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藏族男人 by钟柳[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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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一个藏族男人 by钟柳[全文完结-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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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和害怕,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晚上我又开始做恶梦了,美丽安静的月亮变成了血红色,无数令人畏惧的蝙蝠呈圆环状绕着那血色月亮飞行,发出人耳竟然能够听到的超声波,使簇拥在月亮下祷告着的人群变得混乱而且精神恍惚。
  梦境令我十分不安,而清早把我从梦中惊醒的短信更使我惊讶不已。是系主任袁立文群发的短信,‘上午九点紧急召开全院大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缺席。会议后各系在系办公室自行讨论。’
  我立刻就清醒了,很快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手机,刚好八点,我嘘了口气,还有时间。可是暑假期间院里怎么会突然召开紧急会议,而且是全院大会。院里有很多老师已经回老家或者旅游去了,人是肯定来不齐的啊。我快速刷牙洗脸梳头,把心中的不安和不快暂时放下,在冰箱里找寻合适的食物。竺蓝在家真好,早餐总是铁打不动地储备在那里,而且她刚从家回来,还带了不少黄粑一类的糯米食品。我把黄粑放在蒸锅里蒸上,然后将牛奶放进微波炉,心中满意地琢磨着假如嫁不了合适的人,和竺蓝一辈子相依为命倒也不错。黄粑在锅中扑扑地响着,牛奶发出诱人的奶香味,竺蓝蓬头垢面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真是奇迹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竺蓝,我们院里突然叫九点开会,而且任何人都不得缺席,你说怪不怪?你们院里通知没?”
  竺蓝伸个大大的懒腰,“没有啊。我们院里没通知,”然后她猛然想起什么,“是不是你们院里准备偷着发点钱啊?”
  “想的美,我们院里穷成那样,不叫我们拿钱出来就好了,怎么可能还发钱。每年以各种名目克扣我们的工作量,然后扣津贴,去年我被扣了好多,说我科研任务没有完成,我上那么多课,哪还有时间写文章?”
  “你有时间都谈恋爱去了,”竺蓝笑,“你们比不得我们,必须要做实验才写得出东西来,你又不喜欢做实验,哪里写得出什么好文章?叫你嫁给杨可,他什么都给你做出来了,你又不肯。梅眉,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经过这个事,杨可一定会有很大的危机感,再也不敢象从前那样无视你的存在了。”
  我脸红了,“难道我为了几篇破文章,就要把我的幸福都搭进去?我读博士的时候,天天熬更守夜,还不全是自己做的实验,那么难我都过来了,现在这些困难算什么。实验我自己做,大不了还和从前一样辛苦。”
  竺蓝拍我的肩,“梅眉啊,”她叹气,“我有点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爱你了。”
  院里没有那么大的会议室供全院职工开会,一般是借用一个阶梯教室。我刚走到阶梯教室的门口,就发现来的人远比我想象的多。看来并没有那么多人回老家和旅游,大多数人仍然呆在学校里。
  不知为什么,我始终觉得人们的眼光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并且意味深长,可能我确实也有些多虑了。‘梅眉,你要学会面对人们的目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吸了一口气,准备找个角落坐下,却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看是谭琳,她使劲挥手叫我坐到她身边去,明知她可能会问我些令我尴尬的问题,我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坐了过去。
  我真是想太多了,在我还没和林礼钧结婚前,人们对我的兴趣不会维系太久,尤其是发生了意外以后。我一坐下,谭琳就将嘴凑近我的耳朵,低声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谭琳可是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院里的什么辅导员啦,教学科研秘书啦,和她关系都十分紧密,我怎么可能比她知道的更清楚。“早上我才收到袁主任的短信,说九点开全院大会,我还奇怪呢,假期里开什么会啊?”
