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又是一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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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又是一年春-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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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一些熟食的味道,简直如日日过年相似。
终于便到了三十年夜,军中大开筵席,上下同欢,一些酒肉菜肴,并些美酒之类流水般捧上桌子,大营的屋内屋外,排满了长桌,全都摆放满了,士兵们开怀畅饮,共度佳节。
幼春同火头军中的人忙完之后,自也同众人坐了,吃了一会,周遭都是成年男子,不拘小节之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又叫幼春也喝,挥洒之间,菜肴上落的全是酒,幼春喝不得酒,就推了,幸亏众人也不肯勉强她,幼春人小食量也不大,又怕吃那些沾了酒的菜肴也会醉,就只吃了点便退了出来。
是夜无月,幼春出到房外,屋内众士兵喝的兴起,便开始划拳,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听来不似热闹,到如同打了起来一般。幼春听了半晌,不由便笑。
站的久了,就觉得手脚冰冷,幼春沿着走廊便向着卧房之处而行,那些呼喝之声渐渐远离,幼春便想道:“这……大概是我所过最为热闹的一个年三十了罢?”想到方才在屋内看那些相识的士兵们眼热脸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声出,才觉得周遭无声,她这一笑,却显得分外孤寂。
幼春一怔,转头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此刻士兵们都在开怀饮宴,此地自然是无他人,幼春呆呆站了一会,也不知是何种情绪忽然被触动,心头就软的极厉害,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此刻,前方远处,也不知是谁家放的烟火,蜿蜒如一道火蛇一般地直冲上天,在幼春眼前如银光闪烁,许是方才不慎吃下的菜沾了酒,幼春头中昏昏然的,身子靠在墙壁上,沿着墙壁便滑落地上,呆呆坐了。
眼前尽是金蛇狂舞,漫天烟花绽放,幼春却只觉得那一闪一闪,仿佛刀光似的在眼前凌迟而过,可偏偏无能为力,只是仰着头艰难看着。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才见有人打了灯笼过来,说道:“大人,这边请……或许是吃饱了便回来睡着……大人您别急,必定无事……”正上了台阶,此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却听得有人失声叫道:“那是……”
那人叫了一声便抢上前来,走的极快,身后披风扬起,反把打灯笼的那个丢在身后,急得大叫道:“大人,小心脚下……”那人直奔到幼春跟前,俯身一看,却是无误,伸手握了她的脸叫道:“春儿!”幼春转动眼珠,认出是那人来,一时眨了眨眼,才问道:“我……做梦了么?”
那人摇头,说道:“春儿……怎么在外面,冻坏了未曾?”说着就握住她的手,只觉得极冷如冰,便握在手心里用力搓了两下。
幼春望着他的脸,看看他的动作,才如梦初醒,叫道:“景风叔……”因坐的久了,浑身麻木竟有些不能动,便把头向前一顶,抵在他肩头,景风伸手将她抱住,疼惜叫道:“春儿。”
身后打灯笼的那个见状,猛地停住脚步,心道:“怪不得司空大人亲自命令要好生对待这少年,原来竟是狄大人的亲戚……只不过狄大人何等身份,怎会放他来这边吃苦?真真是上面之人的想法令人无法猜测。”
景风谢过那领路之人,令他自回去吃酒,便将幼春抱起,向外便走。幼春说道:“我的住所在那边……”景风皱眉,面露恼火之色,说道:“不许去那边。”幼春问道:“为何?大家都在那里,晚上便一同睡。”景风听了这话,恼怒更甚,沉沉说道:“以后不许去了。”幼春怕起来,便问道:“景风叔,你不是不许我呆在军中了罢?我好不容易向大人求的。”
景风听了她这般说,越发恼了,说道:“不要提他!”幼春见他竟然真个恼了,只当景风是因自己瞒着他来从军才如此的,还迁怒了阿秀,便说道:“景风叔,我是真喜欢这里,你不要叫我出去好么?”
景风叹一口气,不再言语。幼春担忧望着他,景风垂眸同她目光对上,才说道:“此事我们改天再说。”
幼春就问道:“那你要带我去哪里?”景风说道:“此地住不得……今夜……同景风叔在一块好么?”幼春心头有些慌慌地,景风脚步一顿,问道:“春儿不愿么?”幼春想了想,说道:“我自是愿意的……”心中就想着怎样再劝景风不要恼火。景风那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答应才笑道:“乖。”
景风抱了幼春出了驻地,单臂抱着幼春,翻身上马,便将她搂在身前。幼春缩在他怀中,也不知他要带自己去何处,只四处张望,风冷冷地,刮得脸甚是疼,景风伸手将她的头望怀中一按,说道:“休要东张西望的,夜风甚寒,小心风吹坏了。”
幼春答应一声,便不再多看,只问道:“景风叔不是在妙州么,怎地来到这里?是何时来的?”景风说道:“刚到。”幼春一怔,问道:“刚到?难道景风叔你是……”景风摸一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是特地来看春儿的。”
幼春大惊,而后只觉身体里的血都似哗然有声,脸上欢喜的涨热发红,伸手将景风的腰环住,颤声叫道:“景风叔你说的是真的么?!”
