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豹 作者:江户川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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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豹 作者:江户川乱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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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寻常的力气能做这样的事吗?
    神谷由于对方过于残忍而胆怯起来,很想就这样返回去,但他的执拗的好奇心战胜
了恐怖,双手捏着一把汗,又跟踪怪人了。
    跟踪了一会儿以后,恩田脱离街道,拐进了杂木林中的小道。那片稀疏的杂木林的
遥远的前方,有一丛把星空隔开,犹如森林一样的东西。从其中隐约可见灯光的样子来
看,一定是被树木怀抱的人家。恩田是回那旷野之中的孤房去吗?
    随着远离街道的夜灯,杂木林中渐渐黑暗起来,在黑暗中跟踪黑色影子是非常困难
的。
    但不久一走出杂木林,不知怎么搞的,直至方才还依稀可辨的恩田的影子一下子不
见了。在容易混淆的树林里安然无事地跟踪了,可到了虽说还是黑夜但眼界开阔了的星
空下以后他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这实在使人感到奇怪。
    那一带没有田地,是一片荒芜的草丛,也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夜露沾湿的枯草令人
不快地缠在脚上,常常差一点儿踩进水洼中,连走路都很费劲,但神谷会不得就这样抛
弃好容易跟踪到这儿的怪物,于是迎着星空,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以那头树木中的灯光为
目标,没有把握地向前走去。
    神谷突然注意到,五六米前面的草丛在沙沙作响。是风吗?是枯草在随风摇摆吗?
但如果是风,只是在一个地方发出声音就有点儿奇怪了。他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停下来
侧耳静听了一下,可是虽然天空中依然刮着风,但刚才的响声突然停了。
    一挪开脚步,又从相同方向传来沙钞的声音,一停下来就突然停止。是听到自己的
脚步声受惊了吗?不,好像并非如此。神谷试着蹑手蹑脚走了一一下,但依然沙沙地发
出风分开草丛刮过一般的声音。
    远离都市的拥挤的武藏野的深夜,犹如冥府一般黑暗而沉静。要说声音,只有刮过
天空的风;要说光亮,只有闪烁的星星。在这片无法想像是这个世界的黑暗的草原上,
断断续续地响着风以外的别的声音。
    神谷恐惧得呆若木鸡。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着看着,草丛中突
然出现像磷一样发着蓝光的两个球。在这寒冷时分,不会有萤火虫,也不是蛇。是在黑
暗中也发光的猫科动物的眼睛,是那头黑豹的眼睛。
    两个发光物渐渐增加光亮,一动不动地瞪着这一边。是那家伙!是怪人不知为什么
躺在草丛中,窥视着神谷。
    异样的黑暗中的对现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神谷快要没有气力了,恐惧得都快不省
人事了。
    这时,啊,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怪物突然用人的声音说话,用仿佛是从地狱底传
来似的阴郁的声音说话了:
    “喂,马上回去!我不想被你这号人干涉!”
    说着,放出磷光的两眼转过去不见了,那黑影旋即低低地匍匐在地上,沙沙地拨开
草丛离去了。他一次也没有站起身来。不是站着跑,而是双手支在地上,像野兽一样跑
走了。
    神谷抖擞所剩无几的精神,只要一息尚存,就一个劲儿朝原先来的道路跑去。他怀
着已经忘了10多年的童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似的拼命地逃跑,并且边跑边觉得心
焦,仿佛自己在无论怎么奔跑也都不能逃脱的噩梦之中。
 
      怪屋里的怪事    
 神谷芳雄从翌日起感冒发烧,躺倒了一个星期,这也是因为深夜跟踪怪物,受了风
寒的缘故。但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被那奇怪的磷光照射,感到有股鬼魂的魔气缠绕在
身上。
    他都没有去公司上班,所以当然不能去阿佛洛狄忒咖啡店,一点不知道这期间弘子
身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但是,当他好不容易能起床,期待着能见到阔别多时的弘子的
笑脸而去咖啡店时,意外的事早已发生。
    据说弘子3天前离开了家,说是去银座的资生堂买点东西,自那以后便下落不明。
也报了警,老家的人也在拼命寻找,但至今不知道消息。
    不能想像那弘子爱着神谷以外的男人而与之私奔,此外也丝毫没有离家出走或是自
杀的原因。
    她一定是被人诱拐了。但现在的世上还会有人胡来一气,在银座的正中心拐走女招
待吗?这不是太离谱了吗?
    但在兽类的世界……噢,对了,在兽类世界,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的。不知道会在
本能驱使下干出什么事来。这犯人一定是那家伙!一定是那个在草丛中像蛇一样爬走的
思田!