  谭琳的声音更低了,“听说出大事了,昨天领导们忙了一宿。”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院长就快步走了进来,我注意到他的衬衣有很多褶皱和汗渍,眼睛下有十分明显的眼袋,肯定是整晚都没睡觉,这么炎热的天气,可能也没来得及回家换件衣服。顾院长比较年轻,刚四十出头,是个干实事的人,平时对待下属很有亲和力,总是笑容可掬的样子。虽然他竭力使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但我还是感觉到他异常沉重的心情。大家很快安静下来,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开紧急大会,全都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他用一贯平稳而有磁性的声音开了头,“假期里各位老师还来的这么准时,我十分感谢,非常不好意思占用了大家的时间。不过院里出了一件事,必须把大家集中起来,”他停了停,加大声音,十分严肃地说,“再次强调一下安全防护工作。”
  教室里有些细小的骚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顾院长清清喉咙,大家很快又安静下来。
  “昨晚七点,一个研究生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违反了操作规程,反应瓶爆炸后,把通风橱的玻璃全部炸碎,加热套的碎片击穿了他的腹部,现在还在省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顾院长的话音还没落,我的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又是事故,他们为什么永远不小心?我的手冰冷,这以后将会是没完没了的安全检查,设备检查,制度整治。人们将会在一段时间里绘声绘色地描述和谈论这次事故,最可怕的是事故带来的阴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消退。
  实验室的事故总是让我恐惧,每出一次事,我都要很久才能平静下来,因为下意识地,我不知道这种小概率事件是不是也会落到我头上,毕竟我身边的出事的人太多了。就在我短短几年的求学期间,一个同门师兄,一个带实验的老师,一个老师带的刚进校的博士,都出过或大或小的事故。虽然恶性事故很少见,但总是有的,选择了这一行,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所以我不愿意做实验,特别是一个人做实验,我真的不应该学习这个专业,我本来就是个动手能力很差的人,是俗称的那种毛手毛脚的类型。而杨可却刚好和我相反,他动手能力很强,也沉醉于做实验带来的非同寻常的挑战和永远无法预测结果的兴奋中。他天生是个科技人员,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顾院长后面在说些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也没有心思听了,谭琳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假期里就不应该让研究生做实验,这下他导师倒霉了。”
  “是谁的学生?”
  “郝老师。”
  “郝老师?他不是蛮仔细的吗?”
  “你不知道吧,他在外面接了项目,本来想着一举两得,经费也解决了,学生有题目做,结果……”
  顾院长开始看我俩,我们赶紧住了口。他宣布散会后,我和谭琳一起回到系办公室。袁主任看起来很严肃,郝老师就坐在我俩对面,脸色发黑,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这俩人肯定也是一宿没睡。
  袁主任语气十分沉重,“这个事故实在太严重了,要不是通风橱的玻璃挡了一下,这个学生就没命了。郝老师昨晚也累坏了,一晚上都没睡,这个事情也不能怪他,我安慰了他一晚上。学生要做实验,想顺利毕业,假期都没回家,郝老师平时总是抽时间去看看,但是晚上不可能一直守着他,结果就出事了,防不胜防啊。所以把老师们都找来,有学生还在做实验的,暂时就停下来不要做了,没有学生做实验的,要把所有设备全部清理和修理一遍,安全规则和操作规程要全部加大字体,重新印一遍,挂在醒目的地方。”
  然后他转身对郝老师说,“郝老师,你先回家休息,我带老师们去实验中心看看。”
  郝老师十分疲劳和感激地笑笑,“不,我还是和大家一起去,这个事情是我的学生出的,我要给大家讲讲经过,免得再出什么事故。”
  大家纷纷劝阻郝老师,知道他心情肯定是一片漆黑,但郝老师却执意不肯,大家便一起去了实验中心。
  实验中心的外面已经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呈现暗黑色,我的心凉了半截,事情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一进大门,就看见一条血迹一直延伸到二楼。
  “那个学生很勇敢,”郝老师解释道,“事情发生后,他知道门卫那儿有人,可以帮他,就从二楼往门口走。门卫是两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听到巨响就赶紧去看是怎么回事,在路上碰见了他,俩人一见他全身是血的样子马上就吓傻了。他还摸出手机跟那两个学生说,我的眼睛看不清手机了,快帮我拨120。一个学生才反应过来,马上拨了120,另一个背着他就去了校医院,你看这一路的血。”
  大家吓得不知说什么好,谭琳捂着心口,低声对我说,“根本不是拨的120,学生糊涂了,拨的119,结果消防队全来了,拉着警报往实验中心跑,被学生处值班的老师和校办公室的人看见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校长,学生处长全来了,咱们院长还不知道这事呢。后来不知道谁又把晚报的记者叫来了,昨晚学生处的那些人都去挡记者了,弄得鸡飞狗跳的,不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收的场。”
  说话间,我们到了那间实验室门口,通风橱至少离门还有六米远,门口却全是碎玻璃渣子,碎裂的玻璃被强大的气流冲到门口,洒了一地,可想而知当时的能量有多么大,电加热套飞到通风橱前两米处,击破了试验台的一个角。
  “玻璃没怎么伤着他,但是加热套的碎片击穿了他的腹部,加上失血过多,所以现在他还在重症监护室。”袁主任对大家说。
  实验室里的血迹比路上的要恐怖的多,通风橱,实验台,水槽里,地面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流出来,这应该把身上的血都流尽了吧。那些踩在脚下不断咔咔作响的碎玻璃渣子,提醒着我当时的场景是多么惊心动魄。谭琳继续低声在我耳边说,“听说在做过氧酸,不知怎么就炸了。”
  我低声回答她,“是不是局部温度太高了,过氧基本来就很危险,那个电加热套我是从来不用的,温度不容易控制。”
  “学生喜欢用,觉得方便。”谭琳叹口气,“他也没离开,一直看着呢。肯定是温度一下子就升上去了。跟他们说了多少次,电加热套要慢慢升温,总是不听,制过氧酸更要小心加小心。你看,还正常毕业呢,这下在医院里不知要躺多久,说不定还会落下残疾。”
  “残疾,不会吧?”
