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清倌和红倌之分,区别就是一个卖艺一个卖身……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倒也是也是稀奇事,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上王爷。”
林将酌悠悠出声,眉眼间溢着一贯的风流放荡,看了眼被拉进来的人,不禁戏谑道:“不妨留下来坐坐,就这么走了,不觉可惜么?”
说罢,眼角肆意挑了一圈四周。
这厢室不大不小仅是屏遮围掩,现下也围坐了不少人,间或是些京城里出名的纨绔子弟,怀里或身旁至少都有个姿色漂亮的少年在旁伺候着,这些人闲来无事时总是喜欢聚在此处狎|妓玩耍,私下行为放浪无度也算不得什么奇事,只是一室风光旖旎,没了遮掩,混杂着烛光难免生得一室酒色暧昧。
喻尝祁却懒得再看他,转过身便想走出,想来自己也是倒霉,不曾想在这种地方也能碰上这等人,只是……
余光瞥见这厢室内一圈衣衫不整或抱或卧的身体,便觉得在这种地方遇见林将酌,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着那身影将要出去,不动声色的朝旁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三四个衣衫半裸的小倌拦住了喻尝祁的出路,将他堵在了身前。
“你什么意思?”
林将酌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这南风馆有个规矩,便是进了这里的人多少要玩上一个的,王爷刚来不懂规矩也没什么。”说着,他挑了挑眉,“那三四个倌都是这馆里的上等货色,你不妨试试?”
这里虽然不过区区风月场所,但到底还是个权势豪流的聚集地,若是在这里闹出了事难免影响不好,心下自然知晓林将酌掐着这点想对他言语羞辱,喻尝祁反倒不以为意,“你若是想靠这么点唬人的伎俩骗住我,便还是省省吧。”
“王琅!”
林将酌眼见得骗不了他却也不急,侧身一喊,一旁搂着一个少年的男人立马爬了过来,他附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位王大人便急颠颠的跑了出去。
微微一使力,将眼前堵着的少年推开了三尺,半个身子还未走出这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低的呻|吟。
那声音低的仿佛即将要被这四周潮水一般的嘈杂声湮灭,可却足以让喻尝祁整个人一怔。
“王爷……”
熟悉的感觉在心头炸开,神色也倏然变得凝重起来,眼底浮现出的慌张前所未见,只是一转身来心底最为期盼的人却成为了他最不愿意看见的景象。
眼前的人被人整个押着肩膀按在了地上,身上原本就宽松的衣服也凌乱不整,肩胛滑下的衣襟下露出一大片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恶意施虐过的样子。
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林将酌伸出两指托起叶凡几的下巴,却对着喻尝祁一笑,“真的很不巧呢,在这种地方用这样的方式相遇……”
手指微微使力,在叶凡几下巴上留下一道红痕,“不知道王爷对于这样的见面方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袖中的手指攥的死紧,指尖刺入掌心几乎要洇出一滴鲜血,喻尝祁几近咬牙切齿,“……放了他。”
伸手撩起叶凡几肩上垂落的长发,又刻意在他脊背上摸了一把,看不清林将酌做了什么,唯一可见的是,叶凡几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一瞬,额角露出青筋,一滴滴汗水顺着鼻尖滑落在地。
抬着眼眸想要仔细看清喻尝祁的神情,却发现眼前晕着烛火竟是一片朦胧模糊。
“放自然是会放的,毕竟事到如今了不继续玩下去也太可惜了……”林将酌看他,“只是要有个条件。”
“别听他的。”
他这话刚说完,叶凡几撑着身子便想挣扎开来,眼底一沉,林将酌直接一把掐着他后颈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地上,“你最好还是老实点,不然……”他看向喻尝祁,“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活命。”
“你别动他!”
那声极低的夹杂着怒火语气倒是让林将酌颇为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我倒是没想到王爷用情至深如此。”
喻尝祁却懒得再跟他废话,神色顷刻间已是冷若冰霜,“什么条件?”
*
夜间阑深寂静,门扉一开一阖,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睫羽轻颤,露出一双漆黑的眸眼,抬手拂动了袖袍,皎洁的月色在袖摆上留下一道清辉,纹路间的并蒂莲也随之流露出时隐时现的赤红色。
“主人。”左仪立身站定,这段时间的修养和历练使得身形也越发的结实修长,只是性子却沉稳了许多,没有了以往那般盛气凌人的气势。
梁珂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微微打了个哈欠,“林将酌都知道了?”
