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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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栏已朽-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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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莲娣转过头看她,“怎么等?那个死呆子中什么用,等他来怕是要凉。”
  “啊?”
  “别出声。”神色一紧,周莲娣突然转身一把捂住她嘴翻身滚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山上走了下来,耳畔是松枝落叶被踩动的咯吱声。
  “公主?”待到那脚步声远离她们后,瑞言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周莲娣却凝重着神色道:“不如你先回客栈去吧,本殿一个人去,若是两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就派人报信,让……”
  “不行的。”瑞言突然撅起嘴巴拽住她袖子,一双杏眼像是装进了一汪泉水。
  周莲娣笑了笑,心里顿时就有些感动,这小丫头也算是自小跟在她身边,虽然笨了些但好歹听话,忍不住捏了捏她脸蛋,温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注意……”
  “不是。”瑞言突然出声截断她,有些委屈的道:“是我不敢一个人原路返回……”
  “……”
  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周莲娣看着她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刚要出声时,头顶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
  两个人不由得一僵,同时抬起头来,就发现五六个持刀的黑衣人围着他们,眼中戾气深寒。
  “……”
  “公主……”瑞言忍不住尖叫出声,周莲娣立马伸手将她一把拉向身后,冷了神色道:“本殿警告你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却冷笑一声,“公主?是吧?”
  “……你想干嘛?”
  手指抚上腰间的刀鞘,那黑衣人眯起眼眸,“只好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近半个时辰过去,瞻望台下依旧没有消止的迹象,反而越闹越凶。
  狼群的嘶嚎声连绵不绝,在夜晚听得人背脊生凉冷汗直簌。
  左仪冷笑着蹲下身子,伸手一把抓住他前襟,黑夜里神情被周围的火光映照的阴晴不定,眼神阴鸷无常,“王爷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嘴角的鲜血一滴滴的滑下,沾湿了衣襟,喻尝祁微垂着头,不禁冷笑出声,“你也有脸活着……”
  “……”
  手腕青筋暴起,左仪突然拳起拳头对着他仰面打去,他却出手一把截住他,眉眼依旧清冷,“恼羞成怒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左仪愤恨出声,手骨跟着咯吱作响,“别忘了,她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手指被捏的一阵生疼,他咬紧了牙没出声,左仪却一把扬起手中的长刀横在他颈间,“你该陪着她去死的,若是没有你,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会好过么?”他看他,眼中冷意森然,“真正让她失望的人是你……”
  “……”
  “如果没有你,她或可好好的活着,既然当初选择了抛弃为何现在又要回来?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他弯了弯唇角,“该死的人是你,不是么?”
  “……你放屁!”手中的刀刃向前送了一寸,他拼力一把扣住,肌肉瞬间被锋利的刀刃割开,鲜血流了满手。左仪却大笑出声,状若癫狂,“你少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就不会酿成这场无可挽回的惨剧!”
  说罢,他突然站起身,眼见不对,喻尝祁立马翻身想要去抓方才因为打斗而甩出去的长弓,左仪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一脚踩住弓脊,伸手拽住他肩膀将他猛的掀了出去。
  后背猛地撞上身后的墙壁,身子狠狠一震不防吐出一口血来,胸腔好似火烧一般疼的他难以抑制,一手撑着地砖竟然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左仪却一把捡起长弓,搭上了一支箭矢对准了不远处的铁笼,瞳孔被周围的火光映照的异常的疯狂。
  “别……”
  几乎是一瞬间,那只箭矢流转着银色的寒光从夜空中飞射了出去,带着穿云破月的气势一把射断了那只铁笼上的绳索。
  “……”
  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眼中的愤怒几乎如同烈火要将人烧穿,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扑向左仪身后,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扎穿在了他肩膀上。
  鲜血一层层的染红了手指,左仪吃痛想要伸手推开他,奈何喻尝祁此时好似铁钳般掐着他丝毫不肯放松,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你个疯子!”
  终于,他狠狠地举起手肘一把击上他后颈,意识一瞬溃散,终究随着仅存的理智慢慢化为乌有。
  *
  “我跟你们讲,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们这儿就等着被我父皇夷为平地吧!”
  那黑衣人眯着眼睛在她眼前蹲下,”接着说!”
  目光触及那人手中的刀刃,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周莲娣理直气壮的道:“本,本殿不说了!”
  “哼!”那黑衣人笑了笑,指了指她身后缩着的瑞言,“你畏畏缩缩的干什么呢?出来!”
