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一个男生首先放声大哭，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抽泣起来。
章武骂道：“咱们现在活着就是幸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一个个都像老娘们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走，咱们去电报大楼，不信就与外界联系不上！”
“组长，咱们先研究研究早饭问题吧，折腾了一早晨，我现在是又渴又饿呀。”一个男生停止了哭泣，向章武问道。
第二十章 搬开尸体吃早餐（二）
章武被这个男生提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本来想发火，可是一看这些大学生泪眼婆娑的样子，心又软了。是啊，两个小时前，自己不也是哇哇地痛哭吗？人类如果都消亡了的话，这全列车的乘客可都会面对失去亲人的痛哭呀。
章武想了想，还是先解决这些人的早饭问题吧，反正现在看来即使去了电报大楼也未必能够与外界联系上。于是他手一挥：“好吧，咱们先去找地方吃饭。”
众人一听，都开始嚷饿，章武也被这些人说得也开始肚子咕咕叫。可是环顾四周，这里虽然都是繁华的市中心，可如今已经成为无人世界，上哪里找吃早餐的地方去呢。
众人也没有什么主意，刘左提议砸开一个超市，取出里面八宝粥之类的快餐食品对付一顿。章武想了想，猛然想出一个“坏”主意。
“弟兄们（章武以前都是称同学们或者乘客们，如今一看大家都开始同呼吸、共命运了，便也开始改口了），如果这地球上就剩下咱们这些幸存者的话，我估计以后吃八宝粥的日子长着呢。趁着现在尸体还没有发臭，咱们赶紧去家饭店，吃上一顿正儿八经的早餐，怎么样？”
“好！好！”“大哥就是大哥！”见到章武改口，一些人开始以小弟自居了。看来，人各有志，有些人天生就愿意当小弟。
章武有些飘飘然，他在当乘警前，也曾经在社会上混过，但也是个当小弟的角色。今天领着这帮大学生，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还真不错。不过眼下他要这些大学生到饭店吃早餐，是另有用意的。
刘左见章武觉定先不去北山电报大楼，心里有些着急。他在北山车站打了半天电话，也没有自己的家人特别是女朋友的家人联系上，便寄希望于北山电报大楼的专业通讯设备上。可是这些人仅仅因为出租车上的收音机也没有信号了，便脆弱得哭了起来，以至于让章武都改变想法先去吃早饭。刘左对这些人哭鼻子很瞧不起，但看样子自己又不能改变大家的想法，便想建议吃快餐食品。无奈这一想法又被章武否定了，自己只好乖乖地随波逐流，去吃早餐去了。
章武把大家领到一家快餐店前，对众人说：“喏，我看这家不错，咱们进去美美地吃上一顿，怎么样？”
众人一看，这是一家名字叫不夜城的快餐店，店门虚掩着，门玻璃上写着“24小时营业”的字样。透过玻璃，里面朦朦胧胧可以看到有两个人躺在地上。
“里面有死人，咱们换一家吧。”有人说道。
“怎么，又变成胆小鬼了，尸体怕什么，咱们见多少具了。再不抓紧时间道里面吃上一顿，过两天尸体一发臭，你想进去都进不去了。”章武不同意。
众人一看章武坚持，只好硬着头皮推开店门。跟着章武进入快餐店。
章武之所以想让这些人到饭店吃饭，其实就是想练练这些人的胆量。否则见到一具尸体就害怕，意见死人就躲，这样的队伍可怎么去进入北山市内呢？特别是一会儿去北山电报大楼，里面的死人更是不会少，届时不把死人搬开，怎么使用那些通讯设备呀？所以借着吃早饭的机会，章武想来个搬尸热身活动。
众人进入快餐店大厅后，就清楚地看清了那两具躺在地上的死尸。那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女服务员，估计本来是趴在餐桌上睡觉的，后来遇难后从桌子上滑落下来，其中一人的头都被凳子给磕破了，流了一小滩血。
众人围在这两具尸体一旁，都在静静地观看着。章武问道：“大家看看，我们是让这两具尸体陪我们吃早餐呢？还是谁主动站出来，将她们俩搬走呢？”
众人都噤若寒蝉，章武见状并不着急，又信步向厨房里面走。众人没有主意，也都跟着往里面走。
厨房里面也横着两具尸体，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是估计是厨师，另一瘦小的估计是帮工。厨房里面的设备不算太清洁，不过还说得过去。一些时令蔬菜堆在菜板上，颜色虽然有些发暗，但那颜色仍让人看后很有食欲。
章武在家里面很喜欢做饭，跟车后也时不常地和厨师探讨一下厨艺。他打量了一下厨房，估计里面的各种材料还是会比较齐全的。自己在动员大伙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心里也真想抓紧时间使用一下厨房设备，估计以后全城的尸体发臭后，自己就没有机会在规范厨房中过厨师瘾了。
“我本想给大伙做上一顿香喷喷的浇汁面，可是这里又有两具尸体，谁去挪开他？”章武又给大伙出难题了。
