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等仙千年的魔- 第45部分

“水墨，你何必这样。如果你不覆灭三界，又怎会到最后要用你的心来给三界一个昊墨天水的盛世？”昊天此刻，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受。
“我也不想，可是这一个劫难是注定要有的。如果不是我制造出来，那会有另一个人来制造。可是如果换做别人来制造，我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让这个劫难度过了。”
说完，她的心口飘出大量花瓣，散落三界。
“三太子，水墨永远都喜欢你。”她睡过去之前，留下的唯一的话。
昊天点点头，不知不觉，两行热泪已经流淌下来。他微微动了唇，却没说什么。　

“水墨……”昊天爬过去，依苒忽然挡在他跟前，看看水墨又看看他，放肆的笑着：“原来原来，魔尊爱的人是你，是你，是你……”
她自认为是三界最痴情的女子，可是比起水墨，她实在差得太远。她不会为一个人等千年，不会为一个人失去心，不会被伤得遍体鳞伤了还心存善良，不会到最后还是选择为他而活……她能做的，水墨都做了，可是水墨做了的，她却做不了。

就在她说话的瞬间，夜溟早已带着水墨远离此处。
“你要带她去哪里？”昊天追出很远，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蓝天之中。颓然跪在云彩之上，心痛至极，十分后悔。
想起水墨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辛酸而又甜蜜。只可惜，一切已成定局，早已回不到当初。
他紧紧捏着千银赤冰，情绪起伏不定，终是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喊一声，震得昊将军府塌落了一块，落入人间。

“魔君是不会让你找到魔尊的。”依苒在夜溟身边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早已将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水墨，水墨……”昊天忽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飘去。
依苒震惊住了。她本以为昊天心里除了责任再无其他，没想到他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也是如此的痴狂与执着。水墨是何其的幸运，竟然成了他心中的那个人。虽然有些嫉妒，可是想了想，她付出这么多都得不到他的心的话，那上天岂不是太不公平？






、无心无念

“墨丫头，你这一笔怎么画歪了？”夜溟穿着一身紫色长袍，凤目好好看着水墨画中唯一的败笔。
“哦？”水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可惜了这张画，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夜溟目光忽然暗淡下来，不着痕迹的轻轻一叹。执法仙君如今已是三界敬仰的仙家，他救世的英雄事迹家喻户晓，人间都为他建庙宇，点香炉，日日供奉。妖魔界虽与仙界水火不容，却也不得不敬畏他。

能打败人妖魔神后人的角色，比人妖魔神后人还要可怕！
虽然水墨还记得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但是却对这些过往没有任何感觉，她完全忘记了爱他的感觉。
她受外界影响，自然也想画一幅执法仙君的画像。但是每次一到收尾的那一笔，心中总会有些异常的感觉，不知不觉手便发抖。这可是她作画一千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那我再画一次吧，这一次我会小心的，不会再出错。”水墨想了想，换了一张纸，第七次画昊天。
夜溟笑着握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将画笔拿下放在桌上：“我们不画了，我带你去玩。”
“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
水墨想了想：“我想听昊明讲故事。”

夜溟笑道：“那我们就去听他讲故事。”正欲拉着她离开，忽地飘来一个声音：“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夜溟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昊明，笑道：“本来还担心要去你那穷酸的小屋里受气的，这倒好，你自己来了。”
“水墨姑娘要听故事，我自然要来。”昊明说着，变出一张桌子，手中拿一把折扇，开始所书：“话说，一千年前，珈蓝城外一妙龄女子偶遇一仙将……”
水墨靠在夜溟怀中，听得津津有味。她抬眼看着昊明，一瞬间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可是又不知道为何而流。

说着说着，水墨便进入梦乡。夜溟让她靠在树干上，脱下长袍盖在她身上，与昊明对坐饮酒。
“难得你竟然没有将水墨的下落告诉执法仙君。”夜溟抬起酒杯：“这一杯算是谢你！”
昊明也抬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微微叹息一声：“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想让我三弟找到水墨姑娘。他们两如今这样，还是不见面的好。”
夜溟微叹：“不见面是好是坏，我如今也说不清了。”

昊明想起第一次见水墨时的情景，淡淡一笑：“想起初见水墨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人人谈之色变的人妖魔神后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虽然第一眼见她青瞳白发我便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却不敢相信——其实，应该是不愿意相信吧。”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喝去了大半缸酒。
“其实，你也喜欢水墨？”夜溟忽然邪恶的一笑。