  蓦地一声吼直接吓得瑞言哭了出来,周莲娣一急,直接瞪了过去,“你放肆,敢跟……”
  “我怎么?”那黑衣人又笑,再次亮了亮手中的长刀。
  周莲娣这下彻底不吱声了。
  “我告诉你,进了这儿你就别想着出去!”说着伸手弹了弹刀刃,一阵脆响在耳边响起,“现在给我乖乖听话,我说一你不能说二,听见了没?”
  “听见了……”
  那黑衣人却忍不住沉了声音,“大点儿声!”
  压下心里的怒火,周莲娣咬牙朝他笑了笑,“听见了!”
  “嗯……”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儿不准乱动,听见了没?”
  只是周莲娣又怎么肯乖乖听话,待到那黑衣人一转身,她猛的伸脚对着那黑衣人后背踹去,而后者像是预料到她会这么做,立即转身眼疾手快的抓住她脚踝。
  眯起眼眸,一声冷笑,“怎么?跟我玩阴的?”
  “玩明的。”话音未落,她猛地扬手一拳朝着他鼻子砸去。
  “操!”鼻梁上传来一阵剧痛,见那黑衣人没忍住松手捂住了鼻子,周莲娣连忙转身拉过瑞言就朝大门口跑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一直未曾有过动静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心里猛的一跳,门已经被人推开,来人气喘吁吁的样子,刚一抬头却刚好和她撞上了视线。
  “杜洗?”
  “殿下!”
  见得周莲娣毫发无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杜洗朝她笑了笑,“殿下无碍就好。”
  “你怎么……”一双秀眉蹙起,片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蓦地转身,那黑衣人却一手扯下脸上的蒙面,揉着鼻子站直了腰。
  “燕回?”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杜洗却向她走了过来,“我和燕统领早就埋伏在此,听那道观的人说你跑了出来,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哦。”忍不住轻轻应了一声,视线却突然触及杜洗身前,大吃了一惊,“你受伤了?”
  杜洗闻言低下头,才发现胸口的衣衫不止何时被染上了几点红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公主不必担心,想必是方才是跑得太急,伤口裂开了,不碍事。”
  “那就行,你可别死撑。”
  “喂!”身后一直被无视的人忍不住出声,“我呢?你刚才差点儿砸断我鼻梁,连句道歉都没有?”
  周莲娣闻言看向他,眉眼顿开,笑得异常温和,“你活该!”
  “……”
  “对了,我哥哥呢?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救他?”
  杜洗道:“殿下放心,已经有人去了,我们会确保太子殿下平安归来的。”
  *
  鲜血顺着刀刃一点点的滑下,再渗进脚下的砖缝里,卧玄终是冷了神色,看着梁珂的眼中充满杀意,“你答应过我不会伤他性命的!”
  梁珂看着他笑出声,“他现在不是还没死么?”说着看了看瞻望台下的景象,“你若是有时间跟我废话,不如想办法怎么救他?”
  “……疯子!”卧玄气急,拎着长剑直接飞身冲了下去。
  神色蓦地凝结,看着那飞身而下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阴鸷,只是刚要起身,周怀绮却一把拉住他。
  “收手吧。”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眉眼不禁轻笑出声,“为什么?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他垂下头,“你是在引火自焚。”
  “呵。”他蹲下身子审视他,“怎么?事到如今你开始后悔了?还是你舍不得?”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轮不到你……”
  他突然起身将他一把压在椅子上,不禁愠怒,“你能怎么解决?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出了我这山庄的大门,连自身都难保,你还想怎么解决!”
  “用不着你管!”周怀绮一把掐住他手腕想要推开他,梁珂却不为所动,看着他冷笑,“又是这句话,不要我管你怎么不去死?”
  “……”
  “你不还是好好的多活了这几年,你以为你这么拼死拼活的就能撼动周立宵半分?”他扬起了眉宇,神色一贯桀骜,“我告诉你,不过痴人说梦!”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我没逼你!”梁珂看他,“是你自己走不出心魔罢了,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想让你认清你不可能,你动不了他,这天下都是他的,与其处心积虑的想着掀起大风大浪,不如现在好好活着。”
  他低头去看他,“放下一切有这么难么?”
  “……”
  手指突然无力的松开,展颜一笑,眼中却落了些黯淡,“你不懂……”
  良久,他才怔怔出声。
  好似怒极反笑,梁珂仍是不依不饶,“我不懂,我是不懂,可你能奢望这天下谁人懂你?”
