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莫属。或许裴萱婷只是无心之说，董夫人却觉得她说得有理，采苓是大房的丫鬟，没理由被二房丫鬟叫过去处理两个姨娘之间的纠纷，恐怕真是被人算计了，要给婷婷难堪呢。
“我什么？”裴萱婷反问，“我这么想难道不对？”
怎么不对，简直太对了！换谁都会这么想，否则哪能这么巧，小姐在外头遭祸，唯一躲过一劫的丫鬟竟然也出了别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谁会去轻易招惹裴萱婷的大丫鬟，何况有心人都知道，采苓是罪臣之女，虽然是官婢，好歹曾经也是个官家小姐，那也比她们普通丫鬟强，没见到她一上来就做了大丫鬟么。除非啊，除非是一开始就知道没人会回来为采苓说话，才有那个胆子把她关起来呢。
这么想着，许多人看龚姨娘和裴萱媛的眼神就变了，仿佛就是她们两个害了四小姐，尤其是何姨娘这边的丫鬟们，一瞬间腰杆挺得笔直——何姨娘与四小姐没冲突，肯定不是她们干的就对了！
裴萱媛当然也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变化，心下恼怒。小时候的裴萱婷多么好骗，稍微激将一下，就不顾一切地闹腾，常常就把事情给搞砸了。当裴萱婷气冲冲跑龚姨娘这来的时候，她还在暗笑呢，采苓差点撞人就是事实，她倒要看看裴萱婷要怎么为那个丫鬟开脱。当初选丫鬟时候，采苓让她没了脸，她还一直记着呢！谁知道何姨娘的丫鬟居然就站到了裴萱婷一边，啊呸，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而且裴萱婷居然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和姨娘，话里话外都是姨娘要害她，偏偏她又没直接点名，自己再跳出来说不是，不是更让人怀疑么。
晦气，她怎么就没摔死在山上！
“父亲……”裴萱媛没辙了，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裴尚海。
“好了。”裴尚海也心烦，对他来说，自然是两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但和整个国公府都宝贝的裴萱婷比，两个还没出生的崽子能算得上什么。宫里已经发了话要彻查，裴萱婷这话要是传出去，二房首先就要倒霉，万一找不到真凶，就把他们二房顶上去了，到时候给谁哭去？
“既然有丫鬟作证，那采苓就是无罪的，二叔在这里替龚姨娘给你赔个不是，龚姨娘也是心急自己的孩子，才怪错了人，你别往心里去。”裴尚海话锋一转，采苓顿时就脱去了害人子嗣的罪名。
“老爷……”龚姨娘顿时就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看着裴尚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有意无意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可惜，裴尚海此时根本无心搭理她，这番做作全是无用功。
这还差不多嘛，裴萱婷这才满意了。她的丫鬟，岂能随意被人踩在脚底，不过是个姨娘，神气什么？大房两个姨娘，韩姨娘和郭姨娘，都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从来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也就二房是非多，从前一个龚姨娘就已经生了个裴萱媛这样的妖媚女儿，如今再来个何姨娘，也不是个善茬。
“也是婷婷莽撞了，就这么冒冒失失闯了过来，叫二叔看笑话了。”既然裴尚海一个大男人都低头了，裴萱婷自然不会再摆架子，那是她二叔，是长辈，可不是龚姨娘。
“无妨，都说你待下人是仁厚的，今日算是见着了。”
于是院子里一派和乐融融，临走前，裴尚海还安慰了裴萱婷几句，对她傍晚的遭遇唏嘘不已，并且表示只要有线索，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哥。裴萱婷自然也提前恭喜了一下二房很快要添二丁，自打何姨娘进府，她还从未表示过什么呢。裴萱婷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董夫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从头到尾就没她插手的必要。何姨娘也进屋了，今晚二老爷怕是不会睡在她的屋里。
就这么，完了？裴萱媛有些不敢相信，采苓居然真的就无罪放走了，还是以自己的父亲先低头收尾的。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什么事情到了裴萱婷那里就是她得了好！就因为她是长房嫡女！
裴萱媛冷眼瞧着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丁夫人，一直以来萦绕在脑海中的那个念头，这一刻突然就疯涨了起来，蔓延至全身上下，怎么也止不住。
嫡女娇贵是吗？那就把嫡女的身份夺过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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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回到木樨院，海棠和芍药把采苓按在了椅子上，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虽然何姨娘的丫鬟们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但也抵不过采苓本人可信。
“是龚姨娘。”采苓咬牙切齿，除了家庭变故，她还没遇到过这么心塞的事情。
“怎么了？”海棠问。
“绊我一跤的那个，是龚姨娘身边的丫鬟，虽然做得隐密，还是叫我觉察到了。”