“我来！”有人喊道，众人一看，原来是刘左自告奋勇，便主动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刘左着急去电报大楼，看到众人扭扭捏捏很生气，心想：反正自己已经碰过一次死尸了，也不在乎再搬一次。于是他站出来，大步走到两具尸体前，用手拉住那具身材瘦小的帮工尸体，用力往外一拉。
众人被刘左的麻利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退到餐厅。刘左拉着这具尸体，也向餐厅拉去。
“天哪，你往哪拉呀！”一个男生惊叫起来。
“我把他拉到门外面去。”刘左没好气地说，心想，你们不肯过来拉把手，反而还挑肥拣瘦，真不像话。死人可真沉啊，自己选择了那个瘦的，拉起来都这么沉，估计一会儿拉那个胖的都可能拉不动。
正当刘左低头赌气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轻松感。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马野在后面用脚蹬尸体。虽然他还有些畏手畏脚，但有人帮忙就比没有人帮忙强。
马野蹬了两下，感觉作用不大，便把心一横，也伸手去拽。他和刘左分别拉住死尸的袖口，用力往外一拉，就很快将尸体拉到餐厅门口。
其余的大学生受到感动，也壮起胆子，合力将那具胖尸体从厨房里面拉了出来。章武看到很满意，心想：看来大家的心理基本实现转变了，一会儿看到死尸不仅不会害怕，而且还能够若无其事地搬动。他又想起了L628次列车的乘客，如果人类真的都死亡了，那么这满世界的尸体可真是个大问题，最起码北山市的尸体就够全列车人搬运了的。
这两具尸体搬走后，众人又想去搬那两具女尸。章武一摆手，说道：“这两具尸体不用搬了，陪着咱们吃早饭吧。”
众人咧咧嘴，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章武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在厨房里面展示起自己的厨艺来。厨房里面的管道煤气压力很足，估计是所有地方都没有人使用的缘故。章武同时点着两个炉灶，准备给大伙做个浇汁面。只见他这边烧水煮面，那边运刀如飞，不一会儿就切好了各种作料。面煮好后他开始熬汁。由于没有电，换气扇无法启动，烟气从厨房里面飘了出来，满餐厅都是香味。
第二十一章 彻底绝望
“啊，咱们组长做的面味道还真不错呀，没准这两具尸体也会馋醒，蹦起来要面吃。”马野见大家搬完尸体后，都有些紧张，便开了这么一个玩笑，想调节一下气氛。
“如果这些尸体真变成丧尸的话，咱们谁也跑不出去。”一人冷笑说。
“你们说，这些尸体会不会变成丧尸？”崔展昊问。
“如果我身边有一座军火库，自己又呆在装甲车里面的话，那我就不怕丧尸。”有人回答道。
“大家不用怕丧尸。”刘左说道，“从科学理论上讲，人体死亡后，神经系统也就死亡了，不可能组织机体进行自我循环，更不可能支配运动器官。举个例子，大家经常吃鸡，可谁见过有白条鸡在商场里面到处溜达的？低等动物不能，高等动物更不可能成为僵尸。那些科幻电影里面的僵尸都是演员演的，小说里面的僵尸都是作者编的，都属于无稽之谈。”
“可是，我奶奶是真的见过鬼的，她们老家也有赶尸匠的传说。”另一人说道。
“对呀，老人们都说，人死后会痄尸，会从棺材里面跑出来的……”
“这全城的死人如果都复活的话……”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章武喊道：“快来自己盛面吧！吃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大家一听，也不再议论什么僵尸之类的话题，一窝蜂似地跑进厨房，各取碗筷，盛上面，然后让章武把汁浇上，再随便找个地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看着众人都在吃面，章武笑着说道：“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些尸体是不会复活的，大家要抓紧时间，争取和外界联系上。否则过两天，这些尸体都臭了，咱们也就没有地方呆了。”
要在平时，如果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说尸臭之类的话，早就遭到大家的痛骂。可如今大家身处困境，死人都搬了，还怕谈论什么尸臭呢？只听见满屋都是“稀溜溜”的吃面声，谁也没有顾忌地上的那两具死尸。
大家得满头大汗，章武又喊道：“大家快吃，吃完后每人再来拿上两瓶水。我做的有些咸，估计你们一会儿就会感到口渴的。”
众人此刻也吃得差不多了，听章武这么一说，便都乖乖地去厨房取水。
章武见众人基本上都吃完了面条，便把手一挥：“走，出发！”
折腾了一早上，大家能够吃到一顿热乎乎的面条，都觉得很满意，便有说有笑地拿着瓶装水往外走。等走出餐厅大门，章武一脸坏笑地问大家：“你们的‘防身武器’呢？”