  “以卵击石还是玉石俱焚?在我眼里看来,这都是只有蠢货才会做的事!”
  他突然伸手捧住他脸颊,身后的夜风吹拂,夹杂着厮杀和血腥的气息在周身流淌。
  眼中似乎有泪盈出,语气渐变得柔和,“听我的,放下这一切,如果你肯点头,我立马放了所有人,从此往后不牵外世,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
  那眼中的欲切期望好似深入他心底,这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曾经只会威逼利诱的人这样的情深意切,那是他不曾体会过的,以前总觉得遥不可及,现在也依旧觉得如同水中望月,可求不可得。
  良久,最后的坚守终是崩溃,他终是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所有的愁苦和怒火也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梁珂看着他弯了眉眼,俯身吻上他额头,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手指揽上这人的后背,周怀绮无声的垂了眉眼,眼中最后一丝明亮也随着冷风缓缓消逝在夜色中。


第90章 第九十章
  万木竞秀,满园春|色可待。
  夜间的小雨纷纷又起,昨夜凭空响起几道春雷,落了半夜的暴雨,细雨垂压绿枝,一早起来,便是绯红残叶落了一地。
  湿风冷雨,他头疼欲裂三日已久,浑浑噩噩也过了半月,在被衾中静卧了三刻,手脚却还是冰凉。
  模糊间一道身影像是游鱼似得钻进了被窝,身子紧紧地贴上他,手脚亦是缠上他,待到体温渐升,才浅浅的呼出了一口气。
  只是压在他身上迟迟不肯离去,待到一阵云雨相邀,浮云半晌,他模糊的道了句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精神也明显要比往日好上许多,只是眉眼依旧含带着抹倦怠。
  左右一看,却是被衾冰凉,熟悉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
  “做梦了么?”周克殷看到他的第一眼来了这么句。
  他怔了怔,自上次一事结束后,周克殷倒是不知不觉跟他走的近了起来,只是两人都默契的对先前的事绝口不提。
  手中的缰绳紧了紧,才简单应了一声。
  周克殷继续道:“孤前几日闻王府的下人说你精神不济,整日昏昏沉沉的,还以为你生了病,昨夜做了梦,想必是睡的很好吧?”
  心中像是想起什么,有些不自在的转开了目光,又应了一声。
  像是没察觉到他出神,周克殷继续道:“前些日子暴雨接连而下,担心渠田水势急涨再生涂炭,朝中不少大臣都提议去宗祠烧香祈福,孤看父皇也有这个意思,便想着和你一同。”
  “和我么?”喻尝祁看向他。
  “怎么?不愿意么?”
  “倒是没什么,只是上回风头刚过,你这般出去难免再生事故。”
  周克殷闻言敛了眉目,“这个孤倒是想过,只是……”
  其实,大周历年都要由储君领了宝卷去社稷山祈福,以佑来年风调雨顺,盛世太平,这是他应尽的本分,再加上自上次出事后周立宵对他的态度也隐隐有了转变。
  往事的不堪便当云烟散去,自此往后他只想好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该再做颓废。
  微微一笑,“孤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的,以确保此次出行的安全,毕竟此行也属天命,到底不可违。”
  策马游|行了几周,便脱离了人群,开始信马由缰了起来。
  马匹慢慢地向着西山落日的地方走去,闭目冥思了一阵,看着远处的光晕像是融入一团烈火之中,将在天际掀起惊天的火浪。
  心里莫名一阵不安,不知是受到先前的事情影响还是他真的多心至此。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意急的声音,在浅草中轻快地飞扬,只是过了一会儿,却不见那马蹄声从他眼前过。
  心中一阵疑惑,刚要转过身去,忽觉身后一沉,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体温直接靠了上来。
  “不许去。”
  耳边的声音悠悠地响起,那双手臂直接环着他腰身牵住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身上的马匹立刻向前奔去。
  他侧了侧头,感受到颈间一阵呼吸温热,眼中似乎有了些波动,“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身后的人轻声一笑,语气有些顽劣,“不然我再不见你。”
  他点了点头,忍不住将手覆了上去,“听你的。”
  叶凡几轻笑出声,拉着缰绳缓缓慢了下来,“那我还有一件事要你答应。”
  “什么事?”
  他侧首咬了咬他耳朵,却不说话了,喻尝祁没忍住想问他,叶凡几却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眉目点映着西山,“太子殿下此行祈福,你可以跟着,但是不能随行答应护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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