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建国追问道：“他们现在去哪里了？快告诉我，好吗？”
第四十八章 滞留
“也就是十多天以前，那些人离开首都，经海路前往开东市。”那人冷冷地说，“现在首都就是一座空城，你们去也只能扑个空。”
薛建国很失望，他不解地问道：“他们干嘛去开东？难道是为了躲避寒流？”
“主要是这方面原因。”那人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赶紧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再晚走你们就会被冻死在这里了。”
薛建国很像质问对方为何如此冷若冰霜，但为了全队的安危，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下气地恳求：“能否提供我们一些围巾和手套，我们去对面楼之前很需要这些防寒衣物呀，请您帮帮忙，行个方便，好吗？”
那人还想拒绝，那位当时领着薛建国进楼的那个女生说道：“王老师，算了，咱们就给他们一些围巾和手套吧。他们这些南方人没有过冬经验，真要是冻坏了咱们也于心不忍呀。”
那人“哼”了一声，说：“看在艳艳的面子，就给你们一些围巾手套。”
薛建国千恩万谢，从楼内弄来一大包衣物，吃力地拖回停车场。虽然围巾手套的数量不能满足所有人，但可以让一部分人当作先头部队，去那栋老楼里面生火。
王强领着“白脑勺”等五六个队员，带着照明工具和打火机，来到那栋老楼。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西餐厅摸样的格局王强用手电在各个单间认真的寻找了一下，果然有的房间里面有壁炉。“白脑勺”有生炉子的经验，他很快就将一个壁炉点好了。众人连忙向里面添加各种可燃物，“白脑勺”急得叫道：“别添了，好不容易点着的，你们可别再给压灭了呀！”
有了炉火，室内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王强仔细查看一下，又找到两个有壁炉的房间。他让“白脑勺”继续生火，争取将更多的房间都点上火炉，以便接纳在车库里面等待的队员。
“白脑勺”一边生火一边叹道：“乖乖！这壁炉做得真不错，我在范州就从来没有见到有壁炉的。”有人解释道：“这些老建筑都应该有壁炉，当年北方地区没有暖气设施，那些殖民者在这里建楼时就是靠壁炉来实现冬季取暖的。这栋楼的壁炉能够保存下来并正常使用，实属不易。”
王强也赞道：“当年那些列强们看来是要在咱们国家常住下去，设计和施工都下足了功夫。这些楼都快一百年历史了，竟然现在还能使用。”
有人说道：“西方国家的建筑都是立足于多年使用，不像咱们的盖得房子，用个三四十年就要拆掉了，否则就会变成危楼。”
正当这些人议论时，薛建国在停车场那边沮丧地将自己刚刚听得消息报告给李志刚。李志刚也非常失望，他说：“首都空无一人，又适逢如此骇人的低温，咱们在那里寻找幸存者的希望看来是彻底破灭了。你们在陶家庄休整一下就返回吧。”
薛建国有些不甘心地说：“难道这次北上真的就只能无功而返吗？”
李志刚安慰他道：“你们此前成功组建了赴R特别搜索队，现在又知道国家战略指挥中心人员的下落，更是立了一大功。目前他们就是政府的代表，我立即让南下搜索队去开东寻找他们。联盟融入军政成分后，就会进一步增加权威性，将来可以吸纳更多幸存者的加入。”
薛建国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是进退两难，车队的燃油马上就要耗尽，气温如果继续下降后，我们将彻底被困在这里。即便不至于死掉，但也这种情况下是走不了，也许明年春天才能回到联盟呢。”
李志刚打气道：“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你们就权当在首都这边就是东北大区。你现在尽量开展一些统战工作，争取让那些本地幸存者认同你们，形成统一战线。再说，这种低温天气不会持续太久的，也许寒流一过，还会发现更多的幸存者的。”
薛建国一想，也只能这样了。
王强带着第一批队员穿戴的围巾来了，薛建国对他说：“放弃这些车子吧，咱们可能在这里定居一段时间了。”
王强很惊讶，问道：“你请示联盟了？”
薛建国沮丧地点点头。
王强想了想，劝薛建国道：“别灰心，咱们在这里没准会有更大的发现。”
用这些围巾手套，队员们就像乘船摆渡一样，陆续都来到那栋楼内。这时的炉火已经很旺了，有炉火的房间也达到了十多个。还有一些房间也有壁炉，但那些壁炉已经被砌死无法使用了。薛建国强打精神，将搜索队可能要在这里定居一段时间的消息告诉大家，又强颜欢笑地给大伙打了半天气。队员们木然地接受了这一现实，郝华国说现在能够不被严寒冻死，已经就是最大的胜利了，根本顾不上什么去留问题了。
薛小妹愤愤地说：“对面楼的那些人实在太冷血了，竟然连手都不伸一把。如果咱们的炉火生不起来的吧，就只能被冻死在陶家庄了。将来他们也遇到麻烦，咱们也学他们那样，在旁边看热闹。”
