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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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栏已朽-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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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凡几有点无语,这偌大的王府怎么可能没有储备的干柴用呢,看这货的模样明摆着就是为难他,不过他也懒得跟这些人费口水,“哪儿有树,我自己砍去!”
  獐头鼠目带着他来到了王府后院西北边的一个小山坡上,周围有绿墙隔的是京城这片城区,往后面看就是一堆堆的土丘,他倒是听过府中的人说这个地方原来是商虞时期的乱葬岗,战争期间不少病死的无药可救的人全部都往这儿扔,后来就传出了此地阴魂不散恶鬼索命等流言。
  这都是王府里那群小丫头没事儿聚在一起闲谈的八卦,他不信鬼神传说平日里就充其量当个解闷的乐趣。
  不过这里的树虽然不少,但差不多都是抽条长的,细溜溜的跟个牙签儿似的,再加上獐头鼠目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不停的咕叨,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叶凡几居然一棵像样的树都没砍着。
  “哎,那树砍不得,水分多,烧不起来!”
  “那个也不能砍,刚长一截呢……”
  “这个也不行……”
  叶凡几低头看着手心里被粗糙的斧柄摩擦出来的红痕,拎着把斧子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作。
  “哎,你怎么不动了你……”獐头鼠目见他半天都没动作,刚要上前去,突然一把斧子凭空飞来,狠狠的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被斧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震荡,单薄的树干几乎被穿透,獐头鼠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叶凡几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恶声恶气地道:“你耍我呢是吧,信不信老子一会儿把你劈了当柴烧!”
  说着,他拎起獐头鼠目往一边儿的斧子上蹭,眼见得就要像方才的树干一样被穿透时,獐头鼠目连忙求饶,“哎,爷爷饶命啊,小人绝无戏弄您的意思啊!”
  “你还没那个资格当我孙子!”叶凡几瞪着他,“说吧,是不是林辞镜指使你干的?”
  “呃……”獐头鼠目犹豫了瞬间,“不是,是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爷……郎君,不关夫人的事!”
  “真的?”叶凡几睨他。
  “真的,郎君别不信啊……”
  “算了……”犹豫了有一瞬,叶凡几直接松了手,转身离开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是夜,夜色侵霜。
  “夫人,那人似乎不是……”獐头鼠目站在一旁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似乎?”林辞镜皱眉,“到底是还是不是?”
  想起自己在小山坡上差点儿被那少年一斧子给劈了,獐头鼠目到现在还一阵心悸,点了点头,“小人确认了,确实……不是。”
  “……”林辞镜沉默,似在沉思。
  “罢了,你先下去吧!”宝笙走了过来,待到獐头鼠目出去后又道:“夫人,既然他说不是,那必然不是了,叶则绪不会武,哪来这么大本事啊!”
  “那他又是谁呢?”林辞镜想起那少年的种种,心头不由得一阵厌烦。
  “到底也是个麻烦,不如我帮你除去了如何?”一道声音低沉的仿佛沉钟击磬之声,阴影里缓缓走来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宝笙见状识趣的退下了,那男人走了过来,一手搭在林辞镜肩膀上。
  “除去?你这嗜血成性的样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林辞镜拂去男人搭在肩膀上的手,下一刻却整个被圈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颈项间,林辞镜没能挣扎开来索性也随了他去,大手整个钻进衣襟内,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我可温柔着呢,怎么能算嗜血呢,辞镜,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反正也是为了我,不如……”
  “够了!”林辞镜不悦的打开男人的手,“你以为你是谁?”
  “难不成你是为了喻尝祁?”男人笑道:“他可不会碰你的,别想了!”
  林辞镜板了脸色,“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好了好了,不说便不说!”男人松开了林辞镜,站起身来,“今晚我去试探下他便是。”
  “试探?你去试探他做什么?”
  “看看他有没有武功罢了,再者你不是说我嗜血么,为了表现我温柔的一面,今天晚上,不杀生!”最后几个字音吐露的又轻又柔,可眼中的残虐到底还是流露了出来。
  “明日宫中举行骑射礼,后日便是月夕宴,周立宵为了周莲娣特意设了骑射礼让她考究一下新驸马,明日喻尝祁若是去,必然会带那人,我可以命人制造意外,就在喻尝祁的眼前,取了他的性命!”
  “那王爷若是不带呢?”
  “那岂不是更简单?”男人微微一笑,“直接做了他便是!”
  *
  叶凡几刚阖上眼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现在庭外秋风吹扰,寒意砭骨袭人,大晚上的还会有谁来?
