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仙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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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仙狐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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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一瞬李建成便醒过神来起身向父亲挥手,“是名女子,似乎伤着了,爹爹与母亲先行回府吧,我且看看这位姑娘伤情如何,随后便到。”
“嗯,李九,你陪大公子留下。建成,别耽搁太久,年夜饭须等你回来才开宴。”
“是,孩儿知道了。”李建成拱手恭送李渊离开,低头将注意力转回脚边女子身上。“来,姑娘,我扶你起来。”李建成心中不安急忙伸手想去扶那女子起身,谁知他手才伸出,另一只纤长玉手比他更快一步抢先扶起了那女子。
李建成一惊,转头一看,借着路边酒家门口风灯微弱的光亮,李建成激动得几乎呐呐不能成言,“你……是你……你――”
玉狐见他模样不禁微微一笑,手上一用力将那女子从地上拉了起来,口中很自在地与李建成打着招呼:“李兄别来无恙?”
李建成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玉狐道:“绯――啊,玉湖弟,你,你这几年去哪里了,着实让为兄一番好找啊。”
玉狐淡笑:“家中急信,爹爹病重不治,不得不赶回去料理后事,孝期方满,近日方才返京,不想这么巧又与李兄遇上了。”
“原来如此,着实很巧。”李建成笑笑,但转眼又想起当年玉狐突然失去踪影之事,心中仍旧疑虑重重,但一眼看到玉狐手中牢牢握着的女子手臂,知道现下不是询问旧时的时候,眼前这女子才是目下该问的重点。
李建成看玉狐似乎很是着紧眼前的女子,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难言又莫名的酸涩,半晌方怔怔开口问道:“刚才是我急着赶路,没注意到姑娘在旁,一时不察。没伤着这位姑娘吧?”
玉狐看了那女子一眼,“没关系,没伤着。刚才是我表妹不小心,自己摔了一下,还好李兄马术娴熟,及时调开马头,是我们应该道歉才是,惊扰李兄了。”
“这话说得,着实让为兄过意不去。这位是令妹?”
“表妹,今日特来探我,我正准备送她回家去。”玉狐笑颜灼灼,竟在这无月之夜映起明光,李建成望着他,似乎将身边的一切都忘却了。
“这年夜的,风大雪大,还要赶夜路不成?瞧着这小妹妹身体孱弱也是不能再走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不如先到我家暂歇,待雪停再走也好。”李建成见玉狐似乎着急要走,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就一把拉住了玉狐的衫袖。
“多谢李兄美意,不妨事,我表舅家离此亦不远,我先送表妹回家,免得老人家挂念,改日再登门拜访好了。”玉狐客气欠身,不着痕迹地将李建成的手让了开来,拉起那始终未发一言的女子转身便要走。
“等等,别走……”李建成急步赶上,“玉湖弟,莫急着走,这回你可得告诉我你暂住之处,否则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岂不叫为兄好生挂念?”
玉狐看着眼前貂裘华衣的俊美青年望着他一脸焦切,转头轻皱了皱眉,但手中猛烈抽动的手臂提醒了他,不能再多耽了,他长眸微斜侧首望向李建成,随口道出城外一处荒凉地址,转身就走,手上加力一拖那女子,那女子被他拖得向前一冲不由自主地倒进他怀中,从李建成处看去,倒像是那女子有意依偎在玉狐怀中一般,不由得眸光一黯,片刻后醒过神来,却见玉狐正顶着风雪朝城外方向走,忙又急步追上:“玉湖弟!”
玉狐一顿,对李建成无休无止的纠缠已经惹得有些不耐。
却见李建成急步追上他,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扬手为玉狐披上,语中充满温柔与关切地说道:“风大雪急,你衣衫单薄,莫着了寒。”
玉狐一呆,怔怔任由他为自己披上那尤带着他体温的貂裘,盯着他为自己结上丝带有些笨拙的手,他大概是从来不会为别人做这种事情的吧?不由自主地,玉狐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李兄……”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一程?”
“不用,不远。”玉狐颔首致谢,方才涌起的不耐已经烟消云散,不知为何,李建成面对这样的他竟是与平日的李府大公子截然不同,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没有贵族少爷的冷淡,只让他觉得温暖,似乎在面对他时,他的身上只剩下了温柔和关切,为什么?