薛建国瞪了他一眼，说道：“咱们的围巾手套都是人家提供的，可不能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我从他们的话语中感觉他们可能因为帮助别人受到过一些伤害，所在才冷冰冰地对待咱们。”
王强皱眉说道：“首都变成空城，陶家庄又只剩下这么几十个人，难道北方的人都被寒流冻跑了吗？此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郝华国建议刚进弄些吃的吧，刚才在地下停车场想煮些东西吃，由于气温太低，锅里面的水都没有烧开，更别提煮东西吃了。现在安定下来，也该给大伙弄些吃的填饱肚子。
郝华国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肚子咕咕叫。餐车厨师为难地说，这栋楼别看是个饭店，但里面没有什么吃的，所有食品要么变质，要么被污染，都不能用了。
薛建国听后心乱如麻，烦躁得只想发火。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让队员们都楞住了。
第四十九章 唐艳艳
来人正是薛建国在陶家庄见到的第一个幸存者。她见众人都很惊讶，便爽然一笑：“呵呵，怎么？你们不欢迎我？”
薛建国正想了解一下这些幸存者的详细情况，忙连声说道：“欢迎欢迎，再次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否则我们就被困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面了。”
薛小妹警惕地来到薛建国身边，冷冷地问道：“我们欢迎你们，可你们对我们却不是很欢迎，这是为什么？”
那人笑道：“我也就是为这事来的。”说完，她找个地方坐下，跷起二郎腿，开始讲述起他们为什么对搜索队冷若冰霜了。
原来，这个女生的名字叫唐艳艳，她是图土生土长的陶家庄人。灾难发生后，她与那些在高层建筑底层里面幸存的人们自发汇聚在一起，四处寻找着救援力量。由于陶家庄离首都比较近，他们在等待救援无果后，在灾难发生的第三天一早，便一同向首都进发，希望在那里能够得到援助，同时也能够获取更多的消息。
当时整个陶家庄的幸存者有两百多人，但其中一部分人已经被伽玛射线所伤，他们到达首都后陆续就死去了。首都的情况也和陶家庄类似，只不过幸存者要明显多一些。
首都幸存者多有一个特殊原因，就是地铁里面的幸存者偏多。灾难虽然发生在深夜，但作为全国运输任务最终的地铁，在其他城市地铁都已经入库保养时，地铁首都的地铁的末班车还在运行，里面两千名乘客因此有半数逃过了灾难——剩下的半数是在出站时被伽玛射线伤害，未能逃过劫难。
另外，首都的高层建筑也比较多。那些动辄五六十层的钢筋水泥建筑对伽玛射线的衰减作用比较显著，在那些建筑的底层，许多人因此没有被伽玛射线立即辐射致死，尽管其中一部分人受到一些辐射，但最终还是有一部分人成为幸存者存活下来。
首都的幸存者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那就是国家战略指挥部地下指挥中心的幸存者。这些幸存者当时正在那里值班，指挥中心所特有的防辐射装置不仅让他们安然无恙，而且也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得知，灾难的罪魁祸首就是伽玛射线。
指挥中心里面一共有三十多人，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代表的是国家权威，号召力很强。经他们确认，国家政权机构中仅有他们作为在职人员幸免于难，并勉强成为建制。而那些在地铁和普通建筑中还有部位至街道不同层次的工作公职人员不到十名，也迅速加入他们的队伍，领导着首都的近三千名幸存者。
可是，由于城市尸体开始大量腐烂，幸存者们只好转移到郊区。当时唐艳艳他们还忠心耿耿地跟着首都的幸存者，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也是最有希望的。
可是，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一个月后，发生了一件偶然事件，让唐艳艳他们愤然离开首都。
第五十章 户籍门槛
在此之前，也就是灾难刚刚发生后，战略值班室的人通过一些洲际专线电话已经和一些国家取得联系，发现他们也遭遇的伽玛射线的辐射，地球人口发生了空前绝后的大灭绝。在这一背景下，幸存者们都非常绝望，与此同时，因此，幸存者们又发现了电离层消失这一问题，海底通信光缆也因电力中断等问题相继无法使用，这更是严重地打击了幸存者们的信心。因此，首都幸存者的管理层，也就是国家战略值班室的那些人内部出现了分歧。一些主张继续在原地坚守，等待各省市幸存者的到来，伺机积蓄力量，重新振兴国家。而另一些人则主张迁都，说目前北方平原的植物已经都被伽玛射线所伤，南方山地应该有幸存植物，估计可以藉此解决将来的食物来源。另外，当时首都风沙已经明显增强，幸存者们都估计是灾难所致。那些主迁派说在首都固守下去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