“是。”他点头。
“没打算帮他一把么?”梁珂挑眉,发髻束着玉带冠,如画的眉目却藏锋凌厉,褪掉了那一身文人般的清雅,如今只剩不可一世的姿态和孤傲。
左仪却连半分犹疑都未曾显现,只是道:“没有主人的吩咐,属下不敢擅自行动。”
“嗯。”一声意味深长的笑意,梁珂笑了笑,“听说近来大月氏出了不少乱子,储君至今未归,那岐珉王也早已归西,现下王储争执不断……”
“你就当真不替林将酌担心?”
林将酌自小生活在西域,这点梁珂自然早就知晓,再加上左仪如今这般归顺,现下对于事情知悉也是一清二楚。
那大月氏自从储君被擒后,老岐珉王却因心系长子迟迟不肯重选王位的继承人,若说以前还好,起码威严还在至少还震得住内廷外朝的作乱,只是如今人早已殡天,却也始终不见得有留下什么立储的消息,这事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怕届时真是要举国大乱了。
左仪却沉了目光,“属下自然是担心的,只是为时已晚。”
神色微微一动,梁珂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话刚说完,他却突然反应过来,如今立褚纷争不断,那王座就是块肥肉,人人垂涎在侧,却因为各种因素胶着成了一个死局,若想就此打破僵局,貌似就只剩一个方法了。
那就是,让真正的储君回归,既名正言顺的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又能结束一切纷争内乱,至此一举两得。
眼底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你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
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回了床榻上,看着眼前人昏沉的睡脸,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掀开他衣襟。
意料之中的,肩胛包括背脊上没落到半点好处,眼底不禁涌上些湿润,手指一寸寸的抚上去,他竟不知道这些时日,这人竟因为他吃了这么多苦。
只是一个轻微的触动都足以扰乱叶凡几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这时,脊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沿着神经密密麻麻的练成一条线。
忍不住闷哼出声,额角挣出一条条青筋,叶凡几微微睁开了眼睛,却像是没有知觉般有些麻木的看着喻尝祁,半晌,竟惨淡的露出一丝笑意。
“……王爷怪我吧。”
喻尝祁伸手去握他手指,却笑了笑,“别说傻话。”
汗水划过眼睫,他扯了扯嘴角,“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
“因为我,你总是麻烦不断……”
“这话我便当做我没听见”,他俯身去吻他嘴角,额头抵上他眉心,笑的有些温柔,“睡吧,这些不重要。”
眼角无知觉的滑下一道泪水,脊背上的疼痛却足以让人疯狂,叶凡几却只是垂了眼角,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平生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能忍,只是想着不再让这人因为自己再多一丝一毫的分心,声音最终有些低迷,“□□吧。”
“……”
屈指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喻尝祁却坚定了语气,“不行。”
耳边浮现出林将酌所说的那番话,所谓封脊针,就是在人脊椎后刺进上十二道银针,大小不一,位置各异,原本是用来刑讯逼供的,这封脊针若没有下针的人亲自□□,便会时不时的疼上一回,若是停留在体内的时间过长,便会对人体有损,虽然还不至于死掉罢了。
而到底有多疼,他没有试过,自然不可能切身体会,可却听说过有人曾经因为封脊针疼的不能自理,活生生挖下自己大腿上的肉。
他也清楚叶凡几是忍着的,现下说出这番话亦是逼不得已,可是他没有把握,若是出了分毫的意外……
轻则下身瘫痪,重则性命难保。
他担不起后果,也没资格去担。
或许是因为疼的麻木,以至于出现了错乱,叶凡几竟看着他痴痴地笑出声,“王爷不是一向最为善解人意的么,怎么这次不听话了……”
说着,他转过头去,枕下湿了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交握的手指也跟着一点点的丧失了力气。
“……那你便当我不听话好了。”
这句话说完,心中也不再多做犹豫,他整个人便贴近了上去,俯下身子去含他唇瓣,指尖被一点点收紧,身子也跟着交缠在一起。
烛影摇红,层层起伏,身上的痛苦仿佛被随之而来的云雨渐渐消磨掉,叶凡几低喘着偏开了头,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王爷是在趁机占我便宜么?”
