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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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状态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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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埃文斯说。
  “再见。”那个侦探说着,转身离开了。

  埃文斯关上门,靠在门上。他很高兴,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在公寓里慢吞吞地走了一圈,想把思绪集中起来。电视机仍然开着。但声音已经关掉了。他看着私人侦探坐过的那张沙发。他坐过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
  在见德雷克之前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想知道那个私人侦探给他带了些什么东西。在哪儿呢?埃文斯朝各个方向都移动过了,而每一次那个人都用手指表示方向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把东西带来?在别的地方,或者使他瘫痪的那个人拿走了,所以不在了?
  埃文斯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问题——在这儿吗?——他没有问那个侦探。埃文斯只是假定在那儿。
  假定在那儿?会在哪儿呢,
  北面、南面、东面、西面。都错了。
  这意味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事实是,那个私人侦探的瘫痪已使他身心疲惫。他看着那张沙发和沙发上因他坐过而凹下去的地方。那个人一动不动。一定非常吓人。护理人员把他的身体提起来,就像提一袋土豆,然后把他放在担架上。沙发上的软垫一片混乱,表明他们曾经做过的努力。
  埃文斯懒懒地把沙发弄直,放回原处,再弄松……
  他摸到了什么东西。在垫子的一条缝里。他把手伸进垫子的填塞物中。
  “他妈的”他说。

  当然,事后回想起来是显而易见的。朝每个方向移动都是错误的。因为那个侦探希望埃文斯向他移动。那个人坐在他塞进沙发垫子里的那个东西上面。
  是一张闪闪发光的DVD光盘。
  埃文斯把它放进DVD机,看着上面出现了一张菜单,一张日期清单。都是过去几个星期的日期。
  埃文斯按下第一个日期。

  他看见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会议室的画面。是从侧面,即房间的一角拍摄的,有腰部那么高。一定是由藏在讲台上的一台摄像机拍下来的,埃文斯想。毫无疑问,摄像机正是埃文斯在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的会议室的那天装上的。
  屏幕底部是快速跳动的时间码,数字不停地闪烁着。埃文斯盯着图像,图像上,尼古拉斯德雷克正在跟公关部的约翰·亨利说话。德雷克心烦意乱,挥动着双手。
  “我讨厌,全球变暖,”德雷克几乎大叫起来,“我他妈的讨厌它。它是一场讨厌的灾难。”
  “它已成定论了,”亨利平静地说,“多年来就如此。我们必须在这样的条件下开展工作。”
  “在这样的条件下工作?但是无法工作,”德雷克说,“这是我的观点。你募集不到一分钱,尤其是在冬天。每次下雪时,人们就把全球变暖忘得一干二净。或者他们认为变暖一点也许是一件好事。他们走过雪地时,希望全球变得暖和一点,它跟污染不一样,约翰,污染起作用。而且还在起作用。污染把人的屎都吓出来了。你告诉他们会得癌症,金钱就滚滚而来。但是没有人害怕气候变得暖和一点。特别是它在一百年之内都不会发生的时候。”
  “你会有办法的。”亨利说。
  “没有什么办法了,”德雷克说,“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全球变暖使物种灭绝——没有人会吓出屎来。他们听说过要灭绝的大部分物种是昆虫。你不能因为昆虫的灭绝来筹钱,约翰。因为全球变暖会从国外传来一些疾病——没有人在意。跟没有发生过一样。去年我们发起那场声势浩大的运动,把全球变暖跟伊波拉病毒和其他病毒联系在一起。没有得到任何人拥护。全球变暖使海平面上升——我们都知道它的后果是什么。瓦努图诉讼案是他妈的一个灾难。每个人都会假定任何地方的海平面都没有上升。那个斯堪的纳维亚人,那个海平面专家。他正在变成一只害虫。他甚至因为政府间气候变化小组的无能而向它发起了进攻。”
  “是的,”亨利耐心地说道,“完全属实……”
  “所以请你告诉我,”德雷克说,“我到底应该我样玩全球变暖这个题目。因为你知道,我必须募集资金,才能维持这个组织的正常运转,约翰,每年需要四千两百万。今年基金只能给我一千多万。那些名流们出现在募捐晚会上,可他们连屁都不给我们。他们是如此以自我为中心,以为露了面就算捐款了。当然我们每年都起诉环保署,他们也许勉强会给个三四百万。加上环保署的津贴,总共也许有五百万。仍然有很大的缺口,约翰。全球变暖不能缩减。我需要他妈的一个理由。一个行得通的理由。”
  “我明白,”亨利说着,仍然非常平静,“但你忘了那个会议。”
  “噢,天啊,那个会议,”德雷克说,“这些蠢货连海报都没有做对。邦迪斯是我们最好的发言人;可他家里出了问题,妻子得了癌症,正在治疗。戈登原计划要来,但他的研究惹上了官司……好像他的笔记是捏造的……”
  “那些都是细节,尼古拉斯,”亨利说,“我请你只管那些大事——”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德雷克回答了几句,又听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捂住话筒,转向亨利。
  “我们以后再谈,约翰。我这里有个急事。”
  亨利站起来,离开房间。
  录像结束。
  屏幕变黑。

