和地址。唔,‘同志,我们请求你…’这是他们对找到他们的人讲的话。‘……拿出藏在树根下装有属于国家的财产的这个袋子,并把它送到……’”少校的声音断了。

  “呶,呶,‘并把它送到……’您怎么啦,看不清楚,是吗?”

  “不是,看得清楚,‘……把它送到就近的党组织。’他们还在信中向英勇的红军、列宁共青团、布尔什维克党转达他们最后的敬意。他们还请求转告……这个精彩的地方我给您念念:‘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一切,之所以没有完成任务是因为我们患了病,衰弱了……衰弱了……’”

  话筒里的声音停止了,传来激动的呼吸清晰的簌簌声。

  将军似乎感到话筒冰冷的塑胶刺痛他的耳朵。掩蔽所里褐色的木板,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金光的地下井结冰的墙壁,微弱地颤抖在台灯上方电石气灯的一团昏暗火焰,一张涂满标记、象桌布一样摆在桌上的军用地图——这一切都在一团热气中模糊了,旁边站着的那个军官的身影也模糊了。

  将军急剧地转过身来。

  “还站着干什么,把灯熄了!”他生气地嘟啦一声。然后他抱怨地、用一种新的语调对着话筒说:“够了。立即派可靠的人把珍宝护送到我这里来。对,指挥所暂时还在原地。随同珍宝送一份详细的情况报告来,并附上那个记事本。立即把人转到医疗队由医生护理,爱护他们要象爱护眼珠那样,一切由您负责。等一等,关于人,撤消刚才的命令。我派医务处中校坐我的汽车去接他们。”

  将军向副官下达了相应的命令,当副官走了以后,他又贴近话筒。

  “听着,又是我,一号,他们的情况怎样?您给我描绘一下。”

  “姑娘十分年轻,十分可爱,简直象个小伙子……卷头发……一双俊俏的灰眼睛……您知道吗,一号同志,这样的眼睛……”

  “呸!您多大年纪啦,少校?”

  “二十五岁,将军同志。”

  “看得出您是二十五岁。眼睛!难道我问的是眼睛?这些人的气色怎样?”

  “十分消瘦,衰弱,小伙子几乎说不出话,姑娘还……”

  “又是姑娘!”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姑娘给我讲他们一直走路走到前天早上,似乎是在夜间赶路,后来大路上开始了夜间行军,他们就走进了森林。很难相信,但好象是这样。姑娘交给我一张这个地区敌军配置图。现在这张图已经过时了,还有一份敌人“中心”司令部给敌人集团军指挥官的秘密文件。”

  “那么您怎么不作声呢?什么文件?什么内容?”

  “紧急文件,一号同志。‘中心’集团军司令官在文件里传达希特勒大本营下达的阻挡我们进攻的坚决命令。‘坚决、立即、不惜任何代价’……”

  “命令的日期?”

  “五天以前传达。”

  “呶,他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将军冷笑一声,“文件和地图送到我这里来。”

  “两小时前已经派人送出,一号同志……您马上会收到的。”

  “是这样吗,‘坚决、立即、不惜任何代价’?口气还很坚决呢……哦,顺便问一句,游击队员们是从哪里得到这份文件的?”

  “姑娘说他们四天前在大路上打死了一名德国通讯官。”

  “是他们这样消瘦赢弱的人?快要死去的人?”

  “是的,一号同志。”

  “唔……您在哪里找到他们的?”

  “偶然找到的。苏尔科夫上尉与大路平行包抄前进。突然林中响起冲锋枪声:一梭子,两梭子,三梭子。他们以为这是敌人的埋伏,于是小心地包抄上去,看到雪地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三个人,他们身上盖满了雪。头顶的树上用德国刺刀插着这个记事本。姑娘起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地哭,边哭边摸着战士们的短皮袄和步枪……她以为她是在梦中见到我们……这是实话!后来她说他们只是猜到我们发起了进攻,但认为战线还有一百公里。她向狼开的枪,一号同志,是这样……非常瘦的一位姑娘,脸好象是用象牙雕成的,但眼睛很大,就象两只车灯闪着亮光……”

  “医生呢,医生说什么来着?”

  “医生,一号同志,什么都没说。医生总是耸肩膀。他不相信,患着坏血病,又是如此的瘦弱,背着重物还能赶路……姑娘呢,她的名字叫穆霞……”

  “嗨,少校呀少校,您的思想象个少尉,您的头脑里尽是些乌七八槽的东西。”将军生气说,“难道除了灰色的眼睛,在这方面您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算啦,别再胡扯啦。把珍宝和报告送来吧。在十二点正一定要到达指定地点。明白吗?执行吧!我们给他们看看‘坚决、立即、不惜任何代价’。”

  将军放下话筒,微笑地望着掩蔽所的角落足有几秒钟。然后好象精神抖擞起来,跳下桌去,望了走下掩蔽所来的副官一眼,这副官的脸冻得鲜红,眉毛和大衣绒毛上已经盖上一层晨霜。

  “这样吧,立即请政委到我这里来,您告诉他:请他速急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然后给军长和前线军事委员会的委员打电话……等一等,还叫师部卫生处处长到这里来……要她来之前,吩咐在我这个掩蔽所里准备好三张有全套设备的病床。快执行吧!”