大家一看，都尴尬地笑了。从进入北山车站办公大楼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丢弃“防身武器”。等到现在大家吃饱后，手里都拿着瓶装水，“防身武器”都留在餐厅里面了。
章武笑道：“我就说过没有必要拿什么‘防身武器’，你们还不信。现在好吧，不用我说，你们自己都把它们给仍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列车上的专用工具，没准会影响车辆维修呢。”有人吐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七点了，咱们抓紧时间去电报大楼。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个电报大楼在那里？”章武说道。
马野献计道：“头，咱们可以翻翻报摊，大凡城市的火车站附近的报摊，里面肯定有地图卖。”
章武笑着骂道：“你到是很有经验，可是现在哪来的报摊？我看还是到报亭里面找找吧。”
崔展昊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报亭。
众人走过去，在附近找了两块破步道板，将报亭的玻璃砸开，再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在里面翻了翻，真找到几份北山地图。
章武看了看地图，发现真如李志刚所言，北山电报大楼离北山站不远，从自己所在的位置出发，前行两个街口，再一拐就到了。于是众人便拿着地图，开始按照上面的路线前行。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阳光柔和地撒在北山市的每个角落，将这座雨后的城市照得非常明亮。在这一带本来是北山的繁华地带，如在平时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人来车外非常拥挤喧闹。可此时却空无一人，也没有行驶的车辆，空荡荡的，把这条大街上衬托得非常宽敞、空旷，让人看了直发�
一路上，众人看到路边停着的汽车里面有的还有死人。在一些居民楼门口附近，也有些死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虽然大家都已经搬动过死人，胆量已经增大不少，但走在这横尸遍地的大街上，心里还是有些寒意。
就这样走了五六分钟，章武等人就看到了一幢二十多层的白色大楼，上面有四个金色大字：电报大楼。
章武此刻突然有些紧张：自从午夜追尾事件发生后，宋雪峰和自己就曾预感过这场灾难是非常之大，甚至超出自己的想象。后来的几次对外联络也不断证实了这一猜测。不过，自己在心里仍存在一种侥幸心理，认为人类宗室能够幸运地躲过这场灾难，全国乃至全地球的人类是不会那样集体死亡的。可是如今自己来到电报大楼，里面有最先进的通讯设备，如果在这里都和外界联系不上的话，那意味着自己这一列车人既有可能是地球上唯一、至少是有可能是人数最多的幸存者。
众人也多少意识道自己的重任，各个神色凝重，面无表情。章武推了推电报大厦的大玻璃门，门竟然没有锁。章武随即明白了，这里是24小时营业的。
众人走进大厅，来到营业台前，仿佛没有看到那里面几具女尸似的，都关注地看着墙上的服务指南：移动通讯、固话业务、大客户服务、国际长话、集团电话、数据通讯、微波通讯……众人研究了一会儿，觉定分成两组，对于通讯业务不太了解的一组依旧是挨样试试，而技术水平相对高一些的一组则去微波通讯看看。
看样子这座电报大楼里面有应急电源，楼内的灯全能够点亮。章武领着第一组已经是到处踹门、打电话、登网络。而马野领着的另一组则直奔微波通讯机房。
微波通信由于其频带宽、容量大、可以用于各种电信业务的传送，如电话、电报、数据、传真以及彩色电视等均可通过微波电路传输。微波通信具有良好的抗灾性能，对水灾、风灾以及地震等自然灾害，微波通信一般都不受影响。
马野等人虽然在书本上学过微波通讯，可是一看微波站里面的各项设备，也是一样发晕。几个人研究了半天，才基本弄明白那个是收发信机、调制器，那个是多路复用设备、电源设备。好在没有什么思想顾忌，也不怕把设备弄坏，马野和崔展昊登人甩开膀子到处测试，总算把同步数字系列（SDH）调通了，检测到Z国通讯网络的通讯数据流量。
可是，令马野等人感到震惊的是，仪器上的数据显示，Z国几万条中继线路齐刷刷地静寂着，没有任何通讯流。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几千万门电话都在那里静静地闲置着，而这几千万门电话附近的人那里去了？难道世界一下子就回到贝尔发明电话以前的时代？
一种无比的绝望感开始蔓延，马野又哭了起来，崔展昊也哭了，紧接这其余几人也哭了。大家仿佛孩子一样，便哭便下楼。
章武一看这场景，心里全明白了；一种寒澈心扉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十二章 现代文明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