    神谷逮住了那天晚上的女招待,问了一下那家伙以后有没有来过,但女招待回答说
一次也没有来。越来越可疑。那家伙对弘子那般迷恋,甚至给了戒指,哪会就这样死心
塌地呢?没有踏进这儿,这不是因为他策划着比那更贪婪的阴谋吗?不是策划着将弘子
带到巢穴企图完全霸占这一像野兽样子的阴谋吗?
    神谷心想一定是这样,但他没有勇气向警察告发思田。假如事情不是那样,那就无
法挽回了。必须进一步调查一下。他自己必须抓住更确凿的证据。首先连思田这个人物
的来历和他的住所不都几乎不清楚吗?
    于是,他从翌日下午开始向公司请了假,决定去有点印象的武藏野的森林中弄清怪
人的住所。
    在几度迷路以后,好容易发现了那片像是上次那地方的森林,一下车就顺着小叉路,
抛开令人不快的草丛,向目标森林走去。
    整个天空阴沉沉的,没有风,也并不怎么冷,但那纹丝不动的草叶、树梢总觉得不
是这世上的东西,即使不打算回忆,前几天晚上可怕的记忆也浮现在眼前,动不动就产
生想逃跑的冲动。只因是为了恋人,他才好容易抑制住冲动,终于通过草丛跟进了昏暗
的森林中。
    一栋高大树木环抱着的异样的建筑物展现在那里,长了青苔的砖墙、老式得让人感
到惊讶的木造西洋馆。在陡峭的石棉板屋顶上伸出一个四角形的红砖烟囱,不停地冒着
烟。与开始朽烂似的阴森森的建筑物相比,只是这烟看上去气势十足。居住在这里的人
一定是一个相当怕冷的人,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生了红锈的铁门严严实实地关闭着,连一个窥探的缝隙都没有,宽广的宅邸内鸦雀
无声,看不出有人的样子。
    神谷打算沿砖墙四周转一圈,便令人不快地踩着潮湿的落叶走了起来,但刚好来到
建筑物的后面时,突然听到奇怪的响声,吓得站住了。
    那与其说是响声,不如说是东西的声音。但不是人的。人不会发出那样可怕的吼声
的。是动物,准是比狗更为凶暴的猛兽的吼声。难道这座阴森森的住宅里饲养着野兽吗?
    神谷一动不动地按着怦怦直跳的胸脯,驻足静听着,过了一会儿,又“嗷”地一声
传来了猛兽的吼声。
    与此同时,有样什么东西从砖墙里侧像小石块似的飞到了他的脚边。他倒抽了一口
气,刷地变了脸色,差一点儿突然逃跑,但仔细一看,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被扔出
来的是揉成一团的手帕样的东西。
    返回去用脚踢了一下,只见手帕里滴溜溜地滚出一枚戒指来。哎呀,这是一枚好像
看到过的戒指!就在他蹲下去想拾起来的一刹那,突然察觉到手帕上红红地渗着文字的
形状。
    是血!不会有这种绘画颜料的。确实是人的血,是用血写的文字。
    急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浓淡不一的潦草的字体写着这样的话:
    救救我,会被杀死
    大概是瞬间咬破指头,把这手指当做笔写上去的。神谷当然不清楚弘子写字有什么
习惯,但他心想这一定是她的字。大概是被监禁在住宅内,既没有笔又没有纸,所以才
这样乱写一气的。
    啊,想起来了!最能证明一定是弘子的是这枚戒指。这不是那天晚上思田戴在弘子
手指上的戒指吗?
    这么一想,神谷忘了可怖和害怕。弘子现在快要被那野兽杀死。必须救他。豁出命
来也要把她救出来!
    他几次差一点踩在落叶上滑倒,跌跌撞撞跑到了门那儿,随即突然握紧拳头,一面
乱打着铁门,一面不停地喊道:
    “请开门!有人吗?”
    但不管他怎么敲,怎么减,从住宅内都没有任何回答。
    神谷已经没有余力瞻前顾后了,他突然把脚踩在门闩上,不费劲儿地翻了过去。随
后跑到像是门口的地方,敲了一下那儿的门。
    “谁?吵吵闹闹的!”有人边嚷边从里面打开了门。
 
      笼中    
 打开门伸出头来的,是一个头发和胡须都雪白的、腰像是断了一样弯曲的身穿西服
的老人。
    想不到对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所以神谷泄了劲,用稍稍稳重的口吻先问道:
    “这是思田的家吗?”
    “是的,我就是恩田,你是谁?”