  将军眯起眼晴望着冬天早晨淡黄色的光线,这光线射进了小窗外结了冰的地下井,然后用力地、满意地搓了搓手。他那双疲劳的眼睛闪现出兴奋、智慧的光芒。面对金色的阳光,他说道:“这么说来,‘坚决、立即、不惜任何代价……我们跟你们这一天开始得还不错,很不错啊。” 
第26章
 
  过了一天,三辆汽车来到了由掩蔽所组成的地下住宅区,这里有用没有剥皮的小白桦衬砌成的过道、走廊和凉台。

  首先来到的是“埃莫奇卡”牌舒服的小汽车,用一条条绿的、黑的斜纹涂得象只西瓜。它是从河的西岸那边开来的,从那里现在刚刚能够听见远处的炮声。从汽车里钻出捷普洛夫将军,他在昨天清早就把指挥所移到对岸前方的林中警卫室去了。

  “呶,你们这里的情况怎样?他们的情况怎样?”他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哨兵问道,这哨兵一看到自己的将军,在地下室的人口处威武地挺直身子,手持冲锋枪立正。

  “一切正常,将军同志。他们在休息。”

  “上级还没有来人?”

  “还没有来人,您是第一位。”

  将军下到自己这所不久前的住室,几乎就在同时,从东方,沿着被通过这里的各个师团和汽车轮子压得象陶瓷一样坚固而又溜光的雪路上,向掩蔽所驶来两辆身子很长的、马力很足的司令部的汽车,上面盖着银灰色的铝壳。

  从第一辆汽车中轻快地跳出一位又瘦又小、但筋骨结实、全身富有弹性的人来,他穿一件保护色的毛皮上衣,戴一顶将军帽,这种帽子是切尔克斯人戴的那种式样,戴在他的头上象一座烟囱;从另一辆汽车中不慌不忙走出一位身体壮实的人来,他着一双皮底毡靴,穿一件毛领竖起的黑大衣,帽子的两只“耳朵”耷拉着,从那蓬松松的红皮毛里露出一张不太年轻的、丰满的宽脸膛,这张脸被严寒冻得通红,丰满的脸颊上有一道道深深的、刚毅的皱纹。

  听见马达声走了出来的将军,在掩蔽所的入口处迎接来到的人。

  “您好,军事委员会委员同志!”将军雄赳赳地迎接穿毛皮上衣的人。

  “您好,将军!……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州党委书记。”他介绍了那位穿便服的人,“呶,他们在哪里?”

  “暂时安置在这个掩蔽所。”师长回答道。

  将军在上级面前全身挺得笔直,显得年轻了,似乎一下年轻了十五岁。

  “他们的健康状况怎样”?州委书记问道。他那与身材不太相称的、响亮的、年轻人的声音,他那双年轻的、非常活泼的眼睛使师长感到惊讶,这双眼睛转动灵活,向周围打量,大概能洞察一切。

  “他们没有作声。您的命令,委员同志,已经执行了。师卫生处长中校军医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飞机已经在昨天送来特效药,并且已经服用。”

  “黄金呢?”州委书记问道。

  “随同送药品的飞机来到的有您的银行里来的人,这位同志只有一只手……他同我的军需处长和国防后援会的成员一起干了一个通宵……早上他们报告:按照初步统计,这是一笔很大的财产。我从昨天起就不在这里了……我们在进攻,委员同志,实在没有时间,昼夜好象都变短了。

  “怎么样,到掩蔽所去?”到来的将军问道,很客气地给州委书记让路。

  他们下到了地下室,除了一见他们出现就跳起来立正的模糊的身影之外,起初什么都看不清楚。后来眼睛习惯了,才在昏暗中看清桌旁有两名军官和一位穿便服的、上了年纪的人,他的脸很瘦,满是皱纹,深色的半军服上衣的一只空衣袖插在他的皮带里,桌子被一盏这着的电石灯照射着。

  摆在这三个人面前的桌子上,一大堆珍贵物品发出昏暗的光。

  “呶,师长同志,把您的宝贝给我们看看,”军事委员会的委员说道,脱下帽子,用手掌轻轻抚摸着银灰色的头发,这头银发使他那不大的头形成一个有棱有角的四方形。

  “要看的不是那里,将军同志们!”州委书记用响亮的声音说道。

  他只是用眼晴略微瞟了一下那堆黄金,然后走向双层板床,他那双年轻的、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昏暗处。在他那宽大、丰满、但又很活泼、很有表情的脸上,既有关心,又有好奇心,也有尊敬的神色。

  “喂,谁在这里还活着,回答吧!是不是能让我们只看一眼?”

  上面的那一层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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