玉狐不解,但现在也不是他去细想这些的时候,手中的女子挣扎得越发激烈,若非他强行制住只怕便要暴起伤人了。
“多谢,告辞,改日再会。”玉狐多余的话再不及说,拉起那女子便急步离开,片刻间即消失在暴风骤雪的暗夜之中,徒留下犹自恍惚的李建成和皱着眉头守在一边的家丁李九。
……
《盛唐仙狐传》第十三回“又是一年春易过”完,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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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四 回 年夜腥风重煞人(全)
炉红酒暖醉经年,冬寒辞旧一夕间。
残烛尤亮销歌夜,朝阳已醒送新联。
――《新年》·鉴天
……
大兴城外·无人荒郊
玉狐一把将那女子摔出三丈多远,待那女子站定,方淡淡笑道:“不愧为‘年’,居然敢化身潜入京城,这千百载过去,爆竿的声响倒是再也吓不住你了。”
这女子竟然就是那世间罕见的凶兽――年。
“哼!”那女子一声冷哼,声音里再无一丝娇柔,变得粗嘎难听,她劈手揭开了一直压在头顶的帷帽,露出头脸,一张充满妖氛,无比狰狞的面容乍现人前。只见她赤目圆睁,红眉入鬓,染了鲜血般妖红耀目的红唇里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在雪光中闪着慑人的寒光,一头浓密乌发里伸出两只粗长尖锐的银色曲角,尖锋向前,充满了攻击性。自颈下开始,一道被火灼伤般的伤痕向上直蜿蜒到右颊眼下,红色有伤疤因为年深月久,已经淡成了一幅诡异的火焰图纹,但一眼看过去仍旧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刚被烧伤时是何等的惨不忍赌了。
“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挡我狩猎?”年恶狠狠地质问玉狐,她是深海大妖,除了八百年前栽过一个大跟头以外,平素里从来没有人敢多管她的闲事。
“你若自在海中狩猎,当然没人管你,可是你要上岸为恶,到城中食人,却是天地不容。八百年前太乙真人的三昧真火几乎灼尽你的元神,可惜一时心软放了你一条生路,想不到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思悔改还敢偷偷上岸食人。”玉狐背倚一棵大树,慢悠悠地提起当年旧事,并意有所指地深深看了年的颈口一眼。
年大怒,被太乙真人所伤乃是毕生奇耻大辱,海中诸妖从不敢在她面前提及,想不到今日一时难耐馋意再次上岸,还未出手便被眼前这个不知仙妖的男子给拘住,还被他如此冷嘲热讽,当真是她八百年不出世道已变?
思及此,愤恨难消,冲着玉狐一呲利齿,手臂暴伸,突然一爪抓向玉狐,尖利的爪如同五把带着倒钩的利刃,一爪抓下,玉狐倚身的大树立时轰然而倒,枝干树叶支离破碎散落了一地,可是等年定睛看时才发现玉狐早已失了踪影。
“你到底是什么人?”年略退了两步,眯了眯眼瞪着在她左侧突然现身的玉狐,心头大惊。
“凭你也配问么?”玉狐呵呵一笑,轻软的丝质绯袍从貂裘中露出一角,在雪夜中轻舞飞扬。年定定看着眼前这奇诡美人,只见他容颜清绝,笑容媚惑,看得她不由一呆,暗思他若是个人定然可口无比。
玉狐冷冷地看着年,他没兴趣去猜她在想什么,只是对年察觉不出他的身份很是满意,自从遇上小龙王后平日里他便刻意隐藏了自己身上的仙灵之气,省得惹上无谓的麻烦,看来他掩藏得非常成功,连像年这样的深海大妖都辨别不出他的真身,那么寻常仙、妖更休想认出他的真形了。
“你是妖是仙?”年再退一步,她居然看不出面前人的真身,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面前这个绝色的绯衣公子道行在她之上。
玉狐逼近一步,目光渐渐变冷,年是恶兽,当年太乙真人一时心慈留她一条性命,不想她恢复法力后居然不思悔改继续为祸人间,刚才若非他出手的及时,只怕李建成一条小命已经坏在她的手中了。
年敏锐地感觉到玉狐身周的风骤然变冷,心中颇起了些惧意,转头就想跑。
“逃得掉么?”玉狐一声冷哼,弹指扔出一个绯色光球,年逃出不足三丈便被那光球追上,光球甫一触她身便即爆涨开来,一团明亮的绯光立时将年牢牢困住。年在光球中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破光而出,情急之下,年发出一声巨吼后衣衫尽裂四肢触地,终于现了真身。
只见她身形巨大,足有十丈来高,长足二十余丈,一身乌黑披毛长垂曳地,闪着乌亮暗光,四只利爪锋锐无伦,举动踏地间裂土碎石,好不惊人。铮狞的头脸上一张血盆大口呲出上下两排利齿尖牙,呼呼喷着灼热的臭气。大鼻朝天乌黑发青,目赤如血大过铜铃,头上一对粗壮的银色尖角亮荧荧闪着寒光。
年不愧为深海大妖,确是有股蛮力,原身一现,一声暴吼,居然硬生生用那对尖角将玉狐设下的结界顶破挣了出来,一抖全身乌亮鬃毛,铜铃赤目恶狠狠瞪着玉狐,似有拼命之意。玉狐收回绯色结界,轻轻皱了皱眉,年突然纵身一跃再次扑向玉狐,尖尖的犄角对着玉狐的胸膛就撞了过来。玉狐细目陡睁,眼中光华大灿,长眉微挑,唇角笑意微勾,左手在胸前虚划,一道绯色屏障立时间隔于他和年之间,右手长袖微动,指尖捏出个兰花指诀,口中轻吐“咄”的一声,一道绯色流光如剑般穿过屏障直射年的眉心要害。年扑击而上,却被那看似薄光的屏障重重弹了回去,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玉狐的“绯光流玉”已经在他那清冷媚惑的微笑中正正刺穿了年的胸膛。一篷乌色血雨冲天而起骤然喷出,令得方圆三丈内的白雪刹那间全变作乌黑的血泥,随即快速地结成一种如黑玉般的凝块。