  埃文斯盯着空白的屏幕,感觉自己好像要生病了。他一阵头昏限花,胃里翻滚着。他的手里握着遥控器,但他没有按键。
  那一阵过去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这些并不是十分让人吃惊。也许德雷克私下里更直率一些——每个人都是如此——很显然,他觉得募集资金有压力。他表达出来的挫败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从一开始,这场运动就不得不在更广阔的社会领域与漠不关心做斗争。人类并没有长久之计。他们看不见环境的慢慢恶化。唤起公众干一些真正符合他们最大利益的事情总是一场费力的战役。
  这场战役远没有结束。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为全球变暖募集资金不容易也许是真的。所以尼古拉斯德雷克的工作特别难。
  环保组织的基金真的很少。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四千四百万,跟自然资源保护协会一样,也许西埃拉俱乐部都有五千万。最多的是自然保护基金,有七点五个亿。但它与能够词动庞大资金的企业相比又怎么样?这就好比大卫和歌利亚的关系。德雷克就是大卫,正如他在不同场合说的那样。
  埃文斯看了一眼手表。无论如何,应该去看看德雷克了。
  他从播放器里拿出DVD,放进口袋,离开了公寓。在路上,他回顾着自己要说的话。一遍一遍地温习,极力让它完美无缺。他必须小心行事,因为科内尔要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假的。


3 贝弗利山
 
  10月9日,星期六
  下午3时12分

  “彼得,彼得,”尼古拉斯·德雷克说着,热情地握着他的手。“很高兴见到你。你出门了一段时间。”
  “对。”
  “你没忘记我的请求吧。”
  “没有,尼克。”
  “请坐。”
  埃文斯坐下。德雷克坐在桌子后面:“说吧。”
  “我查到了那一条的来源。”
  “是吗?”
  “是的,你是对的。确实是一个律师给乔治出的主意。”
  “我知道!谁?”
  “外面的律师,不是我们公司的。”埃文斯按照科内尔的授意认真地说。
  “谁?”
  “遗憾的是,尼克,有书面证据为证。画红线的草稿上有乔治手写的意见。”
  “放屁。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个月前。”
  “六个月前!”
  “很显然,乔治关注……这些事有一段时间了。关注他支持的这些组织。”
  “他从来没告诉我。”
  “他也设告诉我,”埃文斯说,“他选了外面的一个律师。”
  “我想看看这封信。”德雷克说。
  埃文斯摇了摇头:“那个律师决不会同意。”
  “乔治已经死了。”
  “他虽然死了,但仍然享受保密特权。对美国斯威德勒·柏林①一案的判决就是这样。”
  【① 19世纪中叶以来,美国法院把律师与当事人的保密特权授予当事人,律师只有在当事人的同意下才能公开与当事人交谈的内容。——译者注。】
  “这是胡说,彼得,你是知道的。”
  埃文斯耸耸肩:“这个律师是按法律条文来的。而我透露了太多我不该透露的东西。”
  德雷克用手指敲着桌面:“彼得,瓦努图诉讼案非常需要那笔钱。”
  “我一直听说,”埃文斯说,“那个案子也许会撤掉。”
  “胡说八道。”
  “因为资料显示太平洋的海平面并没有上升。”
  “我谈论这样的事情会非常小心,”德雷克说,“你是在哪儿听说的?一定是来自工业界的假情报,彼得。全世界的海平面都在上升,这是毫无疑问的。是经过科学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的。喂,就在几天前,我看见卫星在对海平面进行测量,这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新的测量方法。卫星显示,海平面上升了几毫米,就在去年。”
  “这个数据公布了吗?”埃文斯说。
  “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德雷克说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我拿到的一份简报的摘要当中。”
  埃文斯没打算问这样的问题。不知怎么地随口就说出来了。意识到自己的语调中充满了怀疑的成分时,他不安起来。难怪德雷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埃文斯急忙说道,“只是我听说这些流言蜚语……”
  “你想搞清楚这件事,”德雷克说着,点了点头,“是很自然的。我很高兴你让我注意到这件事,彼得。我要给亨利打个电话,搞清楚正在传播些什么谣言。当然,这场战争没有结束的时候。你知道我们要与竞争性企业协会、胡佛基金会和马歇尔协会的尼安德特人打交道。与那些由右翼激进分子和愚蠢的原教旨主义者资助的团体打交道。遗憾的是,他们手中有一大笔可以支配的资金。”
  “是的,我明白,”埃文斯说。他转身要走。“你还需要我做些别的吗?”
  “坦白地说,”德雷克说,“我不高兴。我们能否跟以前一样,每周五万块?”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们别无选择。”
  “那么我们就必须尽力而为了,”德雷克说,“顺便说一句,案子进展顺利。我要把精力放在研讨会上。”
  “噢,对。什么时候召开?”
  “星期三,”德雷克说,“从现在算起还有四天。请原谅……”
  “当然。”埃文斯说。
  他走出办公室时把手机留在了办公桌那边靠墙的桌子上。

