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密档:不在现场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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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密档:不在现场的证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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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法医的这个推断,让几个在座的领导眼前一亮,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在他们窃窃私语之后,余世春问道:“还能看出有其他的工具吗?”
“像有些重叠的损伤,因为多次打击发生变异无法判断,还有谢豪庭头部的损伤确实没有螺纹钢的明显特征,而且其头颅损伤有外轻内重的特点,这也许和打击方式有关系,所以目前我们也不能确定只有一种。”
叶剑锋话音刚落,周胜明又补充说明了一句。
“我们法医推断工具有个‘一元论’原则,易少不易多,也就是说能用一种或一类工具解释的损伤,一般避免用第二种,当然这个不是说绝对排除第二种。”
看到省厅专家亲自解释,余世春委婉地笑了笑说:“一元论?看来你们法医学真是深不可测啊,都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了。”
“接下来我再说一下死亡时间。”等这个问题暂时不再纠结下去了,叶剑锋才继续开口,“根据环境温度、尸温变化,各种尸体现场,结合最后一餐胃内食物消化程度,还有前面提到的膀胱尿量,再参考侦查情况,综合得出的五名死者死亡时间为:谢锦天就是在回家之后即被害,他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在凌晨2点10分至2点30分,而其他四人是在晚上12点到12点半。”
对于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大家都没有太多疑问,而两个杀人阶段的间隔时间却引发了一系列激烈的讨论。
第一个对这点发表看法的就是余世春,他不过也就沉思了半分钟而已,然后说:“杀死前四人之后两个多小时,案犯再次杀死刚刚回家的谢锦天,那不得不让我们去思考案犯第一次杀死四人后为何在现场逗留了两个多小时?而且我还注意到一点,谢锦天头部打击次数和损伤程度明显多于其他人,刚才法医也说了,至少打击了七下,我也仔细看过头部的损伤照片,有多次重叠打击的损伤,头部都几乎有些塌陷了,这几点很不寻常,这是否意味着案犯对谢锦天有着特别的仇恨?另外,案犯对两名年轻的女子又进行了猥亵,结合这一点看,此案可能因男女关系而引起,但是从案犯劫取财物来看,又像是因财而起。这两点似乎都能说得通,不过我觉得现在最好能搞清楚案犯是谋人、谋财,还是谋性?”
魏东升作为江川市局的省刑侦专家,必须也要说说自己的看法了,他紧接着说:“从现场来看,案犯在第一阶段杀死四人之后,没有理由在现场逗留两个多小时,处理现场和翻找财物,完全没必要花费两个小时。我想最大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达到他最后的目的,杀死谢锦天。刚才余局提到一个主要理由是谢锦天的损伤,这一点我也同意,从谢锦天头部损伤程度和打击次数反映出了案犯有明显的泄愤行为。与其相对的是其他四人的损伤,明显没有那么严重,尤其是谢锦天母亲和儿子尸体头面部还被棉被遮盖,从法医的角度去解读,这是一种愧疚行为,我个人理解案犯可能与这家人有些关系,并且对谢锦天母亲和小孩印象不错,所以在杀死他们之后有这种愧疚的心态。”
“两位的意思是,案犯的动机主要是谋人,另外魏政委还提到了一点,案犯可能与死者家里有些关系,也就是说关系人作案。周科长你有什么看法?”韩佰朝说完又问旁边的周胜明。
周胜明说:“我看谋人寻仇的可能性很大。法医的东西我暂且不说了,我就越俎代庖一下,杜所不要见怪啊。”
杜自健也不知这位省厅专家想说啥,就客气地笑了笑说:“您说您说。”
周胜明接着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案犯从东侧围墙翻越进来,如果只是为了盗窃,他在第一次没撬开死者家中窗户后,完全可以去尝试撬隔壁家里的窗户;案犯如果为劫财,完全可以在杀死四人之后拿走财物,并迅速逃离现场,没必要逗留如此长的时间杀死谢锦天,这也不符合一般劫财杀人的行为和心理。从尸检和现场看,他并没有威逼挟持谢锦天,而是趁其不备杀死了他,我个人觉得他显然与谢锦天有过节,所以我倾向于寻仇的可能吧。至于是不是熟人或者说与死者家中有关系的人,我倒是同意老魏的分析,但不管如何,目前这是首要调查的范围。”
“自健,你看昵?”韩佰朝又问到杜自健。
杜自健心想,大家都说了,我还有啥好说的呢,不过自己的看法他还是要表达一下的。
“案犯杀人后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寻找更多的地方和更多的财物,但是他只是撬了抽屉,简单地翻动了衣柜,我感觉到案犯拿去财物,只是杀人后的一个顺理成章的行为,人都杀了,有钱不拿白不拿,贪财毕竟也是一个常人的心理。所以我也是倾向于仇杀。至于是不是与死者家有关系或熟人作案,这个肯定是重点考虑的,但是目前来看也不能绝对吧,因为如果是因情寻仇,那其中有个案犯很可能是哪个女人的老公或男朋友,他也许与死者或者家人并不熟悉。”
杜自健的话与魏东升之前所分析的有些不同,这点倒让叶剑锋灵光一现。
“叶法医,你汇报了这么多,你有什么看法?”