  不过想起昨夜的事故,叶凡几打算静观其变不去理会,待到敲门声过后,屋内一阵寂静,单薄的窗纸外不时有枯枝落叶吹拂而过,打在窗棂上咯吱作响,像是暗夜里不知名的怪物抓挠的声音。
  叶凡几听得心烦,只是刚翻了个身,敲门声又再次响起,期间断断续续的来回五六次,若是换了常人来说,必然心弦紧绷几欲断裂的只求来个痛快,可叶凡几只差沉闷的要睡着了。
  敲门声过了三息之后,那种死寂的气氛再次恢复。
  突然,一道寒光闪逝而过,耳边似有兵戈消弥之声,叶凡几一惊,几乎是瞬间腾起身子飞快的闪向门边,而下一瞬窗户被人完好无损的破开,一个身影不留任何痕迹的冲向叶凡几,一道尖利的寒光扑来,几欲割断他的喉骨!
  肃杀的气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铺天盖地的袭来,叶凡几冷了脸色,伸手抚向手腕上,只触到了一片湿润的痕迹,那边男人却伸手取下缠在利器上的银丝,冷笑道:“反应不错,只可惜还差的远呢!”
  话音未落,男人再次袭来,这一次出手如风,显然比上次更为猛烈,叶凡几侧身躲去,却并不反击,他虽然摸不清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可是从他每一次近身的速度和力道来看,应该是什么类似于狼爪的短兵。
  而且对方的力道掌握的同样很好,总是能轻易的将他指间的银丝割断,他如果只是一味的攻击,无异于将自己的缺点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现下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将对方的空门引诱出来。
  只是叶凡几退身至桌边时突然弯腰从下方躲过,待到对方一击成空准备出手时,男人似乎是料到了他的想法,故意露出缺点,在他靠近时直接一腿扫过,叶凡几不防被膝盖狠狠的击中了左肩,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出,那道寒光再次袭来,他用手中银丝使力牵扯过去,利器被带偏了方向,在身后的木桌腿上留下一道刻痕。
  那声音刺耳不已,叶凡几听在心里一阵头皮发麻,他相信对方方才绝对没有使出全力,否则他和那张桌子下一刻一定会四分五裂。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是依照对方的形体来说绝对是个在力量上胜过他许多的壮汉,下一刻便十分的不出叶凡几所料。
  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那男人突然收起利器,将他整个人一把压在桌子上,像是任人宰割的羊羔那般,被反剪住双臂,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眯着眼睛打量着叶凡几,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来历,寻常人在他手下至多不过三招便会成为手下败将,可这个少年却在短短的几盏茶间,和他周旋不过十下。
  “听说你是喻尝祁的嬖童,可是没有人身边会带着一个会武功的嬖童吧?难不成你们家王爷爱好不同寻常,喜好强硬的?”说着男人弯下腰,紧盯着叶凡几侧脸,语气嘲讽道:“倒是不知你们……谁上谁下呢?”
  叶凡几闭着双眼,本来想还一句,嬖童你个鬼,老子还没满弱冠,想想又觉得怪怪的,索性也懒得去理会对方的询问。
  只是男人似乎极为讨厌别人不理会他,空气静了没多久,男人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些怒气,“嗯?问你话呢?”
  见叶凡几还是没反应,男人突然扯住他的手腕,按住肩膀猛地一使力,肌理仿佛要被撕裂般,叶凡几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头上的冷汗瞬间掉落,他咬紧了牙关,唇角仿佛被磨出一层血。
  又一次,来自于实力上的压制让他有些灰心丧气,这是来自和那个男人比试外,他第二次在别人手下成为败将!
  只是再过一会儿,他可能真的就要成为一个废人了,这时,敲门声却突然响起,男人的动作蓦地一顿,叶凡几趁机摆脱禁锢,起身一脚踹向男人,只是对方也无心再跟他耗下去,迅速躲开朝着窗外越了出去。
  “呼……”叶凡几缓缓起身,只是还没来得及使力便措不及防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膝盖磨损的痛苦烧灼着神经,他咬咬牙扶着快要断掉的右臂又重新站了起来。
  指间缠握的丝线随着门扉打开的那刻如同绷紧的琴弦般松懈了下来,门外那人一身清寒,眉眼掩映着天边黯淡的星光莫名有些灼亮,叶凡几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王爷这么晚还不睡,来我这里是?”叶凡几将烛油点燃,光辉瞬间倾满一室,他说这话的同时又四处悄悄打量了片刻,发现屋中完全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那男人似乎并不想暴露存在,所以每一次出手都尽量把握着力度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除了桌腿子上的那一块刻痕。
  喻尝祁看着他拿出手中的一只瓶子,“这是金创膏药,用于伤患的,今日不知有没有伤着你?”