“可恶！”芍药恨恨地骂道，“竟然用这种法子害你。”
“她就不担心你真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撞没了？”海棠疑惑地问道。
“她身边的丫鬟都仔细盯着呢，定不会真的让我撞上去的，如果不是我及时扭开，说不定直接就被她们一脚踢飞了。”
“好歹毒的心思。”海棠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又想不通，“说起来你与龚姨娘无冤无仇，为何会盯上你？”
“采苓不是同五小姐有些过节么？”芍药说。
“那也算过节？不就是没选择当她的丫鬟么？至于这样记恨？”
“这人的心思，谁猜得准呢。”裴萱婷这才说话，“总之以后离二房的是非远点，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是，奴婢晓得了。”丫鬟们集体应下。
“不说我了，你们又出了什么事？”采苓转移了话题，“刚才听小姐说的，似乎遇上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可不正是可怕的事情，有人要小姐的命呢！”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芍药就气不打一处来。
有人要裴萱婷和阿雅公主的命，这本就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太子领了旨意派人下去查了，第二天就在下游找到了淹死的马和零碎的马车碎片。逢山寺那里也有了进展，有和尚留意到陌生人靠近过寺里的厨房。
太子平日里有些不着腔调，但是认真干起活来也是雷厉风行，果决加细心的他很快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再继续顺藤摸瓜，竟然扯出了一条完全不可能的线索。
“这是什么？”太子捏着报上来的一叠纸，脸上是愠怒的神情。
“属下已经向犯人证实过了，犯人供认不讳。”报告之人面色不动摇，仿佛没有看见太子脸上的乌云。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明显的栽赃！”太子气得将一叠纸狠狠一抛，底下人辛辛苦苦录来的口供就这么漫天飞舞着。
跪在那里的人不说话，抓到嫌犯的时候他也很是惊讶，可是犯人说的和当时的情况都能对得上，这叫他们不得不信。只是犯人的身份，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来人，跟我去陶府。”太子一脚跨过地上的人，头也不回地就出了东宫。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听说太子来了，陶泽立刻出门迎接，谁知道这位爷一脸阴霾密布，看着怪吓人的。陶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同时在脑子里把最近的言行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好像没招惹过这位皇太子啊。
太子对陶府已经熟门熟路，抬脚就往陶泽住的屋子里走，同时还嘱咐周围：“我和你们主子有话要说，谁也不许进来。”那严厉的模样，叫周围的下人纷纷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没了下人伺候，只能陶泽自己动手为太子斟茶。
太子无心品茶，只是随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直直地看向陶泽，尤其是那双乌亮的眼睛。陶泽知道太子在打量他，也不躲避，无畏地回望，漆黑的瞳孔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叫人难以相信这样一双好看的眸子竟然生在一个男子身上。
许久，太子才收回目光，冷冷地说道：“敢同本宫直接对视的，你算是头一个了。”
陶泽眼睑微敛，看来太子心情确实不太好，而且理由就出在自己身上，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你自己府上少了个下人，你都没注意？”太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我府上的下人？”陶泽不明白太子在说什么，“府里下人众多，我还没一个个全部认全呢，少了一两个下人自然是觉察不到的，除非是我院子里伺候的人。”
说着说着，陶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府里少了人，太子怎么会知道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想到这两天闹得满城风雨的都是自家未婚妻和阿雅公主遭人谋害的事情，整个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吧？可是眼前这人就是被圣上专门下旨负责彻查此事的人啊。
“知道我来是因为什么事情了？”瞧见了陶泽脸上的表情变化，太子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会？”陶泽脱口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幸好父皇是交给我来查，否则这时候你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
“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陶泽无法再淡定下去了，怎么查来查去查到他的府上来了？
太子从怀里掏出那叠口供，塞到了陶泽手上，虽然当时他是气得都给甩了，走的时候还是让侍卫理好了重新递给他。