年被玉狐一击而中,险些被冲得三魂飞了七魄,顿时骇得她四肢发颤,真身都缩颓了一半,再也不敢作硬拼之想,指望伺机逃蹿。她实在不知面前这个法力高深莫测的绯衣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就算她被太乙真人三昧真火灼伤至今元气始终无法全复,但居然如此轻易在一个照面间就被伤了真身亦是亘古未有之奇事。她小心翼翼地挪后数丈,低头轻轻舔了舔胸口被血濡湿的披毛,强忍着那穿心裂肺的剧痛,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深深怯意。
玉狐冷冷看着她,虽然从她的目光中已经看出求饶之意,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她,撇下纵虎归山的后患不提,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要拿下她。
“哪里逃!”玉狐一个轻身飞旋堪堪截住年欲幻化逃逸的身形,他手掌摊开,一只金光灿烂的蜘蛛出现在他的掌心。
年赤红的铜铃眼在乍见那金蛛时顿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黑沉的脸上居然现出死灰的色彩。
“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我不过猎杀一、二人畜,于你何干?你非属人界应该也不是六道中司法神君,何必多管这等闲事?”年声色俱厉,尖锐的声音刺耳戮心,心志稍弱都会被她这嘶鸣夺去心神。“你不再逼我,如果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死了九天十界都不会放过你。”
“真的?”玉狐怔了怔,但很快又呵呵笑开,“就凭你一个小小妖兽?”
“有一件天地至宝现在我体内,我若是死了,它也就毁了,从此世间再无宁日。”
“那你拿给我看啊。”玉狐冷笑着走到年的面前,清美的脸上泛出一种残忍的光。
“拿出来你一样会杀了我,不!我不能给你!”年畏缩地向后倾着身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那至宝从这世上消失吧。”玉狐冷冷看着她,突然唇角漾开一抹淡笑,于这肃杀寂夜的血腥场内,竟刹时间若春花初绽,皎月行空,皑皑白雪衬着那抹绯红,直如海沟深处初绽的墟火,瞬间照亮了这黑沉无色的世界。
年恍惚了,其实在看到噬神蛛的那一刻起她逃生的欲望就已然寂灭,在这生命的最后刹那,她终于猜出了眼前绝色青年的真身,有这样绝世风姿,天人容颜,冷清如冰玉,媚惑过妖仙的除了那昆仑圣山上的传奇――绯玉仙狐外更有何人?在这绝美的微笑中,玉狐手中金蛛如一道金光弹射而出,一张淡金色的蛛网如闪电般向年兜头罩下,年重伤在身加上求生无望,几乎毫无反抗地被罩了个严实。
蛛网慢慢收紧,玉狐也逐渐走近,“年,非是我不想放过你,只是你命中当有此劫,而这亦是我的劫数……”望着蛛网中的年玉狐仔细地看了又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经穿透年看到了遥远未知的地方,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年几乎以为玉狐在考虑放过她时,玉狐才继续言道:“从你开始,天地秩序将破,造化亁坤将乱,除了应劫我已别无选择。”玉狐淡淡说完,摊开的手掌突然发力一握,金蛛发出一声尖利啸叫,蛛网猛收,年被网束得全身猛然一窒,眼前一瞬间金光大灿……
突然时光如同静止,眼前竟浮现起当年旧事,八百年前,那个饶她不死的神仙,悲悯地看着她,把那件至宝封入了她的身体,笑着对她说:“若你再思食人,将灰飞烟灭……而这世间亦将坠入至危之境,只望那应劫之人可解此厄……”
她突然笑了,她死了那件东西也会跟着她消失,杀她之人亦将食恶果,然后……一切便都归于了永沉的黑暗……
玉狐缓缓收回噬神蛛,年那巨大的妖身轰然间化作一滩污血,渐渐地混入先前的乌冰中凝成一片脏浊的浓黑,那喷溅出的污血有几滴甚至沾到了玉狐绯色深衣上,形成几点污黑的脏渍。玉狐低头看了看,无声地轻轻叹息,转眼瞟向眼前那颗悬浮于半空如墨玉般散发着幽蓝暗光的珠子,它正自半空缓缓下降,玉狐伸出两指轻轻拈住珠子,借着残弱的雪光细细观瞧,脸上一片平静,缓缓将那珠子吞入口中,微闭双眸静若玉雕,只是胸臆间强烈的起伏泄露了他真实的状态。
从看到年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天地大劫的劫数已至。这是年的劫,更是他的劫,杀劫!他从不曾想到,天地大劫的第一劫竟是杀伐之劫,与天劫严戒杀伐迥然不同,天地大劫的起始竟然就是杀戮,从此直到杀劫被破,他将杀欲难消,近行魔道,若一着不慎即落万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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