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5-天堂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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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5-天堂隔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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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有个优点。”    
    “说来听听?”    
    “话不多。”    
    “这也算优点?”    
    “当然,最讨厌话多的男人。”    
    女孩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瞅下来电号码,用手指压住嘴唇“嘘”了一声,示意我安静。摁下接听键,小心翼翼解释大半天,挤出一点笑容,亲了几下话筒,一会儿挂掉电话丢在一边。    
    “我老公,查岗!”    
    女孩抱歉地冲我笑笑,想了想,无奈地说:“他比我大好多,床上早没了乐趣,可是没办法离婚,我靠他的钱过日子。”    
    我笑笑,表示理解。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一会儿分手各自回家。    
    ▽    
    冷清的午夜街头。    
    昏头昏脑开着车。    
    今晚的遭遇让我感觉有点沮丧。    
    莫名其妙地想起罗素的一句话:    
    “自然没有造就一种可以完全独处的人,因为人无法满足自然的生理目的,除非得到别人的帮助。”    
    ——所谓“别人的帮助”,就是指人与人之间的异性恋、同性恋、变态恋诸如此类的生理关系。突然希望自己是一个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超自然的人,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自己可以制造所需的全部快乐,并非被动地让“别人的帮助”主宰左右。    
    前所未有地开始讨厌控制了自己的欲望。    
    人,生来自由。    
    一向讨厌控制自己的东西。    
    开到铁路附近。    
    下车。顺着光秃秃的两条铁轨兀自往前走。    
    午夜时分。月亮很大,明亮亮地照着铁轨。四周鸦雀无声,偶尔传过一两声狗叫。风吹过树丛,沙沙作响。两条铁轨反射着清冷月光,笔直延伸消失在远方茫茫夜色中的寂寞大地。    
    我脱掉鞋。光脚踩在铁轨上,冰凉铁轨与粗糙脚底产生一种舒服的磨擦感。我踢踏前行,直到累了,坐在铁轨旁边一块石头上,抽烟休息。    
    小时候经常跟一帮同学顺着铁轨往前跑,甚至一次跑到了挺远一个城市,再顺着铁轨折回来。喜欢漠无目的在铁轨上走,喜欢铁轨伸向远方的神秘兀远,与那份孤零零的无依无靠。铁轨仿佛一个伙伴,一个什么都没说,可是一切仿佛尽在不言中的挺好的青春伙伴。直到有个小同学意外被火车撞死,才被迫停止这份特殊爱好。还记得被撞死的地点,旁边有块大石头,如同屁股底下这块。    
    望了一会儿月亮,掏出随身小口琴吹了一会儿《月光》,发一会儿呆,走回去开车回家。车子开到铁路叉道口。红灯闪烁,几个师傅慢吞吞地把黑白条纹的有轨栏杆呼噜噜拉过来拦路。行人车辆暂停等候。我听着罗伯特?强森的老布鲁斯,双臂趴在方向盘上,瞅着由远及近的火车头。    
    前方停住一辆摩托车。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仿佛嘴巴里闹火灾

    一个男孩载着个女孩。爆炸头,一身嘻哈打扮。摩托车音响放着最时兴的艾米纳姆的HIPHOP。女孩子很瘦小,缩在比她大两号的肥大运动装里,寒风中活像一只饿得皮包骨的小山羊。右手夹着一支烟,偶尔吸上一口,不吐出来,任凭烟雾从嘴巴里弥漫开来。仿佛嘴巴里闹火灾。    
    女孩子从背后紧紧抱着男孩,脸贴在男孩背上,目光北极浮冰似地四处漂移,一会儿移到我的眼睛上,长时间瞅着,仿佛在研究我,没有一点表情。我下巴趴在胳膊上,同样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两人的茫然目光,如同深夜一条长长胡同的两头:遥远,空洞,无所依托。    
    我迷茫于一盘棋局的中盘如何落子。    
    她却迷茫于如何开盘布局。    
    火车轰鸣而过。    
    绿灯闪烁。行人车辆缓缓启动,蜂涌穿过铁道线。    
    男孩发动摩托车,一声轰鸣,离我而去。    
    女孩子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脸上,直到熄灭的烛光一般,消失在前方黑夜里。    
    ▽    
    开车回到家,走到楼洞口。    
    月亮隐在一片云层后面,四周略显黑暗。    
    隔壁邻居家小女孩坐在台阶上抽烟,抱着个啤酒瓶子。手边搁着一本通俗读物,名字好象是《男孩是树木,男人是森林》。    
    莫名其妙。    
    “小女孩不能喝酒。”我把她手上的瓶子夺下来,自己灌了好几口。    
    “喝酒好呢,能解闷。”小女孩试着夺回去,没成功,只好作罢。    
    “你这么小,应该开心点,不能这么消沉。”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男孩没意思,学习没意思,爸爸妈妈也没意思,过得真没意思。就跟你说话有点意思。”    
    小女孩瞅着我笑了,老练地挤下眼睛,想了想:    
    “书上说得没错,男孩是树木,男人是森林!跟小男孩玩真没劲。今天一个师姐还说,她就喜欢男人,有味道,经验也丰富呢。”    
    听得我浑身发毛,抽完烟匆匆往楼上走去。    
    边走边想像着把那本书的作者一脚踢下楼去。    
    ▽    
    开门进屋,空空荡荡。    
    只有《那些花儿》“盛开”在房间里。    
    满眼狐疑转了一圈,才在黑乎乎的阳台上发现睫毛。    
    她纹丝不动站在望远镜前,聚精会神看着什么,神情激动。一会儿低头揉眼睛,瞅见我,笑了。难得一笑。    
    “怎么着,彗星要撞地球了?”我没好气地取笑她。    
    她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换个人似的。    
    忽然发现她笑起来挺好看。    
    以前怎么没发现?    