叶剑锋听到韩佰朝突然点到他的名字,先是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本来他也是有很多要说的,不过现在看来可以省去很多废话了。
他说道:“我也同意寻仇的观点。刚才开发区顾大说到这个谢锦天在外面可能有女人,不得不让人想到因情寻仇,这一点我也认为有可能,当然这肯定还要调查证实。另外我有个比较大胆的想法,就是刚才魏政委提到的愧疚行为,为什么这个案犯单单对这一老一小有这种心态,除了有可能是认识的,我想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案犯并不认识他们,只是不忍对老人和孩子下手,也许是因为他有一个年龄相仿的母亲、同样大小的孩子。”
叶剑锋知道自己说这话有些感情用事,因为他自己就有年龄相仿的父母和同样大小的孩子,案犯既然有一丝的愧疚,那么说明他还有那么一丝的人性,这个人性可能就来自于一个既做儿子又做父亲的人,哪怕他是残忍的凶手。
魏东升这时说话了,他说道:“小叶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个的确很有可能。”
这句话给了叶剑锋莫大的鼓励。
“那余局你安排人加大对所有与死者有关系的人排查力度和范围。”韩佰朝指示到。
余世春叫来开发区分局刑侦线上的几个领导,在一旁安排下一步工作,而韩佰朝又问到了下一个问题:作案人数?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但作案人数是最后刻画案犯的必要条件,必定要给一个答复。
这个问题刚提出,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这时周胜明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先对韩佰朝说:“韩总,您先等等。”接着又对杜自健说:“麻烦杜所,把现场小孩尸体的照片调出来。”
韩佰朝不知这位大法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知道肯定有惊喜。
杜自健指着电脑,让叶剑锋把这几张照片找了出来。
“小叶把盖在小孩子头部的被子上血迹放大。”周胜明指着幕布说。
放大之后,周胜明和魏东升又走到电脑前看了看,问道:“这被子还在现场吗?”
“已经提回来了。”
“自健你叫人把被子拿过来。”魏东升说道。
被子是陆林建拿过来的。
“摊开。”
大家找来报纸垫在地上,然后将被子整整齐齐铺在上面。几个领导都围拢过来。
被子的一头有一片干涸的血迹,已经被剪下一小块送去做DNA检验,周胜明指了指这里问:“盖在头部的外层是这里吗?”
“是。”
“看看这,像印痕吗?”周胜明说。
叶剑锋捏着被子一头,里外也翻开看了看,说:“还真是,不细看真不注意啊,还以为是浸染血。”
“看来是衬垫时打击的。”魏东升站在一旁说了一句。
其他人对魏东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难以明白,但却点醒了叶剑锋,他急忙也说道:“看来小孩也是用螺纹钢打击致死的,只不过是隔着被子的,我说怎么损伤特征不一样呢。”
陆林建和其他人一样这时才明白过来,他也在一旁说道:“孩子头部是在被捂着被子后被打击的。这个印痕就是指螺纹钢的印痕喽。”
“这处DNA什么时候送的?”魏东升问杜自健。
“是下午5点多。”
“这处血迹让他们抓紧做出来。”
“还有那张大便纸。”叶剑锋急忙补充一句。
“那小陆你去现场把二楼北面卫生间纸篓里上面的几张大便纸赶紧送到DNA室。”杜自健指示道。
虽然已经是凌晨4点了,但是现在没有黑夜与白昼之分,无论是侦查、现场,还是DNA室,还有这里的会议室,大家都不辞辛劳,一刻也不敢停歇,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为了早日破案必须争分夺秒。
看完被子之后,叶剑锋跟着周胜明、魏东升还有杜自健和现场几个人简单地开了一个小会,半个多小时之后,大家都回到了座位,韩佰朝就立即问道:“如何?”