  埃文斯一直从楼上下到一楼,才想起德雷克没有问他头上缝的线是怎么回事。那天每个见过他的人都要对此评头论足一番,但德雷克没有。
  当然,德雷克脑袋里装的事儿太多了,还要为研讨会作准备。
  正前方,埃文斯看见一楼的会议室里忙忙碌碌。墙上的旗帜上写着“气候突变——将来的灾难”。二十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大桌旁,桌上是一个体育馆内部及其周围停车场的几何相似模型。埃文斯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一个年轻人把模拟小汽车的木块放在停车场。
  “他不会喜欢那样的,”另一个人说,“他希望把最靠近大楼的位置留给新闻单位的车,而不是留给公共汽车。”
  “我在这里给新闻单位留了三个位置,”第一个小伙子说,“难道还不够吗?”
  “他想留十个。”
  “十个?他以为为这么一件事有多少新闻单位的人会来?”
  “我不知道,但他想留十个位,他要我们准备备用电源和电话线。”
  “为一个气候变突的学术会议?我不明白。不就是飓风和干旱吗,你有多少可说的,有三个人来就不错了。”
  “嘿,他是老板。画出十个位,就这么办。”
  “那就是说公共汽车必须从后面走。”
  “十个位,杰克。”
  “好吧。好吧。”
  “要在大楼旁边,因为线路馈电非常昂贵。为这些额外的设施体育馆收了我们很多钱。”
  在桌子的另一端,一个女孩说:“展览厅要多暗啊?这种暗度可以放录像吗?”
  “不行,因为他们只有平板的。”
  “有些人有多功能投影仪。”
  “噢,那就可以了。”
  埃文斯正站在那儿看着会议室,一个年轻女人来到他跟前。“需要我帮忙吗?先生?”她好像是个接待员。是个冷美人。
  “需要,”他说,朝着会议室点了点头,“我想知道我怎样才能参加这个研讨会。”
  “恐怕只有被邀请的才可以,”她说,“它是一个学术会议,不是真正向公众开放的。”
  “我刚离开尼克·德雷克的办公室,”埃文斯说,“我忘了问他——”
  “噢,嗯,实际上,我接待处的桌子里有几张免费票。你想哪天参加?”
  “每天都参加。”埃文斯说。
  “那就这样定了,”她微笑着说道,“请跟我来,先生……”

  从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开车到圣莫尼卡闹市区的会议总部很近。几个工人正在车载升降台上往一块很大的指示牌上贴字:已贴完的字是这样的,气候突变,下面是,灾……
  埃文斯的车在正午的阳光下晒得热烘烘的。他用车载电话给莎拉打了个电话。
  “办妥了。我把我的手机留在他办公室了。”
  “好。我希望你早点打这个电话。我想此事已不再那么重要了。”
  “不重要了,为什么?”
  “我想科内尔已经找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
  “他找到了?”
  “他在这儿,你跟他说吧。”
  埃文斯想,她跟他一起?
  “我是科内尔。”
  “我是彼得。”他说。
  “你在哪里?”
  “在圣莫尼卡。”
  “回你公寓,拿几件旅行的衣服。然后在那儿等我。”
  “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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