  “怎么不可能?说实在的,我来这个学校也有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大的事故。”谭琳见我脸色苍白,接着说,“吓坏了吧,梅眉,你也经常做实验的,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勉强笑笑,“就是经常做实验,才害怕啊,读博士的时候胆子已经被吓破了。”    
  谭琳看着我,“平时我还总羡慕你们上专业课的,觉得自己带实验又累又脏,工作量还算的少。现在我发现你们科研任务重,不做实验就写不出文章来,还是觉得自己轻松,钱是少点,但是压力也没你们那么大。”
  我看着那些大块的血泊发呆,思绪回到上博士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和师姐一起做实验,原料在双螺杆里温度过高,产生巨大的压力,直接把挤出口的一块铁板冲了出来,高温的铁板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接着褐色的烟雾就充满了房间,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当时就怔住了,站在那里发呆,师姐眼明手快,拉着我的手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等到烟雾散尽,我们才又进了房间。
  师姐十分庆幸地拍着我的肩膀,竟然还笑得出来,“梅眉,幸好你没有站在机器前面,刚才我看见有点烟冒了出来,就知道不妙了。”
  “师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我惊恐万状,语无伦次地问。
  “没事,没事,”她继续轻拍我的肩头,“可能是原料纯度不高,热分解温度过低,提前分解了,那些小分子物质变成气体,压力太大,温度又太高,前面挤出的口直径又太小了,所以就把铁板给挤掉了。”她安慰地冲我笑笑,“温度一降下来,我就去检查一下,也可能是螺钉有点松了,怪我,好久没仔细检查过了。”
  我们亲爱的导师年纪很大了,平时都是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先带着我们做实验,然后我们又带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们,导师一般只从理论上指导我们,并在实验出现僵局时为我们出谋划策,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一切自理。当然,导师那么大年龄了,怎么也不可能陪着我们做十几个小时的实验,他每次能来看着我们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已经觉得他非常辛苦了。我这个师姐一直就是他十分欣赏的学生,一教育我就会拿她给我做榜样,确实我对师姐的敬仰之情也有如滔滔江水,“梅眉啊,你要是能够象你师姐一样能吃苦就好了。”
  做实验其实更多的是体力活,总是需要十几个小时连轴转,有时甚至是几天几夜,所以教授们总是喜欢男学生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我那钢铁意志的师姐却一点儿也不比男生差,男博士们好多时候还要来向她请教学术问题,她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测试时需要煤气罐点火,她自己就扛来扛去,从来不故作娇滴滴状叫人帮忙。我给她打下手的时候,她总是动作娴熟,讲解细致,机器升温的时候,她常常会挨着我坐在凳子上,跟我说学校里各种各样的奇闻轶事。那时我就常常想,怪不得她总也找不到男朋友,试问哪个男人敢要她。高温气体把那么重的一块铁板冲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爆炸,她却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和我胜似闲庭信步地在室外晒了一会儿太阳,就又进去继续做实验了,叫我帮忙时的声音照样不急不缓,跟平常一样。
  而我一个师兄也和她没两样。一次重复实验的时候,因为知道加料会比较危险,导师怕他出事,就亲临现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液体从反应瓶中冲出来,直接冲到天花板,师兄用力把导师推开,自己躲闪不及,被一些飞溅的液体溅到脸上和身上,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一星期,出来时脸上有些不明显的痕迹。他竟然还有心情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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