昊明先是一愣，本想矢口否认，最终还是承认了：“怎么，魔君吃醋了？”
“你说呢？”
“魔君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那可以不一定，所有人都知道魔君夜溟是最小心眼的。”
“既然都已经被你捅破了，那我干脆将水墨姑娘带走好了。”
“你敢！”

昊明笑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第一，我不像你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拿什么理由带她走？第二，她爱的不是我，我又何必要带她走。”
夜溟也笑了：“你倒是想得开。”
两人正说着，忽地冒出一个颤抖的声音：“那我带她走！”
昊明和夜溟顿时僵在当场，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白衣仙将，不是昊天又会是谁！

“三弟，你，你……”昊明一时语塞。
夜溟忍不住抱怨道：“笨蛋，你被跟踪了。”
“实在抱歉。”
“我带水墨走。”昊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中只有三界只有责任的仙君，他的眼里多了一份世俗的牵绊与情感。

夜溟态度坚决：“不可能！你抛弃了她，你伤她伤得这么彻底，还想带她走，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她？她现在是我的，是我夜溟的妻子！”他越说越激动，差点想扇他几个耳光。
昊天铁青着脸，羞怒交加，无言以对。

二人的争吵声将水墨吵醒，她睁开双眼的瞬间，一切都还有那么点模糊，花花草草都似乎生活在薄雾中。但是朦胧中看见昊天的脸那一刻，她的心竟然莫名的一动，好似电流一瞬间流过全身，深刻却又难以捕捉！这绝不该是一个无心之人该有的感情！
“执法仙君。”水墨站在他面前，向这位三界敬仰的仙君恭敬的弯腰行礼。
昊天听到“执法仙君”这四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感到异常的陌生，感到疏远，感到难过，感到害怕。他定了定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水墨。”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害怕见到我？”水墨一双青瞳好奇的看着他：“我有那么可怕吗？”
昊天震惊，现在的水墨虽然无心，但是却能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让他汗颜。面上微微一笑，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水墨目光疑惑，语气明显不信：“哦，是吗？”
昊天尴尬的一笑，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水墨也不知为何，在昊天面前竟然无话可说起来，而夜溟也在一旁生气，半晌无语，气氛有些尴尬，昊明忙站出一步，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站着干嘛，何不坐下一起喝杯茶？”
昊天与水墨正欲点头，夜溟不悦道：“这荒郊野岭的，只有马尿，哪来的茶？”
昊明尴尬一笑：“那就不喝茶，随便聊聊便好。”

夜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只因为他看见在他说完话之后，水墨与昊天竟然无奈的相视一眼。他与水墨从为有过这样的默契，可是为何，她失去了心，依然能与昊天心意相通？
“墨丫头，你跟执法仙君走吧。”他苦苦一笑，转身的瞬间，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
水墨不知他何出此言，追出一步，声音却是平淡的：“墨丫头做错什么了吗？你说，我会改的。”

夜溟勉强笑着：“墨丫头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一千年的时间。”说完，便消失在三人面前。
“夜溟。”水墨还是没有明白，但是又追不上他，只得呆呆站在原地。昊天来到她身边，声音有些许低沉：“水墨，你想去你那里，我都会陪你去。”
昊明急道：“三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什么不妥的吗？”

“当然不妥。如果水墨要回魔界，难道你要陪她一起去？你不管仙界，不管三界了？”
昊天的语气坚毅如铁：“她真要去魔界我便陪她去！”
昊明随还想再劝，但知他心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
水墨并没有听二人的对话，而是在一心一意的想自己要去哪里。她想了很多曾经住过的地方，终于有了决定：“我可以去昊将军府吗？”

此言一出，昊天震惊了片刻。那不该是她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吗？点头答应道：“好，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让水墨有些开心。只是她体会不到“家”是什么。






、等待千年

昊将军府。
昊天每天都很忙，各种公文来来往往，他经常要到深夜才能睡觉。而水墨几乎每时每刻都陪着他，所以“执法仙君娶了一个小仙女，不但和冰瑟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比她还温柔体贴，贤惠懂事”的话题传遍了整个仙界。
昊天写完一份文案，抬头时，忽然发现水墨在盯着他看。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昊天轻轻放下毛笔，用手触摸了摸脸。
“没有啊。”水墨无辜的摇了摇头。
“那你在看什么？”昊天的笑有些温柔。
“不知道哦，我就是喜欢看。”水墨淡淡的道。