手指插进他发间,一点点拭去,像是留念那掌心中流水般摩挲而过的感觉,喻尝祁看他一笑,“不是占便宜。”
“那是什么?”手臂环上他颈项。
伸手揽住这人的腰身,尺寸间别无距离,将那声喘息一点点揉进心里,他垂眸和他对视,“自然是在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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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疯√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轻手轻脚的翻身下了塌,俯身替睡梦入深的人掖好了被角,既日东方天亮已泛白,只是还未来的及起身时,手腕蓦地被人一把抓住。
喻尝祁一怔,叶凡几已经悠然睁开眼来,眼弯似月,微微一笑,“去哪儿?”
伸出手指刮了刮他鼻尖,“两个时辰未到,怎么不多睡了?”
“这事怪你,我睡眠本来就浅,你又折腾那么晚。”他撇了撇嘴,浑然不觉自己流露出的语气多了抹依赖。
喻尝祁却任他抓着手腕坐了下来,展颜笑道:“你说这话不会脸红么。”
“……不会。”叶凡几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他胳膊在他唇角亲了又亲。
喻尝祁突然看着他不说话了。
“怎么了?”叶凡几看他。
“我在想……”他俯身抱住他,“若是哪一日我们再这么分开,你还会再来找我么?”
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闻言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在他后背轻抚,“这话我也当做没听见,我会答应你,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喻尝祁却截断道:“我希望你别再来找我。”
“……”
那语气斩钉截铁,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叶凡几突然松开他,“为什么?”
他神情却是一贯的认真,“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受分毫的伤。”
“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喻尝祁摇头,“没有。”
他直视他眼底,明显看到一丝不信。
叹了口气不禁道:“你便当我对你有所隐瞒,你别问我也不会说。”
“……”
半晌,屋外鸟啼声起,眼里仅有的光芒仿佛随着初升的阳光一点点融化,叶凡几终是点头。
*
一早回了府,一如既往的清寂,穿过书房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丝脚步声。
“王爷昨夜未归,是去了哪?”
喻尝祁驻足,转身看向阿颜,“你这么尽职尽责的监视我,连我去哪儿了还用的着问么?”
半晌,她笑,“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喻尝祁却冷了脸色,“林辞镜死的那天,是你去见了她,给了她仅有的一丝希望,再从头到脚的浇灭,没错吧?”
“王爷说的没错。”掩去笑意,“所以,要杀了我么?”
“已经没必要了。”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即使我要这么追究下去,怕是有人容不下我……”
“王爷有自知之明是最好。”
喻尝祁却猛然上前,一把掐住她脖子,后者立时就难以呼吸起来,阿颜没有还击,就这么任他吊着,这是第一次,在这个人眼里见到那种难以形容的怒意。
“不论你以前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去计较,但是现在……”脸色渐冷,一字一句道:“那人若是再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会杀了你。”
索性她一向是识趣的人,毕竟察言观色这么多年,喻尝祁这句警告她还是清楚的,微微勾了勾唇角,她勉强道:“王爷放心,奴婢自然是不敢……”
钳制突然松开,喉咙里突然涌进了大量的空气,阿颜跌坐在地,捂着嘴巴看着喻尝祁远去的背影不禁他怔怔笑出声,“王爷,你知不知道,你是在重蹈覆辙呢……”
晚间阿颜一如既往的端来了药碗来到了书房,喻尝祁也自然没有推拒,仰头一口喝尽便又继续埋头处理事务。
只是待到阿颜出去时,他却突然起身,伸手点开了胸前的几处穴位,方才喝下的药汁被尽数吐在了一旁的盆栽中,伸手擦了擦嘴角,夜间风声一阵飘荡,窗外不知何时又是一阵枝叶垂落,一个身影渐渐映在了窗格上,清晰的仿佛让人出现见鬼的错觉。
“多谢王爷这般费尽心血的照顾他了。”
那声音清越爽朗,却压的低沉,隐在黑暗里莫名沉闷的让人心生绝望。
喻尝祁却没回头,只是谦和一笑,“这倒是说不上照顾,总得多怪我拖累他了……”
“那王爷是准备放弃了么?”
他垂下头,静静地立在盆栽前,手指却无意识的攥紧再松开,“我没有想过放弃,从来都没有。”
那语气里带着坦然坚决和信念。
窗外的人静静地一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掩去眼中经年的风霜雨雪,降下阴沉,“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还有他。”
喻尝祁却是一笑,充满自嘲的意味,“我自然是清楚的。”
那日林将酌对他言语威胁,也不过是处心积虑已久的把戏,算得上是知己知彼,准确无误的掐中他的弱点。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走火入魔,就像周立宵曾经对他所说的。
越是放不下反而失去的越多,人往往得学会放手一搏才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