    她把我拉到望远镜前,示意瞧瞧。我瞅瞅她,瞅瞅望远镜,将信将疑把眼睛凑上去。先适应下镜头,滚动眼球润滑视力,定睛认真观察:    
    奇迹出现了!    
    镜头里,广阔无边神秘莫测的茫茫夜空,一颗彗星拖曳着长尾巴灿灿滑过!彗星滑过的地方,夜空渲染出璀璨的光晕。如同开天辟地的造物主,手托明灯飞越夜空,剪刀一般裁出天与地。味道类似米开朗基罗《创世纪》里面的《分开海水与陆地》。    
    我兴奋不已。    
    被壮观的自然景像惊呆了,“哎呀呀”不停叫出声来。突然想到睫毛,把她拉过来。两人一个大脑袋一个小脑袋,一起凑在镜头前,一会儿我看一会儿她看一会儿都不看,彼此望着激动地笑。忽然有一层深深的感动在融化,刚才鬼混落下的冰冷心情,一下子温暖得如同即将孵化出笼的小鸡。    
    我抱住睫毛,吻了一下她冰冷的小脸。    
    她眨巴长长的眼睫毛,摸着刚才被吻过的地方,被突如其来的一吻搞得茫然不知所措。我吻完睫毛,瞅着她的表情,一下子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有点手足无措,干脆匆匆道声晚安,钻进房间,蒙头睡觉。却难以入睡。蹬掉被子,眼睛盯着天花板,琢磨起了这个从来没关心过的奇怪女孩。忽然感觉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可又无处提起。苦笑一下,安静入睡。    
    ▽    
    第二天早早爬起来,认真刷牙洗脸刮胡子,甚至涂了须后水。    
    敲睫毛房门,想跟她聊聊昨晚看见彗星的强烈感受。没动静,或许还在睡觉?让她多睡会儿吧。我跑到厨房,取出咖啡豆磨好,煮了一壶香喷喷的热咖啡,打算边喝边聊。再去敲门,依然没动静?没了耐心,推开门,空空荡荡?桌上压着个小字条,歪歪扭扭写着:    
    “出去挣钱,没钱吃饭了,也好还你。关于彗星,网上有评论。”    
    末尾留了一长串英文网站名字。    
    反来复去看了好几遍,心里莫名其妙一酸。    
    呆呆坐在阳台上望远镜旁,把一壶咖啡默默喝完。    
    离开家时,习惯地瞅了眼睫毛的观察日记,这次字数比较多:    
    “彗星掠过时的一个启发:    
    很多人生命里0。1%的时间曾经100%爱过某个人,    
    所有人100%时间里不可能永远只爱某个人。    
    宁愿只要那0。1%。”    
    看完,心里砰然一动。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夜晚的酒吧楼道

    6    
    走进夜晚的酒吧楼道。    
    玫瑰骑在高脚椅上,清冷日光灯下,五官表情如同水泥铸成,旁边烟灰缸里堆满烟头,还有几个空啤酒瓶子,正在用力扫着吉他大喊汪锋的《小鸟》:    
    “现实是个笼子,我像一只小鸟!”    
    他绝望地把吉他丢在一边,捡起旁边燃烧着的一截香烟,用力抽一大口喷出来,大咳几声。垂下脑袋,脸整个埋在脏乎乎的长发里,沮丧不已。    
    我走过去,坐他旁边默默抽烟。    
    “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到底哪个重要?”玫瑰抬头问我。    
    “都不重要,自由最重要。”    
    “什么是自由?”    
    “失去一切才是自由!”    