74春来早小露绝技
小年那夜,司空记得自己喝多了,头昏异常支撑不住,被人搀扶着去睡,到了半夜口渴醒来,刚要张口要水,却见床边上靠坐着一人,黑影里静默无声。
司空惊出一身冷汗,无声无息地伸手做掌便劈过去,眼看要劈中那人胸前,那人快如闪电一般伸手出来,将司空手腕攥住。
司空大惊,情知此是劲敌,暗夜来袭,也不知是何企图,当下张口便要呼人,那人沉声说道:“休要出声,是我。”黑暗里看不清那人面容,这声音却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司空听了这声,一颗心算是轻快落地,说道:“你怎么来了?又不做声……”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我这便走了,你睡罢。”声音好似有淡淡的失落,司空对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虽觉古怪,但心想他或许另有他事,便模模糊糊地答应。
次日司空醒来,昨日之事皆淡忘的差不多了,洗漱完了后,偶尔想起昨晚,一惊问道:“昨夜阿秀公子来了?”身边丫鬟面面相觑,都觉疑惑,说道:“大人,奴婢等没有见到唐公子来。”
司空说道:“昨夜我分明见到……”一时欲言又止,心想莫非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而他白日哪里会想到阿秀!又想道也许阿秀有密事前来,是以瞒着众人……
当下司空便把门外的侍卫叫进来,重问道:“昨夜晚是不是唐公子来过?”侍卫便说道:“回大人,唐公子昨夜真个来过,不过站了一会便又走了。”司空心头一宽,这才知道自己并非只是一梦,急忙问道:“去哪里了?”侍卫说道:“若是不在涂州,怕是回妙州去了。”
司空目瞪口呆,说道:“他若是无急事,绝不会就来涂州,但若是有事,怎一声不吭又走?”就叫手下人四处去打听看阿秀还在城内与否。
这边司空正等着,外面驻军兵营中来人,启禀说道:“回大人,昨夜晚妙州的狄大人亲到军营里头,把陶幼春接了出去,平明才送人回去,又说日后不许叫他同其他兵丁同寝同住。”
司空听了这话,越发愕然,说道:“怎么狄兄来了我竟不知?”
那人伶俐,急忙说道:“狄大人说因大人你醉卧了,是以不便打扰,且又要急着回妙州,因此就暂不同大人相见了。”
司空皱着眉发了会子呆,心头便想道:“若是他关切小春儿,是以来看看他,倒也说得通,然而阿秀呢?他明明在九华州的,怎也不约而同来了……对,不约而同,莫非他两个本就是串通好了来的?只是昨夜晚阿秀那突然出现又是怎么回事……”司空想不明白,只觉头疼,又暗恨自己,想道:“可恨我醉酒的厉害,竟什么也不知,可见喝酒误事,以后可要以此为戒,少喝一些方好。”
底下之人还听吩咐着,司空想了片刻,便说道:“狄大人怎样说的,你们便怎样安排就是了。不得有违,不可怠慢。”那管辖驻军之人才反身去了。
过年之后,便开了春,江南的春日来的早,到了早春三月,天气极快的就暖和起来,那悠悠春风便将些冰凌吹化开去,露出底下春水盈盈,绿水荡漾,轻柔的如情人的眼波。
路边儿上的树也都缓缓地发了新芽出来,随风婀娜摇摆。所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路上行人也都渐多,到处一片春意盎然。
这日,司空正带兵出外操练,因近日来天气转暖,就想着操练操练水军才好。且前度阿秀派兵一探鹰岩,亏就亏在水军不成,缺几个水性绝佳之人,那鹰岩外围底下的礁岩分布尚未摸清楚,反倒被鹰岩派出的人把船凿了……才吃了大亏。
因此司空一方面便向民间征募擅泳的青壮年,另一方面,却在大力训练水军兵力。
司空正观看士兵们入水……幸好此时的水已经不是十分凉了,众人先试探了试探,而后便全然适应,就在水中游了起来,司空正看的兴致高昂,却见有人来到,报说道:“大人,陶幼春今日告假出外去了。”
司空疑惑问道:“去哪里?”来人说道:“据说是去看望一个亲人,属下已经命人暗暗跟着护卫了。”司空点头说道:“这便好,仔细护着,万万别有些差错就是了。”来人答应,便又退下。
且不说司空正在全心忙着调度操练士兵。那边幼春将锁子甲解了,换作平常衣裳,却仍拿顶旧帽子遮了头,就出了营地。司空只以为她是要去夏府……或者是去见陶家那些人,却没想到,幼春哪个也没去,只去城东水泊子那边,去找阿顺。
阿顺正卖了鱼,挑了两把鲜蔬回家,还没到门口,遥遥地就见有人坐在自家门前木阶上头,双腿晃来晃去,正在东张西望地看。
阿顺心头一怔,定睛一看,原来不是他人,竟是幼春,一时十分欢喜,急忙加快脚步过去,叫道:“阿春!”