昊天开心的笑了，心想：那你就看一辈子，再不要离开我。
水墨眨巴着一双青色的大眼睛点点头：“我当然不走，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说完，转目环视四周。
虽然水墨已经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她拥有能读懂昊天想法的特异功能，却依然会让他愣上片刻。这样精确的“读心术”，好似当年火玫雪能读懂水墨的心思一样。只是，为何水墨能知晓他所有的想法，这就不得而知了。

“执法仙君，给你吃这个。”水墨也不知何时准备了一份明黄色的松花糕，抬在手中。
昊天看着眼前这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糕点，微微一笑，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口中。其实他不喜欢这东西，只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所以才有了一份特别的感情。
水墨恍然大悟：“我以为你想吃是因为你喜欢吃，原来你不喜欢。”
昊天知道瞒不过她，便不否认，但也不想随便承认：“其实不喜欢吃不代表不喜欢。”　

水墨觉得这话有哲理，边想边道：“是不是说，我以为我不喜欢某样东西，但是其实我还是喜欢的。还有，我以为我喜欢的，其实我不一定喜欢？”
昊宇听得句句心惊，难道在这一切风风雨雨之后，她的心已经渐渐转移到了夜溟身上？他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猛然将水墨抱入怀中，好似哀求一般：“水墨，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水墨任由昊天抱着自己，茫然道：“执法仙君，你怎么了？”

昊天勉强平静了心情，松开手，直起身子看着眼前之人：“没事。”双眼有些水汽，模糊了视线。
“你不开心？”水墨又一次轻而易举的知道昊天的心意。
昊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忽然想起姻缘阁来，便想带水墨去看看。

月老已经重建了姻缘阁，和当年一样，繁花似锦。水墨再次看见，只觉得熟悉，却没有任何念旧的感情。
“执法仙君。”月老恭敬的行了一礼，看见昊天身边那青瞳白发的女子，一眼便认出是水墨，想起往事，忽地老泪纵横，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叹息：“墨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姻缘阁主。”水墨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她记得他，也记得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是她现在已经忘了亲密的意义。

月老吃了一惊，呆了半晌回了一礼。他们之间，原来已经生疏了。可是这生疏不像是恨，不像是逃避，也不像是羞愧，只是纯粹的生疏而已。那感觉，像是她还记得一切，却忘记了感情。
一开始他还觉得奇怪，渐渐的便想明白了。他可是活了上万年的生灵，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仙君，请借一步说话。”月老往连理馆的方向走去。昊天对水墨笑道：“你自己先看看，我过会儿来找你。”

“嗯。”水墨认真的点点头，便自己玩去了。
昊天随月老进入连理馆，一道道姻缘镜屏从眼前滑过。他活了上千年，以前只听说过这姻缘镜屏的奇异瑰丽，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是天地幻化的一灵物。
“不知姻缘阁主带我来此，有什么深意？”
“执法仙君果然是个聪明人，”月老笑道：“你看这里。”他将水墨的姻缘镜屏拉到昊天跟前：“墨丫头在这里已经等你一千年了。”

昊天吃了一惊：“一千年？”
“这一千年来，每年都有她的追求者，但是她从来不给任何人任何一点机会。我曾经只当她是贪玩，但后来我才发现，她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可是，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他忽地笑了：“没想到，墨丫头心里的人竟然是仙君。”
“阁主……”昊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哎，从我知道她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她爱错了人。她爱谁不可以，却偏偏是仙君……”

昊天打断他的话，愧疚道：“我辜负了水墨。”他目光坚定，如同发誓一般：“但是，请阁主放心，我不会再辜负她了。”
月老笑道：“仙君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哦？”
“你还是不知道墨丫头想要什么。这个丫头心思太简单，她化生成魔，颠覆三界，想要的只是仙君一句话，可是仙君却始终不明说。”月老叹息一声：“其实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大家都感受得到，墨丫头也应该明白，但是她就是只想要一个答案。”

昊天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看着月老，目沉如水。
“仙君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莫不要再错过。”月老欣慰的一笑，退到一旁。
昊天面对水墨的姻缘镜屏，有些紧张，却又万分的认真：“水墨，我记得在忘川河旁你问我我的心里有没有你，我当时回答‘没有’。我之所以这么回答，只是不想让你在离开的时候还有所牵绊。其实，我的心意，你早该明白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水墨，跟我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