周胜明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刚才几个法医和现场碰了下头,我们的意见是一个人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杀死这五个人。首先我们现在可以确认案犯所用的工具就是这种32号的螺纹钢,一种工具;其次案犯作案的这个时间段正是死者熟睡之际,一个案犯完全有能力将他们依次杀害。只是在杀人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而已。可能隔壁邻居在12点多钟听到孩子的几声哭喊是个意外,而且是在案犯先后杀死孩子的母亲李婧婷和奶奶沈芝娥之后,案犯随即拿被子捂住孩子的头部用钢棍狠狠地砸了下去,所以孩子被子就有带血的螺纹钢印痕。”
“等等,你的意思第一个杀的是李婧婷?”韩佰朝突然插问一句。
“对,我们分析孩子是在案犯杀奶奶的时候被惊醒而哭闹的,如果先杀奶奶,孩子的哭闹可能会惊醒其他人,那李婧婷就不是在睡梦中被杀了,最有可能是先杀李婧婷,再杀沈芝娥惊醒了孩子,孩子的哭声极可能惊动了北面房间的谢静兰,所以她便起床查看,同时她开灯开门也惊动了案犯,谢静兰看到案犯大叫一声,案犯迅速捂住她的嘴将她掐死在房间的地上,然后用钢棍在她头部补了几下,再将尸体移到床上。还有一点,案犯是攀爬入室,如果两人的话,完全有能力破窗而入吧。最后根据现场清理痕迹来看,案犯活动范围也不大,这点也符合一人作案的特点。”
“那目前看来案犯是一个携带32号螺纹钢、善于攀爬的人。”
“可以这么说,还有一点,案犯的臂力不小,因为一是能攀爬到这么高房屋,二是拿着一个直径3。2厘米的螺纹钢,连续杀死四人,力量不算小。目前也只能到这里了,其他的东西等明天我们复勘完现场和尸体再说吧。”
一代军事名将,他可以在虚实迷雾的战场上敏锐地抓住敌人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同样的道理,一个刑侦专家,他可以在扑朔迷离的凶杀案件中精准地捕捉到案犯的信息,让真凶无所遁形。
在叶剑锋眼里,在很多指挥员、侦查员眼里,周胜明和魏东升正是这样的法医名家。
在办公室里打了个盹儿,叶剑锋就陪同魏东升与周胜明在案发24小时后,重新返回到现场和殡仪馆,这一次复检,要将现场与尸体紧密结合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更加准确地刻画出案犯的一些特征。
如果现场还有什么值得大家去研究的,那只有尸体周围那些还没有被清洗、处理的血迹。
周胜明每到一处,都站在尸体头部的位置,除了和魏东升偶尔小声地交流几句之外,几乎默不作声,有时候他也会做几个打击动作。这两位专家在一点一点地重现现场,一点一点地拼凑起寨发时的情景。叶剑锋有如战斗机群里的僚机一般,虽只起辅助作用,但是其扮演的角色、担当的任务绝对重要,虽然与两位专家交流不多,但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他和周胜明、魏东升一样,是在为了求证一个关键的细节。
镶边状挫裂创,是棍棒类皮肤组织损伤的一个重要特征,创口是沿着棍棒长轴而呈条状,而在创口两侧一般会伴有边界清楚整齐的皮F出血与表皮剥脱,即称为镶边状挫伤带,有些挫裂创的创角会出现与受力方向一致的撕裂。金属棍棒打击所形成的镶边状挫裂创更为典型。
镶边状挫裂创两侧的挫伤带如果宽度相近,说明棍棒是垂直打击,如果挫伤带宽度不一致,或者说一侧宽一侧窄,那说明棍棒是倾斜打击,方向从宽的一侧到窄的一侧。
五名死者头部均有这种镶边状挫裂创,有几处创口创缘两侧有宽窄不等的镶边状挫伤带,还有几处创口创角也是撕裂的,毋庸置疑这些都提示是被倾斜打击的,但它的深层意义不止于此。
直到复查尸体损伤时,叶剑锋才完全洞察包含的一切信息。
这是一个大胆的推论。
李婧婷头部有几处损伤的打击方向是向头顶部倾斜,而根据现场状态判断,当时案犯手持棍棒在靠房门一侧的床边击了李婧婷头部,也就是在她身体的左侧,那么案犯挥舞棍棒倾斜打击的方向就是从左上到右下。此外沈芝娥头部几处损伤的打击方向是向面部倾斜,而根据现场状态判断,当时案犯应该站在沈芝娥头部的右侧,同样案犯的打击方向也是从左上到右下。还有袭击谢锦天后扰部的损伤,也是同样如此。
可以设想,如果案犯当时是右手拿着工具集全力打击一个物体时,除垂直打击之外,他挥舞棍棒倾斜方向很自然的是由右上到左下,但如果是左手,则恰恰相反。
由此可见,这个案犯是左手持械,这说明他习惯用左手,他是一个左利手,即左撇子的人。
制造这场罪恶血腥的人被专案组大智大勇的专家们逐渐刻画出来。
“这是一个手持用螺纹钢锻压成撬杠的人,一个善于攀爬的人,一个习惯用左手的人,一个患有肛肠疾病的人。他也许是一个好儿子,是个好父亲,但是他为了仇恨一连杀死五人,这其中还包括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他又是一个极度凶残、极度偏执、极度狭隘、不计后果、不负责任的人。”周胜明将法医最后的意见呈现给了专案组。
“还有,他可能还是一个长期性压抑的人或者是一个性功能有障碍的人,这种缺陷也许造就了他人格上的缺陷。”魏东升补充了一句。
四警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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