幼春因他家里的门关着,便只在外头等候,听到唤声一转头,见是阿顺回来,就一跃下地,挥手叫道:“小顺哥!”
霎时阿顺跑到幼春身边,惊喜交加问道:“你怎地来了,啊?等了好久了么?”一边说,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幼春说道:“我先去了集市找你,为何不见?……也没有好多会,我也是刚到的。”阿顺说道:“我卖了鱼,去买了点菜回来……你还未吃饭罢?”幼春说道:“尚未……我……”想说又未说。
阿顺见她自己亲来,已经是欢喜的什么也忘了,一时也没留心其他,就把身后挑着的框子扔在地上,将门开了,引幼春进去,说道:“快进来坐回儿,既然如此,晌午就在这里吃罢?平常里也没人陪我的。”幼春见他满脸期盼,就点点头,阿顺更是喜出望外。
阿顺将菜放到厨房里头,就洗了手,刚要做菜,动作一停,扭头就问说道:“阿春你喜欢不喜欢吃鱼汤?”
幼春跑到厨房边,说道:“喜欢,只不过极少吃的,有时候军里做一些,我也跟着喝点。”
阿顺笑道:“因我吃惯了,是以不太喜欢,今儿的鱼极好,却没留,既然如此,我给你捉点新鲜的来。”
幼春见他一边说一边解衣,不由一怔,虽然是在军中见惯了不少此类场面,仍有些不惯,急忙说道:“小顺哥你要做什么?”
阿顺说道:“我前面这水泊里,有好大的肥鱼,我去捉两尾给你吃。”幼春站在门边说道:“休要麻烦了!”阿顺手上不停,笑说道:“你都来了,若是没好吃的回去,我却不过意,好不容易来了,叫你试试我的手艺。”
他一边笑说着,便将上衣脱了,露出壮硕精赤的身子,幼春一眼看到,面红便转开脸去,阿顺把鞋子踢了,幸好□的裤子还穿着,就笑嘻嘻说道:“稍等片刻就好了。”幼春别着脸,只低低地“嗯”了声。
小顺奔出了屋内,到了前头水泊儿边上,先掬了把水在身上浇了浇,幼春本躲在屋里,想了想,就探头出来看,见小顺把身子稍微打湿了,向着水泊走了两步,忽地从水中跃起来,身子如贴水的飞鱼一般,顺水滑了片刻,就溜的不见。
幼春大惊,急忙从屋里出来,就赶到水泊边上望内看,却见整个水面上平静无波,除了小顺下水时候引发的波澜未退,其他的都不见端倪,竟似没那个人钻入一般。
幼春看了片刻,周围悄无声息,唯有几只水鸟时不时掠过,发出叫声,幼春就觉得心慌,生怕小顺出了事,刚要大叫,正在此刻,却听得破水之声哗然响起,有人自水里跃起,大笑道:“阿春你有口福!”
幼春又惊又喜,捂着脸不知该如何高兴才是。见小顺提着那两条鱼,仍旧使出昔日踏水之法,如履平地般旋即而至,幼春看的目眩神迷,不能言语。
当初她被白元蛟扔进水里被小顺所救之时,惊魂动魄的,没留心小顺是怎地神乎其技,如今亲眼所见,才是真正折服!
小顺揪着两尾肥鱼上来,那鱼鲜活,拼命摇头摆尾,且鱼又大,一条几乎是幼春半臂之长,幼春看的很是欢乐,又是羡慕又是惊艳,只拼命夸奖小顺,连连惊叹。
小顺得意,心花怒放,便说道:“这水泊不通海的,因此只有河鱼,这尾稍微小点儿的唤作江头鲫,骨刺多些,熬汤却很是鲜美,便留它熬汤,这一尾长些的是红软鲤,此刻正是见肥的时候,且骨刺少,跟一般青鲤不同,平常却是少见的……就清蒸半片给你吃,另外半片烤来吃。”幼春听得口水落下,说道:“做起来麻烦么?若是那样,就不用啦……”小顺说道:“说哪里话。”
当下,小顺暂把鱼放了,自进房内将湿衣裳换下,擦干身子换过衣物,才又出来,自进厨下摆弄,幼春跟在身后看,见他刀工熟练利落,下手之时十分准且稳……幼春在军中也见过人杀鱼,却没见小顺这般冷静的手法,她又怕,又不舍的不看。
小顺煮了一尾,又将另外半片上了蒸笼。却出外,拨拉了几块炭回来,引燃了,就把两个铁串子拿来,洗的干净,把那半片鱼刺串好了,放在一边备用。
幼春见他到那柜子里翻了翻,不知翻了何物出来,伸手捻了一些,用些水调和了,拿了个小小刷子,就反复地涂鱼肉之上,此刻那炭火也旺了起来,小顺便把鱼放过去烤。
不到一刻钟,烤鱼的香气已经四溢出来,幼春大声叫好,小顺嘻嘻笑着,便翻过那鱼,又用小刷子反复刷了会儿调料,那鱼果然是极肥,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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