  叶凡几想起他说的是姜汤那事儿,心里莫名多了些难言之欲,只是他并没有被烫着,但是想着方才危急关头喻尝祁突然出现不知不觉的救了他一命,此时看着他仿佛比对亲爷爷还要亲,于是笑的十分温柔,“如此,多谢王爷关怀了!”
  只是刚要接过金创膏药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受了伤,于是换了右手接了过来,不过大概是刚才被扭曲的太严重,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不由得有些手抖。
  喻尝祁看着他,疑问出声:“你手怎么了?”
  叶凡几掩饰着笑道:“大概是落枕了!”
  “落枕?”
  “呃……不是,是睡抽筋了,不过现在应该没事儿了……”说着,他打算动一下胳膊,装作没事儿,只是下一刻刚抬起来时他瞬间有种想把胳膊给整个卸了的感觉。
  仿佛积压着重重的铅块,不由自主的垂落下去,好像脱臼了一般,叶凡几咬着牙半晌儿没出声。
  喻尝祁看着他没说话,下一刻却突然把他轻轻地拉到了床榻边来,伸出手一点点的替他找寻着挫伤的位置,然后将袖子缓缓的折叠起来,皙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显露出几块青紫的痕迹,似乎是淤了血块,不过好在没有脱臼。
  喻尝祁拿过金创膏药抹在指间上一点点的替他揉捏着,习武之人向来没个轻重,不过他那双修长的手指仿佛浸了春水般柔和,力度虽不算十分到位,跟他揉捏腿脚的功夫比起来也差的远,可叶凡几竟觉得莫名舒服……
  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沉寂的气氛却并不冰冷尴尬,反而像日光般柔和温暖,不过叶凡几没有说话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没有人会睡觉把手给睡抽筋到青紫淤血的,而且他还有些怀疑喻尝祁估计是看出来了什么……
  “你莫要去和林辞镜计较。”喻尝祁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叶凡几一愣,他又道:“今日是她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赔个罪过,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看来喻尝祁是知道林辞镜是故意的了,那今晚发生的事情……
  叶凡几突然有些莫名的心虚,却又莫名的不知所措,按理说像林辞镜背叛喻尝祁的事,他应该告知他,毕竟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被女人背叛的滋味,只是,喻尝祁这么一说……这种不去计较口吻,他若是多嘴说了出来,作为一个外人似乎有些多管闲事儿吧!
  想着自己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会为人着想了,叶凡几突然有些烦躁,“我不会的!”
  “嗯。”喻尝祁应了一声,替叶凡几又整理好了衣袖,待要站起来时又道:“明日宫中举行骑射礼,你胳膊若是还疼着,就不要……”
  “我陪你去!”
  “……”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有种斩钉截铁的意味,两人都是一怔,不过叶凡几一瞬间却后悔的想把自己的嘴巴给咬掉!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今日宫中举行骑射礼,所以盂翠园一早便聚集了不少士族大臣,庭院露花倒影,灌草如因,清池灵沼波暖,水岸金柳扶风飘飘,远目望去霁色荣光,一派清浅明丽,暖意生辉。
  间或有宫婢侍丛迎遥而上,翠羽明袖珠玉光晔,衣裙间曳地生姿,绵延若琼澜水殿。
  既是白日也甚是欢愉繁茂,周莲娣躲躲藏藏的闪至一旁,在不少流翠光鲜的明丽服饰中寻找着她想要的身影。
  衣袖突然被人一把拽住,几乎是下意识的,周莲娣反肘还击,身后的人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指间温热,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妹妹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怕给新任驸马落下个不好的印象?”
  周克殷微微笑道,眸中神色秀颖斐然,只是肤色莫名有些惨白,看着不怎么精神,不过他今日一身绿衣竹袖,阴顶镂冠檀簪绾发,领襟绣饰蟒纹紫云,身形仿若林间猗猗绿竹,看起来十分的秀美挺直。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一旁的小宫婢瑞言看见了,连忙行了一礼。
  周莲娣看见是他,收回了手腕道:“我这个性在宫中谁人不晓,他若是因为第一印象就认同我不好,那便是个俗人,不要也罢!”
  周克殷忍不住笑出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一般有些接不上气,脸色惨白一瞬,平缓了片刻才道:“你开心就好,不过一会儿郭戎的殿下若是来了,孤且帮你去会会他!”
  周莲娣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瑞言一同离开了。
  待到周莲娣离开没多久,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一瞬间惨白到极致,间或咳嗽几声,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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