陶泽接过那叠纸，一张一张地看，越看越心惊，到最后简直都要从位置上跳起来了：“这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我的人查出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白纸黑字，连押都画了。
被抓的人，是陶泽府上的下人，从前是厨房里的伙计，九月九那天开始就再也没回过陶府，而是躲在了京城一条小胡同里，直到被太子的人抓住。据他供认，给裴萱婷的马下毒药的是他，给阿雅公主的菜粥里下药的也是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审问的侍卫问他，这些人跟随太子多年，也都知道陶泽是个什么样的人，说陶二少要害裴萱婷和阿雅公主，他们都是不信的。
“自然是听从吩咐的。”那人说道。
“听谁的吩咐？”
却是一阵沉默，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问题，最后要被上刑，急了，才吼道：“自然是主子吩咐的！”
“放你娘的屁！”侍卫忍不住破口大骂。陶二少吩咐的？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做这种事情吧？九月九那天这位侍卫也在，他可是亲眼瞧见那位陶二少与荆国公府裴四小姐感情甚笃的，好端端的陶二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订亲对象？
犯人撇嘴，那表情仿佛在说爱信不信。
又是一顿狠逼，那犯人将如何作的案吐了个全，唯独就是没有说出幕后真正的黑手。侍卫也无奈了，只好叫人给他画押，只是他多了个心眼，没把“主子吩咐的”那句话也写了上去，而是单独写在另一张纸上交给了太子。
“你还记得你科考前发生的中毒事件么？”太子见陶泽收起了白纸，突然问道。
“自然记得。”陶泽磨牙，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何必再等三年。
“我记得，那一次最后查出来，给你下毒的人也是从你府里过去的？”
“没错。”那个东复的背景，陶泽翻来覆去地查，那都是个相当干净的人，他只为将军府服务过，直到陶泽回京，才被选去了荆国公府，而且不是自荐的，是临时被选上的。
太子用手点了点桌子，沉声道：“看来你的府里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陶泽眼里满是阴狠，敢一次又一次算计到他的头上，甚至还差点害了婷婷的性命，简直是不想活了。只是一想到背后之人隐藏之深，竟然能一次又一次把魔抓伸进他的府里，就觉得不可思议。
有意思！陶泽重重咬了下牙齿，发誓要将那双魔爪给揪出来。
“这两天你可能要辛苦点了，不过你放心，父皇那里我会为你说话的。”太子临走前，嘱咐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
太子看着这样的陶泽，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心疼，没爹娘的孩子，就是这么辛苦。“有些时候哪怕你再正，莫须有的罪名也会被安到你的头上。虽然你一无爵位二无官职，可是谁都不怀疑你的前途，被人惦记上也很正常。”太子好心提醒。
“我会小心的。”陶泽说。
太子走了，陶泽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下人们都噤若寒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谁都知道主子遇到了烦心事，哪个不长眼的现在凑上去，只会白白被骂。
很快，惊马一案的犯人最后被太子移交到了大理寺，经过上下打点，最终的案决出炉了。犯人是原将军府、现陶府的一名厨子，因记恨将军府常年无主，自己又是签的死契，不能再投他主，因此生活过得格外拮据。而陶泽回府后提拔了两位掌厨，里面又没有他，更是将这份恨意转移到了陶泽的身上，以此发泄这些年的不如意。谋害陶泽的未婚妻和异国公主，一下子就能让陶泽得罪两方势力，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就足够让陶泽喝一壶的了。
审判一出，全京城哗然。什么？犯人居然是陶府的下人？这件事闹得太大，关注的人也多，多少人都在猜测这究竟是冲着荆国公府来的还是冲着呈国公主来的，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冲着陶大将军之子、荣国公之弟的陶二少？阿雅公主和裴四小姐竟然只是被牵连进来的？一时间，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龚姨娘和裴萱媛听说了，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她们在府里也不好过，尤其何姨娘那边的丫鬟，几乎就把她们当凶手看待了。也难怪，这府里的人都与四小姐亲近，论可能性，只有她俩嫌疑最大。她们的嫌疑是摆脱了，可是听说犯人是陶府的，她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个蠢的，居然没能得手。”裴萱媛暗暗骂着那个素不相识的犯人，若真能让裴萱婷丢了命，该有多好。
“小翠，随我出去走走。”龚姨娘起了身，要往外走。不是都怀疑是她要害四小姐么，如今可都知道是错怪了人了，抓紧这个机会去瞧瞧那帮人的脸色，定然是精彩的。龚姨娘的视线往何姨娘的屋子方向瞟，今日定要让那个贱人跟她说声道歉才行，这黑锅，她可不是白背的！
“小姐……”芍药担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裴萱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从知道要害小姐的人是陶府的下人，裴萱婷就一直这么坐着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爱吃的点心放在她面前都没有动心。
“小姐，泽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