    其实想回答:失去或者拥有一切,都是自由。比如街上要饭的或者地球上最有钱的人,他们在自由上其实完全相等。就怕我们这种拥有的不彻底不完整,拥有得不三不四,拥有得不痛快,反而最被生命枷锁,最不自由。    
    这样解释够累人的,懒得说。拍拍他肩膀,叹口气,钻进酒吧。    
    皮子年复一日地趴在吧台上喝伏特加。    
    我走过去,坐他旁边。罐头习惯地推给我一杯加满冰块的苏格兰威士忌。    
    耳边飘着比利?哈乐黛的爵士歌曲。冬末春初的蓝调酒吧,歌声如同一条解冻化冰的小河潺潺流过,十分体贴入耳。    
    “有钱人都是傻逼!”皮子又没头没脑地发牢骚。    
    我笑笑,沉默。    
    “为什么有钱人都是傻逼?”他问我。    
    “被钱烧的?其实没钱人有了钱以后,也会跟他们一样。”    
    皮子想想也是,只好叹气。    
    吧台那边坐过来一个女孩。    
    皮子扭头瞅瞅,拍下我,伸出舌头夸张地舔下嘴角。这是暗号,表示“猎物”来了。我懒懒地把视线移过去。女孩头发盘的高高的,显得脖颈很长,绕着一串项链。一件黑色鸡心低领薄毛衣,露出丰满的胸部线条。正在认真聆听哈乐黛,品尝罐头调的鸡尾酒“蓝色圣诞”,神情怡然,若有所思,极有味道。皮子却纹丝不动,看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有什么新鲜事?”皮子习惯地问我。    
    “看见了彗星。”    
    “有什么稀罕,又不当钱花,这年头谁关心这个?”    
    “由彗星产生的感慨:很多人生命0。1%的时间曾经100%爱过某个人,所有人100%的时间不可能永远只爱某个人。”    
    “够饶嘴的。”    
    皮子不耐烦地仰头灌了一大口伏特加,想了想,又问我如何理解?    
    “我们渴望拥有对方,却往往忽略被对方拥有。”我叹口气。    
    “假崇高!”    
    奶茶端着托盘走过来。听见我刚才的话,狠狠顶了我一句。把调好的鸡尾酒放进托盘,冲旁边女孩亲切打招呼,彼此抱下肩膀,亲下脸庞,扭着腰走进里面。奶茶从不冷落来酒吧的任何女孩,第一面就能处得象个老朋友,也算酒吧一大特色。    
    客人逐渐多起来,音乐换成阿姆斯特朗的《What a Wonderful World》。    
    皮子突然想到一个让酒吧生意火爆的办法。    
    “还记得昨晚两个女孩?我感觉不错,是个解闷的好办法,以前怎么没发现?如果我们搞成风格最暧昧的酒吧,肯定挤破门槛。”    
    我疑惑地摇头。其实开酒吧从来没想过要挣多少钱,更多冲着解闷,还有爱好。    
    皮子为了给我信心,跳下高脚椅去问那女孩:“对酒吧艳遇怎么看?”    
    女孩表情不屑地瞥了眼皮子,想了想回答:“没这儿的音乐吸引人。”    
    我十分赞同地举杯冲女孩示意,她也冲我举杯,两人会心一笑。    
    ▽    
    “喜欢这儿的音乐,还有气氛。”女孩叫李月。    
    “谢谢。”我回答。    
    “最喜欢Bossa Nova。”    
    我挑了张小野丽莎的专辑。慵懒撩人的音乐一泄而出。李月轻轻晃着肩膀,偶尔闭下眼睛,仿佛置身加勒比海岸边,享受着赤道的暖阳和椰树风情。    
    “酒吧为什么开在楼上?”    
    “图个清静。”    
    “开酒吧不为攥钱?还有为图个清静的?”李月来了兴致。    
    “有些人工作目的不是为丰厚的酬劳,除非工作本身便是极大的酬劳。”    
    “不敢苟同。不过高楼上自杀倒挺方便?”她开玩笑说。    
    “跳楼前记得先买单。”我说。    
    “酒钱不是先付的么?”    
    “赔偿窗户玻璃,比较贵。”    
    两人都笑了。    
    小野丽莎唱起改编自奈?金?科尔的《Quizas; Quizas; Quizas》。感觉一下子从加勒比海岸边回到了里约热内卢的海滨住宅区,吹起南半球的舒适凉风。两人聊起Bossa Nova,聊起都喜欢的小野丽莎,聊起南美风情,似乎找到知己,越聊越开心,越开心喝的越多,最后都醉熏熏的。李月脸蛋飞红,不停地笑,笑得很好看,笑容里很有内容。    
    我心怀鬼胎地认真研究这内容。    
    一不小心,又研究到了床上。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在酒吧勾搭女孩子?

    ▽    
    几小时后。    
    “这么大了,还挂把钥匙?”    
    高潮之后,李月光着身子趴在我胸口上,轻轻把玩那串钥匙。    
    “小时候的习惯,一直改不了。”    
    我胳膊垫在脑后,靠在床头,想了想回答。    
    “你是不是经常在酒吧勾搭女孩子?”    
    “偶一为之。”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李月拍拍脑袋醒醒酒,集中精神,认真盯着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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