    老人从容不迫地答道,直盯盯地看看神谷又看看门扇,那副样子怎么也不能想像这
里是进行杀人勾当的住宅。
    “不,我想见年轻的恩田。我是前些日子在京桥的咖啡店和他见过面的神谷。”
    “要是年轻的,哈哈,那是我儿子吧?要是我儿子,真不凑巧,现在不在家。”
    老人装聋作哑,不想理睬神谷。这家伙可不能麻痹大意,虽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
可眼神非同异常。
    “那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年轻姑娘到府上来?是个叫弘子的咖啡店的人。”
    神谷狠了狠心问道。
    “年轻姑娘?我不知道呀……可是,站着说话有点什么,不过来吗?慢慢听你说吧。
翻过门来,有点儿不像话,但这充不说了。”
    老人突然笑嘻嘻地变得和气起来。奇怪!一定有什么理由。但冲昏头脑的神谷没有
察觉到那种程度,在引诱下跟在老人后面走进家中。
    被让过去的是一间窗子又高又小,像牢房一样阴暗的西式房间。
    “我是一个老学究,也不眼世上的人交往,所以连招待客人的房间都没有。”
    正如老人所言,那是一间非常异样的屋子。一边放着一个大书架,塞满了金字已经
褪色了的陈旧的洋书,可另一边的架子上却排着满是灰尘、大概是药剂的贴着标签的大
小玻璃瓶,在这些瓶子的下面有个实验台一样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放着许多试管、烧瓶、
烧杯和蒸馏器等。
    在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镶着玻璃的架子,里面扰着三四具眼睛的洼处积着灰尘、
某种动物的比人的稍扁平的骷髅,其下面的一格里一溜儿地排着像是外科医生使用的令
人生畏的银色工具箱,都已经是半锈状态了。玻璃架的旁边安装着一个大的绞盘一般的
机械。
    活像是中世纪炼金术师的作坊。
    屋子的正中有一张好像村公所里有的油漆脱落的桌子,旁边扔着一张两条腿行将坏
的椅子。老人坐到那张椅子上,也让神谷坐下。
    “来,请坐下。我儿子也就要回来了吧。儿子要是不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正如
你所看到的,我正致力于这种研究。”
    神谷本想进里面去看看,但不行了,所以又急急忙忙地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真的不知道吗?无论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同一个家中关着外面的姑娘吧。”
    “啊!你说什么?关着姑娘?那是你弄错了吧。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都不是那种
坏人。你究竟以什么做证据来找这种碴儿的?”老人一面用炯炯发光的大眼睛瞪着神谷,
一面斥责道。
    “你是说想看证据吗?证据就是这个。刚才有人将这东西从你家里面扔到了墙外。”
    神谷边说边取出刚才的那块血染红的手帕,展现在老人眼前。
    一见那东西,老人也显出吃惊的样子,但立即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说从家里把这东西扔了出去?你不是做梦吧。这家里只有儿子和
我两人,我儿子外出了,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是木会扔这种东西的……”
    “那请你看一下这东西。这是你的儿子给叫弘子的女招待的戒指。你打算说这东西
你也记不得了吗?”
    老人一见戒指,更像是吓了一跳。埋在白胡须中的跟儿子一样紫黑的脸好像刷地红
了起来。但他始终佯装不知,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
    “不知道呀。我没有那种东西……你要是那样地怀疑,搜一下家怎么样?我可以领
着你。”
    神谷必须小心。老人的话语深处,说不定隐藏着可怕的阴谋。但他因为想急于弄清
弘子的安危,所以没有闲心去考虑什么了。
    “那就请你领路。既然这样拜访了,我也想完全放心以后再回去。”
    神谷站起身来,匆忙催促老人。
    “那就请你到这边来。”
    老人觉勉强强似地离开椅子,反算着双手,弓着背东摇西晃地离开了屋子。
    沿走廊稍走过去,有一扇外侧上着门栓的牢固的板门。
    “先请你看看这里边吧。”
    老人边说边下门栓,先走进了那屋子里。
    神谷于是跟了过去,但屋里昏暗,一点也看不清楚样子。
    “是关着窗子吗?”
    “是的,我这就开窗,请稍候。”
    老人在昏暗中摆弄着什么东西咯嗒咯嗒作响,不久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屋子里突然
变得漆黑一团。
    “怎么回事?”
    神谷吃惊地一喊,老人就在远处什么地方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是想请你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才领你来的,哎,你就好好
儿休息吧,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听不到了。
    神谷恍然大悟,朝屋子的门口冲去,但为时已晚。厚厚的门扇关得紧紧的,大概是
从外面上了门栓吧,无论怎么推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神谷稀里胡涂地上圈套。原来老人多亏屋子昏暗,假装去开窗,乘他麻痹大意对走
到走廊上从外面上了门栓。
    他几次用整个身子懂了一下门,但毫无效果。这回他摸着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窗户,
但四周全镶着板,没有一扇窗户样的东西,这是一间储藏室样的屋子,有3张铺席大小,
完全没有采光设备。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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