与去留两派搅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小派。一个小派主张与其他国家联合，成了真正的地球村。另一个小派则主张立即成立一个小国家，说这样可以激发各地幸存者的积极性。这一怪论竟然得到陶家庄部分幸存者的赞同，他们还一同炮制出一个怪论，说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幸存者们天各一方，各尽所能，可以促进各自的发展，最终有利于民族的繁荣。
唐艳艳对这些人的分歧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这些人为了统一思想，便开始搞票决制。唐艳艳轮番受到各派拉拢，弄得自己无所适从。本来这也无所谓，可没有想到那些帮派很快弄出一个“户籍门槛”，说是没有首都户口的，就没有投票的权力。这一提议竟然得到绝大多数首都幸存者的响应，一时间排外情绪高涨，唐艳艳等人感到自己被严重歧视，便一赌气，从首都那边撤了出来，又重新回到陶家庄。
听到这里，薛建国叹道：“首都的户籍观念根深蒂固世人皆知，我有个在那里打工的亲属对此感触颇深。没有想到这种户籍门槛会延续道现在，成为一种排外的手段，真让人感到悲哀。”
唐艳艳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发现他们出现分歧时，就有了回家的想法，户籍门槛时间只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我们回到陶家庄后，先是在城郊找个地方躲避城市的尸臭，天冷下来就搬进城内。前些日子天气愈发地冷，我们就来到这一带，用壁炉取暖。”
薛建国问道：“从你们那个王老师的口气中，好像这里以前也来过若干伙幸存者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艳艳又“嘿嘿”笑了笑：“你们别看那个王老师冷冰冰的，其实他人并不算坏。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的确接触过一些来自其他地方的幸存者。那些人流里流气，想打我们的坏主意，幸亏王老师机智应对，才化险为夷。”
薛建国正想问唐艳艳那些路过陶家庄的幸存者都是些什么人，通讯官闯了进来，他向薛建国报告，李志刚有紧急事项要通报他。
薛建国接过卫星电话，听着听着，他被惊呆了。
第五十一章 核电站杀手
一行泪水从薛建国的眼角滑落，他痛苦地抽泣起来。
薛小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薛建国如此痛苦了。在她的印象中，薛建国就是一个顽皮任性的大男生，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大咧咧的毫不在乎。同时，薛建国也是一个乐天派，特别是在担任搜索队总指挥之前，总是嘻嘻哈哈，让周围的人都觉得很开心。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薛建国如此悲痛呢？郝华国和王强也弄不清楚，两人面面相觑，又看看薛小妹。薛小妹柔声问道：“哥哥，李志刚在电话里面说什么了？是什么坏消息呀？”
“刘左……刘左他……”薛建国难过地说，“他遇难了……”
“什么？！”搜索队的人都惊叫起来。
对于刘左这位部落元老，每位搜索队员都熟悉，谁也没有想到刘左竟然会遇难。队员们纷纷问薛建国，刘左为何遇难。薛建国低声说道：“不仅刘左遇难了，联盟还有三十多人都同时遇难了。”
这一消息实在太爆炸了，队员们全都慌了，郝华国大声问道：“难道联盟遭遇恐怖袭击了吗？”唐艳艳也很吃惊，她心里十分担心，猜测这有可能那些从首都撤出的人与联盟发生摩擦，进而酿成惨剧的。
薛建国一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他缓声讲述了刘左等人遇难的原因。
原来，刘左率领南下搜索队前行到宋山附近后，意外地遭遇核电站泄露。刘左等人被严重辐射，勉强支撑着从核污染地区撤离。搜索队的其他成员要前往施救，刘左严令制止，不让核污染范围扩大。结果他和一同遭受核辐射的三十多人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与搜索队失去了联系。搜索队接收到刘左最后一次通话就是他报告自己一般人都严重高烧，皮下出血，大部分人两眼失明，个别几个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听到这么惨烈的描述，搜索队员心里都十分沉重，对刘左的这种伟大的自我牺牲精神肃然起敬。唐艳艳虽然不知道刘左是什么人，但她听薛建国这么一说，也为之动容，愈发觉得联盟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组织，